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人口普查真是好政策

第22章 人口普查真是好政策

刑應燭在心裏默念了三遍“他是人,我不能吃他,吃他要被雷劈”,才勉強将再把盛钊扔回水裏的沖動按捺下去。

盛钊絲毫不知道自己方才跟什麽樣的危險擦肩而過,他狐疑地看了看手裏的身份證,又看了看刑應燭,遲疑了半晌,才吞吞吐吐,顫巍巍地說:“……其實老板,你不是大妖怪麽,不應該飛回去嗎?”

刑應燭:“……”

刑應燭猛然轉過頭,用一種“你是人嗎”的眼神震驚地看着他,指着地控訴道:“你剛才應該看見我吐血了吧。”

“啊——”盛钊木愣愣地答應道。

刑應燭咬牙切齒:“那你還讓我飛!”

盛钊:“……”

确實,這有點不太體貼,盛钊認真地自我檢讨了一下,他不能看着刑應燭現在活蹦亂跳的,就忽略他剛剛跟一條龍打完架的事實。

“身份證是真的。”刑應燭沒好氣地說:“算是特殊通道。”

盛钊懂了——刑應燭八成是走了黑戶上證的綠色通道,他想。

人口普查真是好政策,盛钊在心裏由衷地感慨,讓千年老妖怪也能暢通無阻地在現代社會立足。

不是假證就好辦多了,甭管身份證上的年齡跟刑應燭相差多大,反正能用就行。

盛钊下意識摸了摸褲兜,想掏出手機訂票,卻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手機之前已經跟行李一起壯烈了,現在離他足有六百多公裏。

好在盛钊的身份證是跟門卡一起揣在兜裏的,有拉鏈擋着,還算幸免于難。

盛钊連忙甩了甩自己身上的水,想把兜裏的東西掏出來看看損失,結果東西一掏出來,他卻忽然發現,之前被他好好揣在兜裏的門卡竟然斷了。

盛钊手忙腳亂地把自己的身份證叼在嘴裏,心疼地翻看着斷成兩截的門卡。

這張卡斷得很莫名,斷口沒有任何細碎的斷茬,就像是從中間平白被人用鋒利的刀刃劃了一刀似的。原本材質漂亮的卡片變得灰撲撲的,盛钊輕輕一碰,竟然在上面碰出了幾道細碎的裂紋。

盛钊微微一愣,覺得有點不對頭。

這張卡他白天揣夜裏揣地帶了好幾個月,對它的硬度再清楚不過,別說是輕輕一碰,就是他用門卡拆快遞,這玩意都不帶有一點劃痕的。

刑應燭此時已經邁着步子往岸那邊走去,盛钊手裏捧着兩塊脆弱的卡片殘骸,忽然間想起他離開商都前,刑應燭莫名囑咐的那句話。

他是當時就怕我有危險麽,盛钊想,所以才叫我帶好門卡的?

盛钊越想越覺得可能,他仔細回憶了一下,當時他在水裏時莫名其妙就被一層“膜”護住了,非但沒有受傷,甚至在水裏也能喘氣。

他當然不會覺得是自己臨危變異,像蜘蛛俠一樣獲得了什麽生物機能,那思來想去,八成就是刑應燭在他身上做了什麽玄學手腳。

盛钊猶記得他當時胡亂間低頭看了一眼……似乎模糊記得,那層熒光就是從他口袋裏發出來的。

——那這東西是什麽做的?

電光火石間,盛钊如福至心靈,腦子裏唰唰唰地彈過好幾條彈幕。他手腳發軟地追着刑應燭走了幾步,下意識便将這句話問了出來。

刑應燭腳步一頓,轉過頭沖他挑了挑眉,眼神在盛钊的手裏和臉上各轉了一圈,似乎很意外盛钊突然提起這個。

但約莫是已經被盛钊看過“真身”了,于是刑應燭也就沒準備再費心瞞着他什麽。

“是我的鱗。”刑應燭說。

盛钊莫名覺得心口噎了一下,心裏有點不是滋味。

多好的老板啊,盛钊想,既擔心我的安危,又會給我保障,雖然嘴損了點,但還會提前提醒我規避危險,這不比外面那些無良資本家強一萬八千倍。

而且怪不得刑應燭會跟他說門卡丢了不補辦——這從身上拔一片鱗下來,那得多疼啊。

盛钊越想越心疼,甚至覺得有些憐愛了。

他感動得熱淚盈眶,緊走幾步追上刑應燭,愧疚而自責地跟他說:“這次是我沒聽你的話,結果還連累你來救我。你放心,門卡你就不用給我補辦了,我以後少出門也行,沒關系。老板,你不要為了我傷害自己——”

“什麽?”刑應燭莫名其妙地說:“不給補辦是因為我上次換鱗只換了兩片。”

盛钊:“……”

當我沒說,盛钊想。

刑應燭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會兒,像是被他提醒了什麽,反身回來拎着他的後頸衣領,扯着他跟着自己往前走。

“哎哎哎——”盛钊腳底拌蒜地跟着他踉跄了幾步,艱難地回手拍了一把刑應燭的手背:“我不歇了,自己走,自己走還不行嗎!”

