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這種女人？”看來，我也是被你歸類為這種女人的，是吧！
但程啓銳沒有接過敏夏瑜的問話。“所以，總有一天，你也會和她一樣離開我。”
怎麽他會說出這種話，似乎非常心傷的樣子，雖然笑容依舊，卻和過去的那種僞裝式的都不一樣。
“我不會。”敏夏瑜瞬間産生了種奇怪的想法，想要一吐為快，“除非你讓我滾，我希望有你陪着，哪怕是僞裝的。”
程啓銳對她這樣的想法顯然也感到很意外，足足盯着她看了有一分鐘，最後說道：“我真不知道她會跟你一起拍戲，要不然我肯定會把花送到你家，而不是劇組。我父親和爺爺最讨厭我因為女人的事上新聞，你認為我會故意讓你們兩個人在一個劇組傳出緋聞？”
想到程家的底細，敏夏瑜覺得程啓銳的這個講法是可靠的。
“我明白了，不過我也想告訴你，哪個女人不想有人陪。”
程啓銳握着咖啡匙的手随着敏夏瑜的話而不明顫抖了起來，敏夏瑜懷疑自己的眼睛花了。
事實上，也就是一瞬間的功夫，程啓銳就恢複了正常。
“你也不例外？”程啓銳咧開嘴。
“嗯。”敏夏瑜閉上了眼睛。
感到程啓銳從對面伸過手來握住了她的。
一時之間，她自己都不明白今天怎麽會說出這些話？是真心的嗎？
“難怪今天開始就覺得你很奇怪，你哪時說過別人的不是了？”
敏夏瑜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只是緊緊的回握住他的手，她發現他還是有些了解她的。
只是因為你的那雙手在握住我的時候，讓我覺得太溫暖了所以暫時不想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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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身體已經很久沒有經歷過這樣的溫度了。
只是因為這樣，才使得我的心開始犯糊塗了……
上卷 鳶尾之光 Chapter 33 母女之間
又過了幾天，敏夏瑜在某個晚上和程啓銳見過面後才回到家裏，赫然發現母親正坐在沙發上。
她今天既沒有看電視，也沒有讀報紙，而是靜靜地坐着，像是在刻意等她。
“媽，有事嗎？”敏夏瑜主動開口了。
“夏瑜，你坐下，我有話要問你。”
敏秋蓮從敏夏瑜進屋開始就一直用那雙透露着複雜神情的褐色瞳眸，盯着女兒的一舉一動，仿佛女兒下一秒即将從空氣中消失，所以要好好看着她最後一回般。
敏夏瑜伴随着母親關注的目光坐到了自己的床上。
她們兩人的這個樣子讓敏夏瑜想起了前段時間和哥哥林夏的談話，也是同樣的位置坐着兩個人。如果是開會的話，差不多兩人呈現的方位就是九點鐘的方向。
“你今天這麽晚回來，是為了拍戲？”
敏夏瑜被母親的話一怔，随即意識到兩個多星期前和外公一起去海洋水族館碰到程啓銳的事，這幾天因為忙一直都沒有和母親解釋過。
想來，外公肯定和母親通過電話了。
“還是為了見你那個姓程的男朋友嗎？”果然，今天就是她的審判日嗎？
“媽，對不起，其實他是程氏集團的執行總監。”
敏秋蓮嘆了口氣，不明的氣氛橫亘在這對母女之間。
“我知道他是誰，你不用說對不起。上次你哥哥走的時候雖然沒跟我直接說明，但我在廚房裏多少聽到了一些。”
“媽……”
“你先聽我把話說完，你外公說小程告訴他你們兩個是在試着交往，我聽不明白這其中的含義。可能我年紀大了，搞不清楚你們年輕人在做些什麽。上次我也跟你說過，女人要有自尊，這樣即使最後分開了，也至少不會讓這個男人覺得你煩。”
