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中秋特供

牛蹄聲噠噠的踏在寧靜的鄉村道路上,牛大叔大吼了一聲:“婆娘,來客人啦!”

杜立德跳下牛車,童顏虛扶着沈謙下來,沈謙擺手不用。

“哪個來了喲?”爽朗的聲音由遠及近,開門的是一位大娘,衣着樸素面容和藹,看到沈謙他們吃驚了片刻,對着自家丈夫問:“這是哪裏來的貴客?”

沈謙上前主動應答:“大娘,在下沈謙,這兩位是我的朋友,我們要去成都府,路經此地馬車被盜,還是牛大叔熱心将我們送了一程,如有打擾之處還望見諒。”

杜立德抽搐嘴角,誰敢盜他的馬車啊?明明是遇上追殺的人自個兒點火燃着的,想起那一幫孫子被燒得哇哇亂叫的場景,杜立德難得的對沈謙有些好感。

牛大娘一瞧,好俊的小夥子!比起村兒裏的姑娘,哦,不,鎮上的姑娘都不知道好看多少,這斯文有禮的模樣像從書中走出的狀元公一般,牛大娘欣賞了一番,熱情的大笑,招呼道:“哎喲,說啥子客氣話喲,來來來,快進屋,今天恰好做了好吃的,我讓兒媳婦再去添幾個菜,秀才公不要嫌棄才是!”

“我們公子不是秀才……”童顏欲要分辨,杜立德在後面拽着他的腰帶不讓他前去。

牛大娘自然是沒有聽到的,她們嗓門兒那樣大,哪裏聽得到童顏這小蚊子般的細聲兒呢!

牛大叔搓了搓手,看到自家婆娘熱情的把人迎進了門,終于憨厚的笑了起來,道:“秀才公別客氣,這離下一個場鎮還有些腳程呢,不嫌棄就在這裏住上一晚!”

牛大娘早已風風火火的殺入廚房,只剩沈謙與牛大叔并肩而行,沈謙笑着說:“不麻煩的話,我們也正是有此打算的。”

“不麻煩,不麻煩,哪裏麻煩了!快請進!”牛大叔黢黑的臉上頓時綻放了一個大大笑容,村子裏算是富庶,但是從來沒有見過這樣俊秀斯文的公子了,牛大叔覺得帶他們回家很長臉,沒看到剛才在自家院門外伸着脖子瞧動靜的大大小小麽?

沈謙跨過門檻進了堂屋,擡頭看了一眼,牛大叔的女兒立馬擦幹淨了板凳桌椅,微紅着臉蛋兒站在一旁,漿洗發白的裙子看着還算幹淨,烏黑的頭發上僅僅別了一根碧玉簪子,局促的立在一邊,也不敢擡頭看人。

“大妞啊,咋還在這裏站着呢?去裏面幫幫你大嫂啊!”牛大叔看見大妞一副小女兒情态,哪裏還有不明白的,眉頭一皺,立馬攆人到廚房去。

沈謙也不拘束,大大方方的坐在不太穩當的板凳上,笑着和牛大叔侃了起來。倒是牛大叔,剛才他們坐在牛車上背對着他還好,現在這樣面對面的坐着,沈謙嘴角含笑作答,倒是讓爽朗的莊稼人牛大叔不好意思了,搓着手,黑黢黢的臉上泛着憨實的紅色,聲音略微不穩,雙手牢牢的攥拳放在身側,聽着沈謙的話頻頻點頭。

“爺爺!”小小的聲音像是貓叫一般,扒着門框只露出一個圓圓的小臉兒。

沈謙笑道:“好生機靈的小子,還不快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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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大叔笑得更為開懷了,指着蹬蹬蹬跑過來的小孫子,道:“這是我的大孫子,今年開春就已送去學堂讀書啦!”牛大叔頗為自豪的挺着胸膛說道,看着孫子的目光慈祥和藹,沒有半分剛剛與沈謙談話時的拘謹,一雙眼睛全放在了孫子上面。

沈謙問:“你叫什麽?可有大名兒?”

紅着臉的小孩兒也不退避,仰着大腦袋道:“我叫牛牛!額,爺爺,我還沒有大名兒呢!”轉頭向着牛大叔,尴尬的摸摸腦袋。

牛大叔突然福至心靈,撫掌道:“秀才公給取一個吧!咱們家沒有能讀書寫字的,這大名兒一直都擱着沒取,本想麻煩學堂裏的先生取呢,但咱也不好開這個口!”

沈謙本想拒絕,這取名承載着父母的期望,讓他來取豈不是越俎代庖?但看着牛大叔憨厚期盼的臉,和牛牛欣喜的小臉兒,沈謙覺得,大概對于他們來說,讓‘秀才公’給取個名才是最得意的吧。

沈謙招手,童顏立馬從包袱裏拿出了東西。

筆墨紙硯一一擺好,沈謙提筆蘸墨,略微沉思,寫下“正聲”二字。

“立身正直,聲名遠播。這樣可好?”

