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虎園裏, 原本面對陌生人就呲牙的百獸之王卻任由莫珈又搓又揉,抱着手臂又撒嬌又賣萌,比只貓還黏糊, 這讓明珩又震驚又意外。
拓跋泓卻告訴他,這虎子是通過味道來識別對方是自己人還是陌生人的。虎子第一次見莫珈卻沒對他呲牙是因為他的身上沾上了澤玺的味道,虎子是把他當成澤玺了。
明珩大受震撼,看莫珈的眼神立即就變了, 特別想問一問這倆人到底是發展到什麽地步了,竟然已經到了互相串味的程度!
然而,莫珈在拓跋泓說完之後,臉色也變了變, 一向冷淡的臉上竟然露出了一絲的羞澀之意, 還未等明珩開口詢問, 就咻的一聲蹿上了屋頂,也不知道是不想被明珩逮着問,還是不好意思面對他們。
明珩仰着腦袋, 盯着站立在屋頂上極力維持高冷形象的莫珈看了好一會兒,然後深深嘆了口氣,那聲嘆息似感慨又似敬佩。
拓跋泓笑着拍拍他的腦袋,拽着自家一臉八卦的男人離開了虎園, 又懶洋洋對屋頂上的莫珈道:“害羞完了就下來,還嫌那頭金發不夠惹眼呢。”
莫珈沒有回應,不過在他們走遠了之後,身後又咻的一聲,響起了輕盈的落地聲。
明珩回到屋裏還抓心撓肺得好奇莫珈身上到底為什麽會染上澤玺的味道。回想起自己, 第一次見虎子時, 虎子也沒有對自己呲牙, 不過那是因為前一晚他和拓跋泓剛經歷最緊密的結合,自己身上還留着拓跋泓的味道,以至于讓虎子誤以為自己就是他主人。
如果把自己的經歷套用到莫珈身上,那不成他倆昨晚也那什麽?
明珩覺得不可思議,同時也不敢置信。昨晚隔壁明明一夜安靜啊!
想了半天也沒想通,明珩決定問問拓跋泓的想法,然而一向最熱衷于将這兩人拉郎配的拓跋泓對于如此勁爆的信息卻顯得興致缺缺,回到屋裏就靠在軟榻上翻看一本話本。
明珩納悶問:“你的反應怎麽這麽冷淡?你這是知道真相還是不關心?”
拓跋泓從書本裏擡起頭,對着明珩無所謂地笑了笑:“我關心他們做什麽,我只關心你什麽時候才能再沾上我的味道。”
“……”
你以為我不想嗎!明珩沒好氣地在心裏回答。想想他也才二十出頭,正是龍精虎猛的年紀,心上人在懷難免心猿意馬,這種事情哪能不想,然而為了拓跋泓的安慰和肚子裏的孩子,他只能忍耐再忍耐。但偏偏,拓跋泓完全不理解他的良苦用心,三天兩頭就來撩他,把他撩起來了又啥事都不能幹,都快把他憋瘋了。他感覺自己現在就是一頭餓急的狼,哪天忍無可忍了大概就是理智崩盤的時候了。為了避免這一天的到來,這些日子,他都會刻意避開和拓跋泓聊起這方面的話題。
這次也一樣,拓跋泓話裏的暗示意味十分明顯,但他只能假裝聽不懂,伸手摸了摸對方圓滾滾的肚子,自顧自跟孩子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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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寶,你們困不困啊?餓不餓?你們第一次來京都,想不想出去逛一逛呀?"
拓跋泓本來還抱着手臂,一臉不高興地用眼神譴責明珩居然故意轉移話題的行為,但是聽到後面半句話他也顧不得不高興了,立即來了興致,捏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帶寶寶們逛京都啊——聽起來很不錯嘛。”
明珩一愣,他本是為了不讓拓跋泓繼續那個話題才随口一提,沒想到拓跋泓還當真了,擔憂地皺起了眉頭:“你真的要出門?”
“那還有假。”拓跋泓挑起嘴角輕笑,從榻上坐了起來,拍拍明珩的肩膀,端起了架子,“愛妃,幫本王更衣。本王今日就要帶着肚子裏的孩子們來個京都一日游。”
明珩聽到愛妃兩個字嘴角瘋狂抽搐了好一會兒,忍着翻白眼的沖動快步走到衣櫃前,翻出了一條水粉色的羅裙興沖沖地跟拓跋泓展示:“穿這個怎麽樣?”
