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铛——铛——铛——”

低沉的鐘聲死氣沉沉, 就像是在哀悼一條生命的離去。三聲之後,鐘聲停,皇城上空卻似乎還能聽到飄渺的餘音。

在喪鐘響起的一瞬間, 整個皇城都陷入了一瞬的停滞,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揚起頭顱,臉色凝重地望着皇宮的方向。

隔着花淮樓兩條街的就是二皇子的府邸——承王府。此刻府中上下驚天動地的恸哭聲隔了兩條街也能依稀聽見。

明珩垂下眼眸, 深深嘆了口氣。

與他一起嘆氣的還有正在為他們布菜的店小二。

須臾,店小二回過神,繼續為他們布菜,邊小聲唏噓了一句:“二皇子也沒了。一個月內走了兩位皇子, 哎, 天妒英才啊。”

明珩右手還握着茶杯, 指腹在杯身上輕輕摩挲,心想:是啊,天妒英才啊。

店小二端上一桌子菜就帶上門出去了。然而, 如今的三人也沒了心情品嘗美味。

拓跋泓握住明珩放在桌面上的手,輕輕一捏,無聲安慰。

明珩勉強露出一個微笑,拿起筷子給他夾菜, 道:“先吃飯吧。”

因為二皇子的事,這頓飯吃得衆人都有些食不知味。吃完飯,明珩問拓跋泓還想去哪裏。拓跋泓捧着茶杯邊喝茶邊想了一會兒,突然扭頭問明珩:“想不想去見你二哥最後一面?”

明珩一愣,随之搖了搖頭, 淡聲道:“算了, 我這時候不方便現身。”

其實, 當初得知太子暴斃一事,明珩就往京都遞了封書信,表達了自己想回去給兄長上柱香的意思,然而這封書信送出後就是石沉大海,杳無音信。為此明珩也曾小小的失落了一會兒。

他對于太子确實并無多少感情,但總歸是自己的兄長,作為弟弟想要送他最後一程本就在情理之中,然而僅僅是這麽一個要求乾元帝都沒有答應。當然他其實也不确定,這封信到底有沒有送到父皇手中,因為那時候父皇已經悲傷過度病倒了,朝中的所有事都交給了二皇子代為處理。所以他無法确定,不讓他回國究竟是何人的意思。

這件事,拓跋泓自然也是知道的,見他情緒陡然低落了下去就知他是想到這件事了,語氣一變,輕松道:“那就不去了,你那哥哥對你也不好,也不值得你去送。今日城裏怕是有得亂了,咱們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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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珩點點頭。

此時天上飄起了細雨,本來湛藍如洗的晴空眨眼之間變得灰蒙蒙的。整座皇城都籠罩一片哀傷的氛圍之中,壓抑地讓人喘不過氣。明珩看着面露哀色的行人心情也跟着愈發沉重,不忍多看,索性回家。

于是說好的京都一日游,因為二皇子突然的離世只能作罷,三人在花淮樓吃了飯便匆匆回到了景和園。

馬車剛在景和園門口停下來,莫珈還沒來得及上前敲門,大門已經自行打開了。只見老管家手裏捏這個信封急匆匆跑出來。

明珩看着頭發花白的老人走得又快又急,心就跟着他那顫顫巍巍的腳步一顫一顫,生怕老爺子摔了。不過,老爺子身子骨比他想得要健朗許多,平平安安地走到了他們跟前,将手裏的信封遞給了拓跋泓。

拓跋泓接過信就準備打開,邊問:“哪裏來的?”

