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青龍君 (2)
個月內你沒有湊出讓我足夠滿意的靈石數量,我不介意換個人來做你這份差事!”
不耐煩的荊楚寒一錘定音地把這件事說死了,半點也給白辛決反駁的餘地。
白總管氣得臉漲得通紅,但荊楚寒名義上是這座宜熙宮的另一個主人,他再不滿意也沒辦法,心裏暗罵荊楚寒是一個上不得臺面的東西,但還是不得不照荊楚寒的吩咐去辦。
事後,荊楚寒沒有收到任何白孚和白越對這件事有什麽不滿的消息,他們就好像從來沒有聽說過這件事般,荊楚寒驚訝之餘有些感慨。想了想,荊楚寒後來還是讓侍從請這兩位在宜熙宮內的唯二成年的白鳳族人過來密談,把自己關于白祈入妖塔閉關和一些小傳聞的分析告訴他們,也算是給白鳳族一個交代。
當然,有關魔界的消息荊楚寒并沒有透入給兩人知道,畢竟這件事事關重大,妖族這邊完全封鎖了消息,人族那邊也是因為梁以暖是天下第一劍門的一峰之主才會知道這個消息,梁以暖把這件事告訴小徒弟聽已經冒了風險,寄來的劍符還特地叮囑過要荊楚寒保密,荊楚寒自認為憑他和白孚白越兩個人的關系,不足以把這種事情告訴他們。
除了讓白辛決大量儲備靈石靈草之外,荊楚寒還派出了大量的手下去尋找除塵丹剩下了三味靈藥的消息以及能修複神魂的靈草靈丹,讓手下人不惜一切代價盡快拿到這些東西。
荊楚寒做了這麽多事情,一時間宜熙宮內的氣氛隐隐緊張起來,荊楚寒能感覺到自己這些事處理得太急了,可能下面的人并不是那麽服氣,人心也不□□穩,可是荊楚寒現在顧不了那麽多,也不想顧那麽多,在這種時候他沒有心思處理這些雜事上,對于一個修士來說,最重要的是修為,而其他的都應該靠邊站。
秉着這種念頭,荊楚寒再也沒有浪費自己得來的那個小世界,他把小世界的地都開墾出來了,種上收羅來的各種靈草不說,最重要的是荊楚寒終于有時間有機會每天往髓母石裏輸入靈力,以獲取大量的原靈髓,幫助修煉。
荊楚寒現在已經有結丹期修為,每天往髓母石輸盡全身的靈力之後能得到一滴原靈髓,除了自己用和給兩個孩子及蔣颍謹的那份,原靈髓還有剩,不多時,荊楚寒就攢出了一小瓶原靈髓。原靈髓并不能完全當靈力用,荊楚寒也不敢給兩個孩子用太多,怕他們兩個修為上升得太快會導致基礎不牢固。所以最終荊楚寒除了供應自己和兩個孩子,還有蔣颍謹和言誅修煉用,還省出一些來給師父師兄他們送去。
風雨欲來風滿樓,荊楚寒既然知道了可能要發生什麽事,當然不敢放松對自己的要求,于是不僅僅宜熙宮的衆人受到了荊楚寒的高壓統治,荊楚寒和知道消息的宜熙宮的幾個主人也陷入了苦修之中,唯一對這件事感到開心的就是兩個孩子。
鑒于不久的未來魔界會和修真界産生交集,荊楚寒嚴厲起來的同時也更加珍惜這段時光,以前荊楚寒只會抽出一些時間來陪小華風和小實火玩,現在則把兩個孩子整天放在自己面前,敦促他們修煉,陪他們玩耍,晚上給他們講故事,偶爾還會一起煉丹。
身為白鳳族,兩個孩子天生就在煉丹方面有天賦,而荊楚寒也是初學者,對比下來,父子三人的煉丹水平竟然差不多,學起煉丹來氣氛格外和諧。
這種生活一晃就過去十多年,直到有一天荊楚寒得到消息說妖塔要開了,事情才再次發生變化。
☆、86 重逢
修真歷貞元紀三百三十年,荊楚寒接到劍符說有三個特殊的客人要過來——他的師兄們,荊楚寒一大早便來到宜熙宮的正廳內等待迎接,他和師兄們也有十幾年沒有聯系過了。
