第25章 [VIP]

第24章 [VIP]

雲輕循聲看去,表情冷漠至極的少年就站在後門口,腳下的碎瓷片和黑色藥湯灑了一地。

雲輕心中一緊,是顧隐,來給阿和送藥的顧隐。

顧隐看了眼滲透到地下再也收不回來的湯汁,神色很快閃過一絲痛惜,在擡眼時又恢複了冷漠與死寂。

他在衆人的注視中,脊背挺直,向雲輕走來。

“別為難她,我來剝。”

又是這樣的眼神,冰冷,厭惡。

阿和見狀慌亂地跑過來:“隐兒你別……咳咳。”

她因緊張又開始劇烈咳嗽,蒼白的臉咳得通紅,這時顧隐已經拿起籃子裏未開口的核桃嘗試着剝了起來,阿和也顧不得咳嗽了,忙去搶顧隐手裏的核桃:“咳咳,大小姐吩咐了,我來,我來。”

顧隐怎麽可能乖乖松手?他在阿和面前強勢了一回,任阿和怎麽掰他的手指也不松開。

“既然他想剝,那就讓他剝,庶弟的這點小小要求,本小姐怎麽可能不滿足呢?”

阿和眼眶通紅:“可是大小姐……這核桃那麽硬,讓他用手怕是血肉模糊也剝不開啊!”

她又何嘗不知道?

正因為如此,系統才讓她來這裏的不是嗎?

雲輕往後退了一步,極力忍住鼻尖的酸澀,強硬地對一旁的劉主管說:“這裏交給你了,閑雜人等該幹什麽就幹什麽去,一刻鐘後,本小姐要吃到核桃仁。”

說罷帶着綠兒逃也似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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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劉主管擦了擦冷汗,待雲輕走遠後,朝廚房擺擺手,“沒聽到嗎?都該幹什麽就幹什麽去!”

“隐兒,你出來幹嘛?”阿和眼淚不住地流,“咳咳……本來是大小姐交給我的任務,你跑出來幹嘛?”

“你真傻啊。”

顧隐搖搖頭,捏着核桃的指節泛着白色:“抱歉了和姨,早上給你熬的藥剛剛被我沒拿穩摔了,我回去再給你熬一碗。”

這樣一說,阿和哭的更兇了:“和姨不喝,隐兒別浪費錢再給和姨買藥了,咳咳……和姨幫你一起剝!”

說着正欲伸手往籃子裏拿核桃,卻被劉主管止住。

“阿和,大小姐說了……不讓你剝了。”他看了眼淚流滿面一臉病容的阿和,又看了看一旁的顧隐,嘆了口氣,“你還是聽話,別再惹到大小姐生氣了。”

“嗯,和姨。”顧隐朝她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忙你的去吧,否則被大小姐看到,又不知會如何刁難。”

阿和進退兩難,最後只好捂住嘴,咽下悲痛的嗚咽。

……

雲輕此刻正煩躁至極地坐在離廚房不遠處的一個涼亭內,一路上她都在心底不停地咒罵系統,搞得系統不得不采取暫時屏蔽雲輕的措施來規避髒話。

一想到顧隐要用十指生生撥開核桃那堅硬無比的外殼,雲輕的心髒就無比的難受。

她盯着圓月湖裏那早已衰敗的荷葉,像呓語般道:“綠兒,我總是欺負他……是不是很壞?”

“啊?小姐在說什麽?綠兒沒聽清。”

反正系統也已經把她屏蔽了,雲輕索性扁扁嘴說了出來:“綠兒,我是不是個很壞的女人。”

這句話一說出來就像打開了什麽開關,雲輕那多到再也塞不下的委屈,都化作淚水一股腦地洶湧出來。

還不等綠兒說什麽,雲輕又抽泣着自言自語道:“對……我真的好壞。”

“小姐?您怎麽了啊?”綠兒一回頭就看到雲輕淚流滿面的樣子,這是她從未見過的樣子,當即就慌了神,本來也是個眼窩子淺的,于是蹲下抱着雲輕的腿就開始哭,“小姐,您別吓綠兒嗚嗚嗚。”

“您不壞,您最好了,您是綠兒見過最好的小姐!”

