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安若在心裏把導演和男二的替身罵了個狗血淋頭,最後還是放棄再搭個順風車坐地鐵回去,他好累。咬咬牙,安若掏出電話,想想還是發了個短信給孫家晉:“現在能來郊區接我一下麽,這邊沒車。”

短信很快就回了,“吃了嗎?順便帶點過去?想吃什麽?”

“一份粥就好,快點快點!”發完短信,安若依靠在樹幹上,眯着眼睛趁孫家晉過來的這段時間睡一會。

安若是呼吸困難被憋醒的,看到孫家晉一臉的陰沉,他擡手抹一把臉,雙手拽着孫家晉的衣服龇牙站起來的,還差點一個不穩倒下去,被孫家晉扶穩才站好。

孫家晉不用問單是看看安若臉上的色彩,變形的眼睛以及睡着時皺起的眉頭,就知道他又找了個挨打的小角色,不禁伸手扯住安若嘴角,“以後這種角色,你給我少接,聽到沒有,不然我真打你。”

安若疼的嗷嗷叫,淚花都出來了,孫家晉才松手,“你打我我也演,這叫先苦後甜,等我揣摩夠小角色攢夠了經驗,才能有更好的發展。”

孫家晉上下打量一番安若,頓覺牙槽有點疼,揣住他的一只胳膊慢慢往車邊走,“你還沒熬出頭,你挨打的經驗倒是會積累不少,都能出本書寫成傳奇。”

“嘿嘿,你怎麽知道我想成名以後給自己寫個傳記,到時候我不單要把你寫進去,還要寫你是怎麽鼓勵我不放棄演繹道路的,讓你也沾我的光火一把。”

打開副駕駛的門,把安若扶上去,孫家晉去後座取了醫藥箱,上了駕駛座,開始給他做簡單的處理,“算了,你還是別寫我在裏頭,只要分我三分之一的稿費就行,就當我伺候你的辛苦費了。來,把臉朝左偏一點。”

安若按照指示動動脖子,忍受疼讓孫家晉給他抹碘酒,“那不行,我那麽累的寫本書,你還要那麽多稿費,給你露臉就不錯了,還要報酬,不行不行。”

孫家晉扳正他的臉,認真到:“安若,聽我一句話,找份正經工作吧,別這樣折騰自己了,我能養活的起咱倆,成不成?”

安若搖搖頭,用手按住他拿着棉簽的手,“咱能不能不說這事了,我答應你,今年結束要還是這樣,就聽你安排。”

孫家晉沒有繼續勸,繼續手上的動作,淡淡說:“我媽給我介紹女孩了,老人家挺中意的,昨兒本來是要回去的,就是那女孩在我家,我媽叫我過去一趟的。”

安若任孫家晉給自己處理傷,“好事兒啊,這樣你也就不用再管我這個負擔了。”

“安若!”

“行了行了,咱倆別再吵了,這個月我可記着,你都沒和我吃幾次飯,今兒是我主動給你打電話的啊,別再說些煩心的事情,消停兩天好不好。”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孫家晉上好藥,把從酒店餐廳帶過來的粥和點心 放在安若手裏,然後開車往回走。

喝完粥,安若調低座位又要睡了,說了句:“孫家晉,我知道,你和我在一起是不會有結果的,所以不用有心理負擔。”

緊握着方向盤的手因過于用力,手背上的青筋可以清楚看見,孫家晉內心翻湧萬般情緒,還是沒有加油門,盡量開穩車叫安若睡的安穩,一會又脫下外套給他蓋上。

之後,孫家晉每天能盡量回家和安若吃飯,就盡量做到,可沒想到孫母幾次電話叫不回去孫家晉,便告訴李琳孫家晉酒店的地址和公寓的地址,畢竟還是讓年輕人們平時多接觸才會有感情積累,孫家晉回家的抗拒她也看得出來。

孫家晉第一次在工作時接到李琳電話并被告知就在酒店對面的咖啡廳時,直接把手中的杯子狠狠摔到牆上,吓的助理尖叫一聲,最後還是隐忍去見了面,說了幾句無關緊要的場面話,就以工作忙推脫了。之後再接到類似的電話,孫家晉就跟應付客戶一樣了,這個他還是可以做到的。

安若還是往需要龍套的地方紮堆,上次那個古裝戲的導演還打電話找過他幾次,讓他跑去當個街頭商販、蒙面殺手、王府門口小厮什麽的,都是一閃而過的角色,最起碼那個胖大叔是記住安若了,也算是好事一件。對此,孫家晉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任由他蹦跶了。