荊楚寒一個人端坐在正廳內的椅子上,整個人有些愣怔,他想了很多很多,從妖族到十萬劍門,從白祈到師父師兄們,如果師父發過來的劍符是真的,那麽未來的他們又該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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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楚寒從來沒有那麽清楚地感受到過跟整個修真界的存亡息息相關的那件大事真的就發生在自己身邊了,魔界就要降臨,修真界即将面臨一個可怕的浩劫。
作為一個低階修士,荊楚寒卻感覺到了他這個修為本不該面對的沉重的一切,因為魔界降臨,他的師門和他的伴侶都不得不為此做了大量的工作,并有着為此犧牲的打算。正是因為如此,作為師父的梁以暖不得不把自己的徒弟都打發到小徒弟這裏,因為忙于此事的梁以暖再無力庇護幾個還未成長起來的徒弟。
“……小寒,你的師兄們就交給你了,你也千萬別想着回來。現在十萬劍門的情況很不樂觀,本來這件事不會牽扯到你的師兄們這種低階弟子,我也不該那麽草木皆兵。但你們不一樣,你們是拙峰的弟子,我擔心情急之下,總有一些想用瞎貓逮着死耗子的長老或峰主提出非分的要求,要求還沒成長起來的你們再次牽扯進這件你們看起來注定沒辦法發生作用,只能白白犧牲的大事件中……”
梁以暖的寫信的風格帶着他的個人特色,毒舌中又帶點小幽默,哪怕是這種嚴峻的事,梁以暖都帶着點不正經的調侃,一看就知道這封信是他本人所出。
接到師父梁以暖的劍符,荊楚寒才知道十萬劍門果然無愧于天下第一劍門的稱號,妖族在十多年前才開始為魔界降臨将與修真界産生交集這件事做準備,而十萬劍門在五十年前甚至更早就已經為此付出過努力,上一批拙峰弟子之所以會落得個差不多全被陣亡的結果就是因為上一次再嘗試把魔界推離的行動中,十萬劍門的長老和峰主們錯估形勢,又太過輕信預言,結果差點把整個拙峰搭進去,讓拙峰落得個差不多滅峰的下場。
就因為一個預言?其實這話對但也不全對,身為修士,十萬劍門的高層的确很相信預言,但預言不會蒙蔽掉他們的基本探知,他們會不計後果地讓拙峰所有的弟子參與到這件事,哪怕有一些弟子只有元嬰期修為,更多的還是他們心中存有不負責的僥幸心理,如果預言要是真的呢?如果拙峰真的能阻止魔界降臨呢?
相比起一個小小的拙峰,還是全人類乃至整個修真界的未來更重要吧?幾個人的犧牲和全天下的犧牲,重量自然不可同日而語,是個人都知道該如何選擇。
幾十年前拙峰的先輩們順應了這種選擇,他們選擇犧牲自己,最終整個偌大的拙峰只餘梁以暖一個碩果僅存,現在魔界降臨這個世界又提到眼前了,梁以暖卻不願意自己的徒弟再多做無謂的犧牲,于是打發所有的徒弟離開拙峰,并勒令他們短時間內不要回來。
所有化神期渡劫期的高階修士都做不到在修真界這個界外創造一層能把修真界和魔界隔離開來的空間,拙峰幾個只有元嬰期和結丹期的小弟子們怎麽可能做得到?至于那些嚷嚷着萬一的真的可能做到的帶着僥幸心理的人,梁以暖只能對這些人嗤之以鼻,不是你的弟子你當然不心疼,做師父的哪個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一萬”弟子填進去,最後餘下那個僥幸的“萬中之一”的弟子?
人生自古誰無死,為大義死當然死得其所,但人命不是草芥,梁以暖也不可能視自己的弟子為草芥,就為了成全那些虛無缥缈的預言就硬生生地把自己的徒弟填進去。
太陽漸漸升起,在金色的陽光向四處撒滿并帶來不容忽視的熱度的時候,暮與觞,白松和石不惑三人終于到達宜熙宮的範圍,并穿過了宜熙宮的重重崗哨,來到了荊楚寒身邊。
“大師兄,二師兄,三師兄!”一見到師兄們踏飛劍而來,十幾年未與師兄們相聚的荊楚寒激動莫名,他拉着剛下飛劍的諸位師兄并一一給了他們一個擁抱,“能見到你們真是太好了!”
