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Chapter 同一片夜空（下）
對方似乎沒有受到她緊張情緒的影響，還微微笑了下，短促的呼吸通過手機的傳遞清晰可聞，“有金牌經紀人在還怕什麽？”
“哎……”
“Ivan可是在這方面很有經驗的，你把話語權完全交給他就行了。”
“嗯……”
“就算不信他，也得相信我的眼光吧，他可是我介紹給你的經紀人。”
這倒是，程啓銳作為金主都已經放下面子來今晚特地好心跟她聊聊，再說明天的事情弄不好對程氏也有影響，程啓銳也不可能拿自己的公司開玩笑。
“我就是不太清楚他明天究竟打算說些什麽。還有如果他直接撇清了我們的關系，那以後……”
以後我們算什麽？
還能再見面嗎？你還會幫助我嗎？
……
一大堆問題。
“呼……原來你擔心這個啊，你就拭目以待好了，說不定會有意外的驚喜也難說。”
“意外的驚喜？”開玩笑嗎？意外也就算了，還有驚喜？
什麽驚喜……
“別說這個了，反正你就安心睡一覺到了那邊就行了。對了，你現在對着窗戶？”
敏夏瑜所處的位置就是靠近窗臺的，只不過和程啓銳的居家環境比肯定差了許多，說是窗臺無非就是簡單的窗框構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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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算是吧。”
“又是算是？你的回答總是很有意思……好吧，你現在打開窗戶看看外面的夜空，今天的月亮特別明亮。”
怎麽突然要看月亮了？這男人的心思還真是有夠轉得快的。
敏夏瑜并沒有打開窗戶，只是回頭一望，天空的全景便清晰地盡數展現在她的眼底。
大概沒有聽到她開窗的聲音，對方的語氣略顯驚訝：“看到了嗎？”
擡頭，發現那輪圓滾滾的月亮貌似是比平時要大要圓要亮一些。只是不明白為何要看月亮呢？
“嗯，很圓很亮。”
“那當然，上面有嫦娥在跳舞。”
“嫦娥？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有人造衛星守着還差不多！”
對方一陣沉默，随即爆發出了哈哈大笑：“我就說嘛，這才符合敏夏瑜的風格。”
“耶？”
“淩厲的反駁啊，或者說是針對我才會這樣的。”
敏夏瑜沒有回答，因為答案好像有點對，雖然也不是完全對。其實她和熟悉的人都蠻擅于插科打诨的，只不過面對程啓銳的時候，的确似乎更為積極一些。
“不說話就等于默認了。”
“随你怎麽想。”
“心情有沒有好一些？”
原來剛剛的舉動。讓自己看夜空，還故意說出幼稚的天文常識，是為了讓她放松心情嗎……
“嗯……謝謝。”
“扭捏的語氣。不過還能明白別人的用心，孺子可教也。”
“那我該說承蒙誇獎嗎？”
“哈，可以。”
夜晚的天空并非一派暗黑，相反像是被覆上了一層薄薄的深青色的絲綢，而且有些接縫的地方鑲嵌着暗紅色。
如果不是程啓銳突然提出的觀賞夜空的行為。恐怕她一輩子都還沒有注意到這點。
“不過今天的星星不太多。”她其實是在呢喃着，甚至忘了現在還是通話中……
“月明星稀啊，這是基本常識。”
這男人是在嘲笑她了，可惡！
“夏瑜。”雖然沒有打開視頻通話功能，因為敏夏瑜一向對這種新型的電子産品不熟稔，但這聲低低的呼喚不似往日這個男人語音的甜膩與虛僞的柔和。相反，氣息的吞吐之間似乎蘊藏着別樣的真實情緒，“我只是想說……”他似乎深吸了口氣。“我們現在望着的應該是同一片夜空吧。