刑應燭輕飄飄地瞥了他一眼,松開手指,意義不明地哼了一聲。

“盛钊,我還沒問你。”刑應燭語氣涼飕飕地說:“你兩個小時之前跟我發短信,說是已經在回去的路上了——合着這就是你的在路上?”

來了,盛钊想,遲來的秋後算賬。

“你怎麽跑到那去的?”刑應燭接着問:“我不是跟你說了要繞開走?”

盛钊苦着臉揉了揉脖子,刑應燭餘光裏看見了他的動作,雖然沒說什麽,但還是略微放慢了步子,等了等他。

“我是……”盛钊自知理虧,幹咳了一聲,心虛道:“我是見義勇為。”

刑應燭沉默了一瞬,真心實意地說道:“那你恐怕得給這四個字道歉。”

盛钊也知道在刑應燭面前提見義勇為四個字十分像是鬧着玩兒,然而這畢竟就是事實,不管張開勝到底現在是人是鬼,總之他确實是找到了他的蹤跡。

盛钊惱羞成怒道:“雖然沒見義勇為成功,但是我有行動動機。”

“行吧。”刑應燭心累似地嘆了口氣,他今晚打了一架,又被盛钊氣了一頓,确實累了,現在整個人有些恹恹的:“然後呢。”

盛钊想了想這事兒應該從何說起,左思右想了半天,還是從頭給刑應燭講了一遍。包括他在飛機上遇到張開勝,一直到第二天他是怎麽發現對方失蹤,又怎麽在車上看到張開勝的,一五一十,一點都沒敢落下。

甚至于包括張開勝後頸處那莫名閃過的黑影,盛钊也一并說給了刑應燭聽。

直到聽到這時,刑應燭的眼神才微微一閃,有了點反應。

“你不該追他。”刑應燭說:“他就是來釣你的,偏偏你上鈎。”

這事兒後來盛钊自己也發現了,可惜他發現的時候太晚,已經一頭撞進人家的網裏,想跑也晚了。

“但是我不明白,它釣我幹什麽?”盛钊費解地想:“我有什麽值得它定點打擊的?”

“你在我那久了,身上沾上了我的味道。”刑應燭說。

盛钊:“……”

這話真是太有歧義了,荒郊野嶺,孤男寡男,上司冷不丁吐出這麽一句話來,要不是知道他活了好幾千歲還不是人,盛钊都要懷疑他性騷擾了。

“這玩意怎麽沾上的。”盛钊艱難地說:“我又沒跟你來什麽親密接觸。”

刑應燭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問道:“你沒發現,你這段時間都沒再磕碰嗎?”

盛钊猛然一怔,發覺好像是這麽回事。

刑應燭不提,他自己都沒注意到,這幾個月以來,他居然一次也沒見“血光”,別說是在身上劃出什麽傷口,就連小磕小碰也沒有過。

“……這是什麽原理?”盛钊仿佛發現了什麽新大陸,語氣驚詫地說:“老板,你辟邪嗎?”

“你本名盛钊,從金從刀,煞氣太重,壓不住的話,有血光是正常的。”刑應燭這次倒是沒逗他,輕描淡寫地說:“這世上沒有比我煞氣更重的了,你在我身邊晃久了,身上那股煞氣自然被我壓制了。”

這話若是一禮拜之前跟他說,盛钊肯定覺得刑應燭神神叨叨。

但現在盛钊已經親眼見過了刑應燭是怎麽“煞”的,幾乎立刻就對他深信不疑了。

“所以,就因為我跟你在一起久了,它才想吃我?”盛钊奇怪地說:“那它這是想吃我還是想吃你啊。”

刑應燭頓了頓,不知道該怎麽用三言兩語跟盛钊解釋人牲的事兒,于是幹脆簡明扼要地說:“你可以理解為這兩種情況的折中。”

“什麽意思?”盛钊說。

“一般來說,想做惡的妖,沒能耐的就吃人,但是有能耐的大妖,如果想,也可以吃小妖。”刑應燭說。

“明白了。”盛钊自我補全解釋道:“黑吃黑。”

“至于你在水裏看到的那個,如果按你們的說法來看,它确實也是一條龍——不過是畸形的。”刑應燭說:“一千三百多年前,你們人間有個術士,把它封在了申城地底。”

一千三百多年——盛钊往回算了算,問道:“唐朝?”

“好像是。”刑應燭說:“那術士似乎是姓李。”

盛钊對這些玄學歷史不太清楚,聽得雲裏霧裏,也對不上號,只能聽刑應燭繼續講。

“它跟普通的妖不一樣,算是妖獸,論能耐比許多大妖都強上許多。”刑應燭說:“前些時日,封它的封印松了一條,所以才讓它重新翻騰上來開始作祟。它這樣急切地殺人,尋找能吞噬力量的捷徑,就是想從封印裏脫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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