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chapter 49
褚嫣醒過來的時候, 滿眼的白色映入眼簾，她剛想起身探查周遭，就被林季嶼按着肩膀躺了回去。
林季嶼在她昏迷後一路背着她下山不假他手, 又在醫院守了一晚，眼底帶着青黑的陰影，胡茬也長出來了。
“才剛醒，別這麽着急起來。”
朝陽帶着淡淡的暖黃色斜照在窗前，溫溫柔柔的像是江南的煙雨, 幾聲鳥叫夾雜在樹葉的摩擦聲音裏, 讓人感到分外安寧。
鼻間萦繞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她活動了一下酸痛的四肢, 是因為好久都沒有運動加上爬山太急導致的。
她怔了好一陣才從回憶裏走出來。
因為太久沒說話，嗓音都是微啞的, “我這是在哪？小芳怎麽樣了？”
林季嶼幫她掖了掖被角，聲音溫柔的說：“你剛才暈倒了, 現在在醫院裏。”
“小芳沒事, 她被救了上來, 校長聯系了當地的婦聯，打算讓她們幫忙解決這件事。”
“小芳沒事就好。”
如果小芳在她面前就那樣失去生命, 那也會是她終生的陰影。
褚嫣舒了一口氣，不由自主的輕聲說了句, “那小姝呢？”
林季嶼聽到這個稱呼先是一愣，看着她的目光帶着不解，“小姝？”
“我妹妹，小姝。”
褚嫣一字一句字音咬的非常清晰, 許是因為被小芳跳河的事情給刺激到了, 她昏迷的時候将塵封多年的記憶都想了起來。
林季嶼放在腿上的手指僵了一僵, 她妹妹他還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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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禍重傷，不治而亡。
她在林季嶼的攙扶下慢慢坐直身體，雙手環膝，将小腦袋埋在兩膝之間，就像是一個蜷縮起來的小刺猬。
那種仿佛穿透時光而來的自責與難過重重的擊打着她的心頭，她維持着這種防禦的狀态。
她甕聲甕氣道：“林季嶼，我都想起來了。”
林季嶼渾身一顫，似有隐隐激動，“你都想起來了？”
那他們之前算是青梅竹馬的過往也都想起來了？
但從褚嫣現在的狀态來看，她沒有半點喜悅。
“你……都想起來什麽了？”
褚嫣眼淚奪眶而出，她低着頭不像讓林季嶼看到她這副模樣，眼尾泛着紅色，眼淚一顆顆的匝在身下的被子上。
“我全都想起來了，和妹妹，還有和你。”
“六歲的那場車禍，真的是因為我，要不是因為我任性跑出去，小姝也不會為了出來追我而遭遇車禍……”
褚嫣抽噎着将腦中殘缺的碎片一點一點的粘起來，在将這血淋淋的真相捧到林季嶼的面前。
這是他也深深明白，褚父褚母希望她永遠不要記起來也是很好的選擇。
林季嶼坐在床邊，輕輕的撫着她的後背，此時的他無論說什麽都無法安慰褚嫣心中的悲傷，但這無聲的陪伴也許是褚嫣此時最需要的。
他從來沒有想到，當年在醫院裏陪着他，成為他黑暗中唯一光明的小女孩，竟然也有這麽黑暗的過往。
褚嫣晃着腦袋，“我錯了，我真的錯了，看到小姝躺在那裏渾身是血傷重不治的樣子，我恨不得……我恨不得躺在那裏的人是我！”
“明明犯錯的人是我！為什麽卻是她來背負我的錯！”
褚嫣手腳冰冷的吓人，她身體輕顫着，她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無法走出來。
林季嶼從身後将她環抱住，緊緊的将溫暖的體溫貼着傳給她，兩人之間只有兩層薄薄的衣物，溫暖源源不斷的溫暖着她的身心。
而那緊緊抱着的力量，讓褚嫣找到那種大海中抱住浮木的孤注一擲的信念感，她微微側身回抱住男人精壯的腰身，趴在男人的懷裏止不住的哭着。