“是啊,人生聚散總匆匆,小寒,你這些年過得還好?”暮與觞仔細端詳着小師弟的面色,話裏有一分愧疚和擔憂,荊楚寒和他們離得雖然遠,但在拙峰幾人特地的關注下,荊楚寒的消息自然能時不時地傳回拙峰那邊,荊楚寒與宜熙宮大總管不和的消息也沒被拙峰幾人漏掉,因此暮與觞這話問得意有所指。
荊楚寒一下子就聽出了大師兄的意思,不由一怔,而後面露微笑:“嗯,挺好,這裏的一切都在我的控制範圍之內。”
荊楚寒這話說的是實話,雖然他自己的實力不怎麽樣,但他身後有自己的親哥哥在那兒站着,相當于身後就站着個兇獸言誅,作為宜熙宮的大總管的白辛決就算再不滿也不敢對荊楚寒這個正牌主人做些什麽。而且,當荊楚寒身後還站着個言誅時,白辛決就算想做些什麽都無能為力了,是以荊楚寒這些年過得真的不錯。
可能在白祈剛離開的那幾年過得艱難些,尤其是荊楚寒做了盡可能變賣白鳳族的用不着的藏品以換取大量的靈石和物資這個決定時,宜熙宮的大多數侍從和産業主管等雖然不敢當面質疑荊楚寒,但卻覺得這個新的白鳳王妃太過敗家以及覺得他人品不怎麽樣,因此時不時有人會給荊楚寒添些賭,雖然無傷大雅,但還是讓荊楚寒有些煩躁。
這麽多年過去了,外面的物價一年比一年高,時間慢慢被證明荊楚寒當年的決策到底有多麽英明,白鳳族內部對荊楚寒的不滿慢慢也就被壓下去了。尤其是當有些後知後覺的妖族等到最後才開始準備囤積物資卻發現市面上很多珍稀的物資材料已經很久沒有出現時,荊楚寒在白鳳族內部的聲望達到一個他沒有想象過的高點。
其實這也不奇怪,連荊楚寒都能通過梁以暖知道一些□□消息,那些真正的大門派大世家肯定也知道,并且會積極地提早做出防範。整個修真界的資源就那麽多,被大派和世家瓜分掉一大塊之後,這點資源還能剩多少?
荊楚寒做得這個決定真的為白鳳族省去了無數麻煩,尤其是在白祈這個化神期的主人不在,白鳳族的腰杆不夠硬的情況下。
“你過得好就行,師父當年聽說你在妖月祭的事還考慮要不要過來妖族給大鵬族一個教訓,幫你撐腰。”暮與觞拍拍荊楚寒的肩,心中感慨萬分。
“對啊,要不是易峰峰主餘世逍和殊珏峰峰主姚靖拉着,師父說不定還真能做出這些事來。”白松在一旁笑道,心裏有些不好受,師弟終歸還是被欺負了,自己卻幫不上什麽忙。
“沒事,就是當時沒有青龍君的出現,大鵬族也不敢真的對我做出什麽。”荊楚寒說到大鵬族時臉上的表情絲毫未變,這個青年早已經成長起來,再不懼任何人。
他拉着幾個師兄來到接待的大廳內,侍從十分有眼色地過來一一上了茶和靈果。荊楚寒招呼大家坐下,想問又不知道該問些什麽,最終還是從暮與觞的身體開始說起。
“大師兄,你的身體好一些了嗎?”荊楚寒每次去信都會問問暮與觞神魂的恢複狀況,對方基本上也是報喜不報憂,只是說漸漸好起來了,荊楚寒得到這種消息心裏高興的同時也不是很相信,就怕師兄們把一分好說出十分,明明還很嚴重的問題說起來倒讓人覺得已經無事了般。
這個問題暮與觞沒有出聲回答,而是親自展示了起來,暮與觞一動,荊楚寒用神識掃到眼前出現的透明魂針不由瞳孔一縮,頸後的汗毛一下子豎了起來,整個人都呈現一種極其戒備的狀态。
神識物化!元嬰期修為以上才能使出的神識物化!荊楚寒盯着這根魂針如臨大敵,這種神識物化最為危險,荊楚寒知道這麽一大根魂針在自己的識海中一攪,足以讓自己的神識破碎得不成樣子,然後變為白癡!
見荊楚寒臉色發白,暮與觞趕緊散掉魂針收回自己的神識,“這下總算放心了吧?”
魂針對比自己低階的修士的壓迫非常強大,等暮與觞徹底把神識收回去之後,荊楚寒的心悸感終于散去,他由衷地點點頭,“嗯,這次我是徹底相信了,大師兄,你的實力是不是更上一層樓了?”
