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先管好自己吧,盛小刀

第30章 “先管好自己吧,盛小刀。”

按照盛钊的想法,他應該跟刑應燭先去酒店放了行李,然後舒舒服服地睡一覺,等第二天醒了之後,吃了早飯,再慢悠悠地去博物館也不遲。

反正刑應燭找了這麽多年也沒找着,看來也不差個一天半天的。

然而盛钊沒想到,刑應燭比他想象的還不走尋常路。

“老板——”盛钊站在金陵古生物博物館的門口,眼神在大門上那幾個碩大的字和手機屏幕上第二天的入館預約界面上徘徊幾次,腦內天人交戰了半天,終于忍無可忍地說道:“夜闖空門,咱倆到底是來找東西的,還是來拘留所七日游的?”

刑老板這次似乎連吐槽都懶得,單手揣在兜裏,聞言丢給了他一個意義不明的嫌棄眼神。

盛钊:“……”

你還有臉嫌棄我,盛钊心裏氣不打一處來,心說明明我這是冒死上谏,省得你堂堂妖王顏面掃地,東西沒找着不說,還要喜提一首鐵窗淚。

然而刑應燭這人比較不識好歹,對盛钊的好意視若不見,他幾乎是未曾猶豫,便邁步向臺階上走去。

盛钊短暫地猶豫了一秒鐘,在“讓他自己發瘋”和“好歹是我帶他來的我要負責到底”裏動搖了片刻,最終還是選了後者。

他小跑幾步跟上刑應燭,只見刑老板已經站在了博物館緊閉的大門前,擡手摸向了門把手。

盛钊沒想到他真的打算簡單粗暴地夜闖空門,不由得心下大驚,還沒來得及勸他三思,就見他手下那扇門發出吱嘎一聲,輕飄飄地向裏推開了。

盛钊:“……”

預想中的暴力拆卸情況沒有發生,刑應燭平淡地收回手,輕松得仿佛他剛才推開的不是什麽國家博物館的高級安保大門,而是他自己的卧室門一樣。

下班的保安忘記鎖門了?盛钊狐疑地想。

但這個猜測顯然比“刑應燭的骸骨就在博物館的陳列架裏放着”更不靠譜,于是盛钊晃了晃腦袋,自己把這個念頭晃出去了。

這麽會兒功夫,刑應燭已經邁步進了門,盛钊嘶地倒抽了一口涼氣,總覺得下一秒周圍就會響起驚天徹地的警報聲,然後警方迅速到位,把他倆逮捕歸案。

甚至第二天的新聞标題盛钊都想好了——《倆男子深夜潛入金陵古生物博物館行竊,十分鐘內被原地抓獲》。

也不知道能不能入選年度沙雕新聞前十名。

不過盛钊預想的修羅場場面沒有發生,非但如此,這偌大的博物館像是一瞬間被人撞上了什麽屏蔽器,別說警報了,靜得連風聲都聽不見。

刑應燭從門內側過身來瞥了他一眼,說道:“還不跟上?”

盛钊腳比腦子快,幾乎是在刑應燭出聲的那一瞬間就緊走幾步,跟在了他身邊。

大晚上地跑到空無一人的大展廳找“屍骨”顯然是一件超出正常人認知範疇的事情,但好在旁邊放了個行走的“鎮宅之寶”,所以盛钊還算接受程度良好。

他打開手機的手電筒,一邊照明,一邊忐忑地問刑應燭:“老板,你能不能把監控黑一下,不然咱倆今晚不被抓,明天還是一樣要被抓。”

“沒這項業務。”刑應燭說。

盛钊絕望地停下腳步,幾乎已經預見到了自己沙雕而悲慘的未來。

“但是監控拍不到你我。”刑應燭又說:“有障眼法擋着。”

“麻煩你下次說話別大喘氣。”盛钊由衷地說:“人吓人,吓死人。”

“我又不是人。”刑應燭說得理直氣壯。

盛钊:“……”

沒毛病,說得對。

刑老板雲淡風輕地撂下了一句“真理”,便不再管盛钊,自顧自地路過無脊椎動物展區,向更深處走去。

“老板。”盛钊又一次追上他的腳步,锲而不舍地維持着他“十萬個為什麽”的人設,問道:“你這次怎麽不怕動用玄學能力了,不怕被雷劈了?”

“監控後面有人看嗎?”刑應燭問。

盛钊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的時間,說道:“這個點兒了,應該沒有吧。”

“那不就完了?”刑應燭說:“我又沒有被人看見,憑什麽劈我。”

盛钊:“……”

說得真是有道理。

“可是上次熊哥還跟我說,妖生活在人間不能擾亂人的生活軌跡。”盛钊說:“在沒人看見的地方變身都不行。”

“那是他們不行。”刑應燭冷酷無情地說:“但是我行。”

