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葉雨銘不大放心,追着韓遂問了好幾遍,最後都把韓遂給問得不耐煩了,推搡着葉雨銘把人帶出去,馬車上看着外面濃郁的年味,韓遂見葉雨銘還在觀察着他,很是無奈道:“我好好的,真的一點兒事情都沒有,倒是你,為什麽這麽緊張?擔心我?”

“當然擔心。”葉雨銘沒好氣:“我怕你讓人給毒死了。”

“就算是毒死也是讓你給毒死的,別人恐怕還沒那個機會。”

韓遂接的很順,說完以後就意識到自己怎麽把心裏話給說出來了,頓時就有些尴尬。

果然,葉雨銘看他的眼神就更奇怪了起來:“什麽我毒死的?韓遂你什麽意思?把話跟我說清楚,我怎麽毒你了?我是給你下藥了,還是給你撒毒了?說話不用負責的是不是?”

“我的意思是,我中了你的毒,無法自拔。”

“咳!”葉雨銘聽完韓遂的話,讓自己的口水給嗆了一下,臉都給憋紅了起來。

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正常點。”

“別總說這麽奇奇怪怪的話。”

靖王殿下說情話這麽要人命嗎?

他以前怎麽就沒發現原來韓遂還有這方面的技能,撩人滿分呀,就是可惜了,時不待我,他就是沒趕上好時候,但凡在一個正确的時間跟韓遂有一個正确的相遇,或者幹脆早一點過來,就在這個葉雨銘剛剛入靖王府的時候,那會兒韓遂也不想跟他發展什麽感情問題,就這麽幹柴烈火的來一炮,多好。

可惜,現在就真的只能是想想了。

龐大海邀請他們去的這個會所,還真的是相當私人,目的地就是一個大宅院,大幾進幾出的,跟着下人彎彎繞都快把葉雨銘給繞暈了,扯着韓遂的袖子小聲吐槽:“你說這知州的日子未免過得也太滋潤了點吧?他城外有個別苑,城裏還置辦這麽高檔的私人會所,這未免也太、不行,之前還是太便宜他了,韓遂,我打算再搞他一筆,年前我們做慈善吧,就讓州府出面,搞個救助會,什麽孤寡老人失孤幼兒之類的,全都給他們發年貨,每人發一百兩銀子怎麽樣?”

知道他是意氣,韓遂本來不想在這個時候打擊他的熱情,但還是沒忍住提醒:“你說的這些都是老弱病殘,給這麽多錢,你确定對他們來說真的是好事?不會給他們帶來無妄之災?”

“那就、那你說怎麽辦?”

“知州之財,一時一刻散不盡,你可以考慮得長遠一點,不用只把眼光放在這些小事情上面,利用他的財力和州府的影響力,可以做點大事情,庇護一方安康富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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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大事?”

韓遂握着他的手:“你自己想,多動動腦筋。”

葉雨銘撇撇嘴:“我才不管呢,這是你的事情,別想着丢給我,我就是來湊個熱鬧而已。”

“就當是體驗人世百态,也有利于你的修行,有何不可?”

“我還修行呢?你看我是像會寫修行那兩字的嗎?躺着睡懶覺就是我最大的修行了。”

“孺子不可教也。”

“你可教。”葉雨銘已經聽見絲竹管弦的音樂聲,甩開韓遂的手徑自就順着音樂的聲音走了過去,還留給韓遂一句嘲諷:“你好教你去修行呗,說不定哪天還能得道升仙呢!”

韓遂:……

私人會所就有私人會所的玩法,葉雨銘就是單純來湊熱鬧的,他實在是沒見過,但不得不說,這地方确實比青·樓高雅很多,姑娘們也更文雅一些,喝酒之前還要先作詩,嬌嬌軟軟的,琴棋書畫樣樣都行,走的就是偏高端的路子。

滿足的就是男人的這個獵奇心。

葉雨銘是什麽獵奇心的,他就有點好奇心,溜達着轉悠幾圈也就看個熱

鬧,聽聽音樂看看歌舞什麽的,算是個娛樂活動,畢竟這古典美人的舞美還是很漂亮的,還是身臨其境的看,比電視上那些做出來的效果可強太多了。

再說了,今天的主客其實是韓遂,沒看那龐大海一改從前的嘴臉,一個勁兒地給靖王殿下倒酒,要多客氣就有多客氣。

而且吧,葉雨銘還看出來了,要不是他在這兒,龐大海估計還有後招,肯定是要給靖王殿下多準備幾個美人的,畢竟這人都來了,還能讓靖王殿下空着回去嗎?那是肯定不可能的,沒看見,他剛才可都注意到了,剛才過來送酒的那個,說是小厮,長得細皮嫩肉,還穿得相當講究,一看就是龐大海準備的後招,就是這個後招比較隐晦,當着他這個靖王寵妃的面兒不好直接拿出來,怕得罪了他,但只要往靖王跟前那麽一送,只要靖王有意思,這人今天晚上就能送到韓遂的床上。

呸!都是點拿不出手的下作手段!

