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入駐 (1)
“三師兄!”
“小寒你回來了!”石不惑激動地跑進來沖着荊楚寒轉了幾圈确定他無礙後,臉上露出了松了一口氣的表情,眼圈有些紅:“我就說你會沒事的,太好了,你終于回來了。--”
“是,我回來了。”荊楚寒眨了眨眼睛,壓下心中的酸澀,露出一個自然的微笑說道。
石不惑驚訝地看着他家小師弟,眉目間有些困惑,什麽時候腼腆的小師弟居然能笑得那麽自然了?天吶,還有,為什麽他家小師弟居然還有小肚子了?!
見石不惑的目光在自己腰腹間徘徊不去,荊楚寒又是輕輕一笑,只有與這個天生有些憨憨的三師兄在一起,他們才不會有那麽多的胡思亂想,有那麽多的憂慮,連帶周圍的空氣都能輕松一點。
也許每個團體都需要這樣一個人,雖然他不是最有天賦的,也不是最會做人的,但有這麽一個簡單踏實的人存在,連帶整個團體都能沉靜下來。
見石不惑一直在好奇,荊楚寒突然難得地壞心眼一起,湊到石不惑耳邊壓着聲音神秘地說道:“三師兄,其實我是女人,懷孕了所以肚子有些大,你記得千萬要保密啊。”
石不惑果然被吓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地回過頭來看自家一直精致得過分的小師弟,目光重點在他胸部逡巡。
“小寒!”白松皺着眉不贊同地看着他,好氣又好笑,怎麽什麽事情都用來開玩笑?
荊楚寒聳聳肩,表示知道錯了,說實話,自從把哥哥救了出來再次回到了拙峰,天大的事情都壓不住荊楚寒心裏的那股輕松感,他的心情不由自主地好起來,身上多了些朝氣,現在連貧嘴都會了。
“好吧,三師兄,我騙你的。”荊楚寒聳聳肩改口,石不惑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荊楚寒突然擠擠眼睛,再次開口道:“不過我肚子裏的确有寶寶了。”
石不惑呆滞了下,“這、這、這,小寒你究竟是男的還是女的啊?”說話間他轉過腦袋看着白松,眼睛的困惑和吃驚藏都藏不住。
“男的,不過他以前服用過金雀枝,現在的确有了寶寶。”白松伸手環住石不惑的肩嘆道,“不管怎麽樣他還是你的小師弟沒變,你別擔心。”
師弟太老實了也不是好事啊,白松估計暮千景假扮大師兄暮與觞這件事已經給石不惑留下陰影了,不過現在不是研究這個的時候,白松看向荊楚寒:“走吧,帶你去見師父和大師兄。”
荊楚寒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收斂了起來,跟在白松後面往梁以暖所住的院落中走去,心裏頭有些沉重。
“師父,小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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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小寒,你回來了啊?”梁以暖先是一怔,然後像才反應過來般,疲憊瘦削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看得荊楚寒心酸,這個一向俊美逼人甚至有些嚣張的生死劍梁以暖短短十幾年突然老了。在荊楚寒被甩到靜止淵前,他這位師父還是神采飛揚的青年樣子,現在卻已經是溫和的中年人模樣了,仔細看還能看見他眼角有些細細的褶皺痕跡。
荊楚寒輕聲答道:“是的,師父,我回來了。”說着荊楚寒走近梁以暖,他正坐在床邊,床上躺的是毫無血色的暮與觞,師徒倆個的氣色都極差,怪不得連內務部的人也會為他們拙峰嘆氣。
“大師兄怎麽樣了?”
