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6章
十三歲的小男孩,??往往會認為自己就是宇宙的中心。
許希言手上一空,丘天的臉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綠了起來。
他不可思議地看了眼陳安衍,又看了看蛋糕,再看向許希言,??眼神在三者之間循環幾次之後,??臉都氣紅了,??“安衍哥,……
丘天沒找到合适的形容詞來形容此時此刻的陳安衍,??畢竟以前他和許希言吵架,陳安衍都會幫他埋汰許希言,絕對不會這樣,??明目張膽地護着許希言的。
丘天頂着‘你倆聯合起來欺負小孩’的表情,扭頭就往餐桌走。
許希言也沒想到,??陳安衍會接過蛋糕。他收回手,??略僵硬地撓了撓後腦勺,快速瞟了眼陳安衍。
陳安衍沒有看他,嘴角似乎彎着。
不過弧度太小,許希言也不太确定他有沒有在笑。
許希言看向陳安衍,??毫不掩飾自己的情緒,??低低笑出聲,??畢竟,??有人護着的感覺,??真的很不錯。
餘光中,陳安衍瞟了許希言一眼,??右臉的酒窩不自覺地、淺淺地彎着。
氣氛有點微妙,似乎沒有人能想到兩人這奇怪的走向。
從這微妙的氣氛中最先覺醒的是丘夢晚。
她笑着打圓場:“哎呀你倆都多大了,還聯合起來欺負丘天,??羞不羞。天天啊,姨媽明天單獨給你買,不分給他倆吃。”
許昌遠附和:“就是,天天別跟他們一般見識,一個破蛋糕一百萬,訛人,他們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不管他們。”
丘繼軒:“姐,姐夫,你們就慣着丘天,你看他都無法無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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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天有苦說不出:“……”蛋糕沒吃上,沒覺得他倆慣着我,慣着我應該讓他們把蛋糕讓給我。
微妙的氣氛在一陣‘哈哈’聲中煙消雲散,許希言雙手插兜,懶洋洋地走在最後,眼神一直追着陳安衍的後腦勺。
看來陳安衍喜歡吃李記甜品坊的東西,已經到了瘋魔的程度了,居然願意配合他玩這麽幼稚的把戲。
衆人紛紛落坐,最後只剩下陳安衍旁邊一個空位置。
許希言腳步一頓,想到陳安衍生日那天一起吹蠟燭的尴尬。
從剛才送小蛋糕的舉動中,丘夢晚似乎已經默認兩人的關系很好,臉上的笑容比上次更真誠自然,熱情洋溢地朝他招了招手:“小言,愣着幹嘛,過來坐。”
連坐哪兒都沒有刻意再介紹了。
其實許家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飯的機會很少,上一次是陳安衍的生日,而後就是這次。
似乎好像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幾家人才會聚在一起。
許昌遠和陳安衍打理公司早出晚歸,丘夢晚也是一門心思撲在工作上,忙得焦頭爛額。
原因是後繼無人,只能靠老兩口折騰,畢竟原主空有一腔繼承家業的熱情,卻沒什麽能力。
他擁有鹹魚的能力和智商,卻想着統一世界,讨人開心還可以,管理企業分分鐘就破産了,而他們的小兒子許純熙雖智商異于常人,但是個沉迷黑科技沒得感情的機器。
所以,陳安衍回來,有人擔着這一大擔子,他們別提有多開心。
許昌遠:“小言,你別愣着,你趕緊過來啊。”
許希言坐過去,看着滿桌子熱騰騰的菜肴,唾液腺瘋狂分泌,肚子十分不争氣地咕嚕一聲。
許希言之前是很挑食的,不過前陣子被陳安衍強行喂了一個多月的粥之後,他好像不怎麽挑食了。
他現在只想把那只冒着熱氣的豬蹄端起來啃個痛快。
他到現在都有點納悶,為什麽他要老老實實聽陳安衍的話,乖乖喝了那麽長時間的粥。
哥斯德爾摩綜合征麽。
餐桌上詭異地沉默,長輩們眼神時不時往他身上瞟。
混了那麽多年的社會,許希言若還沒點察言觀色的本事,早就被社會淘汰了。
他雖然不知道是什麽事,但這事絕對是件大事,絕對和他有關系。
許希言:“我們,先吃飯?我有點餓了。”
丘夢晚點頭如搗蒜:“哦哦哦,先吃飽,吃飽再說。”
衆人紛紛附和:“對對對,吃飽再說。”
有那麽一瞬間,許希言覺得,這氣氛還蠻像電視劇裏演的,窮苦人家準備把女兒嫁給地主家的傻兒子前吃的團圓飯。
許希言不在意,開始吃飯。
飯真香,一個多月沒吃飯了,真好吃。
陳安衍這一招真牛逼,把他的挑食症都給治好了。
其他人在聊天,許希言在埋頭吃。
其他人開玩笑,許希言在埋頭吃。
他一直在埋頭吃,完全不參與他們的聊天。
他們很快吃完了,放下筷子談事情的時候,他還在吃。
好像許昌遠說了個什麽事,大家都沉默下來,他也沒注意聽,繼續吃。
等他擡頭時,他才發現所有人都看着他。
他戴着手套拿着豬蹄,一臉懵逼。
許希言就近求助,悄咪咪問陳安衍:“怎麽了?這豬蹄沒熟啊?”
