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二日一早,少不了四個人還要坐在一起在樓下的餐桌上吃飯,都是無語,寂然無聲。

下人見了,覺得奇怪,明明兩個是要好的同學,兩個又是親姐妹,都可以說是一家子人,可此時這樣子,卻生分的很,原來在他們未下樓時,兩家一起談笑的仆人此時也不敢多語了,拿東西放東西都小心翼翼,唯恐打攪了他們的寂靜。

寧陵朝和景俊先吃好了,去了前面議事廳,白露和凝晚這時才自然一些,相互關照,凝晚給白露莢了菜,白露也囑咐凝晚多吃一些。

飯後,兩人一同上樓,凝晚拿出繡了一半的刺繡展開來繡,白露坐在一旁看,見是一副青底的綠萼白梅枝,傲然風骨,徐徐如生。

凝晚一邊繡着,一邊說,“陵朝最喜歡綠萼梅,我也喜歡,這個繡好了,表起來,挂在他書房裏。”

白露想到了梅龍時的那副竹繡,原來就是妹妹的傑作,虧她還想着要挂在景俊的書房裏,豈不諷刺。

白露把手指放到了綠萼梅上,順着花的枝撫過去,像是要為這再長出一條枝來。

凝晚手一頓,“二姐,你要學麽?”

凝晚繡工從小就好,心細手巧,耐性又好,白露正相反,除了一副端麗的面孔外,沒一點與四妹妹相似的,從看不上女工,性格張揚,耐性更不好,卻也坦率直白。

凝晚原以為白露會拒絕,只是随便一問,沒想到白露卻點了點頭,“我想學,你教我吧。”

凝晚笑道,“我以為你只會對書有興趣,認為這個只是在浪費時間。”白露從小就這麽說。

可這時候,白露卻沉思片刻,淡淡道,“時間在我眼裏已不再珍貴,卻成了折磨人的東西。”

凝晚雙眸一垂,手指頓在梅枝上。

白露複又笑了笑,“玩笑話,別當真,我只是突然覺得繡繡東西也挺有趣。”

桃開端着茶正走進來,笑道,“我們少奶奶常說,繡東西能使人心靜,看書卻不能。”

白露看了凝晚一眼,說,“的确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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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李媽帶着兩個婆子捧着一些絲綢進來給凝晚看,是凝晚預定給白露做衣服用的,還有些洋布。

凝晚指着樣子和花色讓白露看,“我知道你最喜歡西式的裙衣,比較沒有束縛,我讓人設計了樣式,給你做幾套,你看哪個做內裙好,哪個做外搭好。”

白露一一看了,并不表态,等看到綢緞時,手撫了上去,無不感嘆的說,“我現在覺得中式的很多東西其實是最講究的,哪種西式的裙子都穿不出旗袍的感覺,幫我做幾件旗袍吧。”

凝晚點了點頭,又讓白露選顏色,選好後,那婆子又問,“是寬一點的,還是修身的,要短款還是長款,或是中長款,中長款和長款的可以單穿,短款的可以配上同色的裙子,現在是冬天,就要加厚,是加棉的還是加絨,是滾邊的還是不滾邊?是繡花的還是不繡花?”

白露聽得一腦子都是亂,苦笑着,凝晚沉思片刻說,“加棉的兩件,加絨的兩件,不滾邊,要繡花的。”

婆子又問,“高開叉還是低開叉?”

不等白露說,凝晚便道,“高開叉。”

白露禁不住看凝晚一看,又笑着說,“果然是講究。”又打量凝晚身上的一件,桃開看到說,“少奶奶的這件是修身的長款,沒滾邊,沒刺繡,是青絲羊絨的,不是綢,看着單薄,卻也保暖。”

凝晚又讓李媽去準備一些做旗袍的厚質料子,做成單的兩件。

許夫人在寧夫人房裏聊天,許莫雪坐在外面廳裏看書,一會兒,肖芳琴來了,招呼了莫雪一聲,先進去給寧夫人回了些話,出來後見莫雪還坐在沙發上看書,問道,“莫雪,今天不上學嗎?”

莫雪把書放下來,含笑道,“今天周末不上課的。”

肖芳琴把腦袋一拍,“看我這記性。”也坐到了沙發上,抓起茶矶上的一把瓜子嗑起來。

不一會兒,肖少興和欣紫也來了,四個人坐在一起,靠近火爐取暖,聊起了時下的一些趣事。

欣紫問莫雪,現在國內學校裏都學些什麽。

莫雪說,“我們那個學校是女子學校,還是注重禮儀之類。”

肖少興忙說,“就是那個晉城最有名的,勝出淑女的地方。”

肖芳琴看着莫雪笑,“莫雪本身家子就是淑女相,再學可就淑女的不成樣子了。”

莫雪笑說,“要說淑女,還是三少奶奶最為标準。”

肖少興嗑着瓜子說,“淑女是天生自成的,三少奶奶那樣正是,學是學不來的。”他說的無心,莫雪的笑容卻僵了僵,肖芳琴忙瞪了肖少興一眼。

欣紫說,“早上看到一則新聞,是從安城那邊轉載過來的,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看到?”

幾人都疑惑的看向欣紫。

欣紫一蹙眉,有些欲言又止,肖芳琴一急,“賣什麽關子,你還不快說。”肖少興也催。

欣紫這才說,“安城那邊的林夫人給一家報紙做了個專訪,報紙上大肆辱罵她兒媳婦,是什麽掃把星、災禍、精神不正常……後面還有一些難以啓齒的話,簡直不堪入口。”

肖少興忙說,“什麽話,什麽話?”好奇的就去桌上找報紙,翻了幾張,真就找到了這一則,看了起來,“狗娘養的,賣……”連他也念不下去,一下子紅了臉,看向幾個正朝自己望的女人,耷拉着腦袋說,“真念不下去,不然你們自己看,也虧報紙上登的出來,低俗到極點……咦,那林夫人不是那位林大哥的母親嗎,那她兒媳婦不就是……白露姐姐。”

其它幾人豈沒想到,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肖芳琴摸一把額頭,“白露那丫頭看着也是靈巧之人,如何就跟自己婆婆處成了這樣的關系。”

“有的時候,不是你想和善,別人也就能跟你和善,不是你委屈求全,別人就能如你所願的賞幾分面子。”宋敏不知何時已站在門口,幾人之前的話全聽入了她的耳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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