“對,我已經有元嬰中期的修為,”頓了頓暮與觞接着補充道:“前陣子剛進入元嬰中期。”
“那二師兄和三師兄呢?”
“我現在是結丹後期。”
“我還是結丹中期。”石不惑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頭,荊楚寒對次給衆人去信,信中也提過自己現在已經有結丹後期的修為,因為拙峰在最近的幾次十萬劍門招收弟子的時候并沒有要名額,所以現在就只剩石不惑這個排名的第三的弟子還是結丹中期,而排名第二和第四的已經進入結丹後期了。
“那也很不錯,如果我們還有機會參加門派內的大比的話,我相信我們已經不會在同期中墊底了。”
“是不錯,”暮與觞居然點頭笑:“大家都很努力。”
在讓暮與觞離開十萬劍門前,在掌門和諸多長老峰主的周旋下,梁以暖費了極大的力氣花了極大的代價在十萬劍門的一個長老那裏求得了治療神魂的丹藥,十萬劍門作為天下第一劍門的确卧虎藏龍,那名長老的丹藥十分有效,暮與觞現在已經沒有大礙,整個人都重新煥發出一股朝氣。
衆人一時都笑了起來,笑過之後,沉重的氣氛不知不覺在大廳中蔓延,重逢的喜悅慢慢也被沖淡了,拙峰所有弟子都在,唯獨少了一個拙峰峰主,他們的師父。
“形勢真的很嚴峻嗎?”沉默了良久,荊楚寒輕聲問道。
荊楚寒了解自己的師父,如果不是真的到了很嚴峻的地步,梁以暖不會固執地把所有土地都送出來。
大廳內響起一聲輕緩而沉重的嘆息聲,然後暮與觞的聲音響起:“妖族的妖塔會在近期內打開,人族和妖族将會再一次合作,共商這次魔界降臨的事宜。同時,十萬劍門內已經聚集了無數來自各派的修者,這次不單只化神期,連渡劫期修士也出動了一部分。
☆、87 化嬰
對于小華風和小實火兩個小家夥來說,不管外面的形勢怎麽嚴峻,都不妨礙他們為多了幾個玩伴而開心。大師伯溫和睿智,二師伯有趣搞怪,三師伯則有求必應,這讓從小就沒什麽玩伴的小華風和小實火高興得快要瘋了。
其實平日裏大家都會逗這兩個小家夥們玩,只不過白越和白孚都是家裏的叔叔,再怎麽親近還是有一些長輩對小輩的感覺,兩個小家夥在他們面前也放不大開。言誅就更不用說了,他身為兇獸,又是這兩個小家夥的老師之一,兩個小家夥看到他都有點怕怕地偷偷繞着走,根本不可能一起愉快地玩耍。
在宜熙宮中,真正會陪兩個小家夥玩的只有蔣颍謹和荊楚寒,蔣颍謹作為兩個小家夥口裏的“小叔叔”,對兩個小家夥的确十分疼寵,平日裏也會陪着小華風和小實火做一些小游戲,給他們講一些有趣的小故事,算是小家夥們的忠實玩伴。不過蔣颍謹身上的遺音還沒有徹底解除,本身身體就不太好,又要忙着修煉,真正能陪小家夥們玩的時間其實并不多。
作為兩個小家夥的阿爹,荊楚寒無疑是小家夥們最忠實的玩伴,但他要忙宜熙宮的事情還要修煉,也不可能整天都陪小家夥們玩,是以歸根結底,小家夥們日常的課餘時間主要還是由宜熙宮的侍從們照料。侍從們多是多,玩鬧起來也是小華風和小實火要玩什麽游戲便玩什麽游戲,只是侍從們跟兩位小主子玩起來恭敬有餘親近不足,兩個小家夥在這裏得不到太多游戲的感覺。
現在好了,玩伴一下子來了三個,也怪不得兩個小家夥樂不可支。
這天,上午照舊是暮與觞在陪兩個小家夥玩耍,作為大師兄,暮與觞實際上比幾位師弟年長許多,不免十分喜歡天真活潑的孩子,他為人溫和,知識淵博,兩個小家夥也很喜歡他,大師伯要是有時間的話,兩個小家夥就會一直黏在他身邊。
“大師伯,阿爹什麽時候出來啊?”小華風玩具也不想玩了,兩只手拉着暮與觞的大手問道,目光裏難得地帶着些擔憂。
“不知道,不過你別擔心,阿爹只是去閉關了,不會有危險的,小華風別擔心。”
“不對,阿爹說他要去閉關沖擊元嬰期,這個是有危險的。”小實火認真地接過暮與觞的話,提出了自己的觀點。
“很危險很危險嗎?究竟還要多久,我可以去看阿爹嗎?”小華風愣了一下,然後擡眼用殷切的目光看着暮與觞,期待大師伯答應自己的要求。
暮與觞看着小華風烏溜溜的大眼睛裏滿含着的憂慮和惆悵,心一下子就軟得不行,他放柔了聲音,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小實火便很嚴肅地搖搖頭反駁他哥的要求:“不可以,阿爹是去閉關,我們等着就好了,不能去打擾他。”
“可是,可是我很擔心啊!”小華風握着小拳頭強調:“真的真的很擔心,我都三十六天沒見到阿爹了!”