“……”,陳安衍皺着眉,輕聲說:“你沒吃過飯?”
許希言轉過頭看他,順便打了個飽嗝,壓低聲音抱怨他:“我這兩個月有沒有吃過,你最懂了。”
陳安衍短促地笑了一下,右臉淺淺的酒窩若隐若現。
許希言有點想伸手指怼一下他的酒窩,然後立刻被自己這種接近變态的想法給鎮住了。
他不着痕跡地轉移話題:“今天大家歡聚一堂,你怎麽不做雞蛋羹了?”
陳安衍看了眼他手裏的豬蹄:“哪有豬蹄好吃。”
“……”
正好,餐桌上的松鼠桂魚轉到了陳安衍面前,許希言:“吃你的松鼠桂魚吧。”
兩人在低聲拌嘴時,許昌遠一臉慈愛,又小心翼翼地問他:“希言,你覺得怎麽樣啊?”
許希言擦了擦嘴,一臉滿足地笑着說:“很好吃,特別是這個醬香豬蹄,非常接近我的水平了。”
他話音一落,許昌遠的笑容凝固在臉上,然後裂開了。
所有人也像看到了怪物一樣看着他。
許希言有點摸不着頭腦,便小聲問陳安衍:“什麽我覺得怎麽樣?你們這是合計着把我賣了?”
陳安衍清了清嗓子,對許昌遠說:“爸,他說他剛才只顧着吃,沒注意聽。”
許希言:“……”狗嘴裏吐不出象牙,說的就是陳安衍這種狗逼。
許希言心想,幸好陳安衍整天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不然這樣的性格,估計很快就被人打死。
許昌遠哈哈笑。
他尬笑兩聲之後,又小心翼翼說:“是這樣啊,安衍呢,也回來一年多了,公司的事情呢,他上手很快,今年安衍也作了幾個重要的決策,事實證明,這些決策都是十分利于公司發展的。”
“公司今年的生産總值和銷售收入都創了新高,股東和員工都十分肯定他的能力,我和你媽呢,也想退休享享福了,所以,就想着呢,把公司交給安衍打理。”
“小言,你覺得怎麽樣啊?”
許希言從許昌遠這一堆‘呢’當中提取了下重點,以後,許氏集團,陳安衍是老大。
猝不及防地,許希言的腦子裏立刻湧入了各種原主細碎的片段,原主先前為了阻擋陳安衍管理公司,絕食,割腕,跳樓…
當然都是威脅。
原主甚至還口口聲聲控訴陳安衍姓陳,不姓許,陳安衍是對家找來的間諜,篡改DNA檢測報告,是對許家圖謀不軌。
陳安衍一天不改姓,他就沒有資格管理公司。
許希言頭有點疼,好像是來自原主的掙紮:“……”原主還真挺能折騰的。
許昌遠繼續說:“至于安衍姓陳這個事……”
許希言立刻捕捉到了給自己就一條後路,不至于被陳安衍趕盡殺絕的好機會。
打工人的成功,必須得實力和機會同時具備,有時候,機會比實力重要很多。
現在機會就擺在他的面前。
表明自己無欲無求的态度的時候到了!
哪個老板不喜歡老老實實立場堅定的聽話乖巧的員工呢。
他等這一天等好久了!
他要告訴所有人,他不想争家産,不想禍害陳安衍,只想躺平過一生啊
許希言立刻打斷許昌遠,拿出擺立場表忠心喊口號的态度,發自肺腑義正言辭道:“爸,就是一個名字而已,他姓陳姓許,都是爸您的兒子,我相信許氏在他的領導下,一定有一個美好而輝煌的明天!”
