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說是說不清楚了,葉雨銘只能對着天上的月亮嘆氣,然後感慨他真的跟韓遂之間有代溝,根本就沒摸清楚韓遂的腦回路到底是在什麽地方,他說東,韓遂能想個西,真的是剪不斷理還亂。
氣死個人了。
山上這邊的情況暫時也沒個準,韓遂最後還是決定先帶葉雨銘下山再說,留了吳江在這兒繼續找人。
回去的路上,葉雨銘照理跟韓遂騎同一匹馬,後面跟着知州龐大海,葉雨銘靠在韓遂的懷裏,琢磨來琢磨去,有件事還是沒搞明白:“你在翠霞山搞這麽大的動靜,就不怕那個李陽察覺?他回去傳消息怎麽辦?”
“擔心我?”韓遂摟着葉雨銘的腰,聽完他的話,還順手摸了一把。
葉雨銘:……媽的,好像被吃豆腐了。
“誰管你,我是怕你倒臺了,我跟着遭殃。”葉雨銘哼哼兩聲:“我認真的。”
就翠霞山上那點事兒,怎麽看都不符合靖王殿下低調行事的宗旨,人家特使又不是個傻的,他搞這麽大動靜,又是圍山又是調兵的,結果屁都沒找到一個,是個人都得懷疑懷疑韓遂的動機。
那更不用說這位特使就奔着找他麻煩來的,還用說嗎?
“不用擔心,有人自會為我們擔着。”
“你說龐大海?”葉雨銘扭臉往後看了一眼:“他靠譜嗎?”
“能用就行。”
蜀州地界上,大事小事都得是這位知州說了算,韓遂就只是過來湊個熱鬧而已,有功勞是這位的,那麻煩當然也是他的。
“行吧。”葉雨銘往後躺了一下,更舒服地窩到韓遂懷裏:“你能讓這位知州聽話的話,那能不能把城裏那些賣菜的小商販問題給解決一下?這位知州可不是什麽好東西,他為了迎接特使,把城裏小商小販折騰得不輕,馬上就要過年了,這些人的日子還沒法兒過呢。”
“不是心善不善的問題,是做人就不能那樣。”葉雨銘強調:“人家老百姓日子過得多苦,你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以後多下來體驗體驗生活。”
“做人應該哪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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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小蛇精一本正經的樣子,韓遂忍不住逗他:“你很有做人的樣子嗎?”
葉雨銘:“你說話就好好說,不要陰陽怪氣的,我怎麽感覺你是在罵我?”
“沒有,我誇你做人做得好。”
葉雨銘:……還是感覺被罵了。
“再等兩天,到時候你想做什麽,自己做。”
葉雨銘追問:“什麽意思?”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還賣關子。”葉雨銘被吊起了胃口:“韓遂你有沒有意思呀,為什麽不能現在說,說吧說吧,什麽過兩天,不想等兩天,你現在就告訴我吧。”
“別扭來扭去的。”韓遂按住他的腰:“剛誇你兩句,怎麽就原形畢露?”
葉雨銘:……我怎麽還是感覺他在罵我?
“不說就不說,有本事你一輩子都別說,我還不稀得聽呢!”
“哼!”
之後不管韓遂怎麽想法設法跟葉雨銘搭話,都會被他陰陽怪氣回來,最後還是靖王自己撐不住了,主動交代:“蜀州的知州大印還在你那兒,沒弄丢吧?”
葉雨銘:“好像沒丢。”
“什麽叫好像?”
“應該沒丢,我回去找找。”眼神明顯閃躲。
那東西韓遂給他以後,他也沒有用的地方,反正當時就随手找了個抽屜扔進去,然後就再也沒管過,這挺長時間的,葉雨銘哪兒知道丢沒丢?