但他也不能攪和了靖王的好事不是?既然當着他這個寵妃的面兒,龐大海不好直接帶人過來,那他主動給騰空間還不行嗎?

“那什麽,你們先喝着,我出去方便方便。”

剛要起來,手腕就被人捏住了,韓遂的視線落在他身上:“你上哪兒去?”

“這個、不勝酒力出去吹吹風,方便一下,怎麽,王爺也要一起嗎?”

葉雨銘的眼神是挑釁的,然後他就真的看見韓遂站了起來。

“喂,你不是吧,我去撒尿你也一起?”

還能不能給人家龐大海一個機會?人可等着賄賂你呢,你這麽不上道可不行呀,葉雨銘使勁兒給韓遂使眼色,奈何韓遂不動如鐘,牽着葉雨銘的手,沉聲道:“雨銘不勝酒力,今日多有叨擾,多謝知州大人款待,改日必登門道謝。”

然後就要走。

“王爺這就走嗎?”龐大海還想再留一留:“那個煙霞一會兒還有個舞蹈,不然、煙霞姑娘聽聞王爺今日過來賞舞,苦練了好幾天,王爺不如給煙霞姑娘一個面子?”

“就是給人家姑娘一個面子吧。”葉雨銘也在旁邊撺掇。

韓遂捏着他的手腕用了點力,葉雨銘閉嘴不說話了。

靖王殿下的手勁兒還是那麽大,一點兒都不知道憐香惜玉,他這是骨頭做的手,不是石頭做的,再捏就給撅折了,怎麽這還生上氣了呢?葉雨銘小聲哼哼兩聲,沒再說話。

龐大海也是個人精,一見這情況就知道自己那點小心思多半是讓葉公子給猜透了,這葉公子眼下正吃醋呢,王爺可真是寵着他,哄得這麽上心,看來他準備的那些應該是沒有用武之地,只能讪笑兩聲:“那下官就不多留王爺了,改明兒得了好酒再請王爺品鑒。”

韓遂淡淡應了一句,沒廢話,拉着葉雨銘就走了。

而且這次他的走得非常快,葉雨銘踉跄着才跟上韓遂的步伐,手腕都讓韓遂給捏紅了,出了大宅,葉雨銘才不滿地嘟囔:“你走那麽快幹什麽?後面有狗攆你嗎?”

呸,他不就跟在韓遂後面?怎麽還把自己給罵上了?

韓遂松開他的手,先一步上了馬車,然後直接給自己灌了兩大杯的涼茶,才說道:“那酒裏面加了料的,你就沒一點感覺?!”

“什麽玩意兒?”葉雨銘剛拿了個靠墊墊到自己腰後面就聽韓遂給他扔了個重磅消息,再一看韓遂的臉色,好像是有點不太正常的紅,他也馬上給自己倒了一杯涼茶,喝完以後仔細感覺了一下,然後看着韓遂說道:“沒,就是酒的感覺。”

這地方的酒裏面加的料,不用韓遂明說,葉雨銘也知道是什麽,但他就沒什麽事兒,怎麽就韓遂反應這麽大?

“會不會是,就你自己喝的酒有問題?”

真的,葉雨銘除了想上廁所之外,沒別的問題

難道是他酒量好?那也不至于,這東西跟酒量好不好沒關系,再說了,韓遂的酒量也不差呀?

“趙安!”葉雨銘馬上撩開車簾喊外面的機器人:“請大夫到王府候着去,王爺身體有礙,快去,不可耽誤!”

“不用、”韓遂一句不用還沒說出口,葉雨銘就已經把他的靠枕扔了過去,堪堪好砸在某個地方上,韓遂臉色變了變,把抱枕放到身上,沉默了一會兒還是說道:“你就非要拿着東西砸我嗎?不能坐過來點?”