“……”
集體靜默,仿佛梁上還有回音。
回音還微微顫抖。
許希言覺得,他小時候上臺詩朗誦,都沒有這麽聲情并茂。
演技浮誇無所謂,氣氛尴尬也可以不理會,就算他現在已經被自己臊得滿臉通紅,他還可以忍。
畢竟,真誠和态度決定一切,心誠則靈,能成功的人,哪個臉皮不厚呢。
第一個被他的真誠打動的是丘夢晚。
她眼眶通紅,幾乎接近哽咽:“小言,你說的是真的?”
許希言重重地點了兩下頭:“句句肺腑,爸,媽,以前是我不懂事,總給大家添麻煩,我也知道自己能力有限,管不了這麽大一個公司,所以現在我痛定思痛,決定痛改前非。”
許希言的臉更熱了。
穩住,一定要穩住。
許昌遠和丘夢晚被感動得眼眶通紅,“我的小言長大了,懂事了,好,好。”
既然許昌遠已經開口發話,在場的長輩也紛紛附和。
“小言果然長大了。”
“越來越懂事了。”
“大哥大嫂有福了。”
許希言保持微笑。
他們聽到的是感動,只有許希言知道,他講的其實是求生欲。
許希言剛想再表一輪衷心,陳安衍輕咳一聲,踢了下他的小腿肚,輕聲說:“夠了啊。”
許希言轉過頭看他:“?”
陳安衍勾了勾唇,調侃道:“再說下去,你的臉就要炸裂噴血了。”
“……”
許希言被他這句非常有畫面感的話給鎮住了,他默默閉了嘴,再假裝淡定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果汁,用胡扯掩飾尴尬,“激動了,我第一次帶上紅領巾宣誓進入少先隊的時候,也是這樣。”
陳安衍沒理會,看着他手裏的水杯,慢悠悠開口:“紅領巾,這是我的果汁。”
許希言:“……”
他僵硬地放下果汁,正無地自容的時候,許昌遠蹭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舉起高腳杯,“今兒高興,我們一家人一起碰一杯。”
衆人齊刷刷起身。
許希言拿起自己的果汁,目視前方,餘光卻瞟向陳安衍。
只見陳安衍慢條斯理地拿起剛才他喝過的果汁杯,站了起來。
許希言抓着杯子的手不由得緊了緊。
許昌遠:“幹了!”
衆人紛紛一飲而盡,陳安衍也是。
許希言的臉真的快爆炸了。
此時,整個大圓桌上方籠罩着‘小言終于長大懂事了’的情緒,唯獨許希言這個小角落裏,有一絲絲異樣的,不易察覺的,但确真實存在的情愫。
餐桌上觥籌交錯,許希言都雲裏霧裏的,有點蒙圈。
就着他水杯喝水的經典暧昧情節,居然出現在他和陳安衍之間。
一般出現這樣的情節,就是愛情開始的地方。
閱文無數的他,不由得多想,難道陳安衍喜歡他?
雖然不太可能,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陳安衍沉迷于他好看的容顏無法自拔?
可陳安衍的顏值并不比他差。
陳安衍被他有趣的靈魂深深吸引?
可現實生活中,學霸永遠喜歡的都是學霸。
最最最關鍵的,陳安衍可能是個直男。?
在糾結陳安衍到底喜不喜歡他的時候,許希言幡然醒悟,他為什麽要去想這個問題,難道他喜歡陳安衍嗎?
這個想法一出來,許希言立刻臊得心跳加速。
卧槽,這反應怎麽和小說裏寫的心動情節一模一樣?
他看了眼陳安衍。
陳安衍喝了幾杯酒,冷白的臉上染上了一抹緋紅,眼眸裏那層冰霜也化了,眸子幹淨純粹,在酒精的作用下,有些深邃朦胧。
……好看了。
所以!
陳安衍太好看了!
他才會胡思亂想的,一定不是心動!
許希言剛從自己的執念中走出來,就聽見許昌遠又問他:“小言,你覺得怎麽樣?”
