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Chapter 時間的灰燼（下）
10:25 am
程家的氣氛在彼此僵持了十來分鐘之後，程啓銳籲出了一口長氣，随後看着老爺子的眼睛發問：“爺爺，您是想說夏瑜的事吧？”
“為何與林志強的女兒來往？不是這個小報記者把照片記到家裏來我都不知道！在這點上，正南、芷萍，你們兩個也有責任！”
“等等，您剛才說了什麽？記者……”記者怎麽會把這種照片寄到家裏來？有什麽目的，勒索？可是有什麽值得勒索的？
“本來說她是個演員，我已經不懂你的想法了！”老爺子氣憤地握拳敲了下椅子上的扶手，“不過你奶奶後來說這個女孩還是不錯的，我想想也就算了。可她居然是林志強的女兒，簡直是我們程氏的奇恥大辱！辰華不是每次都死咬着我們的生意不放嗎？最近才剛得知她還幫久尚做廣告，你想讓自己被同行嘲笑死嗎？”
“爺爺！”程啓銳的聲音帶着好笑的語氣，“這都什麽年代了，還要上演21世紀中國版的羅密歐與朱麗葉嗎？”
“無聊”二字險些脫口而出，卻被他的母親江芷萍接下去的話給打斷了，“爸，那個廣告拍得蠻有藝術性的啊。”
“你閉嘴！”
程啓銳的奶奶則在媳婦開口說話的時候就一直眨着眼睛示意她不要亂說話。
“看來真要上演羅密歐與朱麗葉了嘛，那麽是不是要我們殉情，爺爺才開心？”
“程啓銳！”這回直接喊他名字的是他的父親程正南。
“你們聽聽他這是什麽态度！居然說要為了一個女人殉情！”
“不會，啓銳怎麽可能做這種事。”
“不是的，爸，他開玩笑的。”
兩個女人的聲音同時在廳堂內徘徊，程正南則趁機抓了把兒子的手背讓他少說話。
“OK。OK，我現在不說話總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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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說洋鬼子的話！”
程正南和江芷萍連連搖頭，老爺子則繼續發怒：“都是你們當年同意他留洋！”
無名火發射到程啓銳的父母身上去了。
這時候，程啓銳的奶奶才告訴孫子，那個記者撰寫了一篇稿件說要發布出去，內容是含沙射影說敏夏瑜是辰華用心多年培養的間諜，和程啓銳接近的目的是為了刺探程氏的機密資料。林志強特意為此和妻子離婚将女兒趕給了前妻，就是為了降低程啓銳的警惕性。
當程啓銳看到這篇未公布的報道之時哈哈大笑。
大人們無一例外地瞪着仰天大笑的他。
“這是在拍諜戰劇嗎？這個記者比那些編劇的想象力還要豐富。”
這位記者同志估計是為了向程家炫耀一番，趁機再撈點“服務費”之類的，如果他真的想把調查結果公諸于衆的話。就不會費盡心思寄到他們家裏來還給程家的老爺子看了，說來說去就是為了拿些錢。
錢錢錢！現在人的眼裏只有一個“錢”字……
“就知道光說這些你不會相信，所以在收到這個記者的調查之後。我讓沈伯找了一個私家偵探調查。”
程啓銳驚訝地看着母親，以為是母親提示爺爺這麽做的，可江芷萍卻搖了下頭而且皺着眉頭，顯然這件事她也是剛剛知情。
“他調查到一個內容，說是敏夏瑜非常恨她的父親。過去在學校裏曾經畫過一張描繪家庭生活的美術畫，居然畫着用斧頭将大樹砍倒，而大樹的下面站着的人正是她的父親林志強。當時的老師和同學們看了都很震驚，現在那個老師回想起來，那顆巨大的樹就是意味着她的父親，而将樹砍倒就是要清除對于父親的強大敵意。你不相信我可以讓你跟那位老師通話。這絕對不是捏造。就算她接近你不是為了打擊她父親的目的，像這種有心理問題的女孩子，我們程家也不可能接受的。”
“有心理問題？”江芷萍擡高了嗓音說。“爸您不是不信西方心理學的嗎？”
“心理學在中國古代也有，只不過沒有像西方形成一套規範的理論和系統的名詞罷了。你們不要跟我插科打诨，現在說的是兩回事！我要的是啓銳你的想法。”
“就算心理有問題，那也是小時候。”他和現在長大了的敏夏瑜相處那麽久，她怎麽可能是那種有心理問題的女孩呢？
她只不過是比平常人多了一份固執和傲氣而已。怎麽能把這種個性說成是心理問題呢？但是……
如果那幅畫是真的存在的話，那麽敏夏瑜接近自己真的只是為了幼年遺留至今的對父親的仇恨嗎？
10:35 am
走進敏夏瑜她們的是三個女孩。看年齡像是剛上大學的年紀。
她們似乎在讨論着某個話題，談得特別開心，因此從嗓子裏都發出了愉悅的笑聲，其中有兩個甚至笑得臉都紅了。
只聽留着披肩長發、眼睛很大的女孩手搭着身邊梳着雙馬尾女孩的肩膀說：“你還真是乖乖女啊，送男朋友禮物還要特地跑到這麽高檔次的地方來選？欺負我們是窮人嗎？”