“李陽已經把蜀州的情況都了解得差不多了,之後會查看他的文件文印,抽調當地的一些卷宗賬目細看,龐
大海那些卷宗賬目多半都有問題,今天回去會有人提醒他。”韓遂簡單說道:“重新造冊他沒有官印,不造冊,李陽那邊他交不了差,不管是哪一個,他都吃不了兜着走。”
“我以為他會選擇刻個假印。”
“你以為朝廷的官印是那麽好造假的?”韓遂搖頭:“那官印是宮廷秘制,是墨家祖師爺留下來的秘法,每一枚官印裏面都藏着暗紋,上面有官職以及所屬官員的暗稱,獨一無二,他想造假也得有那個本事。”
葉雨銘簡直目瞪口呆:“這麽牛B嗎?走、走快點,我趕緊回去找找,我不記得放到哪個抽屜裏面了,快點,要是找不到應該不算是我弄丢的吧?你也是,這東西就扔給我幹什麽,淨耽誤事兒!”
回去以後葉雨銘就着急忙慌地去找那枚大印了,還好王爺的房間沒人敢亂動,不會有人像他媽那樣過來給他收拾房間,東西還好好放着,他才終于舒了一口氣。
韓遂看着抱着大印的樣子,有點滑稽,沒忍住輕聲笑了下,然後就被葉雨銘瞪了一眼。
“你還笑,看我着急很好玩是不是?怎麽那麽惡趣味呢?”
韓遂又只好趕緊說軟話:“那倒沒有,只是你那麽着急,這東西既然放着,就肯定不會有丢的道理,是你太慌張了。”
“那可不好說。”葉雨銘鄭重地把東西放到枕頭下面:“你怎麽把它從胖大海那兒偷來的?就不怕別人用同樣的方法再給你偷走?”
“你當我這王府是什麽地方,是随便什麽人想來就能來,想走就能走的嗎?從我這兒偷東西,呵,那是不可能的。”
“你、你這話什麽意思,你別看着我說行不行?”葉雨銘明顯心虛起來。
王府是什麽地方他肯定知道,但韓遂說的什麽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這種話,怎麽感覺好像是有點針對他?
不會不會,肯定是他想多了,韓遂沒事兒跟他說這個幹什麽,絕對是他想多了。
山上折騰兩天,其實還是累的,再加上還被人給小小地虐待了一把,回家以後的葉雨銘就徹底撒了歡。
廚房裏依舊準備着各種好吃的,他是天天睡到自然醒,然後到廚房溜達一圈,帶着點吃的跑去找妹妹玩。
葉雅現在每天都跟着老師上課,詩書禮琴畫反正是她想學的,該學的都給提到了日程上,忙得很,每次葉雨銘一去看她,小姑娘就很興奮,拉着哥哥說她今天學了什麽,昨天畫了什麽,老師又表揚她了,等等之類,看着比以前開朗活潑了很多。
葉雨銘去了幾次,也不知道是那老師得了某個人的命令還是因為看不慣他天天去吃吃喝喝打擾葉雅學習,就開始變着法兒地考葉雨銘,終于把葉雨銘給考走了,再去找葉雅的時候就趁着老師不在,學渣本色暴露無疑。
葉雨銘的日子是過得潇灑了,另一邊有人的日子就沒那麽輕松。
龐大海本來以為自己能去翠霞山立個功的,剿匪成功以後,特使也好往上給他報功勞,結果可好,瞎折騰一場,什麽也沒落着,還讓他發現這個靖王不是好惹的茬兒。
從山上下來,一頭冷汗還沒消,特使就找他麻煩來了。
所謂政績考核,就那麽點東西,明眼人都知道是怎麽回事兒,結果這查不查的,就查到了他的賬目上,那帳他是之前找人專門做過的,政務賬冊絕對沒有問題,可問題就出在這沒有問題上了。
李陽是個精明人,當然知道賬目能造假,越是做得完美,他就越能查出來問題,這個時候還是府衙有人給他出了主意,不如賣個小破綻出去,不大不小趕緊把這人打發了,這位特使的目标不在他,在靖王身上。
這一點,就把龐大海給點醒了,趕緊吩咐手下重新準備,然後就又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怎麽會沒有?怎麽
會、”盒子裏面空空如也,他知州的大印竟不知何時不翼而飛了。
這可不只是冷汗那麽簡單,丢了印就等于是丢了官,他這下是遇上大麻煩了!
“這、這可怎麽辦?這可怎麽辦?”
龐大海望着桌案上等着蓋章的冊子,整個人癱軟在椅子上,好半天都喘不上來氣,就在他渾渾噩噩的時候,屬下來報,說是靖王府來人有事請見大人。
“靖王?他有什麽事?”龐大海一個頭恨不得兩個大:“我哪有功夫應付他,來幹什麽?”