“還是那樣,他神魂受損的厲害,沒恢複過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醒。”梁以暖溫柔地拉了拉他身上的被子,身上早沒有了以前那種逼人的銳利,反倒是帶着些被歲月打磨過的寬和,“不說你大師兄了,你呢?這些年過得怎麽樣?我原來是想去靜止淵中找你的,可是與觞告訴我,你和天妖白祈在一起,想到你應該沒什麽危險,我又實在脫不開身,只能去找你的計劃就擱置了。小寒,幸好你現在總算平安回來了,要不然,唉。”
“師父……”荊楚寒看着對方帶着些滄桑的眼睛,眼眶有些發熱,他半蹲下來握着梁以暖的手,“這些年我過得很好,白祈很護着我,修為也有很大的提高,現在已經是結丹期修士了。我肚子裏的孩子也很好,白祈說裏面有兩個孩子,是一對雙生子,興許明年就可以出生。”
荊楚寒頓了頓,一口氣說完:“還有,我的原名叫蔣東臯,是二十年前被滅了族的那個蔣家的人,當年我哥哥在那場災難中被關在蔣家的某個地方,我前陣子也把他救出來了,他現在就在十萬劍門下的小鎮中。所以,師父,我很好,真的很好,我從來沒有怪過你,也沒有怪過大師兄,你們也要快點好起來才是。”
“果然,我就說小寒你帶着一身的秘密,現在好了就好,師父為你高興。”梁以暖欣慰地拍拍荊楚寒的手背,“以後開心點吧,人生苦短,別老皺着眉頭。對了,記得跟白祈好好相處,碰見一個合适的人不容易,在一起了就好好過下去。”
“嗯,我會的,謝謝師父。”
“謝什麽?”梁以暖嘆口氣:“我們師徒之間哪裏用得着那麽客氣?對了,小寒,你哥哥和白祈都在小鎮上是吧?要不讓他們住上來吧,拙峰的上那麽多院子,空着也是空着,別到了自家的地盤還讓你們分居兩地。”
沉吟了一下,梁以暖開口把白松叫進來,直接讓白松去內務部報備,讓白祈他們以拙峰客人的身份住到拙峰上來。
一般十萬劍門都不招待外人,但是各峰主有自己的客人要來往,不能太不近人情,所以只要客人不到別的劍峰去,別亂打探,想招待外人的劍峰往內務部報備後,十萬劍門的人多半也不會反對,畢竟修士也是人,人都有自己的親朋好友,過來拜訪一下也沒什麽。
交代完之後,梁以暖便讓荊楚寒回去好好休息,看樣子是不準備再聊些什麽了。荊楚寒走到門口,猶豫了一下,轉過頭來想說什麽又咽了回去,心事重重地回到自己以前住的院子裏。
他原本是想跟梁以暖說請白祈過來看看的,後來轉念一想,白祈一個化神期修士,雖說現在兩人是以成婚為前提交往的戀人,但有些東西越俎代庖地應下也真的不好,作為戀人,把握好一個度很重要,更何況要是白祈對神魂這方面完全不熟呢?到時候豈不是要弄得自己裏外不是人?
荊楚寒嘆了口氣,決定還是先跟白祈商量過後再說。
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以前住的院子,推門進去荊楚寒不覺一愣,他知道有師父師兄們在,他的院子肯定不會太過荒涼雜亂,但怎麽也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
院子的空地被種上了一些青翠讨喜的植物,屋頂牆面門窗等都看得出來最近才被修正過,白牆黛瓦,窗格被油上了清漆,地面原本有些破碎的石板路早已被修好,這一切讓這座小院子看起來淡雅清爽卻不見一絲荒涼,竟比以前荊楚寒自己住的時候還要好得多。
推開各個房間的門,裏面的東西也被重新歸置過了,有些東西被扔掉,卻有更多的東西添了進來,所有東西都是荊楚寒喜歡的類型,不奢華卻格外舒适,看起來十分宜居。
荊楚寒呆呆地巡視了整個院子,把所有的房間都打開來看了看,起居室,練功室,浴房,廚房,雜物房……要不是荊楚寒在自己房間的一角發現了以前用來打坐而特地購置的清心蒲團,荊楚寒說不得還會以為自己進錯了院子。
十五年,整整十五年,這座院子師父師兄們一定是每年甚至每個月都有打理過,要不然院子不可能呈現出這種帶着歲月味道的舒适狀态。
何德何能,荊楚寒呆呆地靠在門板上,腦海中只想到這個詞,我何德何能被大家如此厚待?