被搭腔的女孩子雙馬尾的頭發底端明顯是被燙過的，只聽她紅着臉說：“我哪裏有錢了？”
“我就說嘛，随便買點小東西就好了，根本不用這麽麻煩。”披肩發女孩繼續說。
“呵呵……哈哈哈。”她們身邊的另一個女孩放肆地大笑出聲。
敏夏瑜注意到這個女孩的身材很好，而且打扮也相當成熟，臉上的妝畫的很濃，頭發倒是短的茶褐色像娃娃頭那個式樣的。
她的兩個好朋友都看着她的狂笑發愣。
“很好笑嗎？”眼睛大大的女孩睜大眼睛問她，手則移到了被稱為“乖乖女”的女孩手臂上扶着。
“禮物啊禮物！你們這些女人……哦不，應該說是清純的小女孩真是什麽都不懂，男人希望收到的禮物又不是那些瓶瓶罐罐的，只有女人才會喜歡那種東西，嘁！”她不屑地咂咂嘴。
“那你倒是說說看，男人到底希望女人送給他們什麽東西呢？”
“哼！別怪我沒提醒你。乖乖女！”成熟的短發女孩甩開了好友放在雙馬尾女孩手臂上的手，随後拉住“乖乖女”的肩膀靠近了她說，“你把自己當禮物送給他，他一定最開心了！”
“你胡說些什麽啊！”披肩發女孩一把将成熟女孩的手從乖乖女身上抽離，三個人的腳步也頓時都停了下來，而那個乖乖女的臉色因為剛才好朋友的話臉紅得更厲害了！
“你不愛惜自己，不要讓全世界的女人都學你好不好！”
“怎麽叫學我？你們根本不懂男人的心……有多少離婚女人找的男人比那些處女要好多了啊？你如果有錢又有床上的功夫，男人可是對你趨之若鹜呢！這個年代就是那麽現實了，乖乖女！哼哼哼……”
“別理她，我們管我們去選禮物！”大眼睛女孩拉着雙馬尾女孩就要繞着那個成熟女孩離開。
成熟女孩卻又突然伸手抓住了“乖乖女”的胳膊。雖然聲音很低，但敏夏瑜和迪奧的櫃臺小姐還是都聽到了。只聽她說：“你不放心的話可以換個折中的方式，免得讓你看到男人如狼似虎的表現把你這個乖乖女給吓到了。你可以準備個避孕套當禮物送給你那位總是裝出一副謙謙君子模樣的紳士男朋友。看看他會不會瞬間進化成……餓……狼！”說完，女孩子故意張開嘴巴、兩只手頂在頭上，做了個誇張的野狼嚎叫的姿态，把那個雙馬尾女孩給直接吓得目瞪口呆。
還是披肩發女孩反應快，她一把拉了乖乖女離開。嘴上還邊咕哝着：“真不懂怎麽會和你這種價值觀和我們完全不一樣的人交往！”
而短發女孩搖晃着她那頭打理得絲毫不顯得淩亂的娃娃頭，對着好友離去的方向陰笑着自言自語：“是你們太想不開了，男人和女人不就是那麽回事嗎！”
等到成熟女孩也離開了之後，迪奧的櫃臺小姐才喃喃道：“現在的孩子還真有夠早熟的啊……”
敏夏瑜看看她，她也看看敏夏瑜，兩個人不約而同地笑了。
“你的年齡比我小一些。不過應該也是八零後吧。”敏夏瑜問她。
“嗯，是，确切的說。我是八五後。”
“你畢業後就一直在這裏工作嗎？”
“嗯，差不多。不過剛才那個女孩說的也挺有道理的吧。”
“哎？”
“就是避孕套吧，也是為了保護自己不是嗎？”年輕的櫃臺小姐撐着下巴若有所思，“不過在公衆場合大談這種事情，現在的孩子們可真是……”
你現在不也是在公開談論嗎……
“既然我們年齡差不多。那如果你給男朋友送禮物會送什麽呢？”
“啊？”女孩很吃驚敏夏瑜居然會問她這個問題。
“啊，我的意思是除了‘送自己’這個禮物之外的話……呵呵呵……”敏夏瑜的笑容有些僵硬。剛才那些女孩的讨論還真是過于直接了。
女孩繼續摸着下巴思考着：“嗯，如果是我的話，就燒一桌子好菜給他吃了。”
“耶，你會做飯的嗎？”
“嗯，是啊，和這個城市裏的大多數女孩子不一樣的特點就是這個了。所以我要發揮我的特長，而且這份禮物又很溫馨不是嗎？”她稍稍擡高雙臂，像在表達某個重大的決心。
聽來很有道理，不過敏夏瑜擅長的不是做菜，如果換成是做甜點的話倒是她比較拿手的了。但是她本來就經常做點心給程啓銳吃，即使是做個從來沒有嘗試過的點心，也沒有太大的新意了吧。
到底親手給他做什麽好呢？
混沌的思考海洋中，一縷光芒漸漸浮現在水平面上……
“謝謝你，我明白了。”敏夏瑜對着迪奧的專櫃小姐笑了下，便轉身飛快地跑了出去。
留下那個年輕的八五後女孩子愕然地摸着下巴望着這位女明星的背影發呆……
為什麽剛才忘記讓敏夏瑜簽個名呢？
哎呦！好笨哦自己，難得遇到不帶保镖和助理在身邊的明星嘛！真是遺憾吶。也或者，敏夏瑜是為了挑選私人禮物才不想帶着他們的？
就是不知道，下次要等到何時才能再見到這麽平易近人的女明星了？也不知道敏夏瑜會送給男朋友什麽禮物呢？媒體會報導嗎……
她八卦的方向走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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