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4章
兩個小時……
兩個小時是什麽概念?
将近一部電影的時間啊!
陳安衍就停在這,??跟看電影似的,看他炒飯看了兩個小時?
所以他每一聲吆喝,沒一次孔雀開屏,努力打工的樣子,??他都看到了呗?
許希言忍不住扭頭看三輪車的位置。
視野清晰,??毫無遮擋。
視線一拉長,??葉雲星和林秋站在一起,頗有一家三口的感覺。
剛才他和林秋,??也是這麽和諧嗎?
見兩人沒反應,收費大媽又提醒了一遍:“帥哥,交錢,??十塊。”
許希言先回過神:“真,兩個小時?”
大媽無語地看着他,??“還差兩分鐘兩個小時整,??小夥子,你再計較這一分兩分的,就超時了,不到半小時按半小時算,??我就要收你兩個半小時的錢。”
“……”
許希言連忙掃碼付錢,??錢一到賬,??大媽讓開,??陳安衍油門一踩,??車子沖了出去,似乎一分鐘都不願意在這兒呆似的。
陳安衍凍着一張臉,??眼睛直視前方,認真開着車,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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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希言沒想到,??陳安衍居然那麽淡定,他卻跟椅子上長了釘子似的,這動一下,那撓一下,可動一下,身上的油煙味不停地散發出來,他又不敢動。
陳安衍比他還能茍,許希言有點不服氣,剛想開口氣一氣他,陳安衍忽然說話了。
他似乎在壓抑自己的怒火,冷淡道:“和莊之舟逛A大?”
許希言心一虛,不氣了,小心翼翼地坐好。
陳安衍:“滿口謊言。”
許希言悄咪咪地小聲回應:“如果當時我跟你說我在夜市炒飯,你不是還得多交兩個小時的停車費嗎。”
陳安衍拉着一張臉:“……”
許希言說完,立刻覺得不太對勁,好像哪壺不開提哪壺了,又補充說:“我的意思是,你還要多生兩個消失的氣,不值當。”
陳安衍氣笑了:“還會狡辯。”
看來陳安衍真的生氣了,許希言立刻一本正經道歉:“我錯了。”
陳安衍不吃這一套,立刻回怼:“呵!你哪兒錯了?”
許希言不假思索:“我哪哪都錯了。”
“你會覺得你錯了?”
“我真覺得我錯了!”
許希言話音一落,陳安衍一哽,兩人不約而同地沉默。
許希言又尴尬又好笑,想笑又不敢笑。
這對話內容,這語速,這頻率,這無縫對接的節奏……
像極了渣男道歉。
陳安衍也原地自閉,繃着一張臉,死死盯着前方,不再說話。
許希言忽然發現,陳安衍失态的樣子,好像還挺幼稚的。
許希言玩心一上來,忽然逗一逗他,憋着笑說:“我錯在,我無情無義無理取鬧。”
陳安衍唇線筆直,眼神冷如冰霜。
可許希言今天晚上不知道哪裏來的熊心豹子膽,忽然不怕陳安衍了,他噗嗤笑出聲,埋汰他:“你平時板着一張臉,太兇了,小孩子看到就哭,歷史上,一眼就能把小孩給吓哭的,容貌都是驚天地泣鬼神的,可你長得這麽帥,帥到讓人掩面而泣,對吧,應該溫柔一點。”
陳安衍嗤了聲:“用的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成語。”
見陳安衍語氣緩和了些,許希言膽子更大了,正好前路堵車,他伸手拽了拽陳安衍的衣袖,笑嘻嘻地說:“你看人溫柔一點,就像我現在這樣,你看。”
陳安衍側過頭,看了眼捏着他衣袖的手,默了默。
那手指拽着他的衣袖搖了搖,“快看呀。”
陳安衍喉頭滾了滾,擡眼直視他。
目光撞進一雙含笑的眸子裏,柳葉眼彎成了好看的弧度,眼底的淺淺的卧蠶顯了出來,似乎要兜着從眼睛裏溢出來點點滴滴的笑。
他眼神下移,落在他的嘴唇上。
唇色偏豔,唇紋很淺,像一顆熟透的果子,明晃晃地告訴人,可以摘了。
陳安衍別開視線,咬着牙齒說:“錯了還不道歉,在這裏撒什麽嬌?”
許希言:“?”這他媽的是撒嬌?
陳安衍心裏亂,口不擇言:“我告訴你,我不吃這一套!你快道歉!”