接下來的日子又是一番忙碌,有白松這個拙峰的代表人物出馬,邀請的又是天妖白祈這種化神期修為的大修士,內務部很快就通過了拙峰的報備,荊楚寒和白松一起去把白祈蔣颍謹和化成了人形的言誅接了回來,哥哥和言誅被安頓在拙峰一座閑置的小院子裏,白祈自然是和荊楚寒住一起。
終于進駐到荊楚寒地盤的白祈心情大好,對于自家那位的請求白祈自然沒有異議,反正做個順水人情而已,讨好的卻是拙峰一整個劍峰的人,何樂而不為呢?
想是這樣想,待真正看到暮與觞人時,白祈就再也沒有了順手幫一把的想法,診斷了很久,他最後只能束手無策地皺着眉頭說要回去慢慢想想辦法,因為他暫時也沒有思路。
同為丹師,針對暮與觞該做的事能做的事梁以暖都做了,白祈能做的很有限,而梁以暖那麽多年都沒辦法治好暮與觞,白祈倉促之間也不能。
“真的一點思路都沒有嗎?”荊楚寒在私下中問道,看着大師兄蒼白的臉色,擔心不由一日重過一日,他知道大師兄出了點問題,但真的沒有意識到大師兄的病這麽嚴重,人虛弱到不像是一個有元嬰期的中高階修士,随時可能沉睡不醒。
“也不是沒有,”白祈揉了揉荊楚寒的腦袋,因還在想暮與觞的問題,所以有些心不在焉地答道:“只是你大師兄本來就神魂虛弱,人又沒有什麽求生意志,所以要喚醒他并不容易……”
☆、69 歸族
“大師兄,我從來沒有恨過你,哪怕當年在靜止淵的時候,我也只是暫時有些氣憤,而沒有心生怨恨。”荊楚寒坐在床頭,迎面是透過窗紙而來的有些暗淡的光,照在屋內,帶來一種不怎麽真實的感覺,讓荊楚寒有些恍惚。
荊楚寒看着在床上躺着的完全沒有意識的暮與觞,幽幽嘆了口氣,繼續說道:“大師兄,大家都在等着你醒來,我等着你醒來,師父等着你醒來,二師兄等着你醒來,三師兄也等着你醒來,你怎麽忍心一直睡下去?無論你曾經迫于壓力做過什麽,你永遠都是我們拙峰的大師兄啊。所以,快點醒過來吧,別睡了。”
“大師兄,你知道師父現在成了什麽樣子嗎?疲憊不堪,滿臉憔悴,以前屬于生死劍的張揚肆意都早收斂起來,師父那麽驕傲的一個人——”荊楚寒昂起頭眨眨眼睛,壓下話語中的澀意,“你要再不醒過來,師父可能就要老了。”
說到這裏荊楚寒的心頭襲上一陣心酸,想到了什麽,荊楚寒吸了吸鼻子努力笑了笑,稍稍平複了情緒後再次開口道:“對了,大師兄,你知道嗎?我肚子裏的孩子差不多要出生了,白祈說就在這一兩年,到時候你就要成為師伯了……”
絮絮叨叨地說了好一大通,把自己所有能想到的事都說過一遍之後,荊楚寒幫暮與觞拉好被子,深深地看了眼後,站起來向門口走去。
這是白祈提出的新的治療方案,在想辦法用丹藥修複暮與觞的神魂的同時,每個人都輪流過來與和暮與觞說話,加強他與現實世界的聯系。為此,荊楚寒每天都會抽空過來跟暮與觞說一會兒話,反複傳達想念他的心情,以期能喚醒他。
