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夢境 原來,是她想多了嗎?

季輕帶領衆人, 将初念送到殷府,看着她進門便撤退了,并未入內打擾。但這浩浩蕩蕩的動靜, 還是讓門房吓了一跳, 消息很快傳進一直等待女兒回家尚未入睡的殷處道殷大人耳中。

“初念進出向來不愛人跟着, 為何今日如此興師動衆?”殷大人心內疑惑。

次日, 他喚跟在初念身邊的春妮前來,詳細問了出門之後的事情。

不免陷入了沉思。

初念生在京城, 但長在鄉野。他沒有親自前往,但從殷陸和姜道飛的描述中不難想象, 那是一處人跡罕至的山林野地。

姜道飛的資質一般, 但在他的教養下, 初念學會了一手驚才絕豔的醫術,将多少名醫都束手無策的趙國公世子給醫好了。

原以為這便是最大的意外, 沒想到, 事情遠沒有他想的那麽簡單。

熹微樓,竟是趙國公世子的産業。

初念年輕,不知道利害, 但他不同, 他位高權重,對京城之事看得更加透徹。而即便如此, 殷處道也是在極為偶然的情況下,才得知熹微樓的真實用處。它表面上是權貴們常常光顧的銷金窟,但暗地裏,卻是各方消息的集散地,就連朝廷偶爾也要借助這裏的力量,得到各地的機密。

以往, 殷處道常常猜測,熹微樓的主人到底是誰。

可是誰能想到,它背後竟然是那位世人皆以為活不過弱冠之年的病弱世子呢?

殷處道其實不大相信這個事實,他想,世子再怎麽聰慧機敏,也不過雙十年華,而熹微樓在京城聲名鵲起,卻已經有三四年光景了。

或許世子只是熹微樓名義上的主子,畢竟他有個姐姐是靖王妃,一想到在北邊駐軍的靖王,殷處道便自覺想通了。

如果是靖王,就說得過去了。

只是靖王,為何?

難道,靖王竟有什麽不臣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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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處道默默将這個念頭按下,暫且不去細想。

再看皇甫述,皇甫家的嫡長公子,這個人,為何又跟初念扯上關聯?從春妮說的那些個情況,他似乎在為難初念,仔細想想卻又不像。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殷處道正想着,便聽下人說有客來訪,便去應酬客人,想着等回頭閑了,得找女兒好好談談。

初念今日起得很早,一如往常在自己的院中忙個不停。

春妮從殷處道那裏回來,老老實實的交代:“大人問了我昨日外出的事情。”

初念并不介意,他想知道,便問去。

春妮也知道這一點,所以殷處道問時,才事事沒有隐瞞。說完了,她便站在初念手邊,想幫襯一把,卻發現束手無措。

自家娘子每天在鼓搗的東西可真是太奇怪了,她想幫忙都沒處下手。

初念看着她愁眉苦臉的樣子笑了,說:“你去忙你的事情吧,這邊不用你。”

春妮只好答應。

過了片刻,卻得了前院的消息,來問她:“世子那邊傳了消息來,說想請您去一趟。”

初念問:“有說怎麽了嗎?”

春妮回道:“說是有些高熱,退不下來。”

初念想了想,對她說:“你去我舅父那邊,跟他說一下世子的情況,請他去一趟。”

春妮疑惑道:“娘子不親自去嗎?”

初念手中的動作沒停,淡淡的說:“我不方便,日後就不去了。”

春妮愣了一下,昨日看娘子與世子相處甚歡,她還以為兩人之間有些什麽。

原來,是她想多了嗎?

春妮不是多話之人,得了指令便去辦,往舅老爺的院子走了一趟,将世子昨日落水的情況,所用的湯藥以及今日高熱的事情都說了。

姜道飛也有些意外初念并不親自去,但也沒多問,收拾了一下藥箱便跟着來請的人去了熹微樓。

前夜。

初念離開之後,世子迷迷糊糊入睡。

夢中他與人争執,被人當胸用力一踢,整個人跌落水中。

沒有拼命掙紮的過程,他似乎直接墜入了幽暗昏沉的水底,四周都很靜谧,他在水下睜開了眼。

細密的泡泡從水底溢出,徐徐浮上水面。

忽然,一道身影破水而入,他仿佛看到只在書中出現過的美麗水妖。她長發如水藻飄散,瓷白的肌膚,薄紅的眼尾,長裙裹着雙腿如同修長的魚尾。

她朝自己游了過來。

他向她伸出雙手,她也摟住了他。

他們一起奮力向水面游去。

那水面似乎遠在天邊,永遠都沒有盡頭。那女子低下頭,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後用嘴巴堵住了他的唇。

世子猛然驚醒。

那溫軟的觸感,仿佛還停留在那裏。

他能感受到自己激烈的心跳聲,良久不能平靜。當他回過神來,忽然察覺到某些異樣。

空氣中傳來一絲若有似無的石楠花香味。

世子愣了一下,後知後覺發生了什麽。

世子有些驚慌。

因為從小就身體很差,他從未有過這種經歷。若非偶然看過一些話本,他都不知現在是什麽情況。

但即便隐約知道了,也不知如何處理。

當務之急,是将髒污的衣物換下來。

世子默默想着,卻也不好叫人,只能自己悄悄爬起來。

他該慶幸,這時候能自由行動了嗎?不過,若他還是當初的病弱模樣,也就不會發生今日的尴尬。

世子用盡力不驚擾他人的動作,悄悄來到衣櫃前,打開櫃門。

雖然裏頭都裝着自己的衣物,但他卻從未親手過,以至于他在幾個櫃子裏翻找許久,都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亵褲。

此時門口傳來動靜。

世子驚慌地回頭一看,原來是季輕。

他怎麽來了?

