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時針指向一的時候,安若用鑰匙開門的聲音再次打斷孫家晉內心陷入的苦苦思考。
“擦,你丫抽了多少,不知道煙味很難聞嗎?”安若看見到客廳的煙霧缭繞,不禁皺眉對罪魁禍首進行譴責,覺得還是不夠解氣,便走過去拿起沙發上的抱枕朝孫家晉砸去。
孫家晉把煙頭摁滅在水晶煙灰缸裏,起身走到安若面前,用食指擡起他的下巴,對上他的眼睛,沉下聲音質問:“為什麽不接電話?為什麽不回短信?為什麽這麽晚才回家?”
拍開鉗制住下巴的手,安若擰起眉毛和孫家晉拉遠點距離,滿口濃重的煙味以及犀利的眼神,讓他很不舒服,也咽下心中的:不想接也不想回,淡淡說到:“哥兒幾個鬧得厲害,沒聽見。”
不滿意安若的動作,孫家晉直接雙手扣在他的腰部,将他拉入自己懷裏,繼續語氣不善地問:“騙誰呢,啊?你撒謊的時候,會咬下嘴唇,說實話!”
“孫家晉,別撒瘋,丫放開我!”掙脫不了孫家晉的雙臂,安若冷冷盯住他的眼睛,一字一頓說道:“知道我撒謊,就應該知道真相是什麽,問那麽明白清楚,有用嗎?”
“咱倆還沒散呢,你最好給我好好說話。”孫家晉瞪大眼睛,狠戾地說。
“王八蛋,混蛋!咱倆遲早要散,你何必裝的道貌岸然假正經,就只能你抱着未來老婆到處秀恩愛,上演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我就不能出去喝酒了,我他媽憑什麽要聽你的!”
安若的話,刺激到了孫家晉,使他的僅存的理智和耐心消磨殆盡,“憑什麽?哼,我現在就讓你知道憑什麽!”
說完,孫家晉咬上安若的嘴唇,發了瘋的啃噬起來,鐵鏽味即刻充斥在兩人口中。安若還來不及掙紮就被壓在沙發上,腦袋撞到沙發上有一瞬間的愣神,鬧不懂今晚究竟誰才是喝醉酒的那個人。
安若沒見過這樣情緒失控的孫家晉,男人的力氣好像突然提升了幾倍,上身的藍色T恤就被狠狠扯下扔在地上,然後被怒火中燒的孫家晉咬住喉結,疼的他驚呼一聲,雙手拼命抵抗卻無果。
孫家晉在安若身上留下屬于自己的标記,在男人啃咬住胸前的突起時,安若難堪地擡起手,使勁甩在孫家晉臉上。
“啪!”清脆的聲音放佛具有冷凍效果,将孫家晉定在那裏,對上那雙泛着水汽,緊咬着帶有猩紅血液的嘴唇,滿臉的委屈以及些許恨意。
緩緩俯身,孫家晉輕柔地舔舐那雙被自己咬破的嘴唇,“咱倆還沒散,我就不會對不起你,安若,信我,好不好?”
充滿祈求的聲音在耳邊不停想起,安若用胳膊壓在眼睛上,蹭去眼中水分,長出一口氣,不願看他此時的表情,“信與不信,你和我都沒結果,沒有意義。”
聞言,孫家晉頓了頓,轉而繼續難耐地安撫起來,“怎麽會沒有!”
“哦,反正對女人,你也硬不起來,确實意義重大。”
“安若!”拉開擋住他眼睛的胳膊,孫家晉緊緊盯着安若的眼睛,“為什麽就不能說些讓我好受一點的話。”
“哼,你好受?”安若笑着說:“你他媽讓我好受了嗎?一邊裝孝子和女人相親相愛一家人,一邊和我糾纏不清,你還是個男人嗎?我演完別人劇本上的龍套,還要演你的龍套,你把我當什麽?”因為情緒過于激烈,安若劇烈地起伏,眼睛死死盯着孫家晉,眼底滿是恨意。
安若一開始并不知道孫家晉的和自己在一起的真正原因,懷揣着能長久的心情和他過日子的心。後來聽見他打電話說出“媽,我遲早會結婚的,你就不要催我找對象處女朋友了。”的時候,安若覺得天堂到地獄也不過如此,天堂是充實真實沒有欺騙愚弄的,地獄則遍布謊言花言巧語,騙自己掏出一整顆心,然後在腳下踩個粉碎。逼退再次湧上來的淚水,安若長出一口氣,冷冷道:“渣男!”