自從這個方案提出後,大家按此方法照料暮與觞已經照料了一個月有餘,雖然收效甚微,但是大家都沒有放棄,荊楚寒也沒有,可是這一段時間他要跟着白祈出門回空茫山,估計好一陣日子不能回來了。
要帶的東西早已經準備好,現在回自己的小院子和白祈彙合後就能直接出發,至于告別,昨天從早到晚他逐個拜訪了哥哥和師父師兄們,也不需要他們再次送別,只是去個妖族處理些事情而已,并不會在那裏長住,荊楚寒還答應蔣颍謹說孩子會在他眼皮子底下出生,所以倆人頂多一兩年就會回十萬劍門了。
荊楚寒推開院子,老遠他就看見白祈和他哥在院子裏的正廳內坐談着,白正在旁邊陪着他哥說話,而不習慣人形的言誅幻化出了原形,百無聊賴地時不時地甩甩自己那五條威風凜凜的大尾巴,看來等得頗為無聊,已經在這裏坐了有一段時間。
“哥,你怎麽過來了?”荊楚寒有些驚喜又有些心疼,蔣颍謹身上的遺音的餘毒還沒清幹淨,身體還是很虛弱,雖然不至于要卧病在床,但也的确不适合走來走去串門,畢竟十萬劍門建在大山上,現在又是深秋快到冬天,山風實在凜冽,要是普通人在這,估計臉上的皮都能刮掉一層。
他哥說是說結丹期修士,只是中毒頗深,餘毒又沒清幹淨,是以到現在都沒有調理好,身體說不得比普通人還差些,實在不适合出來串門。
“出來送送你啊。”蔣颍謹笑,很有些溫和的意味,但不是那種軟糯溫暖的溫和,他身上的氣質更偏向于清冷剛強,如竹如松,有匪君子,大概說的就是他這種人了。
“這麽大個人了,哪用得着你送?”荊楚寒嘀咕,眼睛卻有些彎彎地充滿着笑意,他接過白祈遞來的給蔣颍謹新換的茶,放到蔣颍謹旁邊,“天冷了,別喝涼的茶。”
蔣颍謹從善如流地換了一杯還冒着熱氣的茶喝:“我送我的,好歹是一片心意。”頓了頓,蔣颍謹有些遲疑地開口道:“我身邊有言誅,你在外面別擔心,辦完事情就早些回來吧。”
言誅懶洋洋地擡起頭來看了他們一眼,聞言應景地咧了咧嘴露出一口利齒,顯得威懾力十足。
荊楚寒輕聲應諾,看了看天,感覺時間差不多之後,他與白祈一道禦着飛劍朝着蔣颍謹和言誅揮揮手,直接從拙峰沖天而起,化作兩道流光往外面飛去。
荊楚寒這次是以歷練為名出門,在內務部登記之後,歷練的弟子一次可以在外面停留達五十年之久,要是超過了五十年,內務部就會以失蹤來定義這名弟子的行為,要是超過了一百年,十萬劍門就會直接把這名弟子除名,如果不是回來說明特殊情況,這名弟子将永遠不在十萬劍門的弟子名單上了。
十萬劍門也不是不近人情做出這個規定,而是迫不得已。修士一開始修煉就走上了争鬥之路,與獸鬥,與人鬥,與天鬥,無論和哪一方争鬥都不安全,說是把頭顱懸在劍前也不為過,這也是修真界的修士大多主修劍法等極具攻擊力法門的主要原因。
正是因為如此,出外面歷練的修士的隕落率高得驚人,普通門派出去的弟子歷練幾十年後能十存五六就不錯了。像十萬劍門這種名門大派,哪怕門下弟子的修為會比其他普通的同階弟子高上一些,出去歷練幾十年後能回來的弟子也只有十之六七!