“可我卻是個惡毒至極的姐姐。”雲輕抱住綠兒就開始大聲哭泣,哭得腦仁發疼也想不明白,“狗系統……為什麽……總是要逼我。”

“什麽?”綠兒聽得蒙圈了,“小姐?您在說什麽?綠兒聽不懂。”

壞了,一不小心把心裏話說出來了,雲輕立馬止住了哭泣,“沒,沒什麽。”

“你快些把我剛剛說的都忘掉。”雲輕還在一下下抽泣着,“就當我發神經,說胡話。”

“哦……好的小姐。”綠兒擦了擦眼淚,看雲輕終于不哭了,“小姐,我去幫你打水擦擦臉。”

“嗯。”

綠兒走後,雲輕呼出一口濁氣,偶爾哭一下發洩出來也不是全無好處,起碼心裏不那麽堵了。

只餘真實無疑的心疼。

就在這時,系統回來了,它看雲輕眼睛紅成了小白兔,臉上還挂着未幹的淚痕,非常疑惑。

【宿主,請問本系統不在的這短短幾分鐘,您發生了什麽?】

好了,讨人厭的聲音又出現了,雲輕剛剛平複的內心又暴躁起來,不假思索張口就罵:“關你屁事,你個傻哔——系統!”

【。】

【溫馨提示,您已被屏蔽。】

“傻哔——系統!”

雲輕氣的不行。

直到綠兒拿來了熱毛巾給她擦臉上的淚痕,雲輕還是氣鼓鼓的樣子。

她算是知道了,人啊,不能憋着。同理,這系統啊,就不能慣着。

該罵就罵,反正它就是欠罵。

……

擦幹了臉,又用煮熟的雞蛋滾了滾哭腫的眼,一擡頭,就看見顧隐端着一個盤子站到了她的面前。

手裏的雞蛋一個不穩掉到地上,滾到了他的腳邊。

這小子,走路沒聲?

雲輕輕咳一聲,佯裝不屑:“這麽快就好了?”

顧隐瞥了眼腳邊那個光滑白嫩的雞蛋,神色不變,嗓音冷冷道:“一刻鐘到了。”

雲輕這才把目光放到他手裏端着的盤子上。

上好的白釉瓷盤裏躺了一粒血色的核桃仁,像白色的蓮花中央點綴着紅色的花蕊。那核桃仁被完完整整地與外殼分離,身上的溝壑染的全是鮮紅的血液。

雲輕瞳孔放大,偏過視線去看他握盤子的手指。

許是察覺到雲輕的目光,顧隐立馬把盤子推給一旁的綠兒,又在後者猝不及防下意識接下後,連忙把手縮回袖子裏。

雲輕只來得及看到他那十指鮮血淋淋的殘影。

“大小姐請慢用,奴才先告退了。”說罷轉身離去。

“小姐,看他态度越來越不好了!還有這核桃……”綠兒皺着眉頭看那盤子裏的東西,一時詞窮竟不知如何形容。

雲輕看着他遠去的背影,腦海裏一直重複剛剛顧隐的話。

從那句話裏她好像聽到了很多東西,不屑、自嘲、譏諷?