“取樣東西。”趙安一身黑色勁裝,手裏還抱着他的長劍,進入府衙如入無人之境一般,進來就拿走了放在龐大海面前的那一摞冊子:“王爺命我帶句話給大人,大人州衙事務繁忙,若有需要王爺的地方盡管吩咐,王爺願為大人分憂。”
“謝、辛苦王爺了。”
這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地方,龐大海臉上的表情都是僵硬的,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放在眼裏的靖王,顯然對方也沒有把他放到眼裏。
他的那些反應跟舉動,在靖王眼裏就是小兒科一般,連大印什麽時候丢的都不知道,再想想山上那些鐵甲軍,靖王想要他的命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越想越覺得膽怯,之前他還覺得靖王沒權沒勢手裏沒兵,是朝廷扔到自己地界上來的,還得看自己眼色讨生活,結果,卻不知道,這根本就不是什麽拿捏的主,這是一頭獅子一頭豹子一頭老虎,随時都能張開血盆大口,将他撕個粉碎!
“大人公務繁忙,我就不打擾了,公冊明日自會送還,大人無需擔憂。”
“好,好。”
至此龐大海已經深切的明白,他這個蜀州知州已經徹底被架空了,蜀州境內已經全在靖王的掌控之中。
他只是靖王腳下的一只蝼蟻,是生是死全看靖王心情,不過就是動動手指頭的事情。
“王爺,冊頁已經取回。”
韓遂随手翻了翻,然後問趙安:“他呢?”
趙安如實回禀:“帶着小姐出門吃東西去了,說是西街新開了一家糕點鋪子,得趁熱吃。”
“越發逍遙了。”
葉雨銘逍遙完回去的時候天都已經擦黑,因為在外面吃得太飽,回家也沒吃晚飯,直接回去洗漱休息了。
可憐靖王還等他一塊兒吃飯,結果等來等去是回來了,飯也吃過了,合着他就是白等一場。
回房間的時候臉上還有那麽一點的不高興。
“新鋪子的糕點好吃嗎?”
“好吃呀。”葉雨銘趴在床上翻新買的小話本,新武俠,是葉雨銘以前沒有看過的,特別精彩,他看了個開頭就被情節吸引,欲罷不能。
韓遂跟他說話的時候,他連眼睛都沒擡,整個人都撲在小話本上,如癡如醉。
“就沒想着給我帶回來點?”
葉雨銘随便嗯了一聲:“帶回來就不新鮮了,下次帶你去吃。”
“那這次怎麽不帶我?”
葉雨銘一時語結,回答不上來。
手裏的話本就被韓遂抽走了。
“好好想,好好說,好好解釋。”
“因為……”葉雨銘還真的很認真地想了一下,然後很認真地說道:“因為王爺你在忙,我不好意思打擾你。”
“我在忙,我怎麽不知道?”韓遂坐在床邊上,好整以暇地看着葉雨銘:“難道不是你自己偷偷溜出去的?還怕我知道,特意走的側門?”
“誰說的,怎麽可能,我怎麽會幹那種事情,走側門那是因為側門近,方便。”葉雨銘一本正經:“再說了,我去哪兒你都派人保護着,你什麽不知道?怎麽能說是躲你呢,不像話,不至于哈。”
韓遂戳穿他:“知道是一回事
,不想帶我是另外一回事,你人都跑了,我還能跟過去嗎?”
“你這、”确實被說中了小心思,葉雨銘還在狡辯:“那你想跟來,自己過來不就完了,怎麽還讓人請呢?”
韓遂果然沒答話。
他确實等着葉雨銘來請呢,誰知道這家夥,哼,只想着自己玩樂,根本就沒把他放在心裏,出門還避開他,就是不想跟他一起。
不知道又打的什麽鬼主意,藏着小心思不願意告訴他呢!
韓遂正打算逼問兩句,忽然就看見葉雨銘枕頭下面又鼓起來了一點,之前那枕頭下面塞了知州的大印,就已經很占地方了,現在又塞了什麽?
等下,韓遂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他的生辰好像快到了,難道小蛇精是跑出去給他準備禮物的?
這樣的話,倒是能解釋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