孫家晉放開安若,起身坐在一邊,摸到茶幾上的煙盒再次抽了起來,顫抖的手指四次才點上煙。聞到煙味,安若坐起來踹一腳他,然後把煙搶過來摁滅在煙灰缸,看他擡手又要動煙盒,幹脆拿起煙盒和打火機全部丢進垃圾桶裏。
“給我,我管不了你,你也別管我。”孫家晉看着安若,淡淡地說。
“這是我家,抽煙滾出去抽!”
冷笑一聲,孫家晉說到:“別忘了,這是我的房子。”
被噎的說不出話,安若蹲下身拿出煙盒和打火機扔給孫家晉,看一眼他,扭頭進了卧室翻箱倒櫃找出個行李箱,然後往裏面放自己的衣物。
聽到動靜,門外也可以看見安若的動作,孫家晉意識到安若是要搬出去,氣惱地把煙盒和打火機丢在地上使勁踩幾腳,大步走到卧室,把安若收拾的箱子裏的東西全部抱出來放進衣櫃,再把行李箱丢在卧室門口。
“孫家晉,你夠了!你到底要幹什麽,今晚你他媽有病是吧。”目睹男人的發瘋,安若苦惱地扶着額頭不知道要說什麽才好。
“我說了,咱倆還沒散。”
“……”安若內心就倆字:卧槽!今晚鬧得厲害,安若不想再不痛快,“好好,沒散,那我可以在你房子裏洗個澡睡會覺麽?”
孫家晉擡眼看向安若,因為剛才的撕扯中把他的上衣扒了,室內開冷風,消瘦的上半身露出來,走過去把人圈在懷裏給他溫暖,頭埋在他的肩窩,半晌才說道:“對不起。”
安若都快要抓狂了,這人今晚肯定腦子進水有問題,一會兒發瘋,一會兒跟他說些平日裏絕對不會說的話,跟不上他的節奏,要被弄的整個人都不好了。
“孫家晉,問你個問題?”
“嗯,你說。”聲音悶悶的。
“你,喜歡我嗎?”
孫家晉聽了,沒有立刻回答,雙手使勁抱住安若。安若也安靜地等待他的回答,即便是被勒的有點疼。好一會兒,安若聽見一個字,“嗯。”帶點哭腔,因為和孫家晉貼的很近,他能感受到孫家晉說出那個音時,胸腔帶起的些微震動,然後徘徊在眼眶的淚水再也沒有克制地流了出來。
他釋然了,最起碼他愛上的人也是喜歡他的,也許沒有那麽深,但足夠了。每次想到孫家晉只是和自己談一場沒感情沒結局的戀愛,他覺得那都是一個人在付出感情。開始的時候,安若告訴自己,要及時止步,不然會粉身碎骨,等他意識到自己感情的時候,他已經從一座名叫孫家晉的懸崖上犯蠢掉下去了。
不知道是誰開的頭,四唇碰在一起,點燃多日被刻意冷淡的溫情,念及總有別離的一天,兩人都逐漸失控,極度渴望彼此的身心,感受彼此的懷抱和氣息,只要還沒有散,兩人就還是戀人,眼裏心底都只有彼此。
有些天沒有滾床單,再加上潤滑不是很充足,孫家晉進入時,安若疼的臉色發白激出冷汗說不出話。但沒有停下讓他适應,孫家晉還是一口氣全部進入。他也疼,無論是相連的身體還是心,他要讓兩人都銘記這種直達四肢百骸貫穿心底的痛。安若努力放松自己,慢慢接納着孫家晉,就像寬容他一邊和女孩相親逛街,一邊又和他糾纏不清。閉上眼睛,不去看孫家晉的表情,安若再次想起曾經告誡自己要及時抽身。沒想多久,孫家晉纏上來的深吻以及劇烈的侵占就打散了他的神智,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總是沒有別的心思,誰讓對象是孫家晉,那個讓他不知不覺掉下懸崖的人。
孫家晉鼾聲輕起,安若睜開假寐的雙眼,看了會睡覺都皺眉的俊男,擡手為他撫平眉頭,慢慢挪出圈住自己的雙臂。
