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孤立

中午喬曦剛吃完飯，就被班主任莉亞叫到了辦公室。莉亞作為軍校的老師，無疑是位幹練的女性，平時也很關心學生的學習和生活，很受班裏學生的歡迎。

午休時間，教室辦公室的人不多，莉亞的位置在角落裏，相對安靜，也不惹眼。不過，因為來的是喬曦，所以不免還是引起了在辦公室裏聽老師安排的幾個學生的注意。

“坐吧。”莉亞指了指旁邊的凳子說道。

喬曦聞言坐下，辦公桌的隔斷擋住了別人的視線。

“這次考試你考得很不錯，希望你能繼續努力。”莉亞微笑道。

“是。”喬曦點點頭。

莉亞打量着喬曦的神色，放柔了聲音，說：“你和年級會長的事我不想多問，但希望你能調整好狀态，不要因為這件事耽誤學習。你的成績會關系到你畢業後的去向，沒有什麽比這個更重要。”

喬曦沒想到莉亞會提起他和赫天的事，但想來這恐怕才是莉亞叫他來的根本原因。

“我明白，您放心。”無論處于什麽角度，喬曦都不可能放松學習，他還要靠成績争取實踐名額呢。

“那就好。有什麽困難可以來找我，我會盡全力幫你。”對于軍校生來說，未來的出路非常重要，有時候考試就能夠決定一生的就職領域，所以她對每個學生的成績都格外重視。

“好，謝謝老師，讓你擔心了。”喬曦不知道莉亞到底能幫上什麽忙，但有這個心，他就等于多了一條路，也是好事。

從老師辦公室回到教室，大部分同學吃完飯回來了。喬曦一進門，就發現自己的座椅都不見了，原來的位置上空蕩蕩的，教室裏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有幾個人在一旁偷偷竊笑，還有些人在看了喬曦一眼後，就轉回頭去忙自己的，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若是在所羅星，喬曦肯定會用空間移物，把班裏所有的桌椅都丢出去，但現在他什麽都不能做，只能忍下來。赫天那邊的事還沒定論，如果他現在鬧出什麽事，即使他占理也還是擾亂學校秩序，這肯定會對他的實踐名額有影響，得不償失。

沒進屋，喬曦走到走廊的窗前往樓下看，幾乎是意料之中，樓後活動場上突兀地放着一套桌椅，目測應該就是他的。慢慢眨了眨眼，喬曦轉身下樓，不管怎麽樣，他總要把桌子搬回去。

中午的太陽還是很曬，喬曦走到桌前，桌子已經曬上了略顯燙手的溫度，喬曦輕輕抹了一下桌面上的塵埃，正準備搬起桌子，手就被人按住了。喬曦轉過頭，就看到站在他身後臉上不見笑意的塞恩。

“怎麽回事？”塞恩皺了皺眉，擡頭看向教學樓。每一層走廊的窗邊都站着一些看熱鬧的學生，表情各異，卻都非善意。

“沒什麽。”喬曦心裏也說不上是什麽滋味，有火不能發，讓他也很難露出什麽笑意，就連天生的笑眼也只剩下了冷漠。

“你和赫天又是怎麽回事？”塞恩也發現了今天的反常，然後從同學哪裏聽說赫天和喬曦拆夥了，但他問赫天卻什麽都問不出來。

喬曦看了看塞恩，他不知道赫天跟塞恩說了多少，嘴唇動了動，淡淡地說了四個字，“性格不合。”

塞恩皺起眉，明顯不信這個說辭，“你們之前相處的不是很好嗎？我也看得出和你在一起，赫天心情不錯。”

喬曦沉默了片刻，說道：“相處時間長了才發現也許我和他并不合适。”如果塞恩看完視頻跟赫天是一個立場，他今天應該是他和塞恩最後一次和平相處了吧。

塞恩看着喬曦，始終無法從他的臉上讀出什麽情緒，最後只得無奈地嘆了口氣，說：“無論有什麽問題，我希望你們能坐下來解決，即使你不再做赫天的助理，至少也還可以做朋友。”

喬曦沒點頭，也沒有搖頭，這件事他真的說的不算。

赫天的事說完，塞恩又點了點桌子，皺眉問道：“有人欺負你？”

“沒什麽，我自己可以解決。”這件事上，喬曦不想麻煩任何人，這樣只會顯得他無能。

塞恩看了看窗邊的同學，大抵也能猜出一些。但喬曦不想說，他也不好多問，以免讓喬曦尴尬，不過他心裏還是有數的。

沒再多說，塞恩執意幫喬曦把桌子搬回了教室。

塞恩的到來讓教室變得十分安靜，似乎可以聽到呼吸的聲音。塞恩和赫天的關系好，這點全校的師生都知道。塞恩雖然不是會長，但作為S級基因者，地位絕對不比赫天低，所以別人也不願得罪他。将喬曦的桌子放回原位，塞恩拍了拍喬曦的肩膀就離開了。喬曦收拾了自己的東西，去了基礎課的教室，不管怎麽樣，課還是要上的。

之後的幾天，喬曦依舊被孤立，沒人跟他說話，基礎課的時候也沒人願意坐在他周圍。赫天沒再在基礎課上露過面，塞恩也一樣沒來上課。原本還顧忌着塞恩的人也确定喬曦和赫天是真的分開無需再顧忌了，對喬曦的排擠也開始肆無忌憚起來，比如在下樓梯時突然推喬曦一把，讓他差點滾下去；把他做的筆記丢進污水裏，無法再用；在喬曦的課桌上圖字，留下一些諷刺的語言……喬曦不知道這些人怎麽會這麽幼稚，但跟這些幼稚的人是根本沒道理可講。

