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韓遂一個人上了山,一路上能看到翠霞山的守備确實森嚴,他跟在領路人的後面,到寨子門口的時候甚至還被搜了身。

饒是靖王不樂意,沒受過這種待遇,但他也忍了。

本以為見到葉雨銘,這條小蛇精看到自己會很高興,誰知道就只得到了一個冷臉,還有點不耐煩的感覺。

“你真的慢死了。”葉雨銘不是不耐煩,他是真的又累又餓,嚴重缺乏能量。

這群人不講武德,好像給他口吃的,他就能吃窮了山寨一樣,被抓來到現在,連一口水都沒喝,不筋疲力盡才怪。

站起來就要往韓遂那邊走,結果還沒等挪兩步,就被藍姑擋住了。

“人你也看到了,什麽時候退兵?”

“他回去就退兵,我以為這是我們說好的。”

“說好的?”藍姑搖頭:“萬一他回去傳信,你們不退兵怎麽辦?我反悔了,你現在就讓人退兵,然後我再放他回去。”

葉雨銘:“這位姑娘,我覺得咱們還是講點道理比較好,你都跟人家說好的,這臨了你要反悔是不是不講武德?而且我勸你、”

“你閉嘴!”

被藍姑呵斥一聲,甚至還被翻了白眼,葉雨銘幹脆閉嘴不說話了。

好心好意給提建議,還遭人白眼,吃虧也是活該!

韓遂那是什麽人?那麽狗,而且韓遂這一看就是有準備才來的,人家都能把你的山給你圍起來,你還想什麽桃子吃呢?趕緊乖乖順溜下坡這事兒不就完了嗎?韓遂又不是真的想攻打你的山寨,他要是想動武,還能自己上來?

大家各退一步,難道不好嗎?

他要是有這個勁兒,就幫他們談判談判了,最好是雙方能互利共贏,女山匪也讓一步,韓遂也讓一步,各自達到自己的目的,難道不是皆大歡喜的好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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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現在沒勁兒,餓過了頭不說,還隐隐約約覺得胃有點疼,反正就是不舒服,難受。

蔫頭巴腦地坐了回去,并不想說話了。

韓遂一眼就看見葉雨銘精神不好,小蛇精肯定是受了委屈,他臉色越發冷酷:“讓他下山我留下,本王在此,他們不敢進攻。”

“王爺,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到我翠霞山的目的是什麽,我們都很清楚,我也不怕對你說實話,你要找的東西我們這兒确實沒有,這裏只有一些鄉野村夫,普通小老百姓。”藍姑背着手,踱着步子:“說實話,我不信你,放他走了,你就更無後顧之憂,信不信我前腳放他走,後腳你們就會搜山!”

“那你說怎麽辦?”葉雨銘有氣無力:“一二三四五你全都不滿意,不然就……”

“現在就退兵。”韓遂沉聲開口:“如何?”

“你就不怕她不放人,搭進去兩個?”葉雨銘說了一半,又看了韓遂一眼,然後縮回去:“我什麽都沒說。”

他是真的餓傻了,人韓遂自己本人都來了,還差那點兵?真當他是來剿匪呢?有時候這貴精不貴多,就是打探個消息而已,而且誰說韓遂就一定是自己來的,那萬一他暗中還帶着人呢?

先答應退兵,讓他們放松警惕,然後再做事情豈不是方便很多?

“那你現在就寫封書信交代下去。”藍姑也不磨叽,立馬叫人拿來筆墨紙硯,在旁邊看着韓遂寫完,臉上才露出來一點笑意。

“來人,把他們帶回去,等山下退兵,再做處置。”

“喂,還做什麽處置?”葉雨銘不願意:“山上山下就那麽一會兒的功夫,還關什麽關,吃頓飯的功夫就辦完了。我說姑娘,我這兒還、”

“廢話那麽多,帶走!”

“喂、”葉雨銘被推着踉跄了一下,然後被

韓遂一把摟進懷裏。

靖王警告地瞪了藍姑一眼,然後才低聲問葉雨銘:“沒傷着吧?”

“沒。”葉雨銘的不耐煩更重:“這女人有毛病!”

等他重新被關進那間只有稻草的屋子時,葉雨銘已經沒有任何力氣再折騰了,眼巴巴地望着韓遂:“你來的時候有給我帶點吃的嗎?我快餓死了。”

“你沒吃飯?”韓遂擰着眉:“他們沒給你吃的?從昨天到現在?”