敏夏瑜認為真是不可思議，她發覺只要聽着母親的話語，淚珠就開始在眼眶裏打轉。明明從漸漸長大明白了父母離異的各種原因之後，就已經告誡自己不能再輕易掉淚了。可這段時間以來，為了和程啓銳的這場“交易”，眼淚卻時常克制不住。
難道女人在本質上真是水做的？
“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就算時代再如何變化，女人還是得自潔自愛，沒有結婚就發生……”
“媽，我和他還沒有做過！”
因為屋子的空間本就小，一陣足夠分量的叫喊聲足以吓得在場的其他人都把心冷靜下來思考。敏秋蓮也停止了說話，卻更為深沉地望着女兒，仿佛要在她的臉上尋找出一點蛛絲馬跡。
“我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媽。但我，會盡量保護自己的，而且如果真的發生了，畢竟是新時代了……”
“夏瑜，別人家的女兒，媽是無法管的。或者說你本來就是一個不在意這方面的女孩，那我也就無話可說。可我知道你過去一直以來的想法，所以這件事遲早會成為你的心理負擔，你終究會在你未來真正的另一半面前無法自處。時代不同的道理我當然明白，可我擔心的是，就算你的丈夫不在意，你自己可能會放不下。”
敏夏瑜的心猛的抽動了一下！
的确，她會很在意，在意的是自己明明在保持清醒的、自願的情況下和男人為了錢和名利而發生關系。這是對于自己以往的人生觀和價值觀最大的諷刺，為了利益而就出賣自己。
她有時都覺得自己惡心，雖然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和程啓銳做過，但……
她必須！
理由嗎？等到林志強看到她在屏幕前意氣風發的時候，她就決定結束了。
她想她真的不是一個好女人，她已經給自己如此定義了。
“媽，你放心，很多事情還沒有做過，就不要先下定論，以後的事以後再說，現在說了也是白說。”不知為何，她現在突然又不想哭了。
只要一想到林志強當年對她們母女的所作所為，她的眼淚就自動蒸發了，只是那種多年來心心想念的意念才更為強烈。
我有什麽錯呢？這個圈子裏人人不是都這樣嗎？別說這個娛樂圈，就算是在這座城市裏，每一天、每一夜，同樣的歷史都在不同的人身上像是倒帶一樣地不停重複着。我只是茫茫人海中的一滴水而已，歷史的發展不可能因為我的努力而改變。
“媽，你說我會因為和程啓銳的事情以至對未來的另一半內疚，的确，或許吧。但你也該知道，對于一輩子不結婚的生活，我也無所謂，因為……”
敏秋蓮緩緩扭過臉去，想來心中明了女兒将要所言的。
但敏夏瑜還是想說：“因為你的痛苦我都知道，我願意一輩子就這樣待在你的身邊。”随後，她起身坐到沙發上敏秋蓮的身邊，拉起母親的手，接着說道，“你不是還有哥哥和嫂子嗎？現在又馬上要抱孫子了，多好啊！”
敏夏瑜對着母親露出了一個笑容，雖然敏秋蓮其實是在看着窗外。
“媽無所謂抱不抱孫子，只要你和你哥能都過得好就可以了。”母親握着敏夏瑜的手無意識的縮緊了。
“媽，你放心，我會很努力的讓自己每天都過得很好，而且會越來越‘好’”。最後一個好字的一語雙關，敏秋蓮自然是聽懂的。
敏秋蓮轉過頭來的時候，敏夏瑜以為母親是因為哭了不想讓自己看見，所以才故意轉過臉去。但當敏秋蓮回頭，她才發現母親并沒有哭，大概只是想留給女兒獨立思考的空間吧。
母親，真的是位堅強的女性。
上卷 鳶尾之光 Chapter 34 尋找“苔絲”
等到了深夜，敏夏瑜躺在床上卻久久無法入睡。
母親的話作為一個契機引發了她的思考。
剛才母親談到“女人的貞潔”時，讓她想到了高中時讀過的一本世界名著《德伯家的苔絲》。在八零後上中學的年頭，還是只流行閱讀世界名著的時代。當時看完這本書之後的心情是義憤填膺外加沉重悲痛。而到了這個時代，她想，像苔絲那樣的女子真是越來越少了，而像亞雷那樣的闊少卻越來越多了。