看這隕落率,也許世人會以為十萬劍門是名門大派,外面的修士就會忌憚禮讓,但事實并非如此,恰恰相反,要是大派弟子外出歷練的時候被識破了身份,他們所遭受的黑手會更多,在暗地裏受到的打壓會更重。
這并不是外出的弟子行事張揚什麽遭人厭惡,而是這些名門大派出來的弟子往往身家更豐厚,打劫他們能得到更高的報酬!
修真本來就是“修争”,從本質上來說是一種掠奪,從空中掠奪靈氣,從土中掠奪靈石靈寶,從山中掠奪靈獸,既然都是掠奪,也沒有人類能超脫其外的道理,所以盡管所有的門派明面上都禁止殺人奪寶,但背地裏下黑手的修士比比皆是,屢禁不絕,甚至絕大多數門派都在幹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所以這種殺人奪寶的行為根本都沒辦法消滅,修士的隕落問題也從來沒有得到過解決。
即使這樣,每個門派還是會規定門下的修士達到一定的修為後必須出去歷練,出去外面駐守或做任務,家裏養不出野獸,除了丹師等攻擊性比較弱的修士外,所有修士都必須到紅塵中磨砺自己,提升整個門派的戰力,以确保本門能獲得更多的資源,得到更好的發展。
也正是因為如此,十萬劍門發給每個外出歷練弟子的提醒牌上羅列的大大小小上百條注意事項,內容涵蓋防盜防騙防偷防追殺等,林林總總,十分貼心。可惜荊楚寒沒有體會到門派的這番良苦用心,草草用神識掃了一眼那塊标有外出注意事項的玉牌,粗略看過之後就把它扔到儲物戒指裏去了。反正他跟荊楚寒和另一個化神期修士一起走,這些東西都用不着。
那儲物戒指本是荊楚寒剛回到門派之後,師父梁以暖見他還用儲物手镯和儲物袋,有些不方便,便重新給了他一個儲物戒指,裏面的空間寬高都有十丈左右,一個儲物戒就能把荊楚寒所有的東西都裝了,免得他倒騰來倒騰去,平白麻煩。
白祈看到之後有些黑臉,雖然戒指也沒有什麽特殊意義,但看到自家伴侶用別的男人送的貼身物品,哪怕那個男人是自家伴侶的師父,白祈還是莫名地覺得不爽,所以逼着荊楚寒換了他送的儲物戒指。
“想什麽呢?”就在荊楚寒胡思亂想期間,白祈猛地傳音給他,示意他停一下。
“呃,哦。”荊楚寒回過神來,發現前面就是約定好要集合的小城,忙按下飛劍,跟着白祈向下飛去。
“冷不冷?”白祈揉了揉荊楚寒的腦袋,柔聲問道。
盡管禦劍時開啓了靈力護罩,但護罩擋得了風卻沒辦法讓溫度高一點,所以荊楚寒就飛了這半個多時辰,臉頰上已經浮上了些許凍的紅暈,看得白祈有些心疼。荊楚寒肚子裏有孩子,平時體溫會比常人高一點,但到了冬天卻格外畏寒,恨不得讓體內封存的三品錦髓炎天天出來圍繞在他身邊,讓他能烤火取個暖。
白祈不同,他是天妖白鳳,浴火而生。無論何時,他的身上都是暖烘烘的,就像一個恒溫的小型火爐,平時要是無事,荊楚寒喜歡膩在他身邊,享受別樣的溫暖。
現在白祈一看荊楚寒這個樣子,跳下飛劍之後趕緊導出一層靈力,凝聚在荊楚寒周圍,給他披上一件無形的溫暖披風,同時手也沒閑着,把荊楚寒冰涼的手握在手裏,幫他取暖。
荊楚寒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帶着琉璃色的溫暖眼眸,心中一熱,突然擡頭笑眯眯地對着白祈的嘴唇印下一吻。
白祈先是一驚,然後眼睛帶着笑意地伸手抱住荊楚寒,加深這個吻,唇貼着唇,舌碰着舌,口中滑潤的汁液互相交換,呼吸交纏,帶來一片暖酥酥的癢。
良久,一吻完畢,白祈貼着荊楚寒的額頭,眼睛看着他黑色的眼睛,輕笑:“這麽熱情?”
