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可能會遇到的分離
“別以為時間晚了就可以肆無忌憚！我一直都在盯着你們呢！”教導主任的聲音由遠及近，手電筒的光也越來越近，“你們是哪個班……”
訓斥戛然而止，轉而成為驚疑：“嗯？怎麽又是你們倆？！”
林述煜擡起空着的手擋住手電筒的強光：“這不是下課了要出校門回家嗎？诶，您神出鬼沒地吓人也就算了，能不能把手電筒對着別的方向，要瞎了。”
“也是，這個點正好是晚自習下課。”教導主任恍然大悟，随即又眯着眼，有些狐疑，“不是，你倆大男生，走個路怎麽還牽着手呢？！”
林述煜：“……”
教導主任要不提，他還真沒想起他和珩哥還手拉着手，呃，這到底算是牽手還是拉手？
林述煜下意識想抽手，結果不知道為什麽，他的手腕被抓得更緊了些，随即被輕輕松開，但還是沒放開。
他感覺到的那一瞬間的收緊，好像只是幻覺。
“這事不能怪我們。”唐敘珩語氣保持着一貫的冷靜，“這裏的路燈都壞了，看不見路，我們這樣不容易摔倒。”
“真的？”教導主任仍有些懷疑。
唐敘珩：“真的。”
唐敘珩：“因為看不見路拉一下手而已，有什麽問題嗎？”
唐敘珩的态度太過自然，教導主任心裏的那一點懷疑一下就散了，他擺擺手：“行了，趕緊回去吧，別耽誤我抓早戀的小情侶！路上記得注意安全！”
林述煜忍俊不禁：“那您接着忙，我們先走了。”
唐敘珩跟着勾了勾唇，拉着人就接着往前走。
沒走幾步，手電筒的光跟了過來，照亮了路的同時，教導主任的聲音跟着傳了過來：“你倆這拉着手，看影子是真的像小情侶。”
林述煜：“……”
唐敘珩跟着笑了一聲：“要松手嗎？”
林述煜：“随便你。”
自從遇到教導主任，那一直跟着他們的視線似乎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像是離開了。
唐敘珩還是沒放手，忍笑：“走吧。”
等走出小樹林，學校大路上的燈光明亮地照耀下來，唐敘珩這才自然地松手放開。
林述煜：“那人是不是沒跟上來？”
唐敘珩：“嗯。”
林述煜：“也不知道是哪個家夥。能做出跟蹤這種變态事來。”
話是這麽說，可他心裏隐隐有了個懷疑對象。
林述煜從兜裏取出手機。
這會兒四下無人，教導主任剛剛也已經遇到過，他也沒什麽顧忌。
林述煜：【程楓，幫我去問一下，池朔現在在不在宿舍裏。】
程楓很快就回了消息——【？？？你之前不是挺嫌棄他的？怎麽突然要我去看他在不在宿舍裏？！】
林述煜發消息的時候也沒避着唐敘珩，唐敘珩一眼看到程楓的回複，他握住林述煜拿手機的手，探過身子，切換成語音模式：“叫你去就去，廢話這麽多，明天給你帶早飯。”
那頭程楓直接沒了動靜。
過了會兒，消息才回了過來。
程楓：【我去問了一下他們寝室的，沒回宿舍呢，他這幾天好像一直都在忙着申請走讀。】
看完回複，林述煜覺得，自己心裏的猜想成立了大半。
唐敘珩也猜到了，他不甚在意地甩了甩手腕：“管他是誰，要是敢一直跟着，等出了學校，我讓他吃點苦頭長長記性。”
林述煜：“……”
如果真是池朔，你揍了他，他可能反而借此糾纏不休。
不過這事沒徹底弄明白，也不好說。
算了，到時候見機行事好了。
“前兩周課程稍微松一些，是考慮到暑假剛剛收假，同學們的心和狀态都沒調整好，課程太重太緊你們吃不消，事倍功半。
這周是開學的第三周，你們的狀态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之後各科的課程會步入正軌，抓緊時間趕課程，為高三的總複習沖刺留時間，希望同學們能引起重視，合理安排時間。上課的時候，認真聽課，跟上老師的步伐，盡量不要開小差、走神、睡覺……”
周一班會課上，華陸站在講臺上滔滔不絕。
他說的基本都是些老生常談的內容，底下的同學一邊聽他說，一邊各自忙着自己手裏頭的事。
有班主任在，說的又是嚴肅話題，教室裏的氛圍不像尋常一樣輕松歡脫，反而有些嚴肅緊張。
平時還有開小差的竊竊私語，這會兒教室裏除了華陸的說話聲，只剩下書本翻頁的聲音、以及筆尖與紙摩擦出的輕微沙沙聲。
林述煜把老師布置的作業完成，瞄了眼旁邊的唐敘珩，發現他還在做題，不好打擾，便悄咪咪地拿出手機。
他位置偏，桌上又立着書立擋着，完全不怕講臺上的華陸看到。
林述煜玩了會兒消消樂，覺得靜音的消消樂失去了靈魂，索然無味，正打算打開別的游戲，手機突然被一張試卷蓋住。