“林季嶼……”
林季嶼輕撫着她的後背，溫聲安慰，“我在，我在。”
溫柔但擲地有聲。
“我們和好吧，不要再吵架了。”
褚嫣聲音裏帶着濃重的哭腔，将那些事情記起來之後，她忽然間覺得人世間的小吵小鬧都是他們活生生的存在。
現在他們都好好的，那就要好好的在一起，不要因為微末小事而損傷他們之間的情感。
要不然就算到了死別的那一天，他們都是帶着遺憾的。
那樣的遺憾一生只有一次就夠了，她現在要珍惜眼前人。
“對不起。”林季嶼在她耳邊輕聲說，将他打過無數遍的腹稿說了出來。
“那天是我情緒不好，我不應該那樣說話，我已經深切的反思了我的錯誤，不會再犯了。”
“好。”褚嫣扯了扯嘴角，微微擡頭想要看看男人，但又突然間想起來她剛才哭得實在太醜了，就又撲進男人的懷裏，緊緊的貼着他的胸膛。
林季嶼感受到了她情緒的變化，故意東拉西扯，“嫣嫣，這是你毀掉我的第幾件白襯衫了？”
“不知道，數不清了。”說完褚嫣還不服氣的在他的衣服上蹭蹭眼淚，“男朋友不會要跟我計較這件襯衫吧？”
她端着女朋友的撒嬌架子，“我不賠。”
“當然不是要你賠。”林季嶼聲音寵溺。
“全世界最好的你已經是我的了，這些身外之物都無所謂了。”
褚嫣聽得心花怒放，“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真無所謂了？”
“當然。”林季嶼也是說話算話的。
褚嫣擡起水洗一般的眸子，看着林季嶼的眼眸裏都泛着微微的紅意。
“男朋友說話算話。”正正經經的說完話，下一秒褚嫣就扯這個他胸前的衣襟帶着向前，然後拉扯着粗魯的擦着眼淚。
因為她倏地扯着手勁兒有點大，林季嶼襯衫上的扣子被扯掉了兩顆。
挂着線頭搖搖欲墜的扣子在領口顯得分外可憐，原本熨帖的領口也變得軟塌塌的，看起來像是被蹂/躏過一樣。
透過領口處她向裏瞄了一眼，男人蜜色的皮膚看起來肌肉緊實，很好摸的樣子。
躍躍欲試的爪子被她按住收了回來，閃着無辜的大眼睛來了句惡人先告狀。
“林季嶼，你這衣服的質量也太差了，我就輕輕扯了一下，它就壞了。”
林季嶼低頭看了看自己這副“被蹂/躏”的慘狀，看着撒過氣後笑意瑩瑩的褚嫣。
嗯，果然是記仇的。
他擡頭無奈的說道：“不怪你，确實是這件衣服的質量太差了。”
褚嫣順坡下驢，“那下回就別買這家店的衣服了。”
“确實，下回你不要給我買這家店的衣服了 。”
“？”褚嫣擡眸看着他，“這關我什麽事？”
她反應了一下，“這這這……這件白襯衣難道是我送的？”
“當然。”林季嶼眉梢微挑眼神深深，“嫣嫣送給我的東西我一向都是好好收着的，只是現在這樣……”
褚嫣擡起爪子捂住他的嘴，“你別說了，我知道現在這樣很不好。”
林季嶼張開雙臂将她的罪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展示在她面前，褚嫣眼神一閃，有些心虛的松了手。
“嫣嫣，要是現在有人看到我這樣，一定不相信我們是清白的了。”
“你可別亂說！”褚嫣的臉頰泛起微微的紅意，“我們可什麽都沒有！”
“想不讓別人知道也行。”林季嶼起了壞心思，他脖頸微微前傾，對上她一雙受驚小鹿的眼睛。
“我受傷的心靈需要一個吻的撫慰。”
“……”
褚嫣打量了一下這房間裏也沒有別人，親親男朋友這個舉動也不算是公開屠狗。
她從被窩裏伸出爪爪，微涼的指尖捧着男人的臉頰，紅唇相碰。
四下寂靜天地間仿佛只有對方的存在。
溫潤的觸感她還沒來得及細細品嘗，就聽道身後的房門“倏地”被打開。
随之而來的兩個被公開屠的狗，倒吸冷氣的聲音也分外清晰。
“……”
作者有話說：
楊貞绮&小葉：我當時就驚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