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葉雨銘暗地裏沖韓遂哼哼了兩聲表達自己的不滿,奈何靖王并不搭理他,沒給任何反應,繼續跟胖大海說話。

“朝廷這次派到蜀州來的特使是吏部李陽,這李陽平素最不講的就是情面,朝中人都知道,那是個硬骨頭,說好聽的鐵面無情,說難聽點就是個混不吝。”韓遂慢條斯理說着那個李陽的壞話,葉雨銘悄悄伸手在靖王身後,然後戳了戳韓遂。

韓遂幾不可察地躲開了他的騷擾。

“那個李陽我也略有耳聞,聽說之前陝南的知州就是栽在他手上的,是個硬茬,不好對付呀。”

龐大海确實為這件事情發愁,以往朝廷派下來視察的官員都只是意思意思走個過場而已,打點到位什麽都好說。

畢竟京官權力雖然大,但油水少,出來公幹一次又何必委屈自己?要是花錢龐大海還真不擔心,他最不缺的就是錢了,只要是錢能解決的問題,那就都不是問題。

可問題是這個李陽,可不是花錢能擺平的,确實跟靖王所說不差,李陽就是個混不吝,硬骨頭,萬一要是沒有伺候周到,再像陝南那位一樣被收拾一頓,不僅丢官還要坐牢,那才是大麻煩。

龐大海為這事發愁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正是沒有頭緒的時候,沒想到靖王竟然主動提及此事,臉上的表情都熱絡了許多。

“正是如此。”韓遂點着頭,然後握住了葉雨銘不安分的手,把他拽了出來:“這李陽是誰的面子都不看,但有一人,卻是例外。”

“不知這人是誰?”

“廢話,當然是本公子。”葉雨銘撓着韓遂的掌心,直接搶答:“他李陽誰的面子都可以不看,卻不能不看我的!”

甭管怎麽回事兒,大話一定要先說出來,氣勢要足,眼神要狠,如果韓遂唱的是白臉,那他這會兒就該負責黑臉,這叫夫唱夫随,雖然表面上葉雨銘不怎麽情願幫韓遂,但他已經單方面跟韓遂站到了同一條船上,那當然不希望韓遂翻船。

至于韓遂到底在打什麽主意,葉雨銘也顧不上了,這會兒他就陪着靖王把這出戲唱完,因為韓遂并沒有提前給他臺本,所以葉雨銘得臨時自由發揮。

難度是有點大,但他覺得自己演得很好,跟靖王這種影帝級別是不能比的,但起碼已經入了門,有點小飄。

“哦,但不知……”龐大海沒有貿然發問,引了個話頭遞還給韓遂。

“李陽乃是葉相門生,從前未出仕之時是葉相府上食客,在葉相家中吃住了三年有餘,與雨銘自然相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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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熟得很。”葉雨銘頻頻點頭:“我倆天天在一起吃飯,感情特別好,跟親兄弟一樣。”

韓遂:“親兄弟那倒也不至于。”

韓遂用警告的眼神掃了葉雨銘一眼,讓他适可而止,然後給葉雨銘找補:“那李陽入仕之後,多有避嫌,外人面前并不與葉相府上多有親近。”

葉雨銘:……感情您是嫌棄我大話吹狠了呗?也是,那李陽可是真人要過來的,牛皮吹得太狠,遇上本尊恐怕不好收場。

揉揉鼻子,還是靖王想得周到,萬一到時候他去攀兄弟,人家不搭理,那豈不是很尴尬。

“我就是形象地形容一下,龐大人能理解吧。”

“理解,理解。”龐大海一聽中間還有這一層關系,眼睛都快笑沒了:“那這回可要辛苦葉公子了。”

“辛苦倒也好說,就是……”

葉雨銘談條件提要求想給自己謀取點福利的話還沒說出口,手腕一痛,後面的話就被韓遂接了過去。

“能為大人分憂一二,實在不算什麽,我們既然住在蜀州,那就是蜀州的百姓,龐大人為蜀州百姓辛苦良多,這績效考核方面自然應該得到最公平的待遇,不然莫說是小王看不過去,就是蜀州的百姓也不願意。”

葉雨銘:呵呵,老子信了你的邪!

“是是是,王爺說得對。”葉雨銘皮笑肉不笑:“大人到時候盡管放心,不過區區李陽,這都不是事兒!”

反正他也不認識李陽王陽什麽陽的到底是誰,韓遂說什麽就是什麽呗,工具人雨銘只要配合靖王的演出就行了。

一番談話算是把胖大海給哄高興了,打了一針安心劑就輕松了很多,拉着韓遂碰了幾次杯子,一點也看不出來之前一點兒沒把韓遂放在眼裏的樣子。

酒宴到晚上才散,可以說得上是賓主盡歡,韓遂歡不歡的葉雨銘不知道,反正他是喝高興了,觥籌交錯間葉雨銘還又認識了好幾個富家小公子,別的不說,這可都是人脈都是商機,他現在就借着靖王的東風,多認識點有門路的人,多刷點經驗好升級。

回去的時候腳步還有點踉跄,但腦子很清醒,扶着韓遂的胳膊,走得很慢。

“你說那個什麽特使,打算讓我怎麽做?要是葉相的門生的話,我是不是搗搗亂比較好?”

“你能不能好好走路?”

“這不是正走着呢?”葉雨銘不服氣:“你別走那麽快,走太快了我頭暈。”

“酒鬼!”