“北邊。”擔心隔牆有耳,衆人在安陵時都将掖揉稱作北邊,這樣即使被人聽到也能解釋成是安陵的北部。

一聽是掖揉來的信,明珩也湊過去看了起來,只見信封裏有兩張信紙。明珩瞧了一眼就愣住了,兩張紙是用不同的文字書寫的,第一張信紙上的是掖揉文字,第二張信紙上卻是漢字,而且那個字跡明珩還很熟悉——那是父皇的字。

明珩震驚之餘又納悶,為什麽父皇寫的信會是掖揉送過來的?他有心看看信上的內容,但被第一張信紙壓着,只能看到幾個字。而拓跋泓正在讀一張信紙上的內容,明珩看不懂,只能等着拓跋泓看完複述給他聽。

拓跋泓看信的間隙,明珩就看他,試圖從他的面部表情中讀出一點信息。拓跋泓剛開始還挺淡定的,但看着看着眉頭緩緩收攏,最終皺成了一個川字。

明珩愈發好奇,在他耳邊小聲問:“信上說什麽了?”

拓跋泓不語,擰着眉頭将信紙重新疊起,拉起明珩的手說:“回屋再說。"

明珩猜想大概是挺嚴重的事,不适合在外面說。

進了宅子,拓跋泓直接拉着明珩回了屋,順手把莫珈和管家都關在了門外。

明珩早就按耐不住好奇了,急忙問:“是不是掖揉出事了?”

誰知拓跋泓搖了搖頭說:“掖揉沒出事……”說完頓了頓,直接将第二張信紙遞了過去,道,“這是乾元帝寫給你的。”

明珩一聽竟然是父皇寫給自己的信大感意外,趕緊接過看了起來。看完,他就捏着信紙呆呆坐在那裏,沒說話也沒動彈,許久他抖摟了一下薄薄的信紙,喃喃自嘲了一句:“還以為他把我這個兒子忘了呢。”

拓跋泓抽走他手裏的信紙也仔細看了一遍,雖然他已經從阿史那罕寫給他的那封信裏知道了乾元帝這封信的內容,但并沒有親眼看過。他一目十行看完之後突然意義不明地哼笑了一聲。

明珩擡起頭看他。

乾元帝這封信是對于他之前送到皇城的那封的回複,先是關心了一番他在掖揉的生活,然後說了一下京都最近發生的一些事。信的最後,乾元帝才簡單提了一句太子暴斃的事,讓他有時間就回來送兄長最後一程。

乾元帝的這封信并不是用九五至尊的口吻寫的,反倒更像是一個牽挂兒女的父親寫給遠嫁的孩子的一封家書,字裏行間充斥着淡淡的溫情。然而如此溫情的一封家書卻讓明珩心慌意亂地厲害。

這二十年來,父皇何曾用如此慈愛的态度對待過自己。事出反常必有妖,因此,收到這封家書,明珩心裏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他又将這封信仔細看了一遍,然後擡頭問拓跋泓:“你怎麽看?父皇竟然答應讓我回京吊唁太子。”

拓跋泓給他倒了杯茶,瞥了眼那張信紙,不屑輕笑,冷冷吐出兩個字:“虛僞。”

明珩苦笑着放下信,這也是他的想法。

拓跋泓問:“你要回去嗎?”

明珩不假思索地點頭。

拓跋泓皺眉看着他,顯然是不贊同他做的這一決定。在他看來,乾元帝突然送來如此反常的一封信,并且堅持要讓明珩回京,顯然是目的不純。他擔心明珩會遇到危險。

明珩比起拓跋泓更加了解自家父皇,自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但他還是決定回去。一來,如今接連失去了兩位皇子,皇宮必定已經亂成一團了,他有心想調查清楚兩位兄長突然暴斃的真相。二來,二皇子一死,四皇子不出意外将會是新的太子人選,偏偏四皇子又疑似和穆薩勾結,他擔心這二人會撺掇乾元帝對掖揉不利。自己回到宮中,至少能在關鍵時刻幫掖揉在乾元帝面前說一番好話。

這般想着,他就越堅定了要回去的決心,擡起頭對拓跋泓道:“我要回去。”

拓跋泓緊抿着嘴,面無表情看着他,眼中卻是顯而易見的擔憂。

明珩握住他的手,安慰道:“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拓跋泓沒說話,盯着他看了一會兒,突然道:“我跟你一起去。”

明珩一驚,當即拒絕:“不行,你不能去。”

“為什麽不行,”拓跋泓理直氣壯道,“你如今是我的王後,我陪我的王後回娘家吊唁大舅子有何不可?”