這天孫家晉回孫母家去了,安若被一起當龍套的五個人叫去吃飯,算是找個組織傾吐一下內心的苦悶,抒發懷才不遇以及伯樂難覓,也沒去別的地方,就在路邊的大排檔吃喝。吃飽喝足了,幾個人就在大馬路上繼續最擅長的壓馬路牙子,酒精作用上來了就合夥嚎幾嗓子,路人紛紛側目都習以為常,反正在劇組啥人沒見過,路人的眼光都是很善意的了,完了還能集體沖他們呲牙笑的一臉真摯燦爛。

幾個人也沒目的朝前走,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個廣場,正好趕上廣場放音樂噴泉,也就停下來樂呵呵瞅起來。

孫家晉知道回家肯定有李琳,也沒意外地在飯桌上見到她,繼續拿出應付客人的方式應對。吃過飯,孫母說好久沒看家不遠處的噴泉了,想去看看也正好散步消食。孫家晉便開車載孫母和李琳到了廣場。

孫母看到幾個認識的老頭老太太,正好有借口讓孫家晉和李琳獨處,就擺手示意兩人自己溜達去,她就不跟着了。

孫家晉知道孫母的意思,百般無奈地帶李琳往噴泉方向走去,因為音樂噴泉之前會把噴泉周圍的燈關閉,保證最好的觀賞效果,所以周圍有點黑,再加上人多,李琳很自然地靠的孫家晉有點近。對此,孫家晉沒說什麽,畢竟他還是有點紳士風度的。

噴泉按照喜慶音樂的節拍不停變化,高低錯落,或擺成不同造型,打成螺旋等,再加上五顏六色的燈光,确實好看,引得李琳時不時贊嘆一番,音樂巅峰甚至會拉住孫家晉的袖子伸手要他看。

孫家晉淡淡地笑着,伺機把袖子從李琳手中解救出來,餘光有時候看向李琳,善于察言觀色的他知道,有些時候其實是李琳硬撐出來的,既然大家都不願意,何必這般尴尬憋屈。

看到噴泉出現個新造型,李琳直接挽上孫家晉的胳膊,一手指着,高興地說:“看看,哇,好像心啊。”

孫家晉皺眉低頭看眼李琳的手臂,淡淡的笑容徹底沒了,抽出自己的胳膊。順李琳手指的方向看去,孫家晉清楚看到那所謂的心的同時,也看到對面同樣怔怔盯住他的安若。李琳再怎麽說話時,孫家晉都不會簡單敷衍幾句,就隔着中間那道噴泉和安若對視。時起時落的噴泉不停阻隔視線,不甚明亮的燈光也不會把彼此臉上的表情看的多清楚,但兩人誰也說不上來為什麽就是沒有移開目光,想要從彼此的目光中看出點什麽。最後,還是安若收回目光,和幾個哥們看夠了噴泉又換個地方溜達喂蚊子去了。

“家晉?家晉?看什麽呢你?”李琳疑惑地喊孫家晉。

回過神,孫家晉淡淡地說:“沒什麽,走吧,我媽累了,該回去了。”說完,也不管她會不是跟上,轉身就去找孫母了。遠處的安若回頭看了眼孫家晉的背影消失在人群和燈火闌珊處,再看他身邊的女孩,也轉回頭,那一刻,安若恍惚覺得這情景好像分道揚镳,一刀兩斷。

孫家晉平靜地開車回到家,孫母說什麽都是一副淡漠應對的樣子,孫母疑惑地問怎麽了,他拿起鑰匙,對吃水果的孫母說:“我有點事,今晚就不住這了,媽,你早點睡。”

孫母拿着桃子,問:“這都幾點了,有事明天再去也行啊,不行,我不放心你這麽晚出去。”其實是想留兒子多呆一會兒。見孫家晉執意要走,孫母趕緊說:“那啥,家晉,你順路把琳琳也送回家吧。”

李琳家在小區另一棟樓,之前李琳晚上回家,孫家晉回聽從母親的話把人送回去,哪怕是一句話也不說也會敷衍了事。這次孫家晉沒有像前面幾次,而是搖搖頭,聲音有點疲憊地說:“媽,這麽晚了,就讓她住家裏吧,我先走了。”說完,不看生氣的孫母和失望的李琳,直接走了。

孫家晉開車邊打電話給安若,打了四個都是無人接聽,惱怒地把手機扔到副駕駛,沿剛才廣場看安若離開的方向找,找不到就打電話,電話那頭一直是無人接聽。

安若和哥幾個出了廣場沒多久就散了,都各回各家各找各自的窩了,哪怕是不起眼的小龍套,也會在這個城市有個屬于自己的小窩。以前沒遇見孫家晉的時候,安若也有間二十平米的住所的,雖然是出租的,但也好歹是個遮風擋雨的地方。當龍套受人家白眼嫌棄,回到那間小屋子裏面,用大學裏就用的筆記本電腦外放歌,背心大褲衩踩雙大拖鞋,趴凳子上吸溜自己做的清水面條,再加個十塊錢的鹵味,安若覺得也挺美好的。

