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莫辰澤沒有麻煩秘書去買藥，而是自己親自開車去藥店，問醫生不小心咬傷了嘴應該用什麽藥。
藥店醫生看着眼前這位長腿大帥哥，摸着良心告訴他：
“不用抹藥，口腔自愈能力強，過兩天自己就會好。”
沒想到莫辰澤挺固執，“疼着不舒服。”
藥店醫生一言難盡地又看了莫辰澤一眼，心道你這麽高一小夥子，怎麽這點小傷小痛都受不了。
其實莫辰澤哪會不清楚，他自己就是個醫學博士，自然知道哪些傷口壓根兒不必用藥。
“給我一盒西瓜霜噴霧劑。”
西瓜霜噴霧劑可以清熱解毒，消腫止痛。
上門的生意藥店醫生沒有拒絕，反正他已經勸過客人不必浪費錢了。
莫辰澤看着開門的顧小可，見她眼中全是震驚，陽光透過玄關的天井落在她發梢上，明亮而刺眼。
莫辰澤微微眯起左眼，盯着顧小可略微紅腫的唇角，問她：
“疼不疼？”
顧小可呼吸一窒，頓時感覺嘴角變得又麻又燙又癢。
她鼻尖酸澀，突然有股莫名的委屈從心口瘋狂上湧。
幼年失去父母，寄人籬下，關心她的人一只手指頭都能數過來。
自從身體發生變化後她再也沒有踏入過醫院一步，受了傷也只敢自己偷偷躲起來耐心等待傷口自愈。
從未有人溫柔地問過她一句……
疼不疼？
顧小可眼眶微紅，張唇動了動，卻一個字也沒說出口，她嘴角下壓，臉上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她連忙轉過頭，用力深呼吸，拼命眨眼，咬着牙将眼眶中的霧氣驅散開，成功沒讓自己哭出來。
莫辰澤近些年因為過度使用右眼導致視力減退，在光線暗時不太看得清，但在光線充足的時候，視力就很好。
比如現在，陽光明媚，他靜靜地注視着顧小可，連她臉上細微的絨毛都看得一清二楚，還有微紅的眼尾……
莫辰澤神魂鬼差地擡起手，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立刻将手放下。
兩人面對面站着一動不動，周遭氣氛漸漸變得微妙起來。
就在此時——
“汪汪！”
正在午睡的虎牙發現自家主人來了，立刻從狗窩裏爬起，噠噠噠跑過來繞着莫辰澤的腳轉了兩圈。
氣氛就這樣被狗子的汪汪聲給破壞殆盡。
莫辰澤閉了閉眼，彎腰用力揉了揉毫無眼力價的狗子一把。
顧小可立刻從感動的情緒中回過神，瞬間調整好心态，壓低聲音對虎牙道：“繼續回去睡午覺。”
虎牙吐着舌頭對主人瘋狂搖了搖尾巴，雖然依依不舍，但還是乖乖聽園長的話，自己回到狗窩，團成一團趴下來。
通過與上午的修羅場作對比，虎牙已經明顯聞出來主人與園長身上的味道變得大不一樣！
它毛茸茸的腦袋始終面朝門口，大眼睛一眨不眨地幹瞪着，興奮地根本睡不着覺。
顧小可感覺自己剛才要哭不哭的樣子實在太丢人，有些尴尬地笑着問莫辰澤：“莫先生今天不上班嗎？”
莫辰澤随意解釋了一句，“回來取份資料。”
他微微蹙眉，目光掃向顧小可身後那疊羅漢似的一堆狗子，只見它們每一只都抻着脖子眼巴巴看過來，其中就數冬瓜眼神最亮，閃閃發着光，好像莫辰澤是根巨大的肉骨頭似的，身後毛茸茸的狗尾巴簡直快要搖出殘影。