唐敘珩靠了過來，拿着筆指了一下題目：“這題怎麽寫。”
林述煜看了眼試卷，發現唐敘珩已經做到最後一步，只要把數值套進去就能算出答案了。
林述煜：“？？？”
沒等他搞明白唐敘珩在想什麽，餘光看到窗外悄然無聲地出現一道人影。
是那個神出鬼沒，抓人于無形，讓學生聞風喪膽的男人——教導主任。
林述煜秒懂。
他就說珩哥為什麽突然蓋卷子過來，原來是替他打掩護呢。
心裏有些好笑，林述煜也拿出草稿，裝模作樣地把唐敘珩列好的式子抄一遍，然後代入數字，最後直接把答案寫在等號右邊。
他剛剛寫過這題，還記得最終答案。
唐敘珩眼裏似乎有些不解，拿起紅筆把他的答案圈起來，然後寫了數字在旁邊，還打了個問號。
明顯是算的答案不一樣。
林述煜仔細算一遍，眼皮跳了跳：“……”
他好像，又在最基礎的計算裏，算錯了。
林述煜心情複雜地拿起筆把自己答案劃掉，順便給唐敘珩的答案打了個勾。
做完這些，窗外的教導主任已經踱步往回走沒影了。
林述煜給唐敘珩比了個手勢，唐敘珩見狀，默契地試卷往自己桌上挪。
講臺上的華陸已經把周常叮囑說完，他咳了兩聲，說：“同學們，你們已經高二了！再有一年，你們就該坐在那棟宏志樓裏，為自己的未來、為自己的夢想努力拼搏！高考是為了什麽？！是為了能更進一步地學習知識！是為了能讓自己更加優秀！是為了能上好大學！
我發現有不少同學，到現在目标還不清晰，也不知道自己學習的方向是什麽，所以缺乏動力去主動思考、主動學習。
有些同學總想着，我等到了高三再努力，再認真學習！等到了高三，就已經遲了！這節課，我會給你們普及國內大學的相關的信息！同時也對你們有個要求。”
“在一周之內，明确目标，把你們想要上的大學名字寫下來。到時候，我會把你們自己定下的目标公示在後面黑板旁邊的空白上。
當你們感覺到迷茫，感覺到疲憊，感覺到不知所措時，看看你立下的目标，它會給你勇氣！給你前進的動力！給你堅持下去的韌性！”
……
因為提到到大學相關，林述煜倒是留意聽了一遍。
等聽完，一節班會課竟然還剩下幾分鐘。
林述煜小聲和唐敘珩感嘆：“話痨竟然還有一節班會課能剩時間的戰績，有點沒想到。”
唐敘珩唇角微揚：“他就是故意留時間給剛剛吃完雞湯打了雞血的人積極讨論，趁熱打鐵呢，老奸巨猾。”
教室裏的人都還年輕，被華陸用這麽铿锵有力的話鼓舞一番，立馬就熱血上湧。
“我已經定好目标了，那就是——A大！”
不知道是誰突然喊了這麽一聲，教室裏瞬間跟着響起起哄的聲音——
“誰啊這麽敢說，A大可是國內最頂尖的大學了，難度不小。
“我小時候的夢想是考A大B大，至于現在嘛，我已經認清現實了。”
“我小時候還做夢A大B大來搶我，我要選哪個學校呢！”
“來來來！誰說的趕緊站出來！我先幫你記下，到時候挂在教室後面！！！”
班裏人都有些嗨了，吵吵鬧鬧。
青春就該這樣，張揚而無畏，熱烈而精彩。
受氣氛感染，林述煜覺得體內的血液似乎逐漸熱起來。
可當他轉向唐敘珩，異樣的情緒也跟着從心底湧了上來。
高考、上大學，這也意味着別離。
他和珩哥可能會因為不同的選擇而天各一方。
這些事，在這之前他從沒想過。
大抵是因為相伴太久，所以他潛意識以為，他們總會相伴許久。
可轉瞬間，人生的岔路就已經擺在眼前。
哪怕他們關系再怎麽好，也都有分離的一天。
到時候，他們的關系可能會随着時間和空間而逐漸淡化，哪怕能再相聚，彼此的關系也會随着心境而有變化。
就像秦征和他、珩哥以及程楓三人，四人一起長大，因為秦征和他們不在一個學校，他們之間的關系越來越淡。
林述煜睫毛顫了顫，心情逐漸低落下來。
他清楚，這種分離是不可抗因素。
明明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穿書前的日子，他一直孤身一人，既沒有家人，也沒有什麽交心的朋友，都沒覺得這有什麽難受的。
他本該習慣了才對，可現在只是想到要和珩哥分離，他就沒來由地感覺到難過。
他忍不住在心裏自嘲。
真是越活越容易矯情了啊，林述煜。
一旁的唐敘珩察覺到林述煜的異常，輕輕握住他的手腕，小聲問：“怎麽了？”
“沒什麽。”林述煜想笑一笑，抿着唇，看着熱鬧的人群，卻突然有些笑不出來。
他輕嘆口氣，垂眸，纖長濃密的睫毛遮住了眼裏的光，聲音有些低：“大概是因為想到今後我們可能會遇到的分離，而有些舍不得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