你說這個世界奇怪不奇怪，大家都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每天我和你都會對着同一個夜空，就像現在這樣發呆和互相交談，說不出的奇妙。”
“你好……肉麻啊。”你的這番言論讓我說什麽好呢？感覺像是在傾吐與紅豆的相思類似的心情。
“肉麻？還以為你會更感動呢！”
“我是很感動。”不想被當成花癡。她這句話講得很輕。
“啊？沒聽見。”
“我說我很感動！”
嗓子的音量是放大了，不過也驚醒了剛煮好粥走進房內的敏秋蓮。一晚上沒進過屋子的她被女兒的驚人嗓門一哆嗦。手裏的勺子掉到地上和地板來了個親密接觸。
見女兒是在和人通話，作為母親也不便多說，撿了勺子立刻回到簡陋但整潔的廚房進行清洗，邊走還邊嘀咕着：“這孩子感動什麽也沒必要那麽大聲吧！”
敏夏瑜只是在母親丢下勺子的一剎那看了媽媽一眼，也沒有過多在意，倒是手機裏的那位因為聽到了“巨響”有些納悶地詢問：“你這邊不要緊嗎？”
“沒事，我媽掉了個勺子而已。”
“勺子帶到房間裏來？聽說你家很小，照你現在的收入加上未來的，可以考慮換個大一點的了。”
“很早就想了，不過就算是現在也不能确定對于房子的購買力到底是多少平米的。”
等等……她剛才是不是遺漏了什麽？他提到了……
未來？
也就是說——未來——他是會繼續關照她的了？
而程啓銳的話還在繼續：“那要不要我幫忙？”
“什麽？”因為還沉浸在對于他口中所言的“未來”的思考中，沒有聽明白他的意思。
“要買什麽房子，我幫你買好了。”
“這個絕對不行！”
糟了，她的聲音又情不自禁大了起來，這個男人還真是會莫名煽動她的情緒吶！
往廚房的方向張望了下，母親的身影還是停留在廚房裏，要不然被她聽到又麻煩了。
“呵……”他又在另一頭輕笑了下，“就知道你會拒絕！”說到“就知道”三字的時候幾乎帶有咬牙切齒的味道。
他們于是開始聊工作、聊生活，程啓銳甚至說起了他小時候爺爺逼着他學習古代二十八星宿的往事。
“原來你的天文知識是從你爺爺那裏學來的，不是從課堂裏啊？”
“書本上能學到多少知識？要從生活中實踐得到的經驗才容易記住。”
這話說得很有道理，敏夏瑜也深表認同。
“我……謝謝你。”随便聊了天南地北之後，她旋即趁着空檔表達了一番深切的感激之情。
“不用謝，我只是想跟你說，我們一直在望着同一片夜空，所以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同樣的，你也……”
這是承諾嗎？
不明白只是潛規則的關系，每個句子為何到了這個男人的口中都能說得讓人聽着如此耳順？
“也同樣的，陪在你身邊是吧？”敏夏瑜想起了開始見面的時候，程啓銳曾說過的“想找個人陪”。
這些話究竟是否出于他的真心，已經沒法追究了。只不過就這樣聽着，在這個開始寒冷的初冬，這種溫暖的熱度漸漸傳遞到心的某塊深處去了。
“嗯，終于開竅了。”
“我老早就開竅了！”
不意外的，她又開始針鋒相對起來，只是對方的“哈哈”大笑讓她的“火氣”又自動降低了下去。
明天……本來該是個讓她牽腸挂肚的“恐怖”日子，本來還在擔心沈子謙和汪哥說過的“睡個安心覺”如何實施，但被程啓銳的這通電話一“攪和”，她的心回歸到了一種難言的平靜狀态，像是個臨陣待發毫無畏懼的士兵般凜然。
說不定今晚，還能做個好夢呢！
敏夏瑜的嘴角挂着她自己都不易察覺的笑意進入了夢鄉。
只是不曉得程啓銳所說的“意外的驚喜”究竟取材于何處？
唯有此點破費思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