終歸也沒有好的。

小狼崽終于會咧起嘴角露出尖牙了,終于不那麽軟綿了,這曾是雲輕所期盼的樣子。

可她卻一點點也開心不起來,心髒像一把鈍刀在撕磨一般的疼。

【檢測到反派黑化值加10,請宿主繼續努力。】

系統一回來就傳來播報,雲輕總聽着裏面帶有些屬于勝利者的得意與喜悅的味道。

勝利者?誰是勝利者呢。

“……系統。”

【警告,若宿主再對本系統進行人身攻擊,本系統将……】

“勝利者。”雲輕打斷它的話,把那染血的核桃用手絹包起來收到懷裏,面無表情冷漠道,“你贏了。”

**

回去後雲輕就把自己關進了景和院,像變了個人似的,每日讓做功課就好好做,讓繡花就努力學,不管手上被紮了多少針眼子,綠兒在一旁看得心疼,主動提出要幫她繡,卻破天荒地被雲輕拒絕。

“怎麽又哭了?”雲輕無奈地看着她面前的小丫鬟,“你怎麽那麽愛哭?”

“小姐……您這兩天太不對勁了嗚嗚,您到底怎麽啦?”

“沒怎麽,就是想給自己找點事情幹。”雲輕只好放下手裏繡的歪七扭八的鴛鴦,拿出手帕給面前這個小哭包擦眼淚,“別哭了哈,你不是還有事情要跟我說?”

“是,是有事情要說。”綠兒這才想起來自己來是有重要的事要跟雲輕說,“剛剛收到将軍府的來信,說明天小姐您舅舅一家要來相府做客啦!”

“舅舅?那麽快從邊關回來了?”

雲輕有些驚訝,她舅舅陸衡要來她家了,還要那豈不是意味着本文的女主也要來啦?

“我那表妹,可也會來?”

綠兒歡快答道:“是的啊小姐,夫人說明天讓你跟她一起去芙蓉閣,挑些禮物送給她做見面禮呢!”

雲輕點頭:“嗯,說起來我還未見過她吧?是該好好挑個禮物。”

女主陸雨臻,自小跟随父親祖父在邊關長大,如今才八歲的陸家嫡女,顧清漪的表妹。

雲輕不禁猜測,穿書前困擾自己至深那個問題的源頭,也就是反派和女主那不為人知的愛恨情仇,說不定就是從這裏開始的呢?

雲輕開始對兩天後的日子抱有期待。

夜晚巳時,系統又進入休眠,雲輕猶豫再三還是換上夜行的那套衣服出了門。

秋越來越深,霜露也越來越重,雲輕來到玖蘭院時,頭發上挂了不少細小的露珠。

她顫了顫長睫,深呼一口氣然後推門進入,進院的那刻便是四目相對。

空氣中還殘留着濃郁的藥香,爐子的碳火還未完全燃盡熄滅,顧隐抱着手臂靜靜地坐在爐子旁邊,看到她,唇角勾起一個淺淺的笑。

雲輕心中酸澀無比,故作歡快道:“顧隐,你在等我?”

“嗯。”顧隐點頭。

“如果我今晚不來呢?”雲輕坐到他身旁,吸着鼻子,伸手烤着爐子殘餘的火。

“那我就一直等。”

雲輕笑了,問他:“那如果現在外面在下着大雪呢?”

“那我也一直在這等你。”顧隐微側着臉注視着她,黝黑的瞳孔被火光照的發亮,“我知道雲輕一定會來。”

雲輕被他這認真的模樣看得臉上一燙,別過頭用木棍扒拉着爐子中的碳火:“顧隐,你是不是被虐傻了?”

顧隐聞言靜默了幾秒。

雲輕才發覺自己說這話多麽不妥,她慌了,連忙擺手道歉:“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對不……”

“嗯。”顧隐看她手忙腳亂解釋的樣子,就突然很想摸一摸她毛茸茸的腦袋,“我是……有點傻了。”

傻到白天看着自己指甲盡斷、十指血流不止的雙手竟然還有些隐秘的歡喜。

歡喜自己受傷了便能很快見到她?還是歡喜自己能得到她親手的包紮?

