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014 進賊

韓婉研坐席的地方是本縣最大最好的一家飯店，叫做振興飯店，根據本地取名的傳統，自然是飯店老板依據自己的名字為飯店命的名。

而這位振興老板韓婉研也認識，就是二奶奶娘家親大哥李振興，兄妹倆都繼承了父親的好手藝，只不過當哥哥的因為開飯店比較出名而已。

說起來，韓婉研這位二爺爺也是個妙人。一般人結婚無非就那麽幾個原因：要麽為了愛情，要麽因為合适，再或者為權為勢為錢。二爺爺都不是，他是為了吃。

相對于上了大學的韓大剛，初開始就在家裏務農的韓大勇早早結了婚，娶進來的王金花手藝又好，讓完全繼承了老母好吃懶做脾性的韓大剛欣喜若狂。

農村裏一般都是孩子都成家了才會分家，所以當時剛大學畢業開始工作的韓大剛是和父母哥嫂一起生活的。因為大嫂的好廚藝，在縣城上班的韓大剛每天不辭辛苦的蹬着洋車騎十幾裏地回家，就為那一口吃的。

後來認識了現在的老婆，也是因為吃的。

那是一個下雨天，因為天氣所迫，韓大勇不得不放棄趕回家，但又不想委屈自己在宿舍啃幹糧，便打着傘出去找飯吃。

無意間走進了新開的一家飯店，被他家飯菜的口味驚了味蕾，自此愛上天天來吃，一來二去，就被周末過來幫哥哥忙的李雪瞧上了，以美食攻之，迅速确立關系。

就這樣，帥氣的二爺爺被長相普通的二奶奶用美食栓了一輩子。

而現在，資深吃貨韓大剛正拉着過來打招呼的大舅子大舌頭的誇，“大哥，今兒這排骨做得真不錯，我都光盤了。”

韓大勇直接在桌子底下踩他一腳，低聲呵斥他，“大小也是個領導，你下屬們都在，生怕人家不知道你愛吃是不。”

被批評的韓大剛閉上嘴巴，乖乖坐好。

……

今天韓家有喜，全家出動去坐席，韓家村不少人都知道，大多數只是感慨一下，不想卻有人動了歪心思。

韓老六是韓家村出了名的二流子，整日裏游手好閑，偷雞摸狗，村裏人見人憎。近來因為打牌欠下一屁股債的他正尋摸着來錢路，就聽到村裏出了名的有錢戶韓家人去縣城坐席了。

眼珠子滴溜一轉，韓老六意識到這是個好機會。想來這會兒養雞場應該沒人，只要自己走一趟，別說能不能翻到錢，就是随便逮兩只雞賣了也夠她過兩天潇灑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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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裏一合計，韓老六去鄰村喊了幾個“志同道合”的哥們，趁着中午歇晌時人少，一起走小路摸上了山腳下的養雞場。

考慮到養雞場裏可能會有狗，幾人不敢靠得太近，遠遠繞着轉悠一圈，确定前後門都緊緊的關着，才派人上前探虛實。

韓老六壯着膽子過去拍門，揚着聲喊，“大爺大娘，在家嗎？我想買點雞蛋。”前後門都喊了幾遍後，都沒有人回應，倒是聽到了狗叫聲。

幾人心中一喜，沿着院牆将下了藥的肉包子扔進去，沒幾分鐘，狗叫聲果然停了。

韓老六打頭陣，在幾個哥們的托舉下攀着并不高的院牆翻進去，落地的那一瞬間，對上一雙泛着綠光的眼睛。

牆外的人先聽到“啊”的一聲慘叫，随後就是韓老六驚慌失措的聲音，“別過來，求你別過來啊。”對視一眼，丢下陷入“險境”的同伴拔腿就跑。

可憐韓老六為了躲避黑仔的“追捕”，一路跌跌撞撞鑽進了雞棚，逃過了被狗咬的命運，卻沒有避開護食的雞們的攻擊，被上百只老母雞群起而啄之。

一時間，偌大的雞棚裏充斥着慘叫聲。

即使落到這般境地，韓老六依然不敢出去，因為那條體型健碩的大狼狗始終在雞棚門口虎視眈眈。

就這樣，三十多度的天氣裏，韓老六在臭氣熏天的雞棚裏度過了他此生最難熬最漫長也是最難忘的一天。

……

韓進軒又去外地跑運輸了，今天的喜酒是韓大勇兩口子帶着老父老母以及四個孫輩去喝的，因為有專車接送，也不着急走，天擦黑才回到韓家村。

韓大勇沒讓弟妹家的專車把他送上山，只在老家門口停下，他的摩托車和洋車都在那呢，得騎回去。

天上了黑影騎車不方便，再者家裏的雞還沒喂呢，韓大勇兩口子不敢多耽擱，帶着四個孩子往山上趕。

有熱情的妯娌打包的全新飯菜，王金花不用做飯，囑咐幾個孩子在屋子裏玩，她去前頭給老伴幫忙喂雞。

剛走到第二排雞棚，就聽到最前排傳來韓大勇一聲驚叫，“有賊啊！”心裏咯噔一聲，随手抓起牆根放着的清糞的鐵鍬，往前面跑去。

“老頭子，你沒事吧，賊在哪兒呢？”一沖進去，王金花先看了看驚魂未定的老伴，見他沒事才四處找賊。

韓大勇沒好氣的往雞窩門方向擡了擡下巴，示意她，“哪呢，牆角旮旯裏蹲着的那個。”

原來是棚裏太暗了，王金花這才沒有一眼發現縮在陰影裏的那團黑影，不由納悶道，“現在的賊都這麽缺心眼嗎？在裏面呆着幹嘛呢。”說着拉起了燈繩。

随着雞棚裏被燈光照亮，已經被折磨的幾近麻木的韓老六終于從呆滞中回神，擡眼看到雞棚過道處站着的韓大勇夫妻，頓時像見到了親人，“哇”地一聲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