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讨債
重見天日的那一刻，嶺冬沒有什麽想法，只是呼了一口氣，環顧身旁的廢墟堆，見到吉留涅羅的人們，以及自己的夥伴。
把娜塔莉交給正和抱着，嶺冬拖着步伐，雖然有些無力卻堅定地走向艾莉亞，啞着将近三天沒有濕潤過的喉嚨，對着首領說：「其他人都處理完畢了，剩下的這兩個，不要讓家族的人把他們的資料外洩出去，就當作死亡處理就好。」
「至于比爾特拉瑪索，已經在我眼前死亡了，并沒有逃出去。」
艾莉亞看了看死撐着一股氣就是不倒下的自家門外顧問，點了點頭，露出釋然的微笑。「這次辛苦你了，門外顧問。請先好好的休息吧！剩下的事，我會處理。」
「等等，我還有話沒有說完。」嶺冬在走之前，露出一個清淡的笑容，隐約間，艾莉亞好像知道了之前困擾她的問題緣由在哪。「等我休息幾天，我會跟你解釋一切的。」
「那我就等你了。」艾莉亞勾起嘴角，「先回去休息了。」
「嗯。」嶺冬應答，招手讓正和與格奧帶着其他兩人，上了車，領先一步回到吉留涅羅。
目送嶺冬坐上的車子離開，艾莉亞加快了家族手下清理現場的行動，又在那邊待了整整一天之後，這才把曾經的Masso家族交給手下，回到了吉留涅羅一年四季充滿着翠綠色彩的隐密基地。
剛下車，就見到自己的門外顧問一身輕松的裝扮，站在大門，笑臉盈盈地等着自己。
周身的氣息跟之前見到的大相徑庭，反而更像是自己當初見到的模樣一般，澄澈得令人安心。
艾莉亞見到如此，心情也好上不少，不顧疲憊，狠狠地抱住嶺冬，在嶺冬的笑聲中放開對方，聽着對方的吩咐，帶領疲憊不已的人前去休息。
接着，在經歷了Masso家族殲滅行動之後，吉留涅羅雖然有條不紊地接受了他們所該擁有的利益，卻也陷入一段不短的休養生息。
首領以及門外顧問兩個聯手，在這段時間中，安排了一切，讓吉留涅羅有了可以抵抗變化的資本。
在艾莉亞回來之後，嶺冬又休整了幾天，完全待在艾莉亞另外指派給自己的獨棟宅邸，足不出戶。
這棟宅邸位于吉留涅羅莊園後方的森林深處，有一切自給自足的生活機能，不管是瓦斯還是水源，都無須擔憂，俨然成了一方避世天地。
對于艾莉亞的好意，嶺冬十分感謝，恰巧也需要這樣的地方來安靜休息，所以就沒有推辭了。
因為在這次的行動中，自己耗掉太多的力量了。
不是只有指揮觀測者進行行動的部分，嶺冬每次決定要扮演一個人的時候，都會先用幻術将自己半催眠，讓自己介于平常與僞裝之間的狀态，一直到行動結束。這次當然也不例外。
九代霧之守護者的幻術建立在心理暗示上，所以嶺冬對這方面的手段瞭若指掌，只不過需要長時間給自己加諸半催眠的狀态下，還是需要強大的精神力及持久的能力消耗，将近一個月的維持時間，也讓嶺冬在越接近結束的時候，脾氣越來越不受控制。
在最後的地窖裏，嶺冬沒有再替自己進行半催眠，這才好不容易稍微找回了原來的穩定狀态。而需要恢複到像之前一般正常，正是需要一段不短的寧靜生活。
所以，嶺冬心安理得地待了下來。帶着正和、格奧、娜塔莉，以及諾芬德蘭。
穿着寬松的上衣，嶺冬端着盛滿奶汁炖菜的大鍋子，放上了木頭餐桌的中間，另一邊，正和也替所有人布上餐具，配上一些沙拉跟義大利面，一餐就這樣簡單地解決了。