未來的大魔頭雖然變态但真的不傻,所以,

“你不傻。”雲輕堅定糾正道。

“嗯,雲輕說不是那就不是。”顧隐唇角揚起,語氣乖得不得了。

乖得像一只大狗狗,雲輕耳朵稍紅,但也沒忘今天來是有正事要做,掏出懷裏的東西。

“顧隐,把手伸出來。”

顧隐乖巧地伸出十指,接着夜間微弱的光,雲輕能看到他的手指已經自己簡單處理過了,說的處理其實就是把血漬洗淨,再把斷裂的指甲去掉。

可這個過程他卻處理的十分簡單粗暴,十個手指頭全部光禿禿的只餘丁點連着血肉的指甲根。

就好像挨了那個什麽滿清十大酷刑,雲輕的心底越發不是滋味。

她把藥粉細心地倒到他的指腹還有指尖,然後用布條包着,只才處理了一個,就難受得直說對不起。

“你對不起我什麽?”

對不起我讓你手剝核桃了。

可她不能說啊,雲輕郁悶又愧疚,又想掉眼淚了。

“對不起……沒能在白天保護你。”

“不要跟我說對不起。”顧隐聽出她的哭腔,頓時慌得手忙腳亂起來,他好想抱抱少女,告訴她,她本來就沒有一定要保護自己的義務。

就連少女對自己好,也是天賜的奢求。

又這樣,對帶了面紗的自己那麽寬容,若是顧隐知道那個白天傷害他的,與夜晚幫助他的其實是同一個人呢?

雲輕無法想象,也不敢想象。

她按住他的手臂,吸了吸鼻子:“好了,別亂動,剛包紮好。”

“嗯……我不動,雲輕你也別哭了。”

“我沒哭。”雲輕反駁,“不要冤枉我。”

顧隐看着她紅紅的眼角,彎眼附和道:“嗯,是我看錯了,雲輕沒哭。”

可語氣明顯不是這樣的。

雲輕痛心疾首道:“哎,小娃娃長大了就不聽話啦,之前還甜甜叫姐姐呢。”

雖然是她自己不讓人家喊姐姐的。

“姐姐。”

雲輕還未反應過來,就聽到顧隐又說。

“你若想聽,現在也可以叫。”

“……”

雖然但是,這叫的也太甜了吧!

雲輕臉頰爬上紅雲,去掉仙女這兩個字,怎麽聽着就那麽……別扭。

怎麽覺得就像被調戲了一般。

雲輕自認臉皮薄得很,決定嚴辭制止。

于是她口是心非看着顧隐道:“不,不準這樣叫了……”

“好吧。”一直觀察着雲輕的顧隐當然沒能放過她的每一瞬間反應,“那就不叫了,聽姐姐的。”

“你還叫……”雲輕握起粉拳想敲他額頭,但想想他還是傷者,遂作罷。

顧隐看她明明氣鼓鼓卻不得不忍住給自己包紮手指的樣子不禁莞爾。

終于,十個手指包完了,雲輕看着自己的成果,滿意道:“終于包好了,還不錯。”

就是包的挺像小時候她用指甲花染指甲的樣子的。

“注意一周不能碰水,下次再來給你換次藥應該很快就能好了。”

“嗯。”顧隐看着自己被包好的十指,上面張揚着一個個歪七扭八的小蝴蝶結,像制造它們的主人一般可愛,“多謝雲輕。”

“好啦。”雲輕捏了捏酸痛的胳膊,“若無事,我就回去啦,你早些睡覺。”

“我的手,你……”顧隐攤攤手,意思不言而喻。

“怎麽?難道還想讓我幫你脫衣服?鋪被子?”

雲輕羞怪道:“顧隐,過分了啊。”

顧隐聞言愣了愣,然後笑了:“我只是想問雲輕你下次什麽時候來幫我換藥,而-已。”

“……啊?”會錯了意,雲輕尴尬得腳趾蜷起,想扣出一條地縫鑽進去。

偏偏罪魁禍首那帶着笑意的嗓音還是無比清晰地往她耳朵裏跑。

“姐姐,你,是不是想的有點多?”