安若挂掉孫家晉打過來的電話,見還不休止,就幹脆任手機播放鈴聲,全當給自己添加背景音,然後換了條孫家晉回家不經常走的路,打算鍛煉身體走回家,吹吹汽車尾氣,踢幾腳路上的小石子,再看看迎面走來的人臉,這也是一種潇灑。

孫家晉來去找了好幾遍,都沒找到安若,電話沒人接,幹脆開車回家,發了條短信給安若:“別喝太多瘋了鬧騰,別扭完了趕緊麻溜回家,等你。”

回到家打開客廳燈,孫家晉把手機放在玻璃茶幾上等安若回來,不自覺又拿出口袋裏的煙抽了起來,吐出個煙圈看它慢慢消散,腦海中逐漸出現他和安若認識的場景來。

孫家晉和安若在一起兩年了,相遇是在孫家晉工作的酒店,那會安若還是跟一個劇組當個小龍套,不過那次是因為劇組給安若的報酬和當初說好的不對,安若就跑去酒店找劇組要少了的那份錢。也不是劇組存心賴賬,只是拿錢用來給龍套買盒飯,安若就逮着導演不撒手擱五星級酒店大廳跟人家吵起來,引得一大批路人駐足強勢圍觀,還有幾個疑似狗仔隊的。錢不多,但勝在影響不好,為了小事化了,導演不得不從自己錢包裏拿出錢,面部抽筋地一副慈悲樣塞到安若手裏,轉頭背過人群後立刻挂上陰沉發黑的表情。沒想到導演咽不下那口氣,找酒店負責人說連什麽人都往裏面放,五顆星都是拿膠水貼上去。

本來兩人沒交集了,當天晚上孫家晉去酒吧喝酒,就瞧見角落裏一桌上,安若和幾個人高聲拍桌子劃拳,還得意洋洋地說白天酒店大廳要錢的事情,愣是把自己誇的機智勇敢,因外他就是踩着點看狗仔隊貓在門口的時候,進去逮住那個倒黴導演的,再讓導演迫于輿論壓力,肯定很快還錢。

孫家晉搖晃手中裝有酒液的杯子,一邊注意起安若那桌來,本來不是GAY吧,卻讓他有想釣走不遠處,和同伴高聲喧嘩,與周圍安靜情況格格不入的安若。他是喜歡男人的,迫于家庭原因,他一直中規中矩,沒有出過什麽偏差,惟獨他的性向是不能左右與改變的,他想趁年輕跟随自己的心放縱一把,這樣也不會留下遺憾。

就像籠子裏的鳥,雖有充足的食物水分,遮風避雨的屋檐,悉心的呵護照料,但還是克制不了要沖破籠子展翅飛翔一番。孫家晉知道自己遲早會娶妻生子,過上母親希望的那種男女家庭生活,所以在那之前,他想沖出桎梏,無拘無束地等待那一天的到來。

無疑,那時候的安若吸引孫家晉,是因為安若給人的一種不拘一格,随心所欲的感覺,渾身散發着無數活力,而沒有想過他抽身離去會給安若造成什麽後果。至于安若的性向,孫家晉很有把握,他看人很準,尤其還是自己的同類。

當晚,孫家晉耐心等安若喝完酒和人群散開,本想跟蹤安若,知道他家地址,再來日方長假裝邂逅積少成多地增加感情。哪想安若半路上就醉倒在馬路邊,給了孫家晉一步登天的機會,把人帶回家,趁他醉的一塌糊塗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地生米成熟飯。次日,安若渾身酸痛,尤其下半身的疼感尤為詭異,再看到孫家晉以及卧室的情況,當即明白過來,想着就當被狗咬沒了他的第一次,結果那狗還不依不饒糾纏不休,後來兩人就莫名開始同居關系。

煙頭上的火星燙到孫家晉的手指,他才回過神來,轉頭看房間的角角落落,白駒過隙,兩年的時間,安若讓他如願體會到他想要的放縱,本以為會填滿心中的空隙。不知道為什麽,他開始後悔當初沖動,後悔把安若算計進自己人生的一段路途,後悔當初那個要在娶妻生子之前放縱一把的想法,物質上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感情上似乎也是一樣的。

為了那個現在看來有點可笑的放縱想法,他是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和安若的這兩年的點點滴滴裏,去了解去熟悉去習慣安若的愛好興趣、喜怒哀樂,就連安若抱着難以實現的明星之夢,他也站在他的立場角度去說服自己,然後再給予精神上的鼓勵和生活上的照顧,現在習慣這個人了,他不知道現在心裏是什麽滋味面對現在兩人的境況。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傻傻想說一句:其實孫家晉他開頭是挺渣,後面他不渣。【頂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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