“是啊,誰叫我喜歡你呢?”荊楚寒坦坦蕩蕩地回了一個笑容,貼着白祈的唇輕聲說道:“早就想這麽做了,感覺真好。”
白祈:……
他怎麽莫名其妙地覺得自己被調戲了?
在狂野上溫存了好一會兒,白祈終于想起來要幹正事,擡手拍拍荊楚寒的背,從儲物戒中摸出傳音符給城內的某人發出去。
“我們在這等等吧,孔離很快就出來了。”不想進小城,白祈拿出一座便攜的帳篷,拉着荊楚寒走了進去。
能在化神期修士手裏存着的東西都不簡單,別看帳篷外面看起來有些小巧,但裏面其實設了空間陣法,并不比普通的客房小,而且各種用具一應俱全。
荊楚寒挑了個坐墊坐下,有些好奇地問道:“孔離究竟是這樣的人啊?”
孔離就是約定要和他們結伴一起回妖族的人,對于要相處一段時間的同伴,荊楚寒不免有些好奇。
作者有話要說:唉,明天睡醒了再修文吧,麽麽,大家晚安☆、70 妖族
“不好意思,久等了。”老遠就聽見一個清亮的聲音傳音而來,穿過帳篷抵達荊楚寒和白祈耳旁。
“的确等得有些久,孔離,下次你可以赴約早一點了。”白祈輕哼一聲,用靈力把自己的聲音壓成一條線送出去。
荊楚寒有些詫異看向白祈,他很少見白祈有那麽不客氣卻放松的時候,好像來的人和他關系好到已經可以插诨打科,直言不諱的地步。
看出了荊楚寒的疑問,白祈笑了笑在荊楚寒耳邊低聲解釋道:“孔離自小和我一起長大,與我的關系一向要好,等會兒你直呼其名就行了。”
說話間,白祈還不忘親親荊楚寒的耳廓,自從兩人關系确定之後,白祈便喜歡上了時不時地親親碰碰荊楚寒,占便宜占得不亦說乎。這對倆人來說都是一種新奇的體驗,荊楚寒開始時還會白他一眼以示抗議,次數多了就有些麻木地随他去了,伴侶對自己有興趣總好過沒興趣,只要鬧得不過分,荊楚寒也很樂意對這個比自己年長很多的戀人縱容一些。
既然已經決定要結為伴侶了,白祈對荊楚寒就有了一種這是我的人的感覺,時不時地就想宣示主權,醋勁大得要死。這次回空茫山,白祈其中一個主要目的就是想和荊楚寒在祖宗父母的見證下結為伴侶,把荊楚寒的名字添上族譜。
原本這件事在拙峰上就要辦的,他們剛從幽冥地中出來的時候已經打算一回到拙峰就在荊楚寒師門的見證下結為伴侶,昭告天下。那時候他們商量辦兩場結為伴侶的儀式,拙峰一場,空茫山一場,倆邊都不落下,辦好了之後荊楚寒就是他老白家的人了,正好能趕在孩子出生前給孩子一個名分,免得孩子一出生就成了私生子。
可惜計劃總趕不上變化,荊楚寒的哥哥蔣颍謹體內的餘毒一直沒有清理幹淨,他的大師兄暮與觞又神魂重傷在昏迷不醒,拙峰一片愁雲慘淡的,這時候兩個人要是提出結為伴侶實在有些不合時宜,白祈只能退而求其次,等拙峰的情況還一點之後,提出要把荊楚寒帶回空茫山省親,先上了族譜再說,等蔣颍謹和暮與觞好點之後再補辦一場儀式也不遲。
反正人都是他的了,孩子也在,這種事情也不用太急。
“嗳,我到了,你們倆是不是該出來迎接客人了?”大老遠的,孔離的聲音便再次傳來,弄得與荊楚寒間氣氛正好的白祈有些郁悶,他幫荊楚寒整理了下衣襟,拉着他出了小帳篷跟孔離彙合。
看着有些面色有些黑的白祈,孔離嘿嘿一笑,擠擠眼睛,“大白天的,你們躲進帳篷幹嘛呢?”