雲輕臉蛋轟的一下燒的通紅:“沒,才沒有!”

然後理不直氣不壯地撂下幾個字後火速逃離了玖蘭院。

顧隐看她的背影不禁發笑。

回到屋內,顧隐掀開床鋪,從床板下拿出那個木匣子,他的手指被包裹着,行動略顯笨拙,他小心翼翼地打開匣子,盯着裏面的東西。

盯着盯着嘴角就勾了起來。

今晚笑得次數好像有點多。

**

翌日大早,雲輕頂了雙熊貓眼被綠兒從床上叫起來,吓得綠兒還以為她得了什麽大病。

眼底那淡淡的發青在她細白的皮膚上就尤為明顯,怕陸莺瞧見又要說教她,雲輕不得不在眼下鋪點粉去遮一遮。

“莫慌莫慌,只是昨晚有些失眠。”

“怎麽會失眠呢?”綠兒雖然疑惑,但還是關心道,“可是屋子裏不夠暖和?”

“不是。”腦海裏又閃過昨夜的社死場面,雲輕臉蛋又開始發燙了,“什麽都不是,你別問啦,快些幫我選衣服。”

快速收拾完,又吃了幾塊點心墊肚子,雲輕就出了景和院去找陸莺彙合。

一見面,陸莺就跟身旁的蘭芝感嘆道:“我們清兒果真長大啦,知道打扮了,今日竟還塗了胭脂水粉呢!”

雲輕:“……母親莫要取笑孩兒了。”

不過是因為只遮黑眼圈太奇怪,幹脆粉撲了全臉,嘴上又塗了薄薄一層胭脂而已。

為了避免繼續談論下去陸莺發現異常,雲輕主動上前挽住她的手臂:“好啦,母親,我們快出發去芙蓉閣吧。”

母女倆人又同乘了一輛馬車,加上車夫,一行五人進了集市。

此時清晨的集市才剛剛蘇醒沒多久,路邊有的小販才剛支好攤子準備叫賣,還有做吃食的販夫,掀開鍋蓋便是一籠新出鍋的熱氣騰騰的包子,這時路過的學子模樣的少年們,便會遞上兩個銅錢,然後換得一包白花花的大肉包。

還有各種剛出爐的米糕、春卷等,雲輕在馬車上看得直咽口水。

很快,芙蓉閣便近在眼前,門口待客的小二看見相府的馬車連忙回店去喚掌櫃的,不敢怠慢,雲輕他們還未停車,掌櫃的就笑眯眯地走進迎接。

“顧夫人啊,可算盼到您來了!快快請進!”

顯然陸莺是這裏骨灰級常客了,一進屋,她們就被掌櫃的引上二樓休息室,茶水點心伺候着。

“夫人可要看看小店近日到的新款?”

陸莺點頭:“嗯,都上來看看。”

“好嘞!”轉頭吩咐了小二後,笑得一臉谄媚,“夫人和小姐請稍等片刻。”

雲輕倒無所謂,因為她一進屋就盯上這裏的點心了。

她趁大家不注意,放入口中一枚枇杷糕,當真是香甜不膩,回味無窮,這讓本就餓得不行的雲輕又偷偷吃了幾塊。

“小姐……”綠兒看到雲輕偷偷吃點心,揪了揪她的衣袖。

雲輕卻因她這一舉動噎得直瞪眼,綠兒見狀連忙給她倒水,喝完便是劇烈的咳嗽。

“咳咳咳……”

惹得正在品茶的陸莺回頭:“怎麽了清兒?”

雲輕連忙擺手:“無事,咳,無事。”

陸莺眉頭一皺,正想教訓,芙蓉閣的下手們就一人端着一個黑匣子陸續上來了,然後一字排開任由顧客挑選。

“夫人請看,這些就是我們這個月的新品!”