但再也不會有人像當年批判亞雷那樣子地批評現代人浪蕩的行為！
她忍不住幻想如果她真和程啓銳有了親密關系，并選擇在新婚之夜像苔絲那樣告訴自己的丈夫克萊，哭泣着說：“我對不起你，老公，我已經被人……過了。”那麽，他會怎麽做呢？
是像克萊那樣無法原諒她的行為，認為“你已經不純潔了！不是我認識的那個夏瑜！”嗎？還是跑到程氏想找程啓銳理論一番，結果被一群保安人員給趕出來？再或者是趁着程啓銳外出的時候躲在他的車邊趁其不備暴打一頓？
但到了現代社會，她不禁懷疑這個男人更會說出如下的話：“什麽？程啓銳！開玩笑吧敏夏瑜，當初你怎麽不在他身上多撈點好處？”
于是，和苔絲的過程一樣，他們兩人鐵定是分手了。只不過……
時代不同了，提出分手的是“苔絲”，而不是“克萊”。
接着，她在一次偶然的場合又遇到了程啓銳，不知為何，因為種種複雜的因素，兩人又達成了“交易”。等到她那位老公再度回心轉意來找她的時候，程啓銳正摟着她的腰打算外出兜風，見到男人就開始對他冷嘲熱諷：“怎麽了？輸不起就不要玩。”
哈哈，還真是一段不錯的故事，大概是自己電視劇演多了，即使不當主角也會當編劇了。特別是想到程啓銳可能會在公開場合如此諷刺那個還未出現的男人！她想林志強如果通過媒體知道的話，一定也會暴跳如雷的吧。
哈代當年完成《苔絲》的時候，大概怎麽也不會想到，現在很少有女人還會想當苔絲了。
別說別人了，要她學着像苔絲那樣，為了“愛”去把程啓銳殺了還憤恨地說出：“是你害了我！”之類的言辭，想想都不太可能，而且這麽做也未必得到大衆的同情。
不是時代進步的人心淪陷，而是随着社會的發展，人們都開始變得現實。
再說，現在的她對程啓銳也沒那麽抗拒了。
假設按照《苔絲》原著裏的情節發展。如果現在程啓銳真的要求和她做，她會拒絕嗎？
她的心裏肯定還是抱有否定的态度，只是身體未必像第一次那樣感到勉強了。
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的這種變化？
是程啓銳特地跑到水族館去找她，還很一本正經的見了她的外公？
還是程啓銳特地談到看了她唯一一次飾演大配角的電視劇？
再或者是他坦誠了和梁悅如有過一段，還說希望自己不要離開？
她是什麽時候開始養成的習慣，在片場休息的片刻，有事沒事的就給程啓銳發個短信。以前還是程啓銳主動發給她的居多，比方說程啓銳有時會問她的近況，還有說出自己的方位像是開會、喝咖啡、批改文件之類的。但從這幾天開始，她有空沒空就給程啓銳發些無聊的短信。沒錯，是很無聊，而且這在過去的自己看來，就是“亂”發的行為。
什麽楊導又在罵人啦！聽氣象預報說下午是要下雨的，別忘了讓助理幫你準備一把傘……
程啓銳的助理是何方神聖？難道會不如她專業嗎？
可沒想到，程啓銳好似就是喜歡順着她，看到此類短信，總是回複：知道了，我可愛的夏瑜，謝謝你。
就算當天拍戲再累，楊導再不近人情，她的心情也會因為他的這一句話而平白無故的好起來，甚至對着手機屏幕獨自發笑，這種感覺簡直像是真被程啓銳寵着的一個小女人似的。敏夏瑜承認，這樣的他，的确很能獲得女人的青睐。
可因為她的舉止，倒是惹得方麗雯時常來問她怎麽了。最後還和霍耀辰在熱烈探讨了之後得出了這樣的一個結論：最近敏姐肯定是迷上了觀賞笑話故事，而且還必須是從手機的網絡上閱讀。
但程啓銳和敏夏瑜所聊的話題中也有例外，有一個人的名字是他們一直避而不談的，就是“梁悅如”這三個字。他們兩個很有默契，從那晚咖啡廳聊過之後，梁悅如這個人好像就從他們的人生字典中同時消失了，或者從來不曾存在過。