拓跋泓看着那條粉粉嫩嫩的裙子沒有勃然大怒,也沒有扭扭捏捏,十分爽快地點了點頭:“就這條吧。”
明珩抱着裙子笑眯眯伺候拓跋泓換衣。
所以說,論起惡趣味,這兩口子半斤八兩,誰也沒好到哪兒去。
拓跋泓又一次穿起了女裝,兩人的容貌也重新易容成了剛到京都來時的模樣,叫來了管家準備馬車,就手挽手出了門。
烏蒙被派去保護賀澤玺了,所以莫珈自然而然就接替了烏蒙的工作,成為了二人的侍衛兼車夫,要跟着他倆一起出門。
莫珈一頭金發還有那雙藍眸子實在是太惹眼了,就這樣出門一定會成為人群的焦點,明珩本來提議給他戴一頂紗帽,将他的整個腦袋遮住算了。結果只見拓跋泓拿着一根毛筆在一碗無色透明的水裏蘸濕然後往莫珈的金發上一塗,大概過了一盞茶的功夫,莫珈的頭發竟然變成了黑色。
目睹了一些的明珩驚訝地連連稱奇,對于自家媳婦兒的敬佩是更上了一層樓。
自家媳婦兒究竟還有多少驚喜是他不知道的!
總之,經過拓跋泓的一番改造之後,莫珈的一頭金發就變得烏黑如墨,異域的特征一下子就沒那麽明顯了。不過那雙藍眸子實在不好弄,拓跋泓也沒做改變,到時候若是有人問起來就說是天生眼有疾,應該也就沒人會多問了。
三人一番喬裝改扮後總算出門了,他們的第一站就是城中的花淮樓。
地點是拓跋泓挑的,明珩一聽這地名還有一瞬恍惚,那裏可是他和拓跋泓初遇的地方啊,當然這個初遇是指得成年之後。
想當初,拓跋泓還是賀澤玺,自己當時還對“賀澤玺”一往情深,從官則那裏聽說澤玺回京,在花淮樓宴請好友就厚着臉皮跟去了。本來是想借這機會跟“澤玺”說說話也好的,誰知剛坐下沒多久就被一杯刀馬酒灌倒了,醉得人事不省。當時他還在疑惑好好的桃花釀怎麽就變成西北烈酒了,現在想來估計是拓跋泓點的。
想到往事,明珩的臉上流露出淺淺的微笑。拓跋泓本來是靠着他的胸膛在看書的,聽到頭頂傳來一陣淺淺的輕笑,擡頭看了他一眼,見他嘴角不受控制得往上翹也跟着微微一笑,問:“想到什麽了,笑得這麽開心?”
明珩摟着拓跋泓,将下巴抵在他的頭頂,道:“沒什麽,就是想到了第一次跟你在花淮樓相遇的場景。我誤将刀馬酒當成桃花釀,結果一杯就醉得不省人事了。刀馬酒應該是你點的吧?我的桃花釀是不是也是你偷偷換掉的?”
拓跋泓想起這件事也忍不住揚起了嘴角,解釋道:“刀馬酒确實是我點的,不過我可沒有偷換你的酒,是你自己拿錯了酒杯,把我那杯盛着刀馬酒的喝了下去。”
“嗯?”明珩意外,“你是說,我喝的那杯酒是你的?"
“是啊。”拓跋泓懶洋洋道,“我眼睜睜看着你将我的酒杯拿了起來。”
“那你怎麽不提醒我啊,我還喝了你喝過的杯子。”明珩用下巴磨蹭了一下拓跋泓的頭頂,嘟囔了一句。
拓跋泓眼睛一眯,語氣變得有些危險?“怎麽,你嫌棄我喝過的杯子?”
“當然沒有!”明珩不假思索地否認道,“我怎麽會嫌棄你呢。我的意思是,刀馬酒這麽烈,我的酒量這麽差,你怎麽也不提醒我一下,害得我在你面前丢盡了臉。”
拓跋泓覺得很委屈,哭笑不得地解釋:“誰知道你酒量差成這樣,而且你速度多快啊,我都還沒來得及開口,你已經一飲而盡了。等我事後再想出聲提醒,你又啪叽趴桌上了。”
“……”明珩大感丢臉,欲言又止,無法反駁。
拓跋泓卻不願就這麽放過他,擡手捏了捏他的臉頰,嫌棄道:“你的酒量怎麽能差成這樣,比我們草原上的三歲小娃娃都差。”
明珩毫無底氣地反駁》“那也沒有這麽差吧,還有你們草原人居然給三歲的小娃娃喝酒,太過分了!”