不同于上次的雲輕跟林冉亂買一通,陸莺顯然是個精通珠寶首飾的真貴婦,看她在認真地挑挑揀揀,雲輕趁機對綠兒吹胡子瞪眼。

“都怪你,差點又被說教。”

綠兒扁扁嘴:“小姐,對不起嘛。”

“哼。”雲輕輕哼一聲,又塞進嘴裏一塊芙蓉餅。

“清兒,在那嘀嘀咕咕幹什麽呢?”陸莺又開始換她了,“過來看看哪個适合送你給臻兒。”

“是,母親。”

雲輕來到首飾木匣前,只見這邊的檀香木匣裏裝滿了一個個又圓又大的珍珠,另一邊又擺滿了各種顏色的翡翠和瑪瑙镯子。

雲輕覺得這兩個匣子裏的東西女主應該都不喜歡,只因為戴這些太不方便活動了,畢竟未來的女主可是個威風凜凜、巾帼不讓須眉的女将軍。

所以她喜歡的,應該……

雲輕又在別的匣子裏挑來撿去,最後還終于讓她找到了一個。

那是一枚金絲錦線編制、上有一枚晶瑩剔透的碧玉珠子的劍穗。

雲輕把它放在手心,越看越滿意,幾乎可以想象到以後女主的佩劍挂着這個劍穗,劍穗的流蘇随着她的移動,而揚起美麗弧度的樣子了。

“母親請看,孩兒挑好了。”

“這是?劍穗?”陸莺接過放在手裏看了看,“這塊玉石的質地倒也不錯,不過就這一個是否過于簡單了些?”

雲輕想想陸莺說的也有道理,于是道:“那孩兒再給表妹挑一套頭飾吧。”

可看了一圈兒,這掌櫃的讓侍從拿上來的首飾,差不多都是迎合了陸莺的喜好,适合小姑娘的太少。

“掌櫃的,麻煩拿上來些俏皮可愛的頭飾來。”

這邊掌櫃的吩咐下去後,陸莺又開始去挑那些金燦燦的華麗首飾。

她指着其中一套纏花頭面:“清兒來,不如趁此機會與你也挑上一套?”

雲輕聞言大致掃上一眼,花紅柳綠的過于華麗,興致瞬間減了大半:“孩兒那不得主意,還勞煩母親費心挑選。”

“行,依為娘看……”她拿起剛剛她指的那一套,“就這套如何?”

雲輕點點頭:“母親的眼光,自然是極好的。”

陸莺被誇得笑容滿面,心情一好,就容易刺-激消費欲望,接着她又挑了一盒珍珠,說給她納繡花鞋上穿。

對于陸莺的壕氣,雲輕也為之一振。

很快,雲輕想要的可愛風格發飾被呈上來,雲輕看來看去,最終挑了一套毛絨絲帶頭飾,陸莺則是簡單粗暴地選了一對金鑲寶石的手镯。

最後到付款,聽到掌櫃的報上這些首飾一共的價錢,雲輕想退貨。

想她身為相府嫡女,一個月的例銀也就二十兩銀子,就這也頂的了普通人家幾年的開銷了。

就這幾件首飾好家夥幾百兩……

而陸莺聽到後只是輕飄飄的:“老規矩,先記到相府賬上,改日讓人給你們送來。”

“好嘞,夫人小姐慢走!”

看兩人對這一套流程熟練的樣子,嗯,雲輕就覺得吧,她那便宜丞相老爹,估計貪了不少吧……

**

第二天,為了用最好的狀态迎接女主,雲輕破天荒地起了個大早。

才不是因為陸莺答應說自己可以帶她上街玩呢!

這邊思考着一會兒該帶小女主去哪玩兒呢,吃什麽呢,出去探風的綠兒就匆匆忙忙來通報了。

“來啦,小姐,舅爺和表小姐來啦!”

“真的?”雲輕一喜,“你可見到人了?我表妹長得可愛不?”

“見到了,見到了!粉雕玉琢的跟個福團子一樣超可愛!”