不好，她今晚的思緒越飛越遠，明天還要趕到片場拍攝一段晨練的戲。再這樣下去，哪有精力再和霍耀辰拍慢跑的戲份啊？
不行了，要睡覺、睡覺、睡覺……
敏夏瑜用雙手捂着耳朵，同時在心裏數着羊。
終于漸漸入睡……
而另一邊，城市中心的某棟高級公寓內，程啓銳正獨自一人對着落地窗外的景色，端着一杯紅酒發呆。
某些他固有的想法開始動搖了，在知道明天還有兩個很重要的冗長會議要開的現在，他要做的正經事應該是好好休息，可他卻絲毫沒有睡意。
晃動的紅色酒面在高腳的酒杯中折射出棱形的光線，在嘴裏抿過一口之後，意外的品嘗不出原來的味道。
他心裏很清楚，他這是為了誰……
一切都變味了。
慢慢長夜的某一刻，程啓銳和敏夏瑜确實做到了某種程度上的心意相通，只是雙方現在都還沒有察覺到。
夜還很長……
上卷 鳶尾之光 Chapter 35 心語星話采訪（上）
因為成了熱點話題，很自然的，《無限時針》劇組迎來了“心語星話”電視節目組的采訪。
節目組隸屬于這座城市規模最大的廣播電視臺，而這次采訪的對象居然是敏夏瑜。當敏夏瑜從吳助理口中得到通知的時候，心裏感到十足的意外。
本來這種事情在整個劇組裏，通常都只有梁悅如能夠碰到。
敏夏瑜不禁暗想，不會又是沈子謙的“計劃”之一？
但她現在已經懶得再去提這種問題了。上回梁悅如的事，還不知道程啓銳和沈子謙之間有無瓜葛。只是有一點被她避無可避的發現了，這段時間以來，想必作為程啓銳助理的沈之謙的“工作”不太順利。
因為偶爾，沈之謙被程啓銳派來接她的時候，那張平時顯得很溫柔的笑臉也露出了和他哥哥一樣的苦笑。
還真是……
節目組到來的時候态度很是低調，甚至都沒有乘坐标注有電視臺字樣的專車，乍一看只是一輛很普通的商務車。
采訪的主持人姓董，是個看上去和敏夏瑜差不多年齡的女子，但她身穿一套很專業的職業裝，燙了一個時下比較流行的bobo頭，發絲十分光滑亮麗。她的面容則看起來很精明幹練，和敏夏瑜一貫了解的娛樂節目主持人可愛親和的形象略顯不同。
更像是個久經沙場的職業女性！
這是敏夏瑜對董主持的第一觀感。
後來蘇美桦悄悄告訴她：“你看吧，這個姓董的平時很少在節目中露臉，聽說是采訪很有前途的藝人才會出場的。夏瑜，你果然是熬出頭來啦！”
敏夏瑜抿了下嘴，不置可否，在外人看來倒可能像是在示威。
因為這一期節目的主題是關于“《無限時針》女主角的專訪”，故而當時電臺和劇組商讨的時候就特意将采訪地點選定在了劇組的拍攝現場。
而當天的拍攝場地是位于一棟符合國際标準化的高檔商務樓內的一個包間，故而場內設施都是非常完備的。
因為是在現場，其他除了敏夏瑜的演員還是依然按照當天的進度如常拍攝。敏夏瑜則被安排穿了套劇中十分亮眼的時裝，也是她作為主角每次參加慶功宴時穿着的一套“必勝裝”。
在蘇美桦和化妝師為她打理造型的時候，敏夏瑜的手機不意外的響了起來。她猜多半是程啓銳發來的，所以沒有伸手去拿。
“有短信來了，要幫你從衣服裏取出來嗎？”蘇美桦正拿着一把塑料的大梳子為敏夏瑜梳頭。
蘇美桦的脾氣有時也很難說，在工作的某些時候，她會變得語氣特別認真連帶着語氣都是刻板的，仿佛敏夏瑜就真的只是她需要“服務”的一個普通演員似的。
“不用，等會兒我自己看就行了。”
敏夏瑜可不想生出事端，雖然她已經把程啓銳的來電稱謂改成了“jerry”。但那個短信內容如果被蘇美桦瞅到了，一定會揪住她問個半天。
等到蘇美桦和造型師都離開并和“心語”節目組開始商談采訪事宜的時候，敏夏瑜才掏出了手機回複程啓銳：我正打算接受采訪，是心語星話的哦。
發出去了之後才想到的，程啓銳根本不可能了解這些娛樂節目，發了也是白搭。
還在她沉浸在自己思緒之中時，一只手冷不凡拍上了她的肩頭。
回頭一看，竟是董主持。