飯後，替格奧送上一杯溫暖的義式咖啡，自己則給其他人倒上溫暖的熱茶，放松地待在這棟小屋子裏面。
在這幾天，那對兄妹像是完全不在意一般，從沒有對嶺冬提起自己接下來的去向，嶺冬也趁着這幾天，連絡上威爾帝他們，詢問了他們對于這方面的見解。
見到時機差不多了，嶺冬輕咳了一聲，開口：「那個……前幾天辛苦了，兩位。」視線所及的是格奧與正和。
格奧自始自終都沒有回答，只是掃了嶺冬一眼，就把目光放回自己面前的報紙上，反倒是正和有些擔心地問：「小姐，那個……催眠的副作用……」
關于嶺冬身分的問題，早已在一開始就解決了。諾芬德蘭跟娜塔莉都已經知道嶺冬的性別，所以沒有感到驚訝。
「不用擔心，正因為差不多都休息好了，我才會開口。」笑了一下，嶺冬接着把視線看向兄妹兩人，「我詢問過我認識的人了，他們說，如果願意，他們可以盡量幫你們恢複原狀……只不過可能需要一段不短的時間。」
畢竟看過嶺冬傳過去的報告之後，威爾帝只是冷哼一聲，就把伊諾辰堤抓來頂替，而伊諾辰堤也只是概略地提了幾點，說剩下的要等看過實體才能确定。
破壞容易，複原難。
「嶺冬小姐……」娜塔莉聽見這個消息，雙眼泛着感動，但卻沒有做出下一步回應，反而看向了自家兄長。
即使親眼見到兩人相處只有短短幾天，嶺冬幾人也可以察覺到，在兄妹之間流淌的默契與溫情十分深厚，這幾天，即使諾芬德蘭不說話，大部分的決定都任由娜塔莉高興，少女卻依舊會習慣性地征詢兄長的意見。
嶺冬笑盈盈地看着那位可以說是豔麗絕倫的男子，陪着對方不說話半晌，忽然有些訝異地問：「要私下談談嗎？」
那人目光明顯一楞，點了點頭，做出了細微的反應。
嶺冬見格奧他們沒意見，起身拉開椅子，「去書房吧，在二樓左手邊最後一間，你先上去，我端一壺茶等等就上去。」說完，掀開簾子進了廚房，「正和，幫我把我房間桌上的資料整理完，我晚上要去找艾莉亞。謝謝。」
正和應了一聲，就直接起身動作。
一時之間，原本還坐滿五人的客廳立刻少了三人，只剩下坐在輪椅上一臉不安的娜塔莉，及全神專注盯着手中報紙的格奧，氣氛就這樣僵了下來。
但是咱們天然純真的少女當然不會這麽簡單就僵在那裏，只是思考了下，就輕推着還有些不習慣的輪椅，哼着小歌，就這樣進了廚房去。嶺冬替她找來的輪椅功能頗多，簡單做一些事是難不倒她的！
走到書房門前，雙手托着托盤的嶺冬正準備空出一只手來開門，冷不防地，房門就直接在自己眼前開啓，她笑了笑，看着眼前的男子，「謝謝。」
諾芬德蘭将對方的表情映入眼底，再一次感到動容。很簡單，因為這個女子，是到目前為止，知道自己身體狀況之後，還以像是對待一般人的态度對待自己的少數人。
就連娜塔莉見到自己的模樣之後，都變得小心翼翼。但是這個人的态度，卻像是一直以來都是這樣一般，沒有任何破綻，沒有任何矯飾，令人心暖。
當時，自己按下了所有火藥的爆炸鈕，看到所有運進來的火藥，從那棟宅邸的各個角落噴發出來，腳下踩着的地板天搖地動，即使下一秒就有可能被坍塌的屋梁壓死，諾芬德蘭卻感到難以言喻的輕松感。
上一秒剛從自己身體裏出來的男子驚恐地望着他，眼前挂着絕美笑容的玩物在那一剎那，變成了死神，即使身體裸_露充滿傷痕，卻只是更添凄厲。
「你、你到底做了什麽好事！」瑪索被那一瞬間恐懼對方的自己激怒，立刻朝着對方咒罵，狠狠甩了對方一個巴掌。「賤人！你腦袋壞了是不是！居然要拉我陪葬！自己去死一死不就好了！？」