許希言:“……”遺傳這東西,不準。
許希言笑僵在臉上,心想陳安衍這人情緒怎麽這麽反複無常。
陳安衍突然的冷臉,許希言才反應過來,剛才他在幹什麽?
調|戲老板?
确實是他說謊在先,許希言默了默,特真誠地說:“我錯在撒謊騙你。”
陳安衍:“而且是三番五次。”
“對不起。”
“你跟誰道歉呢。”
“對不起,陳安衍。”
“呵!連名帶姓,真是既有禮貌又有誠意。”
“……”那你想讓我叫你什麽?
許希言懵了一瞬,頓時反應過來,想起信了周子宴的邪,別別扭扭撒嬌的羊,他立刻臉頰滾燙。
陳安衍該不會是想讓自己叫他‘哥哥’吧?
不行不行,太暧昧了,被周子宴這麽一洗腦,目前這幾天,在他心裏,‘哥哥’這個詞,已經髒了。
“對不起,兄弟。”反正意思相近了。
陳安衍:“……”
車廂裏詭異地沉默着。
許希言抱着兩盒炒飯,絞盡腦汁,終于找到了轉移話題的方法,“你還沒吃飯啊。”
陳安衍抿了下唇,沒說話。
許希言:“你早點下車,我還能早點給你炒。”
陳安衍皺着眉,轉過頭,用眼神狠狠地剮他一眼。
許希言:“……”好像又哪壺不開提哪壺了。
陳安衍語氣冷淡僵硬:“我在開車,沒工夫跟你閑聊。”
許希言換了個姿勢坐好,識趣地閉了嘴。
片刻後,陳安衍纡尊降貴地賞了把臉:“如果你非得跟我聊,你就說。”
瞧瞧這死鴨子嘴硬的性格,簡直了。某些人估計也迫不及待地想緩解這尴尬到極點的氣氛呢。
許希言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憋住不笑,為了不讓氣氛那麽尴尬,那他勉為其難地領賞吧。
老板,總歸要面子的嘛。
許希言清了清嗓子,“那本《指南》上寫了,防止PUA,要保持健康的社會交往和人際關系,我送完爸媽,就去找周子宴了。”
陳安衍冷冷哼了聲:“讓他給你介紹對象?”
許希言一臉一言難盡:“……我沒那麽寂寞。”
陳安衍似乎也意識到,他把天給聊死了,不自然地動了一下之後,端着一張臉繼續話題:“那你去找他做什麽?”
許希言悄咪咪翻了個白眼,沒說為什麽去找周子宴,他總歸不能跟陳安衍說實話,我最近跟你走得太近了,我覺得別別扭扭的,就去找周子宴訴苦。
許希言轉移這個話題,“我六點半從周子宴的酒吧出來,本來想回家的,路過A大附近的夜市,看到林秋抱着孩子在炒飯,我就過去幫了她一下。”
許希言說着說着,忽然放松下來,他懶洋洋地靠在座位上,眼神放空,思緒飄遠,好像想起了很多事,但又想什麽都沒想。
許久之後,陳安衍忽然開口了。
“許希言。”
“嗯。”
“社會并不簡單,不要那麽容易心軟,不要輕易同情別人??。”
許希言笑了一下,“那個孩子是林秋撿的,她白天在飯店裏上班,因為帶着孩子,工資很低,所以晚上出來擺攤,”他頓了頓,又繼續說:“我不是同情她,我是佩服她。”
陳安衍一言難盡地看着他。
“我今天掙了五百,林秋要分我一半,可是250這個數字好像不太吉利,所以我就不要了。”
說到錢,許希言兩眼放光,神情雀躍,連語速都加快了很多。
聊着聊着,許希言身心放松了許多,他颠了一晚上的勺,又累又餓,車子搖搖晃晃的,就越來越困頓,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間,他輕聲呢喃:“你也心軟啊,你還給林秋買炒飯了。”
正巧紅燈,陳安衍看了眼呼吸均勻的人,颠了一晚上的勺,他虎口微微發紅,長睫蓋住下眼睑,嘴巴微張,呼吸均勻。
明明睡着了,卻格外生動吸引人。
他動了一下,陳安衍連忙收回視線,才發現後面的車喇叭聲已經此起彼伏。
陳安衍踩下油門,耳邊傳來某人帶笑的夢呓:“嘿嘿,我今天好厲害,賺了五百塊錢,加油。”
陳安衍笑了聲,忍不住屈起手指蹭了下他白皙的臉蛋,目光柔和,“你以前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許希言醒來的時候,車還在路上。
他一看時間,已經快0點了。
陳安衍在路上開了快一個小時?