那可不,這可是女主,小時候的女主!身為女主的媽媽粉,聽到有人誇她,雲輕露出了與有榮焉般的傻笑。

“走,我們快去看看!”

還未到會客前廳,雲輕遠遠就聽到陸莺、顧康盛,還有其他一男一女兩道的談話聲,應該是她的舅舅和舅母了。

待走近了,雲輕就看到了在人群中端坐着,但眼睛睜得圓溜溜,正東瞅瞅,西看看的小女主。

果真生的粉雕玉琢,大眼睛,櫻桃嘴,臉上挂着嬰兒肥,如一個福團子般,令人瞧見就心生歡喜。

陸莺看雲輕到來,忙招呼着讓她給陸衡見禮:“清兒,快見過你舅舅、舅母還有你表妹。”

雲輕福身行了一禮,“清兒見過舅舅、舅母,還有……”

然後低頭看着站在她母親身旁,好奇地看着她的小女主,含笑道,“小表妹。”

“清兒不必多禮!”陸衡一開口便體現着軍人的爽朗,他彎腰輕輕把自家女兒往前推了推,笑道,“臻兒,這不就是你心心念念的清漪表姐,快些問好啊。”

“臻兒見過表姐……表姐長得好好看……”說罷竟臉蛋通紅害羞地藏在了她父親身後,引得大人們笑成一片。

“瞧,我們的邊關小霸主,初次見她表姐,竟然還害羞了!”

此時雲輕內心在瘋狂尖叫。

啊啊啊女主小時候可真是太可愛啦!

看,她是不是臉紅了?

啊啊啊臉紅紅的好像蘋果!

天知道雲輕到底用了多大意志力才管住自己的手不去往人家臉上摸!

【宿主,你能不能矜持?】

“不能,謝謝。啊啊啊——女主好可愛!”

【。】

陸夫人上下打量着雲輕道:“幾年不見,清兒長得越發-漂亮了。”

“舅母誇贊了,表妹長大了定是個絕世大美人!”

這句話誇得小女主,臉更紅了。

其實雲輕也沒想到未來那個比男人還帥的女主小時候會是這樣,不過這樣的反差萌,也超棒的!

雲輕說着讓綠兒拿出了見面禮,親手交給了陸雨臻。

一開始雲輕還有些忐忑,有些擔心這小時候與長大性格差別那麽大的女主會喜歡那個劍穗嗎?

就只見陸雨臻打開第一個匣子,看到裏面的東西眼睛立馬亮了起來。

“爹爹,表姐送我了劍穗!”她拿起那個劍穗給陸衡看,明顯很興奮,“正好配您給臻兒雕刻的木劍!”

陸衡也笑眯眯的:“那臻兒喜歡嗎?”

陸雨臻重重點頭:“喜歡!”

“那臻兒還不快謝謝表姐?”陸夫人笑道。

陸雨臻紅着小臉,看着雲輕:“謝謝表姐,臻兒很喜歡。”

“也謝謝姑母的禮物。”

聲音軟糯甜膩到人心裏去,雲輕掩嘴發出癡漢般的笑容。

她蹲下-身子去拉陸雨臻的小手:“臻兒表妹,讓大人們先談話,我帶你去京城玩耍如何?”

“好啊。”

雲輕看到她的眼睛明明巨亮,卻還是假裝矜持,不禁莞爾。想來在來相府之前,肯定也是被母親狠狠說教過吧。

于是雲輕大手拉着陸雨臻的小手,成功把她拐到街上。

陸家世代從軍,邊關戰事吃緊,所以陸衡以及他父親陸邵,一年到頭都很少有回京的機會,那邊漸漸就成了他們第二個家。

陸雨臻便是在邊關出生并且長大的,更是因為之前年紀尚小,不便長途跋涉,八歲之前竟從未回過京城。

而昨日他們一家回來後,歇息一晚今日就來拜訪相府了,所以……

“臻兒表妹,這是你第一次來逛京城是吧?”