“嗯。”葉雨銘有氣無力地點着頭:“不然怎麽說她有毛病呢,就是打仗也不能虐待俘虜吧?估計是怕我吃窮他們。”

“來人,來人!”

“你別喊了,沒個屁用。”葉雨銘把韓遂拽回來。

靖王顯然也是沒料到這種可能性,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對不起,是我的錯。”

他就應該再小心一點,或者幹脆就別放任葉雨銘離開自己的視線,非要搞什麽給他适當的自由,結果白白遭了這麽大的罪,受了這麽多委屈。

“你要找的人找到了嗎?咱們什麽時候能走?官府什麽時候能攻進來?韓遂我可告訴你,我最多再堅持一天,不,是半天,不然我可能要餓死在這兒了。”

葉雨銘揉了揉肚子,整個人都顯得有氣無力,找了個角落自己待着,不是很想跟韓遂聊天的樣子。

還道歉,還有臉來道歉,也就是他現在沒勁兒,不然,罵死他個龜孫子,王八蛋!

“天黑之後,如果她不放人,吳江會帶人包抄,到時候就能走了。”

“嗯。”葉雨銘點點頭:“辛苦。”

“你很難受嗎?”韓遂跟過來,和葉雨銘一起坐在地上的稻草上,想了想又把葉雨銘的腦袋放在他肩膀上,想讓葉雨銘可以休息得更舒服一點。

“你試試?”葉雨銘忍了忍,火氣還是沒忍住:“下次再有這種事情,麻煩您先跟我打個招呼,也好讓我有個心理準備,我起碼多吃點的飯,不至于在這兒挨餓受凍成不?”

“不會再有下一次,我保證!”

“你保證個屁!”葉雨銘蔫頭耷腦拿腦袋撞了韓遂一下:“這事兒咱倆沒完,等回去我再跟你算賬。”

“算什麽帳?等等,你在胡說什麽?”韓遂推着葉雨銘的腦袋:“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韓遂察覺到葉雨銘好像對他有點誤會,然後這個誤會還挺深的,深到讓韓遂一時半會兒都無法接受。

“你起來,跟我說清楚!”

“誰跟誰說清楚啊?韓遂你大爺的,你上來就是故意要跟我吵架的是不是?我告訴你,我現在沒那個勁兒跟你吵,我已經很大人有大量了,不跟你胡攪蠻纏,也沒耽誤您老的大事,你還跟我在這兒咋咋呼呼的?你腦子有病吧!”

“你怎麽大人有大量了?你倒是說說看。”已經猜到某個答案的韓遂臉色更加不好看,盯着葉雨銘的眼睛,一字字道:“難道你以為你被抓是我安排的?”

“呵,不然呢?”葉雨銘冷笑了一聲:“我說呢,非要讓我出去遛彎兒,一遍遍地提醒,我是非得出去溜這個彎兒不可嗎?要不是你一遍遍的,我睡個午覺不香嗎?”

這麽說其實也有點胡攪蠻纏,葉雨銘他要跟着出來,其實就是為了出來溜達溜達,玩玩轉轉也見識見識這山上的女山匪,多參與一下生活,韓遂提議讓他出去散散步的時候,葉雨銘高興得屁颠兒屁颠兒的。

就是出了事之後,他就把所有的罪責全都怪到了韓遂身上。

“還有呢?”韓遂的聲音聽起來就是咬牙切齒的:“你還怎麽想我?”

“我還怎麽想?我還用想?呵!”葉雨銘怒極反笑:“韓遂,咱明人不說暗話,這翠霞山一路上來防守十分森嚴,你的人在下面溜

達幾圈了?進來了嗎?你要查的消息查到了嗎?你要找的人有音訊嗎?還我怎麽想,這不就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着的事兒。”

“利用我,讓那個女山匪把我劫持到山上來,到時候有我在這兒,你們派人上來就成了順理成章的事情,怎麽,你臉那麽臭幹什麽?我說錯了嗎?”葉雨銘梗着脖子問:“不然你上來幹什麽?要是沒有我在這兒關着,你能上來的這麽輕松。”

“沒關系,我大度,不就是沒吃沒喝的凍死人的在這兒受了一夜,只要對您靖王有幫助,我個人犧牲點是無所謂,我就求您成不成?咱下次能不能別這麽玩?提前跟我打個招呼,就算機密事件不能跟我說,你暗示我多吃點飯行不行?”