這天中午，喬曦吃完飯準備回教室，剛沿着教學樓的步道走了沒幾步，尖叫伴随的一塊圓型的陰影從高處快速下落，落點正是喬曦的剛走到的這個位置。喬曦擡頭一看，一個花盆正向他砸下來。喬曦沒動，只是仰頭看着掉落的花盆。随着身後的驚呼聲，花盆“啪”地一聲砸碎在喬曦身前，血沿着喬曦的額頭一直流到下巴，然後滴落在地上，融入散落的土中……

幾秒的安靜過後，校園立刻喧鬧起來，教學樓附近的的老師立刻跑過來看情況，有學生去通知醫務室，也有人跑去找莉亞……在一片驚恐的喧鬧中，喬曦的心裏卻格外平靜……

在看到花盆掉落的時候，他想了很多，如果不弄出點大動靜，這種事肯定沒完沒了。這幾天他也覺得很累，在不能以暴制暴的情況下，他不好，別人也別想好過，既然要鬧，就鬧個大的。所以他才沒有躲，只是身邊稍稍移了一下角度，讓自己不至于受傷太重，卻要看似很嚴重。

醫務室的校醫很快趕來了，并推來了醫用床。校醫簡單檢查了喬曦的傷勢後，将人扶上床，推進了醫務室處理傷口。

喬曦的傷口不深，不需要縫合，校醫叫來治療機器人幫着處理傷口。

“有沒有頭暈或者惡心？”校醫問。

“有點頭暈，不惡心。”喬曦回答。

校醫點了點頭，看了看喬曦的傷口，說道：“要好好養着，千萬不要留下疤才好。”喬曦長得好看，又是罕見的黑發黑瞳，如果額頭上留了疤，即使不嚴重，也總覺得可惜了這張臉。

“沒關系……”喬曦微微笑了笑，他倒并不在意這些，如果真留了疤覺得礙眼，也可以去做手術，只是麻煩了些。

校醫嘆了口氣，繼續幫他處理傷口。

聽到消息的莉亞急匆匆地趕了過來，在看到臉色不好，衣服上沾了不少血的喬曦時，臉色也變得非常難看。

校醫看了莉亞一眼，說道：“現在的孩子太不知輕重了。”學校每個窗臺上都有一到兩個花盆，為了防止花盆掉落，傷到學生，每個窗戶前都有一個二十厘米高的金屬欄杆，所以花盆從樓下掉下去只可能是有人故意為之，絕不會是意外。

“是，這件事我會查清楚。”校醫的年紀比莉亞大得多，在軍校的時間又長，資歷和輩分都很高，所以莉亞跟她說話非常禮貌。

“嗯。學校雖然是優勝劣汰的地方，但比的是能力和實力。蓄意傷人不能容忍，學校也不能助長這種風氣。”校醫悠悠地說道。

“是。”莉亞抿緊嘴角，一臉嚴肅。

幫喬曦上好藥，包紮起來，又開了些藥，校醫起身道：“你們聊，我去吃飯。”

莉亞點點頭，坐到了床邊的凳子上，校醫起身離開并關上了醫務室的門。

“還好嗎？”莉亞幫喬曦掖了一下被子，說道：“你的事是我失查了，作為你的班主任，沒有盡到我的責任。剛才班長來找我已經把這幾天的事跟我說了，我沒想班裏會發生這樣的事。”

“這不是您的錯。也許是我與人相處有問題，所以沒有融入到群體中。”喬曦臉色蒼白的說着自我檢讨的話，更顯得無辜。

莉亞嘆了口氣，說道：“我心裏有數，畢竟我做老師這麽多年，見到的事情也不少。”

喬曦扯了扯嘴角，沒說什麽。

“一會兒讓你的家人來接你吧，回去好好休息，等好一點兒了再來上課。我會幫你跟課業老師請假。”莉亞看喬曦的樣子的确是非常需要休息。

喬曦想了想，說道：“老師，我想請一段時間的假。現在的處境我沒辦法安心學習，也覺得有點累，想休息一陣，等事情淡一淡，再回來。我保證不會耽誤學習。”

莉亞想到喬曦現在的情況，考慮了一會兒，說道：“也好。如果學校有考試，你必須回來參加。”

“是。”喬曦應道。

“這件事我會盡快解決，你回去好好養傷，早些回來上課。”

“嗯。”

敲門聲打斷了兩個人的談話，年級主任走進來，對莉亞道：“莉亞，校長請你過去。”

“好的，我馬上去。”莉亞感緊應道。

年級主任看了看喬曦，确定沒事後，轉身離開了。

“我讓班長幫你收拾東西，你聯絡家裏，讓家人來接吧。”莉亞說。

“我家人不在這裏，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喬曦說道。

莉亞有些不放心，“我讓人送你回去。”

“沒關系，我可以叫車，您不用擔心，我會照顧好自己。”

“那好，有什麽事随時與我聯絡。”

“好的。”喬曦點點頭。

莉亞也沒多留，起身離開了。

沒多會兒，班長帶着喬曦的東西來到醫務室。

“謝謝。”喬曦拿過自己的東西道謝，順便将藥放進包裏。

“我扶你下樓，學校叫了車送你回家。”班長說。班長沒有喬曦高，帶着一副厚眼鏡，看上去就是很會讀書的那種好學生。

喬曦也沒拒絕，他身體其實沒什麽事，但這個病弱的狀态還是要裝到底的。

被扶着下了樓，一路上別人的目光喬曦也沒去管。

直到上了車，車門關上，喬曦才露出了笑意，眼裏完全不見受傷的虛弱。借這個機會給自己放個假，他也可以好好想想接下來要怎麽辦。而且最重要的是，赫天如果告發他導致他被查，他在家裏也能有一個緩沖的時間，一舉兩得，他這傷也算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