“我也很擔心,所以不準你去找爹爹,你會分散他的注意力。”小實火寸步不讓,“何況有言誅叔叔在,你去也看不到爹爹。”
暮與觞聽着小家夥們這番争執,心裏有些好笑,剛想出面平息這場争端,剛好一個響雷打下來,小家夥們都吓一跳,不由自主地轉頭去看窗外的天空,這時一條閃電正在天空中閃耀而過。
這兩天都在下雨,不過下的都是小雨,一時間煙雨蒙蒙,遠山霧起,白紗輕遮翠峰。平日裏觸目所及都是溫柔的景致,突然來這麽一條粗大的紫電,不說兩個小家夥,就是暮與觞也被吓了一跳。
“大師兄,小華風和小實火和你在一起嗎?你們沒事吧?!”沒幾個呼吸時間,白松和石不惑急急忙忙地趕過到他們呆着的這個廳子,關心地問道。
“我們沒事,外面怎麽了,是小寒——”
“是小寒在渡劫。”暮與觞的話還沒有問完,外面一個低沉的聲音便接口道,答話的正是言誅,他和蔣颍謹相攜而來。
其實不用言誅說,在場的諸人都感覺到了他們所在的地方靈力正慢慢濃郁起來,像有什麽東西在附近吸引靈力般,空中無處不在的游離靈力正往他們這個方向聚集。
“是阿爹正在突破結丹期進入元嬰期,在進階。”小實火看着外面烏雲密布的天空,不安地動了動,這個早慧的小小的人兒明确地感覺到了他所不熟悉的壓迫感,不由有些慌張。
一條一條的閃電在空中閃耀,一道一道的雷鳴在耳邊轟響,小華風有些害怕,他伸出小小的手緊緊抓住他孿生兄弟的手,結果也摸到了一手冷汗。
幾乎把他們一手帶大的蔣颍謹覺察到了兩個小家夥的心緒,忙蹲下來一手抱一個地把他們擁在懷裏,輕輕拍拍他們的背安慰道:“沒事的,乖,不要怕,你們阿爹最強悍了,他不會畏懼雷劫,也不必畏懼雷劫,你們要勇敢一點,向阿爹學習,知道嗎?乖啊。”
蔣颍謹在兩個小家夥心中的形象一向都是溫和而強大的,在他的安撫下,兩個小家夥很快就平靜下來。
當這邊的所有人都擁到門口的長廊上,擔心地看着不遠處荊楚寒閉關的那座山頭的動靜時,荊楚寒心中卻格外寧靜,哪怕身處于雷劫之中,荊楚寒也并不覺得痛苦。
化丹成嬰,離大道又近了一步,修道究竟是在修什麽?
修心?修身?修神通?
又挨過了一道紫電的荊楚寒嘴角泛起一抹微笑,臉上半點都不見痛苦之色,他現在正徜徉在一種美好而空明的境界中,精神上的美好感染了肉體,閃耀的電花不過是一場洗禮。
修道,別人修的是神通是修為是欲望,但我不是,我修自在。蓋将自其變者而觀之,則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變者而觀之,則物與我皆無盡也。生命或長或短,神通或大或小,這些都不重要,總要的是你能不能保證你過上了“人”的生活,真正支配了自己的人生,不庸碌,不茫然,守住心中的一線清明。
修道,修道,修來的是自己對抗世間,對抗內心的一種力量,它不是反天道,它實際上就是在順應天道,修出天道允許的,能最大化自身,不作傀儡的力量。
極度的自在,每個人都是自己的天道,每個人都是一個完整的世界,所以外界的力量又有什麽可怕?人在還沒有踏上修真路時可以利用自然中的食物來壯大自己,在踏上修真路之後可以利用靈力來壯大自身,那麽自己已經到了另一個層次,為什麽不能利用更多的力量來壯大自身呢?