可能是年齡相仿的關系，敏夏瑜在這位女性面前并未覺得任何壓力感。只是如果董主持的微笑能夠更和藹一些的話，她就能表現得更加自如了。
“可以開始了嗎？敏小姐。”
那些電臺的主持人來采訪明星演員的話，一般都會表示親近，倒不一定是真心，只是為了錄制的需要。可這位董主持似乎很客套，擺明了是“我就是來專訪的，別跟我搞得關系很好”的态度。
還是屬于敏夏瑜所了解的那類人中比較特別的一位。
“可以了。”說時，敏夏瑜将剛發過短信的手機設定成了會議模式，便匆匆放入了原來的衣服中。
董主持的眼睛剎那間閃過了一道微小的光芒，在敏夏瑜放下手機的地方略微停滞了幾秒，但馬上便恢複如常。
而這一些，敏夏瑜并沒有注意到，而是從容且姿态優雅的走到節目組工作人員指定的位置上去。
等到兩人都坐定了之後，董主持便開始了采訪。
所謂的“采訪”，開始的問題都很無關痛癢，敏夏瑜甚至在此過程中産生了些許不耐煩的情緒。但她很小心的，并沒有外露在臉面上。
……
“那麽夏瑜，對于自己這次作為女主演的表現有什麽期待呢？”
敏夏瑜真是佩服這位董主持的思路轉彎之快，明明十五分鐘前還是一口一個的“敏小姐”，一會兒的功夫就變為稱呼自己的“小名”了。
“我希望能夠不辜負大家的期待便可以了……”
蘇美桦這時候正好領汪哥到了錄制現場。汪哥進來的時候正好聽到敏夏瑜在回答這個問題，朝着敏夏瑜豎起了大拇指。
……
“圈子裏有個傳聞，說楊導是個對待工作非常認真，對待演員也非常嚴厲的人，你是怎麽看的呢？”
果然，這種尖銳的問題還是被抛了出來。董主持在說這個問題的時候眼睛稍稍瞄了眼剛進屋的汪哥一眼，又轉而直直地盯着敏夏瑜的瞳孔，全身呈現出一種猶如刺猬遇到敵人打算發狠的防備姿态。
汪哥聽到這個問題，不自然地皺了下嘴巴和眉毛。
“正所謂嚴師出高徒，我相信只要有好的導演，就一定能導出好的作品。”
董主持聽了這番話之後露出了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
敏夏瑜突然發現眼前的這個女子并不是個容易對付的人。
這時，梁悅如在她經紀人的帶領下跑過來見同屬一家公司的汪哥。董主持的手就那麽好巧的、有意無意的拍打了下她身下的沙發。
敏夏瑜真懷疑她是故意的還是怎麽的。
接着，董主持還真抛出了個和梁悅如有關的話題：“對于和自己首次合作的晚輩梁悅如，你覺得她怎麽樣？”
上卷 鳶尾之光 Chapter 35 心語星話采訪（下）
梁悅如和她的經紀人一聽主持人問出了這個問題，連忙終止了正在和汪哥進行的輕聲談話，将目光都集中到了敏夏瑜的臉上。
敏夏瑜登時有種背負着千斤重擔的感覺。
如果她說“她就是一個花瓶，整個劇組的人都知道！”不知道會不會被梁悅如的經紀人給恨死。雖然錄下來的所有內容最終是會通過剪輯的方式才最後在電視臺上映的，但她還是不可能有這種膽量照實說。
在這個時代，要說句真話還真是有些困難啊！
而且董主持的問話很巧妙，說梁悅如是自己的晚輩，擺明了敏夏瑜該是照顧小梁的份了。可問題是，梁悅如的名氣其實比敏夏瑜要響亮的多，這是不争的事實，但董主持似乎刻意選擇無視。
“她在年輕人中很具有人氣，特別是九零後與零零後，我們兩個相處的也很愉快。相信通過這次拍攝之後，我們兩個能成為好朋友。”
她會和梁悅如成為好朋友嗎？未來的事情還沒有發生，誰也沒有辦法準确預料，但至少目前不會，因為……
有程啓銳這個因素的存在！
反正在這個圈子裏，昨天還是朋友，第二天為了個角色争得面紅耳赤的，都是經年累月天天發生的正常事。所謂的“朋友”其實都是為自己存在的價值而服務的。
而這種互惠互利的關系，梁悅如也沒有道理是不清楚的。
果然，在敏夏瑜這麽回答了之後，梁悅如給敏夏瑜露出了個招牌式的微笑，算是感謝了她的回答。