牛大叔和孫子眼睛都瞪直了,從童顏把東西拿出來的那一刻他們就屏氣凝神的不敢呼吸,憋紅了臉,看着沈謙唰唰兩筆寫下兩字,行雲流水,一氣呵成,縱然是牛大叔不識字的,也覺得遇着貴人了。

“好好好,牛正聲,好聽好聽!”牛大叔連聲道謝,拉着孫子一個勁兒的感謝沈謙。

“不必,叨擾大叔一家了,是我們應該道謝才是!”沈謙摩挲着手裏的玉筆,對着牛牛招手。

“這個送你可好?”沈謙彎着身子,笑着問。

牛牛通紅着臉蛋兒連連擺手,“不用不用”,又怕沈謙不信似的,轉頭求救般的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爺爺。

“拿着吧,若有一日你學成,入京科舉,用這支筆,興許能幫你金榜題名呢?”沈謙将筆放入牛牛的小手中,“我千裏而來,遇着也算是緣分了,若你不收,豈不是因着對自己沒把握?”

牛牛咬牙,圓圓的腦袋像是要冒煙兒了一般,捏着手裏的筆,沉甸甸的,如小學子一般,青衫儒袍,拱手作揖:“先生贈禮,學生不敢不從!”

“如此甚好!”沈謙撫掌大笑。

“老大家的啊,咱們家牛牛有大名啦!”牛大叔高興的向廚房喊了一聲。

“叫啥?”牛大娘擦着手走出來,喜氣洋洋的盯着小孫子。

“牛正聲!好名兒!”牛大叔強調。

“哎喲,好好好哎,秀才公等着啊,我再叫兒媳婦燒幾個菜!”牛大娘笑眯了眼睛,也不顧三人勸阻,執意多加幾個菜。

晚飯很是豐盛,雖不是雞鴨魚肉,但鄉村獨有的風味兒讓人神清氣爽,外面是晚霞落日,村裏炊煙袅袅,偶爾傳來孩童的嬉戲聲清脆入耳,躺在樸素幹淨的棉被下,不禁讓人放慢了思緒,慢慢的沉醉在了其中。

“公子,這床嗝得我腰疼!”童顏小聲嘟囔。

沈謙枕着雙臂,道:“那就去院子睡罷,以天為被地為廬,景色大概會好上許多。”

童顏果斷抿嘴不說話了,摸摸索索的扯了一截被子墊在下面,也不知公子是如何忍受的。

沈謙将要閉眼入眠之時,突然翻身下床,吓得童顏抖了幾下也跟着掉了下來。

“可覺出不妥來了?”沈謙跪在地上,側臉挨着地面。

童顏搖頭,“有何異常?又有人追殺過來了?”

吱呀一聲門響,沈謙拉着童顏起身,一個高大的影子貼着門框進來,沈謙眼睛一眯,瞳孔極度縮小。

“怎麽?你也聽到了”

杜立德已經穿好衣裳,麻利的為沈謙打包行李,道:“馬蹄聲來了,快走吧!”

沈謙巋然不動,杜立德皺起眉毛,低吼道:“起碼是數百人才有的陣仗,你敢對上?”

沈謙:“這不是追殺我的人,你仔細聽聽!”

杜立德疑惑的趴下身子,認真的感受了一番才起身,道:“馬蹄聲很亂,且距離的時間很長。”

沈謙點頭,嘴角微微勾起一抹高深的笑意,在月光入墜的屋子裏顯得很是瘆人,他說:“這是馬賊,因為水準不一所以馬蹄聲斷斷續續,殺我的人是不可能用這麽多人的,招搖!所以,我們不能走。”

杜立德還要争辯,沈謙立馬做出決斷:“既然碰上了就絕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馬賊陰狠狡猾,不是搶了錢財就可以了事的,村子裏還有這麽多婦人姑娘,怕是要被糟踐!”

“你說吧,怎麽做!”杜立德也是念着這個村子的人還算善良,且早年間行走江湖,一身仗義見不得恃強淩弱,見沈謙要管,他自然是願意聽候差遣的。

“飛據水斷橋,瞋目橫矛曰:‘身是張翼德也,可來共決死!’今日,就看你這個張翼德的能耐了!”沈謙長身玉立,氣勢非凡,一雙秀氣精致的眉毛也散發着絲絲寒意,眼角勾起的狹長弧度,讓杜立德都不禁打了個冷顫。

黑色的夜幕下,籠罩着無數人的膽戰心驚,漸行漸近的噠噠馬蹄,讓這個寧靜的村莊猶如聽候着死亡的號召。

“別慌,按我說的做,說不定還有得賺!”沈謙領着一衆青壯年立在村口,前面是收割時才會放在稻田裏的稻草人,此刻穿上了人的衣服,在黑夜與火光的映襯下,衣擺浮動,猶如鬼魅。

男人們捏緊火把,瞪目咬牙,只盼與前面的馬賊殊死一搏才好。

“記住我的話,別跑錯了行伍才是。”沈謙盯着前方,眼睛裏迸出剎那間的火花,看着或緊張或膽怯的衆人,抿唇一笑。

“大哥,前面就是牛頭村了!”

呼呼的風聲夾雜着馬蹄聲而來,說話的男子不得不大聲吼叫。

“兄弟們,最富庶的村子就在前面,姑娘婦人随你們處置,搶獲的錢財必須交到二當家手裏!都明白嗎!”騎在前面的男子一身黑衣,目露兇相,從眉角到臉頰的刀疤讓他看着陰鸷的可怕。

“明白!”

“呵呵,聽說這村子裏的姑娘是方圓百裏最水靈的,不知道嘗起來味道如何啊!”後面的青衣男子磨着牙,躍躍欲試。

“馬三兒!收好你褲裆的家夥,別隔着掉下馬才是!”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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