“不能。”葉雨銘看着韓遂泛着紅的臉色,正色道:“韓遂,這種東西一般大夫都能解,你不要跟我玩那套什麽不睡覺就會死的把戲,沒有用我告訴你,我是不會跟你睡覺的,而且,就算你不睡覺就睡死,我也只會去給你找個你能睡的來,反正那個人絕對不會是我,聽明白了嗎?”

“你在擔心什麽?怕害死我?”韓遂擡頭,也很認真:“我喝過藥,補過陽氣,不會有問題,就算真的有問題,那也是我自己的選擇,不是你該擔心的問題,不管後果是怎麽樣的,我都心甘情願!”

“你喝什麽藥了?”葉雨銘現在意識到這個問題可能比他想的還要再嚴重一點,這麽久以來,他好像一直都沒有跟韓遂在一個頻道上交流。

“韓遂,你最近喝的那個藥酒是不是?那是什麽東西?不會是什麽來路不明的毒·藥吧?”葉雨銘臉色大變:“我的天,我說你最近怎麽、快點!快他·媽趕緊讓大夫過來,你們家王爺快死了!”

“你不用擔心會害了我。”韓遂望着葉雨銘的眼神悠遠,帶着幾許的深意:“縱然我們人妖殊途,可我的心是真的,你只要放下心中的顧忌,其他的我來負責,我們會幸福的。”

葉雨銘:“你才人妖呢,中毒了就能罵人是不是?”

“等下,你說什麽人妖殊途?”葉雨銘差點打翻了桌子上的茶壺,直接過來摸摸韓遂的額頭,不僅是額頭,韓遂現在渾身上下都是熱的,那種熱度,就跟早上出門的時候很像,甚至比那時候還要再熱一點,他這是、糊塗了?

葉雨銘咽了口唾沫,不敢太刺激韓遂,他問得小心翼翼:“你覺得我是妖?”

韓遂沒回答,但看着他的眼神已經足以說明一切。

葉雨銘倒吸一口涼氣,差點沒把自己給送過去,就那一剎那,他忽然明白過來很多的細節,比如王府裏消失不見的那一對兒老貴老貴的大獅子,那是驅邪避祟保家宅平安的神獸,韓遂把它搬走不會就是因為從那時候開始,韓遂就認為他是個妖精了吧?

還有那和尚道士,韓遂當時那麽緊張,都動用了他的秘密部隊,該不會也是因為他怕那和尚道士把他這個妖精給收走了吧?

以及還有很多的細節問題,王府裏面沒有任何避邪的東西,鏡子也只有葉雨銘房間的穿衣鏡,甚至連之前他玩的桃木版畫都莫名其妙消失了,還有等等很多,不想還好,一細想,葉雨銘都震驚了。

靖王殿下他到底自己腦補了什麽?

“我是妖精?”葉雨銘還是懵的,他看着韓遂,不太确定地又問了一遍:“你真覺得我是妖精?”

韓遂不是真覺得,韓遂是很肯定。

“不管你是什麽,我只要知道你是我的人就夠了。”韓遂語氣很堅定,很認真:“不用擔心,也不用害怕你的秘密被我知道,我會幫你一起保護這個秘密,有我在,我不會讓任何你傷害你,任何人都不可以!”

“韓遂你、”葉雨銘覺得眼睛有點酸,他眨了眨眼睛,臉上有些癢癢的,伸手摸了摸,指尖有點濕潤。

“你怎麽這麽傻呢?”近乎呢喃的一聲嘆息。

如果說一開始,葉雨銘覺得荒謬,甚至可笑,但當他看見韓遂認真的神色,用着鄭重的語氣跟他說不用害怕,

再聯想之前的種種,所有的荒誕可笑都變成了心酸。

韓遂,怪不得那時候韓遂對他的态度發生了轉變,他給自己找到了合适的理由,他無法解釋葉雨銘的來歷,于是就歸結到了妖精身上,哪怕他覺得葉雨銘是個妖精,是個精怪,是人妖殊途,他還是那麽、那麽堅定地站在葉雨銘的身邊,默默地用自己的方式支持保護着他。

許仙知道白娘子是蛇精的時候,被吓死了,韓遂以為他是妖精時候,清空了所有可以驅邪避祟的東西,哪怕只是一塊小小的鏡子,都沒有留下來。

他何德何能,他、他是不是對韓遂太狠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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