“取暖!大白天的還能幹嘛?”小寒肚子裏還有孩子呢!白祈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你以為誰都是你,大白天還偎紅倚翠?”
荊楚寒聽着他們這番鬥嘴,心裏有些想笑,孔離身上真的有些幽幽的香粉味,那淡雅的味道看起來還真像是從女人的身上沾的。不過即使這樣,孔離這個樣子還是不會令人覺得輕浮讨厭,主要是他這個人長得非常俊美,唇紅齒白的,風流異常,尤其是一雙眸子,靈動深邃,似笑非笑的,當真稱得上是勾魂奪魄。
孔離聽到白祈的話後挑着他那濃黑秀麗的眉毛,反駁道:“誰偎紅倚翠了?你看見了?小寒對吧?你別聽他胡說,他純粹是嫉妒我的樣貌,特地敗壞我的形象!”
見孔離猛地轉向自己說話,荊楚寒有些驚訝,微愣了一瞬,然後笑了笑:“沒事,就算你偎紅倚翠了,那也是風流名士。”
這會愣的換孔離了,他沒想到荊楚寒還會開玩笑,以前他也見過荊楚寒幾面,雖然是遠遠地看着,但也毫不模糊地感受到荊楚寒冷若冰霜的僵硬氣質,沒想到現在的荊楚寒不僅面色柔和了,連性格都開朗了那麽多。
這個荊楚寒不會是冒充的吧?孔離忍不住仔細感受荊楚寒的氣息,短短十幾年時光,這個青年的變化實在太大了點,讓人不得不疑惑。
興許是孔離眼中的驚訝太過明顯,白祈不得不拍了拍損友的後背以示提醒,堂堂一個化神期修士,露出這樣一種表情,實在是太丢臉了!
他們現在在這裏集合的主要目的是轉道去尚瑜城,那裏有傳送陣能直接抵達妖族的地盤,省得他們要辛苦地一路飛過去,浪費時間。
其實十萬劍門作為天下第一劍門,與大陸上的絕大多數傳送陣都有聯系,可惜妖族的傳送陣并不在其中,他們要是直接從十萬劍門出發,只能抵達妖族附近,到那時要飛回妖族深處的空茫山更不方便。
要知道妖族是一種十分排外的族群,與絕大多數地區的人類修士都沒有往來,更是絕對不可能讓天下第一劍門的傳送陣直達自己的心腹,事實上,十萬劍門的傳送陣能傳送到離妖族最近的地方也和妖族有上十萬裏之距,于是荊楚寒他們只好舍棄十萬劍門的傳送陣,去尚瑜城搭傳送陣。
尚瑜城是一座大城市,那裏設立的傳送陣對應的陣法中有一座恰巧能直達空茫山附近,實際上,尚瑜城的傳送陣也是南荒通往妖族的唯一傳送陣。
再次出發,白祈不願意讓荊楚寒直接禦劍,那實在太冷,他怕荊楚寒的身體會受不住,于是決定三人一起坐飛舟過去,那樣慢是慢了點,但勝在安全舒适。
飛舟渾身呈玉白色,外邊看起來不大,也就普通的小舟大小,但裏面镌刻了空間陣法,艙室足有六間,每一間艙室都有不小的面積,白祈特地給荊楚寒選取了最大的那間,讓他進去好好休息一下。
“嗳,真沒想到有一天你也會有這番模樣,竟真的有些人情味了。”孔離拿着細長的靈酒瓶,邊往自己嘴裏倒着靈酒,邊半真半假地感慨。
“誰會知道?”白祈也是長嘆一聲:“不過這樣也好,要是未來能一眼看到底,我們的生命未必也太沒的意思。”
