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同床共枕就只單純睡覺是什麽感覺?

如果有人來問葉雨銘,他一定能給出一篇八千字的論文出來,詳細到晚上他是怎麽感覺着韓遂的呼吸,心跳是如何一點點變得不受控制,是如何平躺也不對,側睡也不對又是如何一點點拿捏着一個最适合的距離,既不遠了韓遂,又不至于太緊惹惱了韓遂,總之,不管是從哪一方面來說,他這一晚上都是有夠折騰的。

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躺在床上看着帳頂的花紋。

略惆悵。

都說欲速則不達,葉雨銘也是這麽想的,他人都已經睡到了韓遂的床上,還差那三天五天的嗎?就是意思意思,這第一天晚上的,老老實實睡個覺他還是能做到的。

但事實證明,葉雨銘真的高估了自己。

韓遂的存在對他來說,就是一個移動的那啥藥,平時看着就忍不住想摸兩把,吃點嫩豆腐什麽的,這直接就睡到身邊了,看得見吃不着的滋味實在是太難受。

以至于無論葉雨銘如何輾轉反側,韓遂的呼吸始終都在他耳邊,一呼一吸間全是對葉雨銘的誘惑,煎熬到半夜他都想幹脆下去睡地板算了,大冷天的就當是降降火氣。

後來、一想到後來葉雨銘面上就有一絲絲的尴尬,後來好像是他動作太大,韓遂實在是忍不了他,在他翻身的時候敲了他的脖子,葉雨銘就這麽被敲暈着睡了一夜。

揉揉脖子,韓遂的力道拿捏得十分到位,好像也沒有落枕的感覺。

“你還要在床上磨蹭到什麽時候?”

“啊,哦!”葉雨銘想起來了,韓遂說今天要帶他去給那個胖胖的胖大海的知州送請帖,這事兒整的,睡一夜他差點給忘了。

“他還在別苑沒回來嗎?這知州當得也太舒服了一點吧,衙門不坐,天天就知道花天酒地,韓遂,你就沒考慮換個人用?這種人能辦什麽事情呀。”

感覺就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典型,能跟這種人為伍的,基本上也都不是什麽好鳥,韓遂是個好鳥,想不明白為什麽要跟一顆老鼠屎摻和。

“你以為若在這時讓朝廷換了知州,那再來的人那個人,會對我有利嗎?”

韓遂已經換好了衣服,依舊是制服一般的誘惑,葉雨銘下意識摸了摸鼻子,天幹物燥的,他怕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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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怕換了他,朝廷再給你派個人過來添麻煩?”

考慮得倒是十分周到,太子現在的處境很微妙,朝中還有個裕王在蠢蠢欲動,韓遂到這兒來顯然是有大事要辦的,擺平一個地方官就是為了方便他做事,如果過了頭,直接換個大麻煩過來,那就是真的不劃算了。

“穿那件白色的。”

葉雨銘的手剛碰上南那件藏青色的,就被韓遂提醒了一下,他回頭,看着韓遂笑得意味深長:“我穿白色是不是特別帥氣?”

韓遂沒理他,葉雨銘也不介意,反正靖王就是這麽別扭。

上次葉雨銘是誠心想要拾掇自己,故意奔着陽春白雪那一型去的,沒想到,看來靖王好像還挺吃這一套的。

啧啧啧,果然男人呀,永遠都吃白月光那一套!

不過吃總比不吃好!

只要韓遂吃,別說是白色的一身孝,就是五顏六色七彩斑斓他都能穿得出來!

跟之前幾次不一樣,靖王這次來送請帖,竟然進門了,葉雨銘跟在韓遂身邊,進了知州的別苑就開始東張西望,想找找那個名貴的滇雲血玉做的假山到底在什麽地方,也讓他長長見識。

韓遂幾次提醒他要好好走路,效果都一般,最後無奈只能停下腳步等葉雨銘跟上來,然後牽住他的手腕,省得一會兒又找不到人。

“韓遂,你看那個牆上鑲嵌的是貝母嗎?這東西不便宜吧?”葉雨銘伸長了脖子看了牆壁上的花紋,真是不進來不知道,一進來才終于明白為什麽一個小小的地方知州敢對韓遂拿這麽大的架子。

這家夥,豈止是架子大,簡直是膽大包天,這地方遠離中央政權,他就是這裏的土皇帝,天高皇帝遠的,根本就管不着他,人家那日子過得,怕是比韓遂這個在京城裏到處受氣的王爺可快活多了。

真是要什麽有什麽,民脂民膏吃起來是一點兒都不手軟的。

長期在這種環境之下,早就被養刁了,能把韓遂放在眼裏才怪!

葉雨銘有點後知後覺:“你說,如果你一來就跟他對着幹,他會不會、”

葉雨銘做了一個動作,在脖子上輕輕劃拉了一下,聲音壓到只有韓遂能聽見的程度:“他會不會對你下手?”

“明着不敢,但意外總會有。”韓遂知道他的意思。

“懂了。”葉雨銘立刻點頭:“親自來還是對的,畢竟強龍不壓地頭蛇,這不是咱的地界,小心行事總沒有壞處,王爺,你這次來給他帶了什麽禮物?能讓我拿着嗎?一會兒我親自給他,也顯示一下咱的鄭重,怎麽樣?”