盛钊懂了,合着他面前這位就是個不法分子,間歇性守規矩,聽不聽話全看心情。

古生物博物館裏展廳不小,盛钊琢磨着,刑應燭的骨頭架子就算小也小不到哪裏去,于是幹脆帶着他略過了幾個平均體積不大的展廳,直奔着恐龍區和熱河生物群區而去。

盛钊提出來博物館看看的建議其實并不是順嘴胡說,也不是在拿刑應燭尋開心。在來之前,盛钊對此做了些功課,他是在想,如果說刑應燭的屍骨真的丢在了人間的某一個角落,那麽如此之大的骨架,在這麽多年裏都沒有被發現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所以換言之,如果在博物館裏找不到,就說明刑應燭的屍骨一定是掉到了人力所不能及的地方。那樣的話,其實就很好縮小範疇了。

深山,冰川和大海,左不過是這三者其一。

但其實饒是盛钊提前已經預設了“找不到”這種可能,在真的撲了個空之後,還是難免有些失落。

“這個也不是?”盛钊問。

刑應燭又搖了搖頭。

他倆人已經将熱河生物群區轉了兩遍,幾乎每路過一塊化石盛钊都要問上一嘴,現在面前這個已經是這個館區的最後一個藏品,但還是跟刑應燭毫無關系。

盛钊皺了皺眉,有些不死心,說道:“唔——你感覺得準不準?隔着玻璃罩,你這個雷達信號會不會減弱之類的。”

分明是刑應燭丢了東西,但盛钊好像看起來比他還着急。刑應燭看得好笑,又搖了搖頭。

盛钊洩氣地嘆了口氣。

“怎麽?”刑應燭挑了挑眉,笑道:“我幾千年都沒找到的東西,你是覺得幾個小時就能翻出來?”

“也沒有。”盛钊苦着臉說:“我就是覺得,萬一呢。”

這胡出主意的小東西實在喪得太明顯了,刑應燭垂着眼看了他一會兒,忽然毫無預兆地出手,在他腦門上彈了個腦瓜崩。

盛钊吃痛地嘶了一聲,雙手捂住腦門,蹬蹬蹬退後了兩步。

“找不到才是常态。”刑應燭淡淡地說:“別說找不找得到,那東西在不在還是兩話說,你在這操心什麽勁?”

“我就是想,我太得意忘形了,覺得自己出了個好主意。”盛钊愁眉苦臉地耷拉着腦袋,說話底氣都不足了,只想着在刑應燭開口訓人之前先認錯:“我應該先自己來看看,不應該把你也大半夜地弄過來。期待落空太難受了,我都是,你肯定更是。”

盛钊好像還不太死心,想了想,又說道:“不行,不然前面幾個廳也看看,萬一是碎片式的呢——走走走。”

他說着就想去拉刑應燭的胳膊,被刑應燭輕巧地避開了,轉而又彈了一下他的腦門。

“哎——”盛钊這下不樂意了,抗議道:“再彈彈傻了。”

“本來也不聰明。”刑應燭說。

盛钊一個根正苗紅的大學生,被人質疑智商哪能無動于正,開口就要反駁:“老板,這你就——”

“你在着相什麽?”刑應燭淡淡地問:“找得到怎麽,找不到又怎麽?”

“這不是你想找嗎。”盛钊覺得他莫名其妙:“又不是我想。”

“我想找什麽東西,與你有什麽關系。”刑應燭說。

嘿——盛钊心說:瞧瞧,這話說的得有多不知好歹啊。

“所以換言之,找不找得到,你有什麽可着急的。”刑應燭說:“我都沒你這麽急。”

“是是是,我是沒什麽可着急的。”盛钊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反正幾十年之後我倆腿一蹬,您老人家還這麽青春永駐,有得是時間找。實在不行,你還可以等下一個倒黴蛋嘛。”

這句話說得就太酸了,連刑應燭這種不怎麽跟人打交道的老妖怪都聽出了其中某種微妙的味道。

刑應燭勾了勾唇角,饒有興味地看着盛钊。

“怎麽,你是吃醋,還是擔心我?”刑應燭不懷好意地問。

盛钊一瞬間像是只被踩了尾巴的貓,差點直接蹦起來,劈頭蓋臉地反駁道:“醋醋醋醋什麽醋,老板你真該注意一下用詞,我早想說了,你怎麽Gay裏Gay氣的,人間直男不興這麽交朋友啊……”

“哦,那就是擔心我。”刑應燭說。

盛钊:“……”

“禿尾巴貓”瞬間靜音了——他只顧着反駁吃醋,壓根忘了還有第二個選項,以至于他剛才的跳腳看起來就無比像是欲蓋彌彰。

盛钊現在特別想打破旁邊的玻璃展櫃,然後自己鑽進去算了。

他一而再再而三在刑應燭面前丢人,已經快丢得徹底沒臉見人了。

刑應燭倒是很樂意欣賞他這副窘樣,頓時心情大好,連帶着期望撲空的那點微末失望也沒了,只剩下了看笑話的惡劣心情。

盛钊壓根不知道刑應燭已經從自己身上找到了新的樂趣,要是知道,恐怕別說幫他出主意找東西,氣得咬他一口的心都有。

刑應燭伸手在盛钊面前打了個響指叫他回神,然後心情頗好地捏着他下巴,逗貓似地逗弄了一下,施施然說道:“先管好自己吧,盛小刀,我還不用你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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