他很累,渾身酸痛難受但卻睡不着,出了卧室看見橫在客廳中央的行李箱,不禁覺得滑稽,又挪去書房坐在電腦桌前,打開相冊裏面的照片,一張一張地看着兩人的合照。有居家的,出去玩的,抑或是興趣來了,把安若的劇照和孫家晉的單人照P一起的,有些還會裝飾一下照片,配上字幕。像有張是安若在一個古裝劇裏飾演個小太監,動作正好是跪在地上回話的場景,于是孫家晉一時興起,就把那龍袍皇帝的臉換成他的,給安若臉蛋上來點淚水,一人一個說話氣泡,孫家晉的是:小安子,朕一夜七次,你可好?安若的是:小的感激涕零。還有張是安若飾演男主同班同學,就露臉替女主給男主送飲料,結果被孫家晉弄成了安若給他送情書,字幕還挺像模像樣:X年X月X日安若送情書給孫家晉。
安若也會氣不過,弄一些出來,比如他會把自己飾演街頭混混欺負老實人的鏡頭截屏,老實人的臉換成孫家晉的,安若的砍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滿臉狠戾地說:這是你自願倒貼給小爺當受暖床的啊,別後悔!,孫家晉痛哭流涕地說:嗯嗯,是我自願的,服侍安爺,小的榮幸之至!
安若邊看邊哭,每一張照片都承載着兩人甜蜜幸福的回憶,現在看來牽動心髒,疼痛難忍。模糊了雙眼,安若挑出三張兩人接吻,牽手,擁抱的照片,打開自己的企鵝郵箱,收件人地址寫上從孫家晉企鵝上弄來的郵箱地址,設置好發送時間,将那三張照片放進去,然後退出登陸關了電腦,回到卧室再次睡在那個熟悉貪戀的懷裏,困意襲來,沉沉睡去。
次日,孫家晉被鬧鐘叫醒,低頭吻一下懷裏熟睡的安若,起床洗漱做早飯,知道晚上累壞了安若,就給他定了九點的鬧鐘,開啓懶人模式,提醒他要起來吃早飯不能餓肚子。臨上班前,看到還呼呼大睡的安若,孫家晉心裏終究覺得不平衡,跑去冰箱拿出冰塊包在保鮮膜裏面,撈起安若的睡衣前襟貼在肚皮。
安若立刻鯉魚打挺蹦起來,半睜着眼睛咆哮:“啊啊啊,孫家晉,你他媽能不小人心理玩陰的嗎?”
見計謀得逞,孫家晉哈哈大笑幾聲,再湊過去把人塞被子裏裹好,捏住他的鼻子叮囑到: “等會記得起來吃飯,聽到沒有?”
“行了行了,小爺聽見了,吃之前要熱一下,不準偷吃豆醬,快走吧,你丫能不啰嗦麽。”安若連一個白眼都懶得給。
見他嘴唇有點幹,孫家晉扶起安若喂了點水,把人安頓好,又親吻一下,才急急忙忙去上班了。安若扯開點被子,拉過孫家晉的枕頭抱在懷裏,咂吧幾下嘴,繼續睡。
中午剛下班,孫家晉接到孫母電話,只是冷冷一句“立刻滾回來。”以為出了什麽大事,孫家晉午飯都顧不上吃,立刻去往孫母那邊。進門後,孫母怒不可遏地指指桌上的筆記本電腦,示意他自己看。
孫家晉不可置信地瞪着屏幕上的照片,随即臉上火辣辣地疼,接着眼前的筆記本直接朝他砸過來,他就那麽直愣愣跪在地上地承受孫母的哭喊漫罵與棍棒伺候。孫母打累了,他就磕個頭,丢下一句:“這件事情,我會處理好的。”踉跄地站起來,在孫母傷心欲絕的哭聲中,忍受身上的傷痛一步一步走出門。
開車回到自己家,孫家晉打開門首先看到的就是門口昨晚那個被自己扔出卧室的行李箱,再轉頭眼睛發紅地望着端坐在沙發上面無表情的安若。良久,他才咬牙問到:“為什麽?”
“總的有個理由讓我們散了,這樣下去,拖着也不是辦法。”
“那是我媽,你想過她知道的後果嗎?”