明明是分外嚴肅的場合,然而明珩還是無法抑制地嘴角直抽——王後、娘家、大舅子……

拓跋泓才懶得在意這些細節,愈發覺得自己這說法合情合理,拍板道:“就這麽說定了,我等會兒就寫封信,讓阿史那罕準備一些人馬,咱們以掖揉的名義來京吊唁!”

明珩心累:“別鬧了,你現在這樣子怎麽能示人,難不成要讓大家都知道你懷孕了?再說,你着還懷着孩子呢,也不适合去喪禮上,怕沖撞孩子。白事不比紅事,你現在身子特殊,孩子要是有個好歹怎麽辦?”

拓跋泓一聽也顧慮了起來,低頭摸了摸肚子,可又放心不下明珩。

明珩也明白他的擔憂,想了想,商量道:“不然這樣吧,你讓阿史那罕準備些人馬,我帶着他們以掖揉的名義去。就像你說的,掖揉和安陵如今是姻親,我帶着掖揉的人馬回安陵吊唁兄長合情合理,父皇也不能說什麽。”

拓跋泓也順坡下,做了妥協:“到時候我再給乾元帝去一份正式的慰問函,然後派幾位官員和你一起進京,另外,你把莫珈帶去。”

明珩一愣:“帶莫珈?他那頭金發這麽顯眼合适嗎?要不換個人?”

拓跋泓搖搖頭,堅持道:“就莫珈。阿史那罕要在王廷坐鎮,烏蒙又要保護澤玺,其他人的身手我不放心,莫珈是除了他們兩人之外功夫最好的。”

拓跋泓已經做了這麽大的退步,明珩也不好再東要求西要求的,答應道:“那好吧,我帶莫珈去。不過這樣一來你身邊就沒人保護了,這些日子你就待在景和園哪裏都別去了,否則我該不放心了。”

“知道了。”拓跋泓也十分好說話,爽快答應了。

在經過雙方各退了一步之後,關于明珩回京一事總算達成了共識。拓跋泓寫了封信,命人快馬加鞭送回了掖揉。

阿史那罕收到信到準備人馬需要一段時間,明珩也不着急,耐心陪拓跋泓在景和園裏等着掖揉的使臣。

掖揉的使臣在十日之後到達了京都。在掖揉使臣抵京的前不久,賀澤玺悄悄來了一趟景和園。

原來,乾元帝收到拓跋泓的慰問函後并沒有拒絕拓跋泓的要求,允許了掖揉使臣的吊唁,并且把這件事安排給了賀澤玺。賀澤玺知道這個消息後也好一陣意外,當晚就帶着烏蒙悄悄來了景和園。

明珩和拓跋泓把他們的想法告訴了賀澤玺,賀澤玺原本是不贊同明珩回京的,但經他們一番解釋倒也沒再反對,三人又商量了一些事他就匆匆回了府。

掖揉的慰問隊伍抵京的前一晚,明珩和莫珈暗中出了城,在京都城外的驿館與他們彙合,稍作休整了一晚,翌日清晨,便一同進京。

到達京都已經将近晌午,賀澤玺帶着禮部官員與皇城軍在城門口恭迎。明珩如今除了安陵六皇子的身份,又多了個掖揉“王後”的身份,禮遇自然不可怠慢。

賀澤玺接到人後先将掖揉的那些使臣安排到了使館,然後帶着明珩進了宮。

明珩身為安陵的皇子,自然不需要住在使館,但由于他被封王後不久就被派去掖揉和親,京都中甚至還沒來得及蓋他的王府就已經跟随和親隊伍去了掖揉,因此這些日子他只得重新住回宮中。