莫辰澤收回視線，輕咳了聲，對顧小可說：“我們好歹也讀同一所大學，雖然我留學後你才入學，但還是應該稱呼我一聲‘學長’。”
顧小可耳尖微紅，從善如流地小聲喊道：“學長。”
莫辰澤喉結滾了滾，突然清了清嗓子，啞着聲音道：“疼了就噴兩下。”
他将手中的西瓜霜噴霧劑遞給顧小可，叮囑她：“注意飲食清淡，多喝溫水。”
顧小可接過盒子，乖乖點頭，小聲道謝。
莫辰澤笑了下，又道：“以後喝茶之前，先試試溫度。”
顧小可臊紅了臉，再次輕輕點頭。
只是她再也沒有機會在男神家裏喝到滾燙的龍井茶，至此之後，莫辰澤端給她的只有熱茶和果汁，再沒有燙茶。
莫辰澤擡起手腕看了看時間，遲疑片刻才道：“那我走了。”
他開着賓利離開，顧小可一直沒有關門，在馬路上執拗地站了很久，直到連賓利影子都看不見才慢吞吞走回去。
冬瓜眼睜睜看着園長臉紅紅地回到家裏，坐在沙發上發了會兒呆，然後小心翼翼地打開手中小盒子，拿出一個形狀奇怪的東西，對着自己的嘴角噴了噴。
然後笑了。
冬瓜全神貫注觀察着園長，豎起耳朵，聽見她超小聲地說了一句：
“……好甜。”
冬瓜好奇地眨巴眨巴棕色大眼睛，心裏直犯嘀咕，園長之所以笑得那樣漂亮，是因為她吃到了好吃的東西嗎？
吃的究竟是什麽？真有那麽好吃嗎？
不等冬瓜湊上去問個究竟，小布丁面對吃的東西，向來是最積極的那個。
果不其然，它第一個沖上去，眼巴巴地擡起小腦袋，好奇地問：
【園長你在吃什麽呀？好吃嗎？汪也想嘗嘗。】
顧小可将手中的西瓜霜仔細收起來，一本正經告訴小布丁：“這個是藥，又苦又澀，特別不好吃。”
小布丁歪着腦袋又看了園長兩秒，只見她表情真誠，面色發苦，想起自己以前吃藥時的味道，小家夥頓時打了個冷戰，噠噠噠跑遠，生怕被園長捉住分點藥讓它幫忙吃。
冬瓜全程躲在角落裏偷窺，不可置信地張大狗嘴盯着園長。
哇噻——原來人類撒謊是這個樣子噠。
晚上回家後，冬瓜咬着自己的日記本走向主人，乖乖将小本本放進他手中。
最近它學習特別勤奮，主要專攻人類語言這一塊兒。
聰明的冬瓜發現，只有多多練習才能熟練掌握人類的發音習慣。
園長工作認真負責，她在日記本上寫的評語都會讀一遍給每個小夥伴聽，所以冬瓜知道自己的日記本中記錄的文字大概都是些什麽意思。
每天回家後主人也會翻開它的日記本看一遍，經過連續幾天的觀察，冬瓜發現自家鏟屎官看日記的時候有個小習慣，那就是大聲讀出來。
小可愛眼睛一亮，見主人沒啥事兒幹的時候，就會自己咬着日記本放進他手中，伸出毛茸茸的爪子不停在小本本上拍打，示意主人讀給它聽。
只要多聽幾遍，它就能掌握更多的單詞，小家夥學習特別刻苦，努力起來堪比面臨期末考的學生。
冬瓜家的鏟屎官并未發現自家毛茸茸的小心思，還以為小可愛只是想多聽自己表揚它幾次，所以他放下遙控器，将狗子抱進懷中，摟着它窩在沙發裏，翻開日記本，開始朗讀。
顧園長的教育方式以鼓勵為主、懲罰為輔，所以每天的評語基本上都是表揚小可愛的話，用以增強狗子們的成就感，達成良性循環。
鏟屎官一邊讀一邊撫摸自家狗子的背毛，時不時還要親上一口，見小可愛表情專注聽得津津有味的樣子，覺得十分好笑，就問它：
“冬瓜你聽得懂麽？”