季輕見世子沒在睡覺,反而穿着單薄的裏衣翻箱倒櫃,也有些意外,便道:“主子,我将姜大夫送回家了,來跟您說一聲。您,有什麽需要嗎?”

世子并不是一個矯情的人,但當下的情況還是讓他有點窘迫。

他想讓季輕出去,但比起可能等會兒還要驚動其他人,想了想,還是咬了咬牙,低聲說:“你快幫我找一條褲子。”

說完便避到屏風後頭去了。

季輕愣了一下,正想問他怎麽了,忽然聞到空氣中殘存的些許氣味。都是男人,立刻就明白了怎麽回事。

只是他懂了,心情卻沒有世子那般淡定。

他匆匆忙忙抓了一條亵褲,隔着屏風遞給世子,忍不住悄聲問道:“主子,你,你行啦?”

屏風後,清理自己的世子聞言,十分無語。

季輕卻依舊激動,忍不住小聲道:“姜大夫真是太厲害了,她不止治好了您的腿,連這個也……果然神醫後人,名不虛傳!”

說着竟帶上些許哭腔了,可見是真高興壞了。

但他提到了初念,世子想到那個旖旎的夢境,就覺得十分不自在,快速将衣服換好,沖出去鑽進被窩裏,對季輕道:“好了,你回去歇着吧。”

季輕卻不大放心,道:“姜大夫說讓我明天另請一個大夫,這可不行,得讓她親自給你看看。”

讓初念給他看這個?

世子更窘迫了,但那個不字,卻說不出口。

而且,“她怎麽又說給我另請大夫,不是說了不換嗎?”

世子嘟囔着。

季輕的心思不在這上頭,聞言便随口應付他:“等明日吧,我一早就去請她來。”

次日,派人去請初念時,季輕卻改了個說辭。

畢竟是個女大夫,堂而皇之地讓人給世子看這方面的問題,似乎有些不妥。只好把他的情況往危重了說,按照姜大夫的性子,她不會推辭的。

季輕沒想到的是,初念沒有推辭,卻叫她舅父來了。

不過,都是姓姜的,這位也是個神醫,況且還是看那方面的問題,男的更方便,因此季輕也不嫌棄,歡歡喜喜地将人給迎到世子下榻的院裏。

“主子,姜神醫到了。”

世子也候了一早上了,聽到聲音立刻迎了出來,一打眼,卻瞧見了行色匆匆的姜道飛。

“世子,您不是高熱不退嗎?出來做什麽,快回去躺着。”

姜道飛疑惑地看了看世子臉色,不像是高熱不退的樣子啊。

沒看到想見的人,世子十分意外,但臉上并未顯露絲毫不快,淺笑着與姜道飛問了好,卻忍不住問道:“初念,今日怎麽沒來?”

姜道飛也不知初念是如何想的,也不好亂說,便道:“她今日有些事,便托我來了。”

世子有些不開心,明明她昨日說要來看他的。

進了屋子,姜道飛将脈枕放在桌上,示意世子過來診脈。

世子認命地将手放上去。

姜道飛診了片刻,又看了看世子的舌苔、指甲等,道:“世子恢複得不錯,只是你本應保暖調養,昨日卻泡了冰水,湯藥要做些調整。”

問季輕要了在用的方子,他斟酌着做了些微調,便道:“病去如抽絲,不能着急。世子還當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再出什麽意外了。”

世子自然點頭如搗蒜。

季輕讓伺候的小子們都散了,他低聲提醒世子:“主子,您跟姜神醫說說,那事兒?”

世子瞪了他一眼,季輕立刻閉了嘴,告退了。

姜道飛便問顧休承:“世子有什麽疑問,但請說來。”

世子此時又有些慶幸,來的是這個姜神醫,而不是那位。

諱疾忌醫也不是辦法啊,難免有些面紅耳赤,還是把自己的情況給說了:“……以前,從未有過,不知,對日後可有影響。”

他說的含含糊糊,但姜道飛行醫多年,什麽問題都遇見過,一聽也就明白了,含笑道:“世子這方面本沒什麽問題,以前不曾有過,當是身子骨太弱。如今慢慢好了,當來的便來了。”

見世子似乎有所疑慮,便主動道:“這對世子日後成親生子,也不會有什麽影響。若是不放心,我可以開一些調理的湯藥,可以适當滋補一下。”

至此,世子才總算放心了,最後對姜道飛道:“此事,姜神醫一定要保密,千萬不要對初念洩漏只言片語。”

姜道飛聽後哭笑不得,道:“我與一個小姑娘,說這些做什麽?你放心,我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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