許希言下意識篤定地回答:“不,絕對不可能。”
所有人突然安靜下來,齊刷刷看着他。
許希言一頓,看向陳安衍。
此時,他特別像被老師點到回答問題,可腦子裏卻一片空白,卻不得不向死對頭同桌求助。
死對頭同桌緊緊抿着唇,可眼角卻流露出來星星點點的笑意。
他在憋笑。
許希言在心裏對着陳安衍翻了個白眼,然後笑着對許昌遠說:“爸爸,你說什麽?我剛才想事情,沒聽清楚您說什麽。”
許昌遠:“哦?你在想什麽?”
許希言默了默,搖搖頭:“……沒什麽,爸爸,你剛才問我什麽了?”
許昌遠:“爸爸說,你要好好學習,争取早日考上A大本科專業,大二的時候送你到國外留學,等你學成歸來,也進公司。”
許希言明白了,原來安排好了陳安衍的未來,現在安排他的。
他沒想到的是,進自家公司還需要本科學歷。
果然是一個人均本科的年代。
許希言掙紮:“爸,我覺得,我這個學歷夠用。”
許昌遠已經微醺,“不夠不夠,你是酒店管理專業,得上個本科,這時代跟我們那個時候不一樣了,學歷很重要,特別是年輕人,一定要保持學習,不斷學習,不停學習。”
許希言:“……”他穿書不是為了不斷學習,他要鹹魚躺。
許昌遠:“你不是一直想開酒店嗎,你學好了,公司旗下的酒店都歸你管。”
許希言哭笑不得,求生欲滿滿:“爸,我考不上,也不想管酒店,真的不想。”
只要給他一口吃的,他就能野蠻生長,他不想跟陳安衍争家産,他好不容易站好隊,甩掉争家産這頂大帽子,可千萬別把他往火坑裏推了。
許昌遠:“不想管?那就自己開酒店,想開什麽樣的就開什麽樣的,爸支持你。”
許希言一愣。
其實上輩子他有一個夢想,等他攢夠了錢,他想在一座小城裏開一間民宿,用美食和美酒招待客人,早上睡到陽光曬滿庭院,晚上點燃篝火吹拉彈唱,自在散漫,無憂無慮。
畢竟,自己當老板,不用混職場,是每個打工人的夢想。
悲劇的是,錢攢夠了,卻穿到了這裏。
不過,穿到這裏,好像也很不錯,雖然原身給他留了很多坑,但給了他一具健全的身體和豔壓群芳的美貌,有真心實意疼愛自己的父母,還有一個能力很強,長得也帥……哥。
許昌遠:“男兒當自強,男兒自在四方,昂首挺胸大家做棟梁、做好漢。”
許希言:“……”怎麽還唱起來了呢。
其他人只顧着吹彩虹屁,連丘夢晚都點頭贊同。
許希言控制不了這個場面了,悄咪咪伸手對怼了怼陳安衍的手臂:“你勸勸爸。”
陳安衍好像也醉了,輕聲問他:“你不想努力了?”
許希言一愣,這話他好像調侃過陳安衍的,當時他調侃的是,陳安衍的照片被po到午夜交友網站上,配上“我不想努力了,只想一生好好愛一個人”的文案。
為什麽陳安衍說這話,也有這味兒呢。
難道陳安衍想包/養他不成?
許希言覺得他多想了,陳安衍多正經一個人,怎麽會是這個意思呢。
他急于拉攏盟友說服許昌遠,就點頭,壓低聲音急切道:“對對對,你說得對,我不想努力了,只想一生好好愛一個人。”
許希言說完,愣了一下,最後一句話陳安衍好像沒說。
……煩不了了。
陳安衍還沒開口,許昌遠搖搖晃晃站了起來,指着陳安衍說:“安衍,你是大哥,他是你弟弟,你要管好弟弟,要輔導他學習,讓他早日成才,早日獨立,日後,你要好好保護他,愛護他,不許欺負他,永遠對他好,聽到沒有?”
許希言想死的心都有了。
中老年男人喝醉都這麽恐怖的嗎?
用的都是什麽虎狼之詞……
一口一個日……
正在他尴尬得頭皮發麻腳趾抓地的時候,陳安衍回應了:“好的,爸。”
許希言瞪了陳安衍一眼:“……”他怎麽會把希望寄托在一個醉鬼身上。
陳安衍笑了一下,輕聲呢喃:“有我,他不想努力,也行。”
作者有話要說:??和小可愛們說一個事,這本文周日上夾子,周日太早更新的話會有點影響夾子排名,所以,周日(明天)的更新在晚上11點周一恢複早上9點更新
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