“聽”和“懂”兩個字顧小可在給狗子們上課的時候經常使用，所以冬瓜知道它們代表什麽意思。
再加上園長曾經教過它，點頭表示同意，搖頭表示拒絕。
所以冬瓜扭頭望向自家鏟屎官，眨巴眨巴杏仁狀的棕色大眼睛，耳尖動了動，突然對着主人……
輕輕點了點頭。
鏟屎官：“！！！”
他滿臉震驚，不可置信地指了指日記本，又問了一遍：“冬瓜你真的聽得懂我在說什麽？”
這個句子有點點長，冬瓜有些懵，但眼前的主人是它觀察最多最久的人類，所以冬瓜對自家鏟屎官的面部表情最為熟悉。
它瞧見主人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再結合他指着日記本的動作，冬瓜連蒙帶猜，感覺自己應該是理解對了主人說話的意思，所以……
它就又點了點頭。
鏟屎官瞪大眼睛張大嘴，吧唧一下從沙發上滑倒在地。
卧槽卧槽卧槽——
我家狗子這是成精了！！！
冬瓜家的鏟屎官強忍住內心的震驚，又與狗子說了好幾句話，但他發現小家夥滿臉懵逼，根本聽不懂，雖然心中稍微有點小失望但還是重重松了口氣。
畢竟建國後不許成精，他家可不敢頂風作案。
這位鏟屎官完全沒發現自己企圖與狗子對話的行為有多詭異。
讀完日記後，鏟屎官開始和冬瓜一起做家庭作業。
他找出幾粒巧克力，又拿出幾粒生的黑花生，裝進碟子裏，放在冬瓜面前，笑着問它：
“不能吃的是哪個？”
冬瓜記得“不能吃”這個短句的發音，所以湊上前仔細聞了聞，将裝有巧克力的小碟子往主人面前推了推。
鏟屎官有些意外，雖然明知不可能，但總有種自家狗子好像真的能聽懂他說話的錯覺。
為了檢驗自己的猜測是不是真的，鏟屎官将兩個碟子不停交換改變位置。
他怕狗子是因為被顧園長訓練過，所以不用問都能自己選擇出不能吃的食物，所以故意換了另外一種問法：
“能吃的是哪一個？”
冬瓜愣了下，平時考試的時候，園長問的都是“不能吃”的是哪一個。
小可愛仔細回憶，想起來園長有經常說這個“能吃”，那個“不能吃”，所以小家夥舉一反三，對自家主人的問題推理分析後，将裝有黑花生的小碟子往主人面前推了推。
鏟屎官：“！！！”
卧槽卧槽卧槽——
不是錯覺，不是幻覺，不是瞎想，我家狗子是真的能聽懂我說的話啊啊啊啊啊！
鏟屎官不信邪，又反複試了好幾次，結果每一次冬瓜都能回答正确！
只是除了這兩個簡單的問題，別的話它又好像聽不懂了，鏟屎官精神有些錯亂，不能确定自家這個小可愛到底算不算成了精。
還是說……剛剛修煉得道，所以業務不精？
鏟屎官生怕自家寶貝狗子被某些奇奇怪怪的機構逮去切片研究，所以他暫且按捺住好奇，沒敢聯絡顧小可問出心底的疑惑，打算再多觀察幾天看看。
他最後想了想，将自己剛才錄下來的狗子答題小視頻給一口氣全删了，沒敢留下任何證據，更沒有按原計劃放到網上，生怕引起別人注意。
當天晚上，顧小可窩在沙發上看電視，茶幾上擺着一盒西瓜霜噴霧劑，某人時不時掃一眼，心思完全不在電視節目上。
突然，玄關傳來奇怪的敲門聲，像是指甲敲擊在大門上。
噠、噠、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