“話也不是這麽說的,唔,主要是你的轉變太大了,我原來還以為你會和大鵬族的小公主舉行雙修典禮,平平淡淡地生個孩子延續血脈,然後回全力苦修追求飛升,沒想到轉眼你連伴侶孩子都有了。”孔離又呷了一口酒,迷茫着眼睛看向玉白色的舟頂,拖長聲音說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孔離這話裏有些落寞,他修煉的功法偏修心,多年來紅塵中翻滾過,歷練來歷練去,還是孑然一身。白祈拍拍他的肩,安慰着失落的好友道:“沒什麽轉不轉變的,在對的時間碰上對的人,人生自然就會轉個方向了。其實每條路看到的風景都會不一樣,按原定計劃沒什麽不好,走另外一條岔道也沒什麽不好,随緣吧。”
孔離哼唧兩聲,不願提這話題。良久,他嘆口氣:“你們也算修成正果了,不過大鵬族那裏怎麽辦?你不會以為單憑你一封退婚信就能把這事抹平了吧?你別忘了,阿吉瑪伊·齊風還有六個哥哥,哪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能怎麽辦?”提到大鵬族,白祈淡淡地說道:“賠禮我賠,財物也給他們送了一批作為補償了,我們當時說要訂婚也只是上一輩口頭上說了聲,修真界本來就不大在意這種事,這婚退了對她也沒多大影響?何況——她那些哥哥還真敢過來難為我不成?”
大鵬族的小公主阿吉瑪伊·齊風雖然有六個哥哥,但她的哥哥們全都是渡劫期修士,沒有一個有化神期修為,而且在近一兩百年內,沒有一個有望達到化神期,僅憑他們,還真能來找他白祈的麻煩不成?
阿吉瑪伊·齊風有六個渡劫期的哥哥對別人來說,這可能是一股不小的勢力,但對于有化神修為的白祈來說,根本不算什麽。大鵬族也未必敢得罪一個有化神期的修士,要是真有什麽小問題也不打緊,到時候見招拆招就是了。
孔離聳聳肩吐出一聲悠長無聲的嘆息,的确,修真界弱肉強食,白祈态度又好,他本身是白鳳一族的族長,無論是修為還是身份都隐隐壓大鵬族一頭,大鵬族的确沒什麽好說的,只是可憐阿吉瑪伊·齊風,一心一意盼着到了元嬰期就嫁給白祈,臨到頭卻得了一個退婚的消息。
唉,時也命也,別人的事想那麽多幹嘛?
有兩個化神期修士在身旁,辦什麽事情不順利?
三人通過傳送陣很順利地就回到了空茫山附近,用的時間還沒有半個月,大大出乎荊楚寒的意料。
而且讓荊楚寒想不到的是,出了傳送陣,入目所及的全是青山,很少見到人影,入目竟有些荒涼,與荊楚寒想象中的繁華大相徑庭。
“這裏是妖族的地盤沒錯,但妖族的範圍很廣,分布在這裏附近的是飛禽族,身材嬌小,愛生活在森林中,從外面看看不出什麽。其實很多妖族要是不到人族那邊去,是不愛幻化出人形的,尤其是低階妖修,大多數都以原形生活,所以這裏比較少建築的痕跡。”見荊楚寒不解,白祈在他耳邊低聲解釋道。
孔離在一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揉了揉溢出困倦的淚花的眼睛,孩子氣地感慨:“終于回家了,感覺連空氣都清新了幾分啊。”
一路上相處了那麽久,孔離也不是難相處的修士,倆人早已經混熟了,聽到他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