視線所及之處都在晃動，諾芬德蘭依舊噙着得意的微笑，「我就是要拉你下地獄。」
「你瘋了！！你忘記娜塔莉還在這棟房子裏嗎？！」雙眼泛出懼怕，瑪索大叫，飛快地抄起身下的衣服，準備向外逃去。
好整以暇地看着對方，諾芬德蘭說：「反正她也被你改造成那個樣子了……死亡或許算是解脫，我反而還覺得讓你這麽幹脆地死掉，實在太便宜你了。」
「你這賤人！！你籌畫這件事多久了！？」忍不住心中的怒意，瑪索再次一巴掌拍向對方，這次，諾芬德蘭的嘴角流下了血絲。
但他沒有抹掉，任由血液從嘴角留下，曾經令瑪索流連忘返的的唇勾起，陰狠地說：「很久了，從你對我的身體動下第一刀，我就決定要殺了你！！尤其你竟然連娜塔莉都敢動！忘恩負義的雜種！你以為你憑什麽成為首領！？你恐怕根本不知道，你是前任首領強_暴當時還沒嫁入Masso的夫人的産物，夫人根本不愛你、她恨不得你胎死腹中，前任首領他關心的只有那群可以帶來暴利的實驗品！要不是我們！你哪有可能活下來！？」
「當時不知道你會長成跟前任首領一樣的廢物，是我爸媽的失算！會突然被前任首領殺掉，也是我爸媽的失算！他們冒着生命危險保護你，結果卻換來首領的背叛！這口氣我怎麽忍得住！？你們一家這樣對待我們，我又為什麽不能夠為了他們報仇？笑話！雜種！！現在讓你嘗嘗死亡逼近的味道，只不過是我計畫中的一部份！在我心中，即使千刀萬剮，都不能發洩我的仇恨！！」
「你、你這家夥！！」狠狠地沖上前揍了眼前的人，瑪索的神色全然沒有之前的泰然自若，反而粗暴得像個在街頭乞讨的混混，「你給我去死！給我去死！給我去死！！要死你自己死！不要拖別人下來！！」
諾芬德蘭當然不會就這麽任他打下去，奮力推開瑪索，把對方推落在地上，站起身，居高臨下地望着那個狼狽不已的首領，「我本來就打算死了，拖你下來？你根本已經死了！在我眼中，你早就跟躺在墳墓裏的屍體沒什麽兩樣！我為什麽要在意什麽法律？黑手黨之間根本不存在法律，你對我根本沒有道義可言，那我為什麽要用道義對待你！？」
「在我身上動下那一刀的時候，你有想過，我是清醒的嗎？你根本就不安好心，你讓我親眼瞧着自己的身體被你劃開，被你加上你喜歡的東西，見到我毫無反抗之力，你其實心底在暗爽吧？一個根本不受父母重視的兒子，終于可以掌握實權、掌握別人的生命，你覺得很愉快、很自大吧？」雙眼燃着仇恨，諾芬德蘭将事情全部攤開：「除此之外，你還踐踏了我妹妹！你對他做了什麽你自己清楚！你明明答應我不會動她的！所以我才任由你對我動手，不管你做了什麽事！為了妹妹，我都可以忍耐！結果你竟然這樣對待我！！」
「明明就只是一條下賤的命，為什麽我要為了你，不去動那條人魚！？」即使被打到地上，瑪索仍然不認為自己有錯，他理直氣壯地吼着，「手下本來就是一群必須聽從我的命令的家夥！能夠執行我的命令是他們的榮幸！不只你，那些商品還是那群仆人，都是！！為什麽我要在意！？」
「所以大家都背叛你了，你都沒有發現啊！比爾特拉瑪索！！」諾芬德蘭得意地說，「為什麽我送進火藥你完全沒有發現？因為所有人都在協助我！他們都希望你早點死啊！你知道嗎？」