盤膝坐在雨中,接受千百道雷電的洗禮的荊楚寒身上多了點越來越玄奧的東西,劈下的雷電也越來越多,越來越厲害,到最後,整個世界都陷入了炫目的電光之中。
正在宜熙宮中擔憂荊楚寒的衆人不知道,正在雷電中心接受肆虐的荊楚寒也不知道,除了宜熙宮的人,還有人也在不遠處的山頭上注目着這裏。
“影。”俊美當中帶點邪氣的青年輕聲叫道,他腳下因為是雨天的關系根本看不清楚的淡淡的影子扭曲了一下,然後立體起來,離開了青年的腳下變成了一個黑色的人形物。
黑色的影子恭恭敬敬都站在青年身側,并沒有答話,青年也不在意,他那極富韻味的眼睛退去了輕佻,只剩滿滿的深邃。
這一人一影在這黑壓壓的天空下顯得渺小而又無關緊要,但其實當狂風大雨飄過他們這邊時都會繞開兩者存在的空間,到處都是風,到處都是電,到處都是雨,兩人腳下的這塊地方卻依舊維持着幹朗。
風雨大作,雷聲轟鳴,可是這些東西卻無法掩蓋掉這二者的說話聲,哪怕是在這樣嘈雜的環境裏,青年不大的聲音仍清晰地響起在這片空間中。
“按這小修士的水平來看,均衡五行靈根的修士太強大了,可我總感覺不對,如果這小修士的靈魂的确沒有問題,那他是怎麽修煉到這個地步的呢?”
“你家君上觀察過這小修士對吧?平日裏有發現什麽特別的事嗎?”
“不,沒有。”這次立體的影子答話了,它的聲音嘶啞可怖,像是用什麽奇怪的東西硬摩擦弄出來的噪音般,不堪入耳,與青年動聽的聲音形成鮮明的對比。
“怎麽可能不特別!你們君上的結論總不能是這小修士大器晚成,後勁十足才能導致他修煉的速度越來越快吧?”
聽着這種明顯是反駁的話,影子并沒有答話,倒是青年自己接下去,自言自語道:“要是其他靈根,像單靈根修士,相輔相成的雙靈根修士,他這種情況也不是不可能。但這小修士,嗯,別逗了,人是五行靈根,越高階越難進階的五行靈根,哪怕是均衡五行靈根,這種情況也根本都不可能出現,可事實就在眼前,他到底是怎麽做到的啊?”
遠遠地盯着那道在電光中心的身影,青年摸着自己的下巴沉吟道:“難道是我弄錯了,這小修士的靈魂的确有問題?”
“君上?我們該出發了。”黑影操着嘶啞難聽的聲音說道,青年卻陷在沉思中置若罔聞。
青年眼中的興趣漸濃,他不錯眼地盯着遠處的荊楚寒,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哈,有趣有趣,影,看見了沒?那小修士他居然觸到了領域,其他人要是再天才也只能在元嬰後期勉強感覺到領域的存在吧?那小修士才什麽修為?結丹期進階元嬰期!唔,太特別了,他真是太特別了!”說到最後,青年忍不住撫掌大笑,像是見到了什麽難得一見的奇觀。
“影,你說要是給這個小修士足夠的時間,他會不會成為第一個飛升的五行靈根修士?”
