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清晨的衛生間, 周卓璟手裏捏着小褲頭來回搓洗，他扭頭看到站在門口的人，霎時惱羞成怒。
“你不許看我。”
“我沒看你。”徐澤生半靠在門框邊, 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洗內褲的人, “我在看小恐龍, 胖乎乎的還有尾巴, 真可愛。”
周卓璟愣了愣，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內褲, 瞬間燒紅了臉。他昨晚随便拿了一條卡通內褲，前面印着一頭綠色小恐龍, 後頭還有一小截尾巴。
往日裏看着平平無奇的小短褲，這會兒落到徐澤生嘴裏卻顯得異常暧昧。
“你出去！”周卓璟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門口的人，“壞死了，白天欺負我，晚上還……”
他驀地沒了聲，似是想到了什麽，又氣又羞地跺跺腳。
“晚上還做什麽？”徐澤生壞心眼地挑起眉，話卻說得無辜, “我昨晚做了什麽嗎？”
周卓璟憤憤地擰幹褲頭, 回想起昨晚的夢境，恨不能自己當場失憶。
不同于之前帶有預兆的夢，昨夜的夢境來得沒頭沒尾。他以第三人的視角, 眼睜睜地看着未來的自己被人關在一間幽暗的房間。
夢裏的他雙手雙腳被絲帶纏綁, 固定在大床的四角, 視線也被眼罩所遮擋，裸露在外的皮膚被純黑的床單襯得雪白。
徐澤生就半撐在他身邊，手四處游移點火, 眼看夢裏的他輕顫不停，眼底露出一絲餍足。
他看不到始作俑者，只能努力掙紮，求救的聲音裏染着哭腔。他詢問身上肆虐的人，問他是誰、問他有何目的，無人回應，他又抖着聲承諾可以給錢，只要那人願意放過他。
徐澤生卻輕嗤一聲，翻身覆上了他……
“小璟？”徐澤生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在想什麽呢？”
“沒想什麽。”周卓璟也覺得納悶，徐澤生這麽溫柔的人，怎麽到他的夢裏，就成了十惡不赦的壞蛋。
“小呆子。”徐澤生拿他沒法地敲了敲他的腦袋，“快去把褲子晾了，不然早餐該涼了。”
兩人吃過早餐，周卓璟翻着手機，手邊擺了張小紙條，不吭聲地寫寫畫畫。
“在做什麽？”徐澤生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只在小紙條上看到了幾個地址。
“我打算待會兒出去找工作。”周卓璟頭也不擡，“先把地址記下來。”
招暑期兼職的不是奶茶店就是小餐館，他準備按照地址，挨個去試試。
徐澤生眼神裏透着複雜，靜靜看他許久才心疼道：“打工很辛苦。”
周卓璟的筆一頓，擡頭看向身旁的人。
“你會不會讨厭我啊？”
“嗯？”徐澤生沒有聽懂他的意思。
“如果不是我，你壓根不用去打工，不用受苦受累，受別人的氣。”周卓璟說着，愧疚地埋下頭，“如果我是你，我肯定會覺得不甘心。”
不甘心嗎？
徐澤生搖搖頭，伸手揉了揉小卷毛，他從來不敢想象周卓璟生活在徐家，他的小少爺心軟又善良，若是生在徐家，恐怕早被徐毅那個混蛋賣給了高利貸。
“我挺慶幸。”徐澤生認真地望進周卓璟的眼底，“現在的結局很好。”
周卓璟倉惶地轉開視線，想到徐澤生陪了他兩天，忍不住問他。
“你假期還有別的計劃嗎？我這裏沒問題，你也不用陪着我了。”
“沒有別的計劃。”徐澤生回答得果斷，轉念又可憐巴巴地問道，“昨晚明明是你主動留的我，現在是要用完就扔嗎？”
周卓璟傻了眼，聽起來他确實像個渣男。
“我會做飯，會做家務，閑空還能陪你聊天。”徐澤生抿抿唇，看起來更受傷了幾分，“你真的要趕我回去嗎？”
“沒有沒有。”周卓璟忙不疊搖頭，說完又覺得哪裏不對勁，“但我要去打工，你也要跟着我嗎？”
半晌後，街口的咖啡店。
主管仔細看了看眼前的兩個少年，回頭叫人拿出兩套制服。
“明天八點到崗，有問題嗎？”
“沒問題的！”周卓璟用力點點頭，眼看身邊的徐澤生沒有反應，立刻拽了拽他的衣袖，“他也沒問題。”
主管忍俊不禁，轉身領着他們到休息間，介紹道：“這裏是換衣服和吃飯的地方，每天有半個小時的吃飯時間。晚班要記得打掃衛生，檢查店裏的開關，再鎖好門。”
周卓璟乖乖點頭，就差拿出小本子記筆記。
“關于工作內容，明天會有老店員帶你們。”主管回過頭，對周卓璟的态度很滿意，“最重要的就是笑容，你做得很棒。”
