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換掉這個老師
男生神态冷峻，狹長鳳眸裏像是含着冰刀，凜冽而鋒銳，看起來十分危險。
被唐敘珩這麽盯着，闫潔笛心驚膽跳，面色有些發白地往後退後一步，很快她又反應過來，不能在學生面前露怯，只能色厲內荏道：“沒教養的孤兒！”
她的聲音裏帶着顫抖，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怕的。
也可能是都有。
闫潔笛話說完，教室裏就徹底安靜了下來。
落針可聞，氣氛壓抑得可怕。
教室裏的人大氣不敢出，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打破這風暴前的平靜。
林述煜及時拽住了唐敘珩的手腕：“珩哥，別沖動。”
單純的口頭沖突算是小事，要真動手了，事情就變質升級變麻煩了，不劃算。
感受到手腕上傳來的溫度，唐敘珩微微垂眸。
林述煜正仰頭看着他。
兩人相識多年，早已形成默契，一個眼神交流就能讀懂對方在想什麽。
唐敘珩輕微地點了下頭，再度看向闫潔笛，冷聲道：“我不打女人，不然你現在已經在醫院裏躺着了。”
被學生這麽威脅，闫老師覺得自己身為老師的威嚴受到了損害，氣得近乎失心瘋，口不擇言：“你們不服管教就算了！還出言威脅，你們眼裏有老師嗎？啊？！”
“咳咳，你們這是……怎麽一回事？！”
氣氛正有些劍拔弩張，中年男人的聲音突兀在教室門口響起。
華陸本來是打算趁着課間，帶池朔過來給班裏人認識認識，順便幫他找個帶他轉轉學校的人選。
不成想，還沒走到教室門口，隔老遠就聽到他們班那個新來的語文老師的聲音，聽起來還挺憤怒的，他擔心學生和老師鬧矛盾，趕緊過來瞧瞧。
“唐敘珩同學，你稍微冷靜點。”華陸勸完唐敘珩，這才轉向闫老師，“闫老師，你也是，先冷靜冷靜。”
雖然沒搞明白到底怎麽回事，但華陸內心是偏向學生的。
走近教室的時候，他把雙方沖突的對話一字不落全聽了個遍。
其中自然也包括闫老師那極度失了身份的話。
想到那尖酸刻薄的內容，華陸的臉色就不是那麽好看，連帶着看向闫老師的眼神裏有帶上了不樂意。
闫潔笛是剛剛從隔壁的雲高轉過來的。
雲高是私立高中，家長為了讓老師照顧自己孩子，對老師都是捧着的，而比較老實的老師，在那裏又沒法待太久。久而久之，雲高裏的老師就越來越功利，對待學生，自然也做不到一視同仁，相對公平。
對于學校安排闫潔笛來教他們班語文，華陸是不大贊成的。
只是學生們還上課，而闫潔笛在學校裏也有點關系，上面直接就這麽硬塞過來了。
“華老師，你來得正好，正好幫我管束管束你們班的學生！”見到華陸過來，闫老師的态度收斂了許多，但語氣還是有些差，帶着點頤指氣使。
華陸神色有些嚴肅，他沒直接搭理新同事，而是目光在闫老師和兩名學生身上轉了轉，問道：“這是怎麽一回事？我得先了解一下情況。”
闫老師對華陸的行事有些不滿：“還能是怎麽樣，還不是你們班學生，不服管教，他們成績不好，我就教訓了幾句，就開始鬧了，真是太不像話了！”
這女人颠倒黑白、倒打一耙還挺厲害的。
林述煜心裏冷笑，正要戳穿她的謊言，華陸已經轉頭對着班裏的一個方向，問：“張浩，你告訴我，發生了什麽。”
張浩是理一班的班長，他剛站起來，就收到了闫老師瞪過來的警告眼神。
闫潔笛臉色有些不太好看：“華老師，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你覺得我會亂扣帽子不成？”
“闫老師，沖突是雙方的事，我不能單憑你的一面之詞，就不分青紅皂白認定學生有錯，這是對學生的不負責。”華陸頓了頓，“我沒讓林述煜和唐敘珩說，選了不相幹的學生，這也算是對你們雙方都公平公正了。”
接着沖張浩說：“你只要如實地把你看到的事情告訴我就行。”
張浩猶豫了一下，又看了眼臉色鐵青的闫潔笛，還是一五一十地把事情來龍去脈給大概講了一遍。
随着張浩把事情經過逐漸還原，華陸的表情越來越凝重，而闫老師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等把事情聽了個遍，華陸沉聲道：“闫老師，這事是你過分了，我覺得，你需要給學生道個歉。”
闫老師臉色突變，急聲替自己辯解：“我承認我的做法有些欠妥，但是真要說起來，他們兩個說的話也很不中聽，雙方都有錯，就算要道歉，也該是一起的。”
“我需要他們對我道歉。”
華陸突然有些為難。
在他角度上看，兩個學生的确是因為闫潔笛的偏見遭受無妄之災，而且根據張浩的說辭，兩個學生之前都沒的話都沒太出格。
後面唐敘珩爆發，也是因為闫潔笛的話太尖銳了。
總的來說，這些事的源頭的确出在闫潔笛身上。
可眼下闫潔笛态度強硬，他也不能按頭讓她給學生道歉。
華陸想了想，還是再勸勸闫潔笛：“闫老師，這事……”
闫潔笛：“華老師，這事我只能退讓到這一步。”
林述煜毫不避讓地說：“诶，老師你這話可就不夠意思了，沒你扔試卷的因，哪來後面的果？這是你先挑起的事，我們只是讨要個合理說法，要我們道歉，憑什麽？”
一聽到“憑什麽”三個字，闫潔笛又想起了先前林述煜暗諷她不要臉的話，壓下去的怒火噌的一下又上來了。
她是老師！就算出了錯，也輪不到學生來說三道四！
“憑我是老師！”闫潔笛說，“前面這麽多同學不都沒事？怎麽就你們有事？要不是你們成績不怎麽樣，會有這事發生嗎？”
華陸一下就聽出了端倪，眉頭皺了起來，但還是好心提醒道：“單論成績的話，林述煜同學的情況，比較特殊。”
闫潔笛會錯了意，以為華陸是在提醒她林述煜有後臺背景，露出了不屑的冷笑：“再怎麽特殊，也不能這麽有恃無恐吧？華老師，這種目中無師長、不服管教、成績又差到看不到希望的學生，我建議你還是早點放棄為好，省得因為兩顆老鼠屎，壞了你這一整個重點班的粥！”
“要我是班主任，早把這兩個害群之馬從這個班裏滾蛋了！”
“闫老師，這裏是三中，不是雲高。”華陸嘆了口氣，自覺無法和眼前的同事正常交流，連最後的體面也懶得給了，“林述煜往常都是年級第一名，這回成績差，是因為他語文考了一半就出意外了。
看你這幅什麽都不了解的模樣，你真的有好好了解過班裏的情況嗎？真的有和學生一起前行的責任心嗎？”
有班主任撐腰說話，教室裏讨論聲逐漸沸騰。
闫潔笛已經沒精力去管底下的騷動了，她有些不敢置信：“年級第一？！”
華陸：“你要不信，大可以去查查先前的成績記錄。”
闫潔笛愣住了，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想要說什麽彌補，大腦卻一片空白，不知道該說什麽。
氣氛頓時微妙而又尴尬。
“老華，這道歉就沒必要了。”在一片嘈雜聲裏，林述煜的聲音依舊清晰明顯，“相比無意義的道歉，我更希望換掉這個不負責任的老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