“青龍君上,您真的該出發了。”黑影微微彎腰恭謹地勸道,只是聲音一如既往地平靜木然,并沒有什麽着急的情緒。
青年聽了這話嘆了口氣,有些不甘心地最後看了一眼那個在閃電中的身影,無可奈何地搖搖頭說道:“幹嘛每次都催得那麽急?讓你家主人等等又不是什麽要緊的事情。”話是這麽說,青年到底還是在黑影的一再催促下離開了這個地方。
就在青年轉身擡腳離開的那一瞬間,黑影像是融化了般,悄無聲息地重新回歸到青年的腳下。随着青年的離開,他站立的這一片幹燥很快就被疾風驟雨打濕了,再不留一絲痕跡,除了這一人一影之外沒有任何人知道還有個不速之客觀摩過荊楚寒渡劫的過程。
☆、88 發落
修真歷貞元紀三百三十年冬,修真界一下子就醒悟起來了般,整個修真界都彌漫着一種一觸即發的緊張氣息,各種小道消息在修士間傳得沸沸揚揚,各大勢力也在有意識地調整自己的發展道路。
很多名門大派手下的勢力都在收縮,也有很多名門大派趁着這種機會加快擴張的速度,強勢地壯大自己的勢力,企圖獲得更多的資源。談判,争鬥,結盟……一時間修真界風起雲湧,變幻莫測。
在這種局勢下,荊楚寒命令白鳳族名下的商鋪産業進一步收縮,盡可能保存自己的實力,不要參與到這種混亂中,財物什麽時候都能掙,但這種情勢太過危險,要是不收縮,人都可能保不住,會引來血光之災。
可即使是這樣,白鳳族還是在各種鬥争中被牽連進去,吃了幾個不大不小的虧,稱得上損失慘重。
不是每一個勢力都有卓絕的眼光,也不是每一個勢力都能克制眼前的*,放下眼前的利益為更遠大的前路考慮。
白鳳族已經很久沒有化神期修士的支撐,漸漸成了空有王族名頭的妖族,哪怕白越白孚和言誅都外出“挑戰”冒犯了白鳳族的人,用流血的方式狠狠地殺雞儆猴了一番,可還是有不少的勢力對白鳳族的警告無動于衷,財帛動人心,畢竟白越白孚和言誅都只是渡劫期的修士,不足以震懾那些野心家們。
白祈外出閉關十幾年,音信全無,要是在和平年代還無所謂,但在這種敏感時期,白祈的不知所蹤讓很多不大不小的勢力蠢蠢欲動起來,有妖族的還有人族的,明争暗搶,打壓白鳳族打壓得不亦說乎。
似乎所有那些對白鳳族的地盤有野心的勢力都覺得,在修真界誰的拳頭大誰就是老大,沒有化神期的白鳳族沒有足夠的資格并擁有那麽大的地盤那麽多的資源。這些門派和世家尤其是人類那些門派和世家,短視得除了眼前的利益什麽都看不見,短短半年,白鳳族的産業遭受了不下十次的攻擊!要知道,白鳳族可是妖族的王族,是妖族對頂端的存在!
可惜了,修真界的先輩們在前面拼命,修真界的後輩們享受着先輩們拼命帶來的和平安寧,卻還搶奪着那些屬于資源,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這種充斥在人性中的貪婪不知道該讓人覺得悲哀還是覺得厭惡。
“小寒,你別擔心,這次的小動作中所有的老牌門派和世家都約束這他們手下的勢力沒有出手,出手了的那些勢力也沒什麽難纏的存在,他們不會對白鳳族産生什麽根本性的威脅。”說這話的是暮與觞,他拿出賬冊給荊楚寒看,指出他們這次受到的損失。
實際上,老牌的門派和世家經歷了那麽多的風風雨雨,自然知道什麽該做什麽絕對不能做,何況白祈還在妖塔內閉關,這些消息雖說是被要求保密,但老牌的門派世家們自然會有自己獲取消息的渠道,不會那麽不開眼。
最危險的不是站在最頂端的那些強大的門派和世家,而是站在上端的那些新興勢力,他們有一定的力量,最重要的是他們足夠瘋狂,還沒站到足夠高度的他們很多東西都看不到,所以滿懷初生牛犢不畏虎的勇氣,做下不該做的事情。
說實話,如果只是荊楚寒來處理這些事情,他一定沒辦法,幸好他有暮與觞幫忙,這次才不至于太過狼狽。
荊楚寒沒有想到師兄們的到來對自己的幫助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大,尤其是大師兄暮與觞,這位稱得上是全才的人類修士,他一來就把宜熙宮的人梳理了一遍,接受宜熙宮手下的産業後,管理人員被重新配置安排過,最大限度地發揮他們的能力,這樣一來,荊楚寒肩上的壓力立刻就松了許多。
暮與觞是真正的大世家出來的全能型人才,在他年少的時候他便受過全面的培養寵妻上瘾。暮與觞不僅在修煉上見識極其廣博,就是在其他領域,暮與觞也是不折不扣的人才,比如荊楚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