“也還好吧,就是有點貪杯。”葉雨銘吧唧下嘴巴,為自己辯解:“其實不是的,就是你們這兒的酒比較好喝一點,古法釀造跟我以前喝的都不一樣,這個比較好喝,而且就算喝醉了,也不容易上頭,沒那麽難受。”

“你還挺有心得。”韓遂抿着唇,過一會兒才問:“你以前喝的是什麽酒?”

“啤酒、紅酒、老白幹。”葉雨銘伸出手指頭數:“我喝老白幹比較多,所以我酒量還不錯,就你們這裏的這些,我都能喝,一般不至于醉到那種程度。”

說到醉酒的程度還沖韓遂擠了下眼睛,一副你我心知肚明的表情,韓遂沒有跟他心知肚明,聽着葉雨銘報出來的酒名,默默思索了一下這是什麽地方會産出的酒。

西洋?還是南洋?又或者大漠還是苗疆?再或者,這些他從來都沒有聽過的東西,真的存在嗎?

韓遂又走了兩步,然後微一側頭,就看見葉雨銘微紅的臉頰,然後不動聲色慢一步,隔空虛扶着葉雨銘的腰,免得醉鬼不好好走路,再摔跤。

他的動作很輕,就是輕輕挨着葉雨銘的衣服做個防備而已,按理說葉雨銘喝成這樣,是不會察覺的。

誰知道這家夥相當機敏,韓遂的手不過是剛剛伸到他背後,葉雨銘就已經主動歪到了韓遂懷裏,臉上帶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你想抱我,說就行了,偷偷摸摸,做賊呢?”

說話時的語氣可以模仿了韓遂,但是從他嘴裏面說就多了一點黏糊,一點軟,還有一點想撒嬌的意思呢。

歪的那一下,力道有點大,韓遂腳步不穩,本來只是虛扶的手,結結實實放到了葉雨銘的腰上,葉雨銘仗着自己喝了點酒,也根本就不辦人事,揪着韓遂的衣領就親了過去相當的霸道,韓遂想抽手,他就耍賴皮。

“不行,我頭暈。”扶着韓遂的胳膊叽叽歪歪。

靖王殿下被吃了豆腐也只能自己認了,拎着沒骨頭一樣的葉雨銘,帶着人回去。

葉雨銘其實就是一個微醺的狀态,但酒這個東西能助興,尤其是在葉雨銘心裏面有所惦記的時候,那點所思所想被無限放大,扯着韓遂的袖子就不肯走了。

“韓遂,你抱我回去吧,我暈得很,走不動。”

“抱不動。”

“胡說,上次有刺客的時候你還能抱着我打架,怎麽現在就抱不動了?”葉雨銘就是不肯動:“不然,你背我回去也行,自己挑一個。”

“自己走,你不是說沒醉。”韓遂要反駁,葉雨銘就已經開始往他身上賴:“反正我走不動了,你要不管我,就把我扔在這兒吧。”

韓遂冷着臉,把人從身上撕下來,剛一甩手,葉雨銘就跟沒骨頭一樣直接要往地上倒,韓遂又冷着臉把人抱回來。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摔着我。”

眼裏全是得意和狡黠,吃準了韓遂會及時出手再把他抱回來。

某人順勢勾住了韓遂的脖子,湊過去哈着熱氣:“靖王殿下這麽別扭,也就只有我能受得了,換成是別的人,早就不跟你玩了。”

“韓遂,其實,除了你別扭的性格,我真的挺喜歡你的。”葉雨銘半眯着眼睛,仰頭看着天上的星星,然後笑了一下:“如果……我一定追你,讓你做我男朋友。”

朋友就朋友,男朋友又是什麽古怪的叫法。

中間省略的他沒有說下去,韓遂也沒有聽清楚他嗚嗚哝哝到底是在說些什麽,只當葉雨銘是喝醉了,又在胡言亂語些什麽。

如果他能聽見,如果葉雨銘再說得仔細些,韓遂就能明白,他跟懷裏人中間隔着的并不是不明的身份,他所介意的那些問題,根本就稱不上是問題,而真正的問題,在葉雨銘的心裏,還未浮上水面。

月光将兩個人的影子拉得很長,葉雨銘靠在韓遂的懷裏,舒服地閉上了眼睛。

管他呢,今朝有酒今朝醉,剩下的,那就不是他操心的問題了。

王爺親自抱着葉公子回府的消息天還沒亮就已經在王府上下傳遍了,一大早葉雅連飯都沒吃就跑過來看熱鬧。

她昨天走得早,酒宴還沒散就先被送回去了,并沒有看見傳說中恩愛的抱抱,小姑娘還處在對愛情充滿美好幻想的階段,非要拉着葉雨銘問長問短。

葉雨銘打着哈欠也不好太打擊小姑娘,他能說他跟靖王就是還未遂的火包友關系嗎?至于為什麽抱他回來,那是因為葉雨銘想把這個未遂變成已遂,可惜每次都失敗,他都已經快變成平常心了。

“對,昨天哥酒喝多了點,王爺他溫柔體貼舍不得我辛苦走路,又想多跟我相處一會兒,兩個人的小浪漫,等你長大了,也會遇見這樣一個人,會抱着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韓遂在屋外就聽見了這麽句話,什麽溫柔體貼,什麽舍不得他走路,難道不是某個人死皮不要臉非要往地上躺,他沒辦法才把人抱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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