「真是愚蠢，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你的良心呢？你的善良呢？全部都被前任首領吃了還是你根本沒有！？居然還傻傻地相信你以前對我的承諾，相信你不會對娜塔莉動手！自己還真是白癡得可以！明明在你第一次違背誓言的時候，就該殺了你！沒錯！我那時就應該殺了你！！」
「諾芬德蘭，你不準再靠近了！！」看着一步一步進逼的人，瑪索慌亂地四下摸索着，忽然，從口袋裏抽出袖珍手槍，筆直地對着對方，「嘿嘿！找到了！這下你不敢再靠過來了吧？！混賬、賤人！你給我去死吧！沒有人可以阻礙我！我就要得到新的天堂了！！」
他擡起手槍，扣住扳機，在煙硝聲響起的那一剎那，雙眼瞳孔興奮地睜大。
然後，根本還來不及按下發射鈕的手率先垂了下來，「碰」的一聲，剛剛一瞬間瘋狂的男人撞倒在地上，鮮血就這樣，直接從脖頸的地方汨汨流出，開始染紅了地上的貴重紅毯，讓鮮紅更加豔麗。
倒下的男人後方，站了一個人，諾芬德蘭驚訝地眨了眨眼，剛剛那一瞬間想要沖上去搶奪手槍的動作立刻煞住，然後，視線全部被一個身影所取代。
似曾相似，如今卻散發出完全不一樣的氣息。
諾芬德蘭驚訝于對方的出現，「你怎麽會在這裏！？」明明應該在前一天就消失的人，居然再次出現在這個火場之中。
剛說完，腳下的地板再次晃動，兩人剛剛對峙了這麽長一段時間，整棟房子的結構已經開始動搖，即使內部的漆料都有防火的成分，也撐不住那麽久一段時間。
嶺冬收起手槍，看了諾芬德蘭一眼，飛快地走到衣櫥前面拉了一件長風衣，披在對方身上，命令道：「穿好，跟我來。」随即不顧對方反對，拉着對方的手往門外沖去。
即使看到了對方身體那錯亂的景象，也沒有一絲動搖。
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有些呆滞，諾芬德蘭跟着對方出了房門，這才看到被放在門外的另一個人，他眨了眨眼，在幹燥的空氣中，湧出了濕意，「……娜塔莉……」
「……哥哥……」
還來不及感動相認，兩人之間就插_進了一個身影，直接抱起了娜塔莉，轉頭對諾芬德蘭命令道：「跟着我走，快點！」然後邁開腳步，一馬當先走上前頭開路。
見到對方輕車熟路的樣子，諾芬德蘭一瞬間湧上不少疑惑，卻因為情勢而沒有問出口，三人最後來到了一個位于廚房底下的地窖洞穴，嶺冬先讓諾芬德蘭爬進去，再讓對方慢慢接過娜塔莉，等确認兩人待好之後，自己向四周環顧一眼，立即翻身一越跳了進去，順手蓋上了地窖的門，就此，黑暗空間成形。
─ To Be Continued ─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大爆字數。
希望大家看得愉快……（掩面）
時間順序有點亂，希望不會造成太大的困擾。
然後，錯字請繼續來找。
我真的累計到一定次數會送短篇哦～～（揮）
不知道這篇有沒有解答部分的疑惑？關于諾芬德蘭跟娜塔莉兩人的遭遇……
瑪索這家夥大概确定會有一篇短番外來補充了。
其他人……現在覺得可能的人選不少，有沒有人現在就已經覺得特別想看的？
給我意見的話，說不定我會寫出來哦！^^
歡迎大家來留言哈拉～～
各種閱讀感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