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都不在嗎?”寧陵朝已走到距離她身後只剩下幾步的位置,正準備再跨一步走到她左側,卻在這一步的同時,她又側過身,把背面留給他。
寧陵朝見她一身灰袍,頭上又緊緊包着個頭巾,怎麽都不願給他一個正面,便不再向她跟前走近了,“對不起,打擾了,如果她們不在的話,我稍後再來。”
女子的背景點了點頭。
寧陵朝退移着步子,轉身而去。
走出院門,心裏卻惦念剛才那女子有些奇怪,見到他,似乎有心躲避。
剛走到繞山口,就遇上了崔姑娘。
崔姑娘驚喜的說,“你怎麽在這麽?去我家了?”
他背後過去的小道直能通往她家。
寧陵朝說,“是的,大娘和你都不在,只有一個包着頭巾的姑娘,就是你說的那個白露嗎?做餅的那個?”
崔姑娘說,“是,是白露,你去我家有事嗎,怎麽不坐會兒等我回來。”
寧陵朝說,“那姑娘挺奇怪的,看到我一句話不說,她是不是……啞巴?”
崔姑娘笑了,“她不是啞巴,只是……”她笑容一斂,有些為難的,似不想提,“只是……不喜歡見男人,不跟男人說話。”
寧陵朝想着,山裏人保守,有些姑娘害羞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卻聽崔姑娘道,“她吃過男人的虧。”
寧陵朝目光詫異。
崔姑娘說,“我娘是去采藥的時候把她背回來的,回來的時候一身是傷,別看她長得美,卻不是姑娘了。”
寧陵朝聽得有些尴尬,倒覺得這崔姑娘不該把一個女子這樣的隐私說給人聽,卻不想崔姑娘下來的話,更是語出驚人,“她剛來的時候,養好傷,倒也沒看出什麽,只是說跟家人走散了,問她家在哪,她卻說不出,又說沒有地方可去,我娘采藥,她跟着一起,人很聰明,我娘帶她采過一次的草藥,她都記得,從沒采錯過,藥性也記得清清楚楚。後來,沒想着,肚子越來越大,我娘跟我爹學的一點醫述,只懂一些藥,并不會診脈,所以一開始也沒看出,只到肚子顯出來,才知道她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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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姑娘說着嘆了一聲,嘴唇也哆嗦起來,“她說那孩子的爹是土匪,強暴了她,才使得她與家人分離,她們一家是被土匪打劫才走散的,她無論如何不要那個孩子,跪在我娘面前讓我娘幫她打掉孩子,我娘不願意,說那是折壽的事情,不能做的,她便自己配了藥,喝下去,還真把孩子打掉了,流了許多血,差點送了命。”
寧陵朝聽得心裏發滲,突然就想到了凝晚的遭遇,一時心塞,連此次來意都忘了說。
崔姑娘回去,見白露呆呆的坐在石頭上,環着身體發顫,忙走過去問,“白露你怎麽了?”
白露站起來,又去看石板上的草藥,臉上的頭巾掉下來了,又忙撚上去,臉色慘白慘白的。
崔姑娘疑心的望着她,“白露。”
白露似沒聽到,目光呆呆的只對着藥望。
“白露。”
崔姑娘提高了聲音,白露驚得顫了顫,回頭望崔姑娘,“怎麽了?”
崔姑娘說,“應該是我問你怎麽了?”目光有些不悅。
白露兩眼茫然,“我沒什麽。”
崔姑娘沉着臉說,“你看到剛才那個人了是嗎,是不是覺得他很好,看上他了,這不奇怪,沒有那個姑娘見了他不喜歡的。”
白露怔望着崔姑娘。
崔姑娘說,“可是白露,你跟其他姑娘不一樣,你不但不是黃花大閨女了,還打過胎,就算你長得再漂亮,他也不會看上你的。”
白露收回目光,撥着石板上的藥,淡淡道,“小冬,你想多了。”
寧陵朝跟崔姑娘分手以後,沒有回鐵柱家,而是又去了河邊。
也不知在石頭上坐了多久,遠處傳來牛娃的聲音,給他遙遙揮手,“哎哎。”的喊。
牛娃跑過來,上氣不接下氣的說,“你果然在這裏,很多人拿着上面有你臉的紙片兒到處找你呢,快跟我回去吧,他們說是你家人。”
寧陵朝跟牛娃回到鐵柱家,還沒進院子,就看到四個身穿黑灰,精神震震的高大男子,兩個一側的站直在院門兩旁。
他走過去,四人就齊齊向他行禮。
進了院子,一眼就看到了樹下站着的林景俊和祥叔。
兩人見他進來,眼睛發了亮,表情舒緩開來。
祥叔小跑到寧陵朝跟前,“少爺啊,您沒事吧,聽說您受了傷。”
寧陵朝說,“已經沒事了,你們來得正好,我正打算回去。”
林景俊倒不說話,看了看寧陵朝,又擡頭看了看樹,又低頭看了看腳底,寧陵朝眼睛看過來,也正好遇到他眼睛看過去,四眼碰了碰,也是無話。
鐵柱一家三口坐在柴房門口,怯生生的望着他們,一向活潑的牛娃也躲到了他娘的背後,只偶爾偷偷撇出頭來,老鼠一般,他們旁邊站着六個便衣警衛。
寧陵朝看着鐵柱三人對祥叔說,“別為難他們,是他們救了我。”
祥叔點着頭,林景俊向六個警衛揮了揮手,六人便散到一邊去了。
祥叔看向林景俊說,“林少爺,剛……我們準備啓程吧。”
林景俊說,“我還想在這裏走了走。”看向寧陵朝說,“一起吧。”人便向門口走去,寧陵朝跟在他後頭。
院門口的四個警衛不近不遠的緊随其後。
兩人翻上了一個小山坡,拐進小樹林裏,見着一條蜿蜒直上的小道,便順道往上走。
一路無語,直管有路的地方就往上走,林景俊的一雙白手套抓成了灰色,似還不甘心,腳下依舊不停。
直到無路可走,周圍成了一片一片的雜草,漫住了路。
林景俊的手搭到了一個樹杆上,回頭看寧陵朝,問道,“你還能走嗎?”
寧陵朝說,“可以,不過你想去哪呢?”
林景俊說,“我不知道,就是想随便走走。”又問寧陵朝,“你在這裏呆了些天,到這裏來過嗎?”
寧陵朝搖了搖頭。
林景俊又問道,“你去過河邊那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