韓遂搖頭:“跟着本王,你還怕什麽?”

“就是因為跟着你,我才怕的。”葉雨銘嘆了口氣:“您的危險系數可比我大多了,我一個平頭老百姓,真不至于。”

韓遂不知是想到了什麽,臉上的表情變得有點微妙,松開了葉雨銘的手腕,大步向前,沒再跟葉雨銘搭話。

“怎麽忽然走那麽快?”葉雨銘趕緊去追,一邊追還一邊小聲嘟囔:“說句實話怎麽還不高興了,王爺你也太善變了吧。”

還有一句話他不敢說,就韓遂的現在的狀态,跟剛懂事兒的大姑娘一樣,喜怒不定,一會兒一個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這是吃了愛情的苦,才這麽陰晴不定。

到會客廳的時候,那位知州已經在等着了,果然是人如其名那麽結實的一坨,葉雨銘都懷疑那椅子能不能擠得下他,就見他顫顫巍巍硬擠了兩下,才把屁·股從太師椅上拿開,臉上的褶子都被肥肉撐開,整個人油光滿面,腦滿肥腸的樣子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

“靖王大駕,不曾遠迎,請贖下官失職之罪。”

葉雨銘撇撇嘴,就這還叫不曾遠迎,您老是沒個日歷,也不看看這都什麽時候了,這麽敷衍又厚臉皮的話都能坦然說出來,葉雨銘也真是佩服他。

“龐大人客氣,是小王的過失,早就該到大人府上來點卯,初到貴寶地耽擱了些時間,龐大人莫要與小王一般見識才好。”韓遂臉上挂着笑,葉雨銘看了一眼,雞皮疙瘩都差點掉下來。

如果他沒記錯的,當初在望京,韓遂跟葉相就是這麽你來我往的,那家夥,靖王不去演戲實在是可惜了。

就這演技,不拿影帝都對不起他那張臉!

“哎,王爺說的哪裏話,王爺到我們蜀州來,那是我們蜀州的福氣,往後咱們蜀州也跟着王爺,多沾沾王爺身上的貴氣,以後咱們就是鄰居了,王爺若有需要,盡管吩咐下官便是,能為王爺分憂,是下官的榮幸呀。”

相比較于韓遂演技的精湛,這個胖大海就差了很多,嘴上說着謙卑的話,那眼裏全是不屑,看得葉雨銘心裏面就直冒火,他悄悄掃了一眼韓遂,真不愧是靖王,韓遂就好像完全沒看見這位眼裏的不屑,依舊是溫和帶着笑意的面容,以及十二分的客氣。

“哪裏哪裏,叨擾之處還望大人海涵才是,一點薄禮不成敬意,龐大人請。”

“哎,王爺怎麽如此客氣。”龐大海嘴上說着客氣,手就已經接過了韓遂手裏的禮盒,直接當着韓遂的面将盒子打開,裏面一支上好的玉珊瑚,葉雨銘看得眼睛都直了。

他怎麽不知道韓遂出門帶這麽多寶貝?又是大珍珠又是大珊瑚的,但是給這個大貪官就送這麽多,他到底還私藏了多少?可真是個敗家玩意兒呀!

“應該的。”韓遂伸手從趙安手裏接過一疊文書:“日後還有麻煩大人之處,大人多多體諒才是。”

“這是?”左手還拿着大珊瑚,右手接過韓遂遞上來的文書,龐大海不解:“這是什麽東西?”

韓遂嘆了口氣,然後搖頭,帶着一絲的苦笑,才解釋:“這就是我要麻煩大人的地方,自京城離開之時,父皇着吏部給我下了一道文書,言明每三月由地方官署對我進行考核、督促,察我言行動态,若有不妥之處,及時就此文書上報,每三月都要上報回京一次,若有耽擱、”

韓遂沒說後面的,只是臉上的愁容十分明顯:“這往後可就要麻煩大人了。”

“哦。”龐大海放下了手裏的珊瑚,打開韓遂給他的文書,看了看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好說,好說,這有什麽難事,不就是朝廷那邊要對王爺進行監察,這有什麽大不了的,既然到了我蜀州,那王爺就是到了自己家,這點小事,無礙,我定與王爺辦妥當,王爺就放心吧。”

等等?什麽監察什麽文書?什麽三個月就得上報朝廷一次?為什麽葉雨銘從來都沒有聽說過,韓遂人都已經被貶了,朝廷那邊誰還顧得上管他,人家的重心現在全都在太子身上,跟太子陰謀陽謀還顧不過來呢,誰有功夫管他一個半出局的落魄王爺?

韓遂這是玩的什麽?給胖大海送禮,讓胖大海以為韓遂是有求于他,不對,不僅是有求,還受制于他,這裏裏外外完全把自己放到了一個處處受人拿捏的位置,他這是要、逆天呀!

再看那個笑得眼睛都沒了的胖大海,葉雨銘為他感到深深的擔憂。

凡人,你根本就不知道你現在面對的是什麽,等到靖王拆你骨頭吃你肉喝你血的時候再哭,那可就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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