大內總管元喜早早在宮門口迎接,并帶來了乾元帝的傳話,說是惠王一路奔波辛苦了,今日就先在重華宮稍作休整,不用急着去見他。

元喜少年時就跟着乾元帝了,能一步步做到大內總管自然是個有眼力見的人,替乾元帝傳完話後立即補了一句:“自從太子病倒之後陛下就一直精神不佳,如今二皇子也……陛下如今正傷心着呢,整日把自己關在寝宮,誰都不願見。這不,今早四皇子就被攔在門外了。”

明珩不動聲色地聽着,也跟着嘆了口氣,露出一絲哀傷之色,低聲道:“太子哥哥和二皇兄走得突然,着實是天妒英才,父皇白發人送黑發人,心裏肯定不好受,麻煩公公多看着些,還望父皇保重龍體。”

元喜直道這是自然,将明珩送進了重華宮,又留了一會兒,叮囑了一兩句宮裏的奴才這才回去複命。

元喜一走,明珩就讓莫珈将大門一關,坐下來想倒杯茶喝。然而還未等他動手,就有小奴才将茶杯遞給了他。

明珩愣了一下,自從拓跋泓懷孕之後,他就很少讓下人伺候了,不僅沒有下人伺候自己,自己反倒還成了伺候的人,光顧着伺候拓跋泓了。

一想起拓跋泓,明珩的思緒都不自覺飄遠了。兩人成親小半年來一直形影不離,這還是第一次分開,還挺不習慣的。事實上,明珩剛踏出景和園的大門就想拓跋泓了。

拓跋泓如今還有五個月身孕呢,身子愈發重了起來,有時候晚上腿還會抽筋,明珩經常半夜爬起來給他按腿。自己這一離開,晚上再抽筋可怎麽辦啊。另外,景和園的人根本不知道他懷孕了,哪能将他照顧好。

明珩越想越不放心,思量着哪天見到澤玺了就拜托他找個信得過的人暫時先去照顧拓跋泓一段時間。

明珩滿心都是拓跋泓,也沒顧得上喝茶,就端着茶杯,眉頭深鎖地盯着茶面看。一旁伺候的小太監惴惴不安,小聲問:“殿下,可是茶水不合口?”

“哦,沒有,茶水挺好的。”明珩回過神,低頭喝了一口茶,将茶杯往桌上一方,環顧了一圈。由于自己離宮了,重華宮也就空置着,因此宮裏的下人大部分都分到其他宮去了,只留下一兩個看門的。今日自己回來,元喜特地重新叫了幾個回來伺候,但都是生面孔,并不是自己以前的那些下人,而自己的貼身內侍小扇子也不見蹤影,想到這裏他問那個小太監:“小扇子呢?”

小太監回答道:“自從殿下離宮後,小扇子就被九公主帶走了。”

明珩眉梢一挑,嘴角露出了淺淡的笑意:“哦?跟芊芊了啊,挺好。”

正說着,重華宮的大門被人砰砰拍響,伴随着少女脆如清鈴的聲音。

“哥哥!”

明珩嘴角輕挑,給門外的宮人使了個眼色,宮人便跑去開門了。

門剛打開一條縫,某位金枝玉葉就像一陣風似的跑了進來,埋着頭就往明珩的胸口撞,抱着哥哥的腰激動地又蹦又跳,蹦完又開始哇哇大哭。

“哥哥,我好想你,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嗚嗚嗚。”明芊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全都抹在了明珩的衣服上。

明珩也不嫌棄,抱着妹妹小小的身子輕輕拍她的背,柔聲安慰道:“我又不是死了,怎麽可能再也見不到。不會見不到的,以後你若是想哥哥了,就給我來封信,哥哥收到信就回來見你。”

“真的嗎?”明芊芊好不容易才止了哭,擡起一雙哭得紅腫的大眼睛看他,抽抽噎噎道,“哥,你是不是騙我的呀?真的我給你寫信你就回來看我嗎?拓跋泓會同意嗎?”