“嗯嗯。”陸雨臻坐在馬車裏,掀起車簾眼睛不住地往外望。

雲輕喊車夫停車,莞爾一笑:“那表姐我今日就帶你好好逛逛。”

她帶陸雨臻直接下了車,開始挨門挨戶,準備把好玩有趣的店都掃一遍。

雲輕把她帶到一品軒:“表妹,我跟你說,整條街就屬他家的點心最好吃!那個芙蓉山楂糕,我最喜歡了!”

說罷熟門熟路地喚老板:“掌櫃的,老規矩,把這,這,這,這些都給我打包一份,不,兩份!”

雲輕看着陸雨臻嘿嘿笑道,“給我可愛的表妹也打包一份!”

逗得人又臉蛋紅紅的。

雲輕又把人帶到了戲坊:“表妹,我跟你說,這白天說書的,晚上唱戲的,有時候還蠻有意思的,若你逛街什麽的玩累了,這裏倒是個不錯的歇腳處!”

說着皺起了眉:“但是我母親不太喜歡我來這裏,不知舅母如何。”

“我母親,應該也跟姑母一樣,不會喜歡我來這裏。”陸雨臻想起了回京一路上陸夫人的禮儀說教,仿佛打開了什麽痛苦的回憶,接着噘着嘴古靈精怪道,“不過沒關系,我可以偷偷來!”

雲輕給她比了個大拇指:“不錯喲。”

不愧是邊關小霸主。

對膝下無子的陸衡一家來說,陸雨臻比顧清漪更能稱得上集萬千寵愛與一身。

如果未來沒有發生那種事……

女主長大後的性格也不會跟小時候如此天差地別吧。

想到這裏,雲輕手裏的糕點突然就不香了。

“表姐,臻兒想吃那個!”陸雨臻指着馬路對面不遠處的糖葫蘆串,眼睛亮晶晶的。

“好臻兒,不愧是我表妹,愛吃的跟我都一樣!”雲輕笑着摸摸她的頭,“你先跟綠兒站着等着,我去給你買!”

陸雨臻乖巧點頭:“好的,謝謝表姐。”

雲輕剛過了馬路,一人騎着一匹馬竟在這鬧市中快速飛奔過來。

“走開,快走開!”

那人好像很着急,大街上的人們為了不被馬蹄踩到紛紛躲避,飛馳的駿馬路過雲輕身旁揚起一陣灰塵,雲輕護着手裏的兩串糖葫蘆,心想這算不算是違規駕駛啊!

一陣騷亂過後,游客商販又恢複了正常,雲輕來到剛剛的位置,卻不見了陸雨臻的身影。

“綠兒,我臻兒表妹呢?”

“這不是在這?”綠兒把臉從大包小包的東西中擡出來,卻不見熟悉的身影,“……?”

綠兒瞬間懵了:“人呢?”

雲輕心裏也咯噔一聲,各種不好的猜測湧上心頭。

“你把東西先放下,我們快分頭找!”

“嗯!”綠兒又快急哭了,若真弄丢了表小姐,這下雲輕也保不住她了。

“你好,請問有沒有看到這麽高,穿着紅裙子,長得粉雕玉琢的小女娃?”

雲輕到處問人有沒有看到陸雨臻,得到的卻都是搖頭的答案,着急得不行。

她是被人流沖散了?是自己去別處玩了?還是被人拐跑了?

剛剛的騷亂帶來了太多不确定的因素,若是後者,雲輕不敢想象。

“臻兒!”她索性放開了嗓子在大街上喊,眼淚都快流了下來。

她好怕自己再做出什麽惡事,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

“表姐,表姐,我在這裏!”

就在雲輕胡思亂想時,聽到不遠處的小巷傳來陸雨臻稚嫩的聲音,她興奮地跑過去,卻在看到陸雨臻身旁之人時驚得呆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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