随後董主持又問了些比較重要的問題。而在整個采訪的過程中，董主持望着敏夏瑜的眼神都給人一種密布着玄機重重的感覺。
敏夏瑜在心裏暗想，這董主持過去多半不是學的廣播和傳媒專業，她才是心理學專業畢業的！而蘇美桦那種和董主持的比起來，純粹越發像個個業餘的了。
董主持看人的那對利眸宛如一臺不會說話的自動測謊機，一般人看了或許都會感到不自在，而且是越進入後期，她的“審問”式狀态會越來越好。
如果是處于戰争時期，董主持應該很适合待在那些審訊犯人的特務機關工作，敏夏瑜個人如此認為。
等到敏夏瑜的采訪好不容易結束了，接着就是對楊導、梁悅如等人的簡單訪談，篇幅比之于敏夏瑜的要少出許多。
敏夏瑜長籲了一口氣，蘇美桦連忙給她遞來了一杯水。等她咕咚咕咚大口喝了半杯之後，才發現汪哥正站在她的身邊。
“夏瑜，講的很不錯啊，恭喜恭喜。”那個暧昧的眼神和那天在汪哥的辦公室裏，姜導所表現出來的并無二致。
“那也是要謝謝汪哥的栽培。”敏夏瑜連忙回以一個微笑，但可能前面訪問的時候已經幹笑了近一個小時，現在的面部表情難免有些硬化，估計這個笑容也美不到哪兒去。
等到汪哥離開了，蘇美桦才開口數落起了汪哥的不是，說是以前怎麽沒見他如此熱心雲雲。敏夏瑜自然也是幫汪哥辯解了一番，其實剛才說的對于汪哥的“感謝”倒是出于敏夏瑜的真心。
不管怎麽說，汪哥至少過去一直讓她在工作，從來沒有“歇業”過，而且還多次勸說其接受“潛規則”。其本身也是為了敏夏瑜自己的前途着想，他并沒有錯。
那麽錯的是誰呢？
是這個圈子本質的肮髒？還是人類縱欲的結果？
總之，這不是靠着一兩個人的“幹淨”就能挽回的世界。
蘇美桦還在不爽汪哥的種種，那邊則開始輪到方麗雯和霍耀辰談簡短的感受了。
這兩個年輕人站在一起不意外的十分般配，連敏夏瑜都感到發自內心的羨慕。
如果她也能像他們這樣，年輕個幾歲就好了。
“砰”的一聲，片場的大門被人用大力踹開了，門外跑進來的是個三十出頭點的女人，一肚子氣喘籲籲的。
她梳着一個很長的馬尾辮，臉上化着淡妝，從頭到腳穿的幾乎是清一色的名牌。與之相反的是她的周身正散發着源源不斷的強烈怒氣，導致整張面容都顯得有些扭曲。
女人的視線在現場的每個人身上都停留了大約一兩秒，最終将目光鎖定在了梁悅如的身上。
董主持和“星話”的其他工作人員也停止了手頭的工作看着她，只有攝影師似乎還未來得及關掉機器上的按鈕。
汪哥的手則捏着下巴，看着明顯臉色不善的來人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難道汪哥認識這個突然闖入的陌生女子？
敏夏瑜是這麽認為的。
上卷 鳶尾之光 Chapter 36 第三者？（上）
臉色蒼白的女人臉上遍布着怒意，衆多在場的雖然都是成年人，但一時半會兒都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
終于，還是見慣了各種場面的吳助理瞪大眼睛，用圓場的語氣問她：“這位女士，請問怎麽了？”
女人突然沖了過來，敏夏瑜因為躲避不及，一下子被她撞倒了。汪哥比蘇美桦靈敏，趕忙又跑過來扶起了敏夏瑜，嘴裏還喃喃着：“這不是田玉婷嗎？”
“啊……汪哥你認識？”
似乎察覺到自己說漏了嘴，汪哥倒抽了口涼氣，對着身邊同樣一臉不滿的蘇美桦表示：“你們可不要告訴別人啊，她是我們公司人事部主管的老婆。”
“是肖總的老婆？”對于公司內部高管的名字，敏夏瑜不但不認識，連名字也懶得知道。可是蘇美桦作為她的助理，對于這些都還是一清二楚的。
敏夏瑜突然有種預感，今天會發生一件不得了的争端。
果然，那個充滿怒氣的陌生女子沖到梁悅如面前的時候，“啪”的一聲，五條手指的印子瞬間浮現在了梁悅如的臉上。
