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凝晚換了件衣服,梳好妝,随着王大娘一起出門,到院門口,也看到了她們說的門神,兩人五官端正,都是一身黑色中山裝,腰板站得筆直筆直的,見她們出門,也不管,依舊站着,眼神都不動。

走得遠了,王大娘說,“從來沒見過這種站到人家門口什麽都不幹的,樣子又認真的過頭。說是賭坊追債吧,不像,沒有那種地痞氣……倒像,對了,像昨天在吳方古宅外看到的那些人,一樣的神情。”

凝晚不言語,只時不時往身後瞄一眼。

到東新街時,已過不去了,馬路兩旁站滿了背着槍的士兵,不讓人靠近。

王大娘哎呀一聲,“還是遲了一步,等他們過去了,怕那邊把人都找好了。”

凝晚望着那些面目肅然的士兵,說,“這樣看,蔡将軍應該很快要過來了。”

王大娘說,是啊,“最近不知怎麽回事,總看到些一輩子都難得看到的人和場面,可憐這些人都只是過路的,都不逗留,據說蔡将軍都不在城裏休息,直接往西嶺趕。”

凝晚說,“西嶺是我們西北和華南的邊界,地廣人密,由他震守,也是職責重大。”

正說着,就聽到一陣馬蹄震震的聲音,遠遠見着十幾匹馬飛奔而來,伴起塵土,馬背上幾個身着軍裝的男人,威風凜凜,勃姿英發,手上揮動着馬鞭。

王大娘看呆了眼。

凝晚低沉着目光,又擡眸,躍躍欲試,又握緊了手指,一轉身,“王大娘,我們回去吧。”

王大娘說,“別回去了,一會兒他們就過去了。”

“我不想去了。”

“哎……”等王大娘轉頭去看時,凝晚已走回去很遠,“雲霞,雲霞……”王大娘追了上雲,“怎麽又不去了?”

凝晚搖了搖頭,卻不說話。

“雲霞,你怎麽沒去?”下午時候,安瑞東就找了來,凝晚這才知道,讓她去做繡娘是安瑞東找王大娘給牽的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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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晚敷衍道,“我做不來,去了也白去,比不過別人。”

安瑞東急道,“你只要去,就一定能比過別人。”

凝晚從屋裏度到屋外,一會兒擦桌子,一會兒燒熱火,安瑞東就裏裏外外的跟前跑後。

她提着水壺下臺階,他要接過去,她不讓,繞開他旁邊走,一個不小心,腳下踩空,差點掉下去,幸好被他一把扶住,水壺卻掉到了地上,熱騰騰一股氣,沖天而上。

聲響卻引來了院裏幾個人,都目瞪口呆的看到了安瑞東把凝晚拉在懷裏,門口兩個門神,突然就動了,急步進來,三兩步走到安瑞東跟前,将他拉開,一左一右架了出去。

安瑞東還摸不清頭腦,“你們什麽人,幹嘛,拉我幹嘛?”

人被遠遠丢出了大門外,怒目瞪着,不許他再進院門一步。

院裏的人都是一陣目瞪口呆,目光由不得都向凝晚身上偷瞄。

大家這才知道門神是沖着凝晚來的,凝晚自己心裏也早已清楚。

之後幾件事,更印證了這個事實。

第二天,花婆再到凝晚跟前提阿貴時,話還沒說幾句就被門神架着丢出去,跟昨日丢安瑞東的是同一個位置,同一個姿勢。

肖婆婆家一個遠方外侄子來探親,眼神不規矩,多看了凝晚幾眼,又問肖婆婆凝晚是否婚配,不等肖婆婆的兒媳婦使眼色制止,就被架着丢了出去。

以前和和氣氣,其樂融融的一院子人,現在話都少了,說話也回自己屋裏說,更不敢跟凝晚有所往來,男的更避着凝晚。

凝晚覺得,自己在這裏住不下去了。

她門口的巷道右邊是道牆,如果翻過去,就是隔壁王大娘家,再從那院大門悄悄出去。

等三更半夜時候,偷偷拿來胡大哥放在側牆的木梯子,收拾了一個包袱,小心翼翼爬上去。

人還不到牆頭,就聽下面有人輕輕的說,“周小姐,您小心點,小心摔了。”

凝晚心頭一驚,回過頭,看時,梯子下方不知何時站了兩個人,正穩穩的扶着梯子,唯恐她掉下去。

她背着包袱又回去小屋,從窗戶外往看,兩個人站在門外。

第二天,她再出門時,身後就明目張膽跟着一個人,不遠不近。

凝晚想了想,回頭對那人道,“你過來。”

那人便恭恭順順過來了,叫了聲,“周小姐。”

凝晚說,“你們少爺還在城裏嗎?”

那人說,“在,一直都在。”

“我想見見他。”

“……噢,可以。”

凝晚被帶到城南的三園公寓,先讓在前廳坐着,奉上茶,有人去裏面給通報。

不等茶涼,通報的人就回來了,請她過去,一路帶到後院的泌寂圓。

走進月亮門,就有個二層小別墅,大門口站着兩個衛士,見她過來,都禮貌的低下頭。

寧陵朝在二層上的窗戶邊站着,看着她從院門走進,直到紫藤花架下的穿堂,沒了身影。

他轉身坐到沙發上,門外傳來腳步聲,領她進來的衛士讓身請她進去,自己關上門退了下去。

“你來了。”他淡淡一聲問侯。

面對着他一張冷漠的臉,她的話又不知如何開口。

“坐吧。”他眼神一望身旁的位置,伸手拿起茶壺,給她倒茶。

她猶豫了一下,坐到了他示意的位置上,又與他保持着能坐進去三個人的距離。

他默默望了一眼那距離,把茶推到了她面前。

“有事嗎?”他似乎是明知故問,給自己也倒上一杯茶,遞到嘴邊。

凝晚平靜的說,“寧大哥,我要離開這裏了,來跟你告別。”

杯子在寧陵朝的嘴邊顫了顫,他目光低下去,怔着不動。

“在這裏呆了些日子,還是不太喜歡這裏,所以……”

“不喜歡這裏的話,跟我去晉城吧。”他轉過眸子,沉沉的望着她,“你明知道,我是不會再讓你走的。”

凝晚避開他的目光,低下眸,“寧大哥……”

“看到他和你姐姐了吧?”他突然這麽說。

她的目光一顫,僵住了。

“他們現在應該還在你們周家,以省親的名義……”

他想看清楚她這時的表情,可她的表情就是沒有任何表情,這又是他無法忍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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