葉雨銘控訴起來就沒完,他那張嘴本來就快,有時候嘴比腦子還快,叭叭叭地把韓遂一通數落,說得韓遂一文錢不值,把他所有惡意的揣摩全都說了出來。

一字一句化成一把把尖刀,在韓遂的心上使勁兒紮着,紮得鮮血淋漓還不罷休。

“韓遂,雖然咱倆交情一般,但做人得厚道,你覺得你這事兒辦得厚道嗎?”

“交、情、一、般!”韓遂咬牙切齒:“你就是這麽認為的?我在你心裏就如此下作不堪?”

“你、你生什麽氣?”葉雨銘眼看着靖王情緒不對,開始狡辯:“我沒那麽說你,那是你自己說的,而且要生氣也應該是我生氣好不好?我大度,我體諒你也不容易,畢竟還是做正經事的人,稍微用點手段什麽的,我也能理解。”

“你幹什麽用那種眼神看我?”葉雨銘本來理直氣壯,但看着韓遂的眼神,一氣呵成的話也不是那麽順暢了。

就、好像他的指責對韓遂來說是很過分的事情。

“我說錯了嗎?”

“錯,你哪有錯,我在你眼裏就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我上山也不是因為擔心你,全是為了我自己的謀算,你在我這兒只是工具。”韓遂搖着頭:“葉雨銘,你摸摸良心,我是怎麽對你的?可有半絲虛情假意?”

“讓你出去,那是因為我想讓你去找找回家的感覺,我不想拘束着你,哪怕我很不願意你離開我半步,但我還是想給你自由。”

“我之所以在這兒,也不是為了什麽你口中的打探消息,那是因為我擔心你,我怕你出事,我不想同樣的事情發生第二次,我要親眼看見你平安,所以我才在這兒!”

“我從來!從來都沒有想過利用你,對你所有的一切都是發自肺腑,我只是想、”韓遂苦笑一聲:“是我自作多情了。”

“喂,你、是我誤會你了嗎?”葉雨銘有點不敢确定,但看韓遂臉上憤懑的表情,又很受傷的樣子,葉雨銘的氣勢又矮了三分:“那我跟你道歉?你那麽做,一般人誰不會胡思亂想呀?而且你自己說說、”

他的解釋還沒說完,就被靖王打斷了。

“葉雨銘,你果然是個冷血動物!”

葉雨銘:“我怎麽冷血動物了?”

然而韓遂已經不想再繼續跟他廢話,一副心力憔悴的樣子,背對着葉雨銘自己找了個地方待着,顯然是不想再跟葉雨銘溝通下去,不然他怕會被氣死。

自作多情也就算了,關鍵是對方還不領情,一想到葉雨銘竟然是那樣揣摩他的,韓遂的心裏就全是苦澀的滋味,一點也不想看見葉雨銘,起碼現在不想看見。

幹脆就閉目養神,也讓自己靜靜心。

靜靜心,他是個人,他不能跟一條蛇精一般見識。

葉雨銘:……完蛋,靖王這次好像是真的生氣了。

但這也不能怪他吧?那如果是誤會,韓遂怎麽不解釋,算了算了,好像也沒什麽可解釋的機會,全程都是他自己在這兒用最壞的惡意來揣摩韓遂的。

而且,

什麽叫自作多情?韓遂又憑什麽說他是冷血動物?

本來就餓得不行,渾身乏力沒腦子缺氧思考不動,現在更是理不清楚,想問問韓遂,再跟韓遂聊聊,有什麽情況說開就就好了嘛,他要是真的錯了話,那大不了給韓遂道個歉呗。

大丈夫能屈能伸這有什麽的,但韓遂好像、不是很想跟他說話。

葉雨銘默默嘆了口氣,自覺找個地方安靜會兒。

他是想安靜,但身體不允許,這麽久都滴水未進,胃早就撐不住了,剛才又情緒激動地跟韓遂嚷嚷了幾句,這會兒安靜下來,就只覺得胃裏一陣陣抽着疼。

肯定是餓壞了。

葉雨銘按着胃,撇撇嘴,瞅了韓遂的背影一眼,嘴唇動了動到底是沒發出聲音。

按着的胃從一點點的抽着疼,變成火辣辣的疼,疼到最後葉雨銘覺得眼前都是一陣陣發花,看屋裏的牆都有了重影。

“葉雨銘!”韓遂察覺到葉雨銘的呼吸有些亂,趕緊看過來就見葉雨銘蜷縮着身體躺在稻草上,額頭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冷汗。

“你怎麽了?”

“你、肯理我了?不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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