拓跋泓聲音裏藏着笑意:“三歲小娃娃不喝酒喝奶。”
明珩一下子反應過來,拓跋泓這話不就是說自己這酒量有似沒有嘛,氣得他腮幫子都鼓起來了,沒好氣地戳了一下他的腰,當然力道小到就跟撓癢癢似的。
在拓跋泓嫌棄了一路的酒量後,他們總算到了花淮樓。明珩扶着拓跋泓下了馬車,立即有小二出來迎接。
明珩要了間雅間,小二就帶着他們上樓了。
花淮樓是京都第一大酒樓,平時賓客往來,絡繹不絕,十分熱鬧,但是今日樓裏安安靜靜,一樓大堂都沒坐滿,顯得有些冷清。平時熱情洋溢的店小二也收斂了許多,臉上的笑意都不敢太明顯。
明珩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估計還是跟太子暴斃有關。太子的喪事臨近,他們可不敢在這時候表現得太高興,如果被當成是在慶祝太子去世可就慘了。
明珩叫了幾樣清淡的菜又要了一壺花茶,目前他的飲食完全遷就拓跋泓,而莫珈他壓根也不是來吃飯的,因此對于菜品也完全沒有意見。
他們的雅間臨街,窗戶一開就能看到京都最熱鬧的大街,對面是一家琴樓,平日裏琴音袅袅,不絕于耳,今天卻沒了聲,就連大門也是緊閉的。
莫珈是第一次來京都,但時常聽烏蒙提起,說安陵的京都可熱鬧了,高樓林立,街上熙熙攘攘,皇宮巍峨莊嚴。但是他從昨日踏入京都開始,所見到京都卻和烏蒙描述的全然不同。安靜清冷,還莫名地壓抑。
莫珈坐在靠窗的位子,左手搭在窗臺上往下看。街上,一個小孩正牽着母親的手蹦蹦跳跳地走着,臉上的笑容天真又可愛。然而下一瞬,他的嘴就被母親捂住了。母親将他抱起來,湊在他的耳邊輕聲叮囑“在外面不準笑”。小孩眨眨眼,一臉茫然地看着她。
莫珈見狀緩緩搖了搖頭,忍不住問了一嘴:“安陵的太子在百姓中聲望很好嗎?看百姓們的反應怎麽跟死了皇帝似的。”
“噗——咳咳——”明珩一口茶水全嗆進了鼻子,拓跋泓趕緊幫他拍背。抹了把嘴,他瞪了眼莫珈,小聲叮囑:“這裏是安陵不是掖揉,你說話注意點啊。”
莫珈瞥了眼拓跋泓,接收到自家大汗眼神裏的警告意味乖乖閉上了嘴。
明珩叮囑完還是跟他解釋了一番:“太子是皇後所出,真真正正的嫡長子。皇後與我父皇是青梅竹馬,感情甚篤。後宮雖然妃子衆多,但不可否認,我父皇最寵愛的還是皇後,于是對太子自然也就愛屋及烏了。以前也不是沒有王侯病逝,卻也沒有如此這般謹慎小心。大概是太子英年早逝在安陵歷史上也是頭一遭,加之又是父皇最疼愛的孩子的緣故吧。”
莫珈看了他一眼,後知後覺意識到,面前這人也是安陵的皇子,不過聽他剛才說那番話的語氣就好像是在講述一群無關緊要的人一般。
明珩解釋完,小二剛好也敲門進來上菜了,于是三人暫時中止了交談。
三人安靜等着小二上菜,就在這時,京都的上空突然響起三聲沉重的鐘聲。
铛——铛——铛——
明珩臉色一變,拓跋泓和正在端菜的小二也動作一滞。唯有莫珈還在狀況外,茫然問:“什麽聲音?”
明珩望着不遠處若隐若現的紅色高牆,閉了閉眼睛,語氣沉重道:“是喪鐘。三聲意味着有皇子離世。”
話音落下,就聽有人凄聲高喊:
“二皇子薨——”
作者有話說:
三、四、五皇子:我排着隊,拿着領便當的號碼牌 [哭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