梁悅如捂着自己挨打的臉龐，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瞪着被汪哥稱作田玉婷的女人。正站在梁悅如身旁的楊牧安導演則皺了下眉。
大多數人對于陌生女子的驀然闖入本身已感到愕然，現在再看到這個場面更是有些犯傻了。倒是梁悅如的經紀人出于保護自家藝人的考量，拉開了怒氣沖沖的肖總夫人說：“你做什麽啊？”
“我做什麽？”田玉婷猛地推開了經紀人，頭一甩，整個馬尾辮差點都要翹上天，“問問這只狐貍精幹過些什麽？”
“等等……董主持！”汪哥焦急地走到董主持身邊，大概是想示意她請不要再繼續拍下去，而且希望把前面已經無意中攝下的場景全部删除掉。
敏夏瑜這才發現，從肖夫人的闖入到現在，大多數人的心情多少都有些起伏。只有一個人例外……
那個人就是董主持！
她的表情還是和剛才錄制節目時候的表現一致，那個心态還真是淡如止水啊。
見過大場面的女主播就是不一樣！
“你們放開我，放開我……”這個時候，從茫然中恢複清明的人開始多了起來，都伸手去拉過有些瘋癫的田玉婷，但她還在瘋狂地叫嚣着，“你們都被她這張臉給騙了，她根本不是什麽純情玉女，完全就是靠着潛規則上位的賤人……”
後面的話應該還要罵的難聽，但都被堵在了楊導伸出來的寬大手掌中，他搖着頭，用手掌堵住女人的嘴，嘆了口氣，随後說道：“好了，玉婷，別鬧了，回去吧。”
敏夏瑜懷疑是自己出現了幻聽和幻視。
眼前這個眼露慈愛的人真是楊導嗎？他幾時用這種說話的語氣和他們這些演員交流過了？
“汪哥，你說她是肖總的老婆不太可能吧，肖總都五十多了啊……”蘇美桦的聲音顯示出她內心的極大困惑。
經她這麽一提醒，敏夏瑜也感到納悶了。
“據我所知，田玉婷是肖總的第二個老婆了。”
也不是原配啊……
“肖主管和楊導以前是一個部隊當兵的老戰友，也難怪了。”
“不是吧，汪哥，你說真的？”蘇美桦和汪哥就在敏夏瑜的背後明目張膽的八卦着。
原來如此……
“不過，小蘇啊，這你可也不能說出去啊，要不然……”汪哥的笑聲顯得有些哆嗦。
真是有意思，既然害怕別人說出去，你當時就不應該說出來的，是吧？而且敏夏瑜還發現一件更有趣的事情，汪哥什麽時候對蘇美桦也這麽好了？要不然蘇美桦剛才也不會對他表達出多麽“不爽”的情緒了。
敏夏瑜只覺得有種“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感覺。
卻聽蘇美桦接着又語不驚人死不休：“看不出來，原來楊導過去是軍人啊？”
敏夏瑜聽到這番言論忍不住笑了，她轉過頭去對後面不停讨論的兩位說道：“我倒覺得蠻像的，我是說那種一絲不茍的嚴謹風格。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很像紀律部隊的日常習慣。”
汪哥聽到了敏夏瑜的結論也點了點頭。不過敏夏瑜并沒有把話說完，她接着繼續闡述自己的主張：“但我很好奇，楊導不是還有一點唯心主義的嗎？這似乎和軍隊的風格不太一致嘛！在部隊待過的男人不是應該都很唯物的嗎？”她故意拉長聲調做了個略顯滑稽的怪腔。
汪哥大概是很少看到敏夏瑜如此玩笑，印象中覺得敏夏瑜是個不太愛說笑，連逢場作戲都很困難的女生，怎麽現在像是變了個人？所以他的嘴角有些張開以示不明所以。
再說汪哥首次見到眼前的這個三十出頭的肖夫人，是在和他的部門主管一起拜訪肖總家裏的時候看到的，後來在公司的家屬聯歡會上也見過兩次，印象中她雖然年輕，卻像是個有些驕縱蠻橫的公主型女子，和大多數大型集團的人事主管夫人給人的溫柔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