安若拿起茶幾上的幾張紙,朝他舉了舉,“我拿到了你母親的體檢單,确定過了的。”
孫家晉握緊拳頭,眼神大量起沙發上淡然的人,昨晚還激烈交纏,今早打鬧的安若怎麽會變得這麽陌生,他一向以為安若是他可以放下一切面具可以輕松相處的人,可竟然被算計的什麽都沒留下。
“為什麽不匿名發郵件?”
“那些照片只有我們有,無論怎麽隐藏發件人都是徒勞的,而且我也不想那麽做。”
“原因,告訴我原因!”孫家晉大步走到安若跟前,滿身的怒火似乎下一刻就會焚燒盡眼前淡漠的安若。
安若放下手中的紙張,擡頭平靜地對上那雙極力忍耐業火的眼睛,“我這麽做,難道你會不知道原因?”
“你就那麽想我和散了!”而且連後路都不留給雙方。
“要麽和,要麽散,這樣糾纏不清頂着壓力,你我都累,早散早解脫。”
“那也不用讓我媽知道咱倆的事,你說分手,我會不同意嗎?”
冷哼一聲,安若說道:“昨晚我又不是沒有試過,而且更早之前,當我一個人守着這個空房子等你回來的時候,你以為我沒試過嗎?既然你和我都狠不下心,那就只有找人幫我們了。”
兩年的時間不長也不短,足以讓朝夕相處的兩人深刻地熟悉了解彼此,一個無言的表情,一個眷戀溫柔的眼神,一條不需要多說一句廢話的短信。
孫家晉當面質問安若,也不過對于這件事的震驚,但內心深處卻有種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覺,他的優柔寡斷當斷不斷,帶給兩人在一起的生活是虛幻不真實的,也是痛苦的,都在刻意回避有朝一日的曲終人散。
安若繼續說道:“我和你在一起,當初有你的軟磨硬泡,也有我的心甘情願,誰都不欠誰,沒有誰拖累誰。我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遇見比你更好的,但還是會想起你,畢竟你是第一個讓我這麽掏心挖肺的人。”說完,安若起身,慢慢走過茶幾,站在孫家晉面前,紅着眼睛柔聲說到:“家晉,我們散了吧,好嗎?”
滿肚子的怨氣,此時的孫家晉只感覺周身無力,靜靜地看着正式提出分手的安若,這張中上等的臉看了兩年,想到今後不再見,見面了也是陌生人,突然就覺得還沒看夠,心被揪得生疼,想要抱緊他,卻動不了。
“以後還可以再見嗎?”
“用什麽身份,朋友嗎?你我都不是那樣可以散了後,還以這麽純潔的關系平心靜氣地見面的人,就算是,也得百年之後。”停了一下,想到百年之後還不知道什麽樣,安若便道:“還是算了吧,相見不如懷念。”
“所以我也不能問你今後的打算,住在哪裏,是嗎?”孫家晉問。
安若點點頭,“所以,你是答應我們散了是嗎?”
聞言,孫家晉立刻不滿吼道:“你給過我不散的餘地了嗎?”吼完扭頭不看他,握了握雙手,繼續說:“如果我還是不同意,你會怎麽做?”
“不會怎樣,郵件發一封是發,兩封一堆也是發,總有起作用的時候。”
“你是打算百般刁難,不擇手段存心要我難堪也要逼我說出分手,對不對?”
還是點點頭,安若淡笑一下,“現在目的已經達到,所以怎樣都不重要了。”擡腳繞過孫家晉,走到玄關處拉起行李箱,回頭沖背對自己的人說道:“孫家晉,你結婚的時候記得給我發條短信,祝福沒有,只是想看看曾經說過要養我的人,是什麽時候開始養活別人的,也讓我加把勁找個真正能養活我的好男人。”
說完,環顧住了兩年的房子,帶着行李便頭也不回地開門走了,即便身後傳來玻璃崩裂的脆響和男人的嘶吼,都不在和他有關系,長痛不如短痛。他賭上兩人七百多天的相處,賭上他的感情付出,賭上孫家晉昨晚的那個“嗯。”字,期盼孫家晉能在這次認清自己的心,不再是搖擺不定。如果輸了,只能說: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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