明珩一挑眉,自信道:“他為什麽不同意?他會同意的。”

不僅會同意,還會要求跟來,若是不讓他跟來說不定還要撒潑打滾地鬧。

明珩發現拓跋泓在外人面前好似挺成熟穩重的,但在他面前就像個沒長大的小孩子,可愛又執着,若是有特別想做的事而自己不允許他做,他就會趴在他的胸口撒潑打滾地鬧,外加撒嬌裝乖,總之自己不點頭他就不罷休。

當初為了養胎在床上躺了大半個月,差點把拓跋泓躺廢了,到後來就苦兮兮地要求出去走走。自己一開始還不同意,于是他就抓着自己的衣領,又是軟聲軟語地撒嬌又是小貓似的埋頭蹭,甚至還使上了□□,最後明珩實在是頂不住了,這才勉強帶他出去放了會兒風。

明珩至今想起那時拓跋泓癟着嘴看自己時的模樣,委屈又可愛,就連微微上挑的眼角跟着耷拉了下來,楚楚可憐得像只流浪狗。

“哥?哥?”明芊芊發現自家哥哥說着說着就開始發呆,于是伸手推了推他,想讓他回神。

明珩喚回了自己的思緒,無奈地嘆了口氣。他發現自己今天總是不由自主地想起拓跋泓,一想就停不下來。自從和拓跋泓分開後,總感覺哪哪都不對勁。

明珩皺了皺眉,強打起精神與妹妹說話。

“你怎麽這時候跑過來了?對了小扇子呢?不是說小扇子被你帶走了嗎?”

“小扇子被我派出宮辦事去了。”明芊芊急忙澄清,“先說明,我可不是搶你人,我是暫時幫你養着,你一句話我就讓小扇子回來照顧你。”

“你哥是那小心眼的人嗎,小扇子跟着你我也放心。”明珩拉着妹妹坐了下來,“小扇子你就留着吧,不過這些日子先讓他回來伺候幾天,等我回掖揉了你再帶回去。”

“哦,”明芊芊很爽快就答應了,“等小扇子回來我就讓他來你這兒。”

明珩點點頭,正想端起茶杯喝口茶,動作突然一頓,又放下了,道:“對了,我從掖揉給你帶了些有趣的小玩意兒,都是安陵見不到的。”邊說邊朝莫珈招了招手。

莫珈将一直提在手裏的包袱遞給了他。

明芊芊一擡頭,這才注意到莫珈,看到他那頭金發和一雙藍眼睛愣住了。

明珩瞧着自家妹子的反應,給他介紹:“這位是莫珈,是掖揉這次派來的使臣。”

“使臣?”明芊芊覺得他的模樣不像是掖揉人,但也沒有多問,只是聽說是這次來安陵的使臣疑惑地問,“那怎麽不住去使館啊?”

“唔……”明珩将他從掖揉帶來的小玩意一一擺在桌上,邊回答道,“莫珈身手好,是拓跋泓特地安排來保護我的,所以他這些日子跟着我住在重華宮。”

明芊芊表情複雜地看了眼自家哥哥,突然身子一傾,半個身子趴在桌上,湊到哥哥的耳邊小聲問:“哥哥,拓跋泓對你好嗎?”

“好啊,”明珩想也未想就回答道,一提起拓跋泓嘴角就止不住地上揚,連眼睛都彎了起來。見在妹妹一副不相信的樣子,他微微一笑,表情認真地又重複了一遍,“拓跋泓對我很好,特別好。”

作者有話說:

昨天後臺死活登不上去,索性就沒更新,今天有六千字,算昨天和今天二合一了

河南的小夥伴要注意安全,另外還有東部沿海的小夥伴,臺風要來了,也要做好防範啊。希望大家都能平平安安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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