周卓璟突然被誇，不禁難為情地撓了撓頭。
主管緊接着又介紹了店裏的基本情況，說得差不多，就讓兩人先回去，好好休息準備明天的工作。
想不到第一家面試的店就被成功錄用，周卓璟壓不住喜悅，走着走着就小跳起步。
“好幸運啊。”他仰頭望着徐澤生，“這家店離小區還很近。”日後就算是上晚班也不用擔心。
“是啊。”徐澤生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心想再留宿也變得理所當然起來。
“走，哥哥請你喝飲料。”正是日頭，兩人走在樹蔭下仍是汗流浃背，周卓璟擡高手勾住徐澤生的肩膀，驟然有些好奇，“真想知道咱們倆誰先出生，誰會是哥哥。”
之前因為身高的差距，周卓璟一直當徐澤生哥哥，如今一想，兩人同年同月同日生，指不定誰更大一些。
“你想做哥哥？”徐澤生垂下眼，語氣裏帶着寵溺，“你要是想做哥哥，就……”
“就給我當哥哥！”駱一鳴的聲音硬生生地打斷了徐澤生的話。
兩人回過頭，見駱一鳴叉着腰，看向徐澤生的目光裏警惕又幽怨。
“一鳴，你怎麽來了啊？”周卓璟歪歪頭，“你找我有事兒嗎？”
“沒事就不能找你玩嗎？”駱一鳴扁扁嘴，心想他要不來，哥哥都要被別人搶了去，他越想越生氣，禁不住質問道，“徐澤生怎麽也在這裏？他是不是昨晚又和你一起住了？”
“他……”周卓璟臉紅了紅，轉開話題，“你熱不熱啊？這裏太陽好大，我們先回去吧。”
徐澤生聳聳肩，迎上駱一鳴的注目，得意地勾了勾嘴角，更是看得對方火大。
駱一鳴到底還是年紀小，沉不住氣，走出幾步又纏着周卓璟問話：“你想要弟弟嗎？”
“唔……”周卓璟沉吟了一會兒，“就是有些新奇，不知道我弟弟會是什麽樣子。不過我那麽笨，他應該也聰明不到哪裏去吧。”
“怎麽可能！”駱一鳴氣勢洶洶地瞪大了眼，“他可聰明了，年紀輕輕就連跳兩級上了高中，長得還好看，追他的女生都能排半個班。”
周卓璟一怔，不明所以地看向駱一鳴。
“我沒說你不聰明。”
“可是我……”駱一鳴急得紅眼，想要說明自己的身份，又怕太突然吓跑了他哥，只能低下頭，小心翼翼地開口，“我從小就沒朋友，小時候營養不良，總被同班同學欺負。我那時就在想要是我能有個哥哥多好，他一定能夠陪伴我、保護我，不讓我孤零零地長大。”
“一鳴。”周卓璟被他低落的情緒感染，眼眶也泛起了紅光，“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叫我一聲哥哥。要是有人再敢欺負你，我一定替你出頭。”
“真的嗎？”駱一鳴眨了眨眼，目光滿含期待。
“嗯嗯。”周卓璟鄭重其事，拍着胸口道，“反正大家都說我們長得像，我就當你哥哥吧。”
駱一鳴猛地抱住周卓璟，生怕被人看到他紅了眼，埋頭進對方的頸窩。
徐澤生無奈地看着相擁的兩人，長嘆一口氣，這兩兄弟除了長得像，淚點也是如出一轍的低。
“诶！”他伸手勾了勾周卓璟的衣領，“不是說要請我喝飲料嗎？”
片刻以後，三人站在小賣部門口。
駱一鳴低頭望着手裏的榴蓮味果汁，神情古怪地皺了皺眉。
“你不喜歡嗎？”周卓璟看出他的猶豫，“不喜歡就換個口味吧。”
“為什麽買這個？”徐澤生手裏拿着一瓶同品牌的果汁，同樣有些疑惑。
“因為剛剛老板說這個飲料可以抽獎。”周卓璟回答得認真，小黑眼裏泛着光，“一等獎有兩萬塊呢。”
“抽獎？”駱一鳴說着擰開瓶蓋，低頭一瞧，只見瓶蓋裏寫着四個大字“感謝品嘗”，他連忙撇撇嘴，“騙人的吧。”
徐澤生也看了一眼自己手裏的瓶蓋，不出意外，和駱一鳴的情況相同。
“唉。”周卓璟遺憾地搖搖頭，不抱希望地随手打開，定睛一看，頓時瞪圓了眼。
只見白色的瓶蓋裏閃着金光，中間印着碩大的三個字——“一等獎”。
“我中獎啦！”周卓璟揚了揚手裏的瓶蓋，“兩萬塊！”
任是沉穩如徐澤生此刻都愣了神，駱一鳴更是驚詫地湊過去看他的瓶蓋。
“這什麽手氣啊？”他讷讷地看了看他哥的瓶蓋，又低頭瞧瞧自己的那個，“這就是人和人的差距嗎？”
周卓璟美滋滋地攥着瓶蓋，仰頭望向徐澤生，再次重複。
“我中獎啦！”
“嗯。”
“我中獎啦！”
“小璟真棒。”
作者有話要說： 駱一鳴：能不能不要虐狗（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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