這麽點破路,他一個小時走都走回來了。
許希言睜着惺忪睡眼,疑惑看着他。
陳安衍淡淡開口:“堵車。”
許希言還沒清醒,迷迷糊糊的,心裏有什麽就問什麽,“你該不會為了讓我多睡一會,故意繞路吧?”
陳安衍眼睛都不眨一下,冷淡道:“還挺能想。”
車開進了車庫,許希言伸了個懶腰下了車,抱着兩盒炒飯走在前面,邊走邊說:“你還沒吃飯,我去給你微波爐熱一下飯,你去收拾一下吧。”
陳安衍看着他的背影勾了勾唇,“都熱了吧,你也吃。”
許希言腳步沒停,“我吃過了,在子宴那裏吃過了。”
陳安衍嘴角扯平:“……”
兩人走進家門時,張叔坐在餐廳裏昏昏欲睡。
見兩人回來,連忙起來問:“大少爺二少爺你們怎麽才回來啊,我給你們熱飯吃。”
許希言抱歉笑了笑:“張叔,你先去睡吧。”
陳安衍:“你先去睡吧。”
張叔:“你們兩個人行……”
許希言:“行,快去睡吧。”
張叔走後,陳安衍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許希言:“?”
陳安衍:“你把張叔支走做什麽?”
“……”
許希言覺得,現在不是他能想,而是陳安衍挺能想的。
今天晚上,他就絕的陳安衍挺奇怪的,沒來由地生氣,下車之後,又不氣了,像極了六月的天氣,反複無常。
看他的眼神莫名其妙的,好像他非禮過他似的。
許希言心裏一驚,想起自己愛說夢話的習慣,故作淡定問:“我剛才睡着了,是不是又說了什麽大不敬的話?”
陳安衍:“哦?你想說什麽大不敬的話?”
“……”這人套路人怎麽這麽厲害呢,許希言立刻搖頭:“我不想說什麽大不敬的話。”
許希言熱好了飯,遞到陳安衍面前。
陳安衍漫不經心問:“什麽時候廚藝那麽好了。”
許希言心裏咯噔一聲,細細打量他,沒發現他有什麽異樣,只是随口一說。
許希言故作淡定道:“你那麽讨厭我,哪天你把我敢出門,我不得儲備點生存技能。”
陳安衍擡起眼皮,淡淡看了他一眼:“不想被我趕出門?”
許希言用‘你這是問了一句廢話’的表情看着他:“确實不是那麽想,不過,你确實想趕我走,也不是不可以。”
陳安衍笑了下,安靜地吃飯。
他吃完飯,繞到他的身後,垂眸看着他頭頂的旋渦。
他靠在餐桌上,面對正坐着的許希言,提了提嘴角。
“那給你個機會,剛才炒飯攤剛見到我時說的話,再說一遍。”
“放輕松一點說。”
“不要那麽僵硬。”
許希言渾身一僵,“……”您還挺循!循!善!誘!
許希言覺得,這時候,還是把張叔叫回來收拾廚房好一點。
孤男寡男的,容易尴尬。
他張口喊:“張……”
陳安衍立刻捂住了許希言的嘴。
嘴唇是很敏感的地方,許希言的唇觸及陳安衍的掌心,柔軟,溫熱。
許希言背脊一僵,頭皮發麻,向後撤了下。
陳安衍下意識地捏住他的臉,扣住他的後腦勺,像生怕到手的獵物跑了。
唇和掌心貼得更近了。
許希言有點反應不過來,這什麽奇怪的虎狼之勢。
太暧昧的姿态總會忍不住分泌多巴胺,多巴胺一分泌感官就會放大,陳安衍的荷爾蒙無孔不入。
他甚至聞到了陳安衍袖口的香味,還有壓抑不住的心跳聲,不知道是陳安衍的脈搏,還是他的心跳。
許希言臉立刻紅了,他本來想張口說話讓陳安衍放手,不料唇和掌心貼得太緊,被擠壓的柔軟的皮膚一摩擦,聲音也跟着變了形。
啵
就這麽觸不及防地,他唆了一口陳安衍的掌心。
還十分嬌地唔了聲。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