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03 懷舊零食

王金花有些不放心，倒不是怕小孫女吃虧，三個孫子雖說皮的讓人頭疼，平日裏和唯一的妹妹也不親近，但老韓家的種她知道，都是護犢子的主，怎麽也不會讓妍妍受欺負。

怕就怕三個皮猴只顧着自己玩，不耐煩看顧妍妍。

轉過來一想，就離開一陣，從巷頭到巷尾，拐個彎兒走幾十米就是小賣部，應該沒問題。

韓婉研可不知道自己只是去個小賣部，奶奶就想了這麽多。此時的她正站在二哥身邊，看着他被奶奶唠叨。

想歸想，一行小豆丁臨走前，王金花還是拉着性子相對最穩重的二孫子反複叮囑，“走的時候牽着你妹妹，她人小，走得慢你們就等等她，知道嗎？”直到韓鑫不耐煩的催促，才放人走。

見人都走遠了，兒媳婦還站在門口望着，韓向前勸她，“我看妍妍外向了不少，你不用太擔心。”

老太太吳榮枝也幫腔，“就是，老大家的，研丫頭還小，性子有的教，又見天對着你這麽個爽利人，有什麽好愁的。”

被公婆這麽一勸，王金花也意識到自己過于緊張了，但還是道，“唉，還不是以前的事鬧得，進軒家的性子你們也清楚，我真怕妍妍随了媽！”

韓向前擺擺手，“你也說是“怕”，那就是還沒有，要我說，你這純粹就是自己給自己找事。”

“哎，也是。”用教書的侄媳婦的話将，就是庸人自擾，王金花自嘲一笑，嘴上寬慰，身體卻很誠實，“我去看看孩子們回來了沒。”

看着兒媳婦凳子沒坐熱又起身去了門口，老兩口對視一眼，皆無奈搖頭。

……

另一邊的四兄妹，奶奶的身影一消失在門口，韓鑫就撒了歡，“森子，你帶着妹妹殿後，我和淼子先行一步，兩分鐘後，咱們街頭小賣部集合。”

韓森瞥他一眼，沒好氣道，“哦！”話音剛落，韓鑫就帶着韓淼跑起來。呼吸間的功夫，原地只剩下韓婉研和韓森兩個人，氣氛一時有些尴尬。

韓婉研有些不自在的動了動被二哥牽着的小手，換來對方一句輕斥，“別亂動，奶奶讓我牽好你。”

等妹妹真的不動了，韓森又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語氣太沖吓着她了，掩飾性的輕咳一聲，找補道，“你聽話，一會兒二哥給你買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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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也吃。”

聽着妹妹甜軟的話，再看着她嫩呼呼的笑臉，韓森忽然覺得，妹妹其實挺乖，挺招人喜歡的，自己以前怎麽就沒發現呢。

事實上，是從前的韓婉研根本不給韓森發現的機會。

上一世，就像奶奶擔心的那般，韓婉研繼承了媽媽李青禾敏感多思的性格，因為出生後不久是失去了母親，又不受父親的待見，即使爺爺奶奶愛她如命，依舊不能填補她內心的創傷。

她最喜歡一個人胡思亂想，別人不經意的一個表情或是随口而出的一句話，都能讓韓婉研想好久，甚至難過好幾天。

因為從小跟着爺爺奶奶生活，所以韓婉研格外渴望父愛。每次和爸爸見面前都要糾結一番，她害怕從爸爸的眼底看到對她的嫌棄和厭惡，又卑微的渴求對方能施舍自己一點關懷。

如果哪天爸爸對她多說一句話，即使那句話很短很敷衍，韓婉研還是會自欺欺人的開心好久。反之，爸爸一個冷漠的眼神，也會讓她背地裏哭好久。

但對待三個哥哥，爸爸的态度就截然不同。不是說他這個爸爸當得如何标準如何合格，而是：他會因為大哥的調皮跳腳，會因為二哥的優秀驕傲，也會因為小哥的惡作劇發脾氣。偶爾心情好，還會笑着摸摸他們的頭。

這一切的一切，再平常不過又微不足道的瑣碎細節，都讓韓婉研羨慕嫉妒到眼紅。

小時候不懂事，也不理解爸爸唯獨對自己區別對待的原因，只一味地鑽牛角尖，認為是哥哥們分/搶走了爸爸的愛，拒絕和他們親近，更是抗拒他們和她親近。

等後來長大了，明白了所有的前因後果，才發覺自己的可笑和悲哀。這時候，兄妹間的感情裂痕已經造成了，再有心親近，也為時已晚。

“看路啊妹妹。”從回憶中抽離出來，韓婉研就聽到這句話，擡頭對上二哥一臉心累的表情，“想什麽呢你，要不是我牽着你，一定磕掉大牙。”

被一個六歲的孩子批評不看路，小大人韓婉研挺不好意思的，不過還是乖巧認錯，“我剛才開小差了，謝謝二哥。”

韓森不想承認剛剛一瞬間自己又覺得妹妹很可愛，生硬的用不耐煩掩飾自己，“好了好了，還是趕緊走吧。”

兄妹倆趕到小賣部的時候，韓鑫和韓淼已經挑好了自己喜歡的零食，就等着韓森來付錢了。

韓森一手牽着妹妹，一手從褲兜裏掏出兩盒煙，開小賣部的韓向東和韓家老太爺韓向前是堂兄弟，平日裏處得也近，一接過煙就笑呵呵道，“這是你們老爺爺給的吧？”

紅煙一盒賣三塊錢，兩盒就是六塊，這在99年，對于孩子來說已經是一筆“巨款”，可以買好多東西呢。

四兄妹挑了又挑，選了又選，買了四人份的泡泡糖、油炸絲、跳跳糖，唐僧肉、方便面和冰棍一堆零食，韓森還細心給韓婉研挑了幾張貼畫。

心知老爺爺如此大方很大原因是因為妹妹，韓森便明目張膽的給了她區別待遇：三兄弟吃得都是冰棍，只有韓婉研手上舉着根驢打滾脆皮雪糕。

最後一算錢，煙錢不止貼進去，還要倒找兩毛，不過因為老板是親戚，不止抹了零頭，還送了幾包冰水。

從小賣部出來，四兄妹美滋滋的舔着冰棍往回走，遠遠就看到奶奶的身影。

王金花火眼金睛，隔着幾十米遠一眼看到了走在最前頭的韓鑫手裏的冰棍，墜在最後面的韓婉研被擋住了，但還是依稀能看到手裏舉着個什麽，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好你們三個，竟然敢給你妹妹吃冰棍！”

眼看奶奶的鐵砂掌就要落在自己頭上，韓鑫趕緊後退，邊躲邊強調，“沒有！妹妹待遇好着呢，是五毛一根的雪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