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他第一次在十點鐘關了電腦，睡覺。

不是不感動，只是被騙了太多次，不能夠再相信。如果吃一塹漲不了一智是因為善良，那在同一個坑跌無數次，就真的只是愚蠢了。

蚩尤古洞副本是兩人的開端。

那時候介于朋友與暧昧之間，算是五月和封喉相處最開心的一段時光。

勾搭久了，兩人漸漸的有了不一樣的感覺。單純的打字不夠，就開始語音，後來電話短信。距離近了，就會有些摩擦，退讓的總是五月，雖然有時候會覺得憋屈，但是吳越覺得兩個人在一起，總要有一個人學會遷就，既然秦風做不到，那麽就自己來吧。于是就這樣，兩個人竟然也相安無事/如膠似漆？的過了一年。

其實五月真的很佩服封喉自欺欺人的本事，明明長途都打了幾個月，兩人甚至都開始商量借着吳越去上海玩的機會現實見一面了，秦風還能一如既然地把吳越當女生對待。

或者心裏早就清楚了，只是覺得沒有必要說明罷了，整個游戲都知道封喉追了五月一年多，最後承認自己追的是個男人，畢竟太打臉。

後來兩人高調結婚，被人在論壇全程直播。這個帖子很火，恰好被五月學校的一個女生看見，那個女生不僅揭穿了吳越的人妖身份，甚至将五月的學校，真實姓名都公布了。帖子還被論壇的人惡意轉到了五月學校的BBS，最後傳到了輔導員和教務處。當時吳越就受到了警告。

那種被埋在風言風語中的感覺，沒有經歷過的人永遠無法想象。身邊有些人會直接把吳越等同于AIDS患者，不願意靠近，甚至要刻意避讓，去公共衛生間還有人故意尿到吳越腳上。同寝室的人雖然沒有什麽過激行為，但是那種我不是gay別找上我的想法就挂在腦門上，有次五月累到了在下鋪躺了一會兒，吓得那個孩子晚上找了一個哥們兒借宿，第二天将床上用品全部換洗。

雖然有很多女生很關照吳越，但那種問長問短，完全将吳越當作噱頭，無視吳越作為一個男生最基本的隐私的作風，讓吳越感到了一種比歧視更加恐怖的待解剖的錯覺。

這些，秦風都不知道。

他在游戲裏依然拉着吳越陪他戰場、野外，陪他各種切磋，任流言蜚語貫耳，卻從不解釋。

秦風很有錢，據說也很有權，所以即使是他追的五月，但是輿論針對的依然是五月，各種難聽的卑鄙的話。

吳越畢竟只是個剛剛成年的大孩子，所以他崩潰了。

他不願意再順着秦風，他要秦風替他給個解釋，他想要跟秦風成為名真言順的戀人。

在秦風眼裏，吳越要求的這一切，都是無理取鬧。他甚至以為，吳越是仗着自己對他的寵愛，想要挑戰自己的權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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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以往的秦風絕對不允許發生的事。

一個游戲而已，何必認真。如果你覺得難受，那就換個號，正好換個bx，比你tx續航能力強。這是當時秦風對吳越說的話。

一瞬間，吳越覺得自己被騙了，秦風不過是在跟自己虛與委蛇而已。

吳越當時就回複了秦風一句，我們離婚吧，你以為我稀罕？

之後發生了非常不好的事。

學校承辦了一次非常重要的體育賽事，那天學校安排一批學生進體育館當義工，排隊等進的時候，吳越不巧遇到那個BBS的妹子。

大概是游戲裏的事影響到了現實的情緒，吳越第一次跟人吵架吵那麽激烈。甚至引來了管理老師，幾人推搡之下，吳越從樓梯上崴了腳，滾了下去。一百多級的臺階，人沒有事，腳骨卻戳了出來。

這事放到平時，學校不僅沒辦法怪到吳越，還要賠償吳越，畢竟算是教學事故，但是錯就錯在，吳越是個gay，還是個剛剛被學校教導處下過通牒的gay，沒有父母在背後撐腰，也沒有所謂的公道，吳越一個人默默的扛下了所有的處分。

當衆鬧事，破壞學校秩序，惡意辱罵女同學，道德品質敗壞，輔導員直接要求家長來擔保簽字，都則予以退學處分。那時候吳越才和父母攤牌不久，說是被逐出家門都不為過，怎麽可能再因為這樣的事找他們？所以吳越接受了被退學的處罰。

在醫院住了半個月，學校就不再負擔吳越的住院費了。吳越拄着拐杖，在學習委員和班長的幫助，或者監督下，臨時租了個單間，就此離開了學校。

等到他再打開游戲的時候，面對的就是離婚、封喉再婚以及封喉要殺遍全服人妖的境況。

既然這樣了，那這個由封喉一手弄起來的號，還有什麽必要留着呢？于是吳越天下将號歸還。

也許一切緣結于此也沒什麽不好，只是封喉卻動了燭光的號。

現在想來，洗了燭光這件事，封喉根本就不是一時氣憤為之。那時候只有吳越不知道師傅和煤老板的事，也只有吳越不知道師傅即将離開。所以一旦師傅A了，吳越是絕對不會繼續留下的，封喉不過是看準了這一點，才動的手腳。

所謂敵對，但封喉根本沒有殺過五月。他在等五月低頭服軟。或者說，他在馴服一直不聽話的寵物。

之後的算計，也大部分在他掌控之中，他甚至成功的利用了谪世這個變數。但他不是神，一條偶然為之的天下讓他自亂陣腳，長達一年的精心布局，千裏相随的誠意，吳越都看到了。

只是，秦風再一次讓吳越的失望。

所以這些天下，看似煽情，實際不堪一擊。

似是無情卻有情，倒是有情還無情。如此反反複複，總是沒有定數。吳越很讨厭這樣。

人都有本能規避心理的，一個人一件事，如果總是無法挑戰成功，那麽就會自覺地回避。吳越覺得這沒什麽不好。所謂的本能，只是一種自我保護的直覺。

吳越決定遵從自己的直覺。

所以，秦風也好，封喉也好，都見鬼去吧。

吳越想好了，這個月月底就搬家。風雨無阻，雷打不動。

關機前，吳越将自己的決定告訴了高樓，讓高樓給自己再找個小窩。

一夜無夢。

第二天吳越神清氣爽的開機寫文，一口氣撸了四個小段子交給了編輯。

然後才想起來手機忘在了床頭，開機之後一陣信息提示轟炸過來。

吳越拿着手機還沒看清都發了些什麽東西，就見高橋的奪命電話響起。

吳越的第一反應是扔手機蒙頭睡，第二反應是不接會死的更慘。

于是狗腿的接起：

“大人早安~”

“現在11點57分。”

“……午安。不知大人有何指示？”

“你想搬家？”

“恩，想換個地方。”

“這是對我安排的房子有意見麽？”

“怎麽會就是……”

“那就好好住着。“那邊頓了一會，才道，”你最近回家一趟，聽說你爸身體出了點問題。”

“什麽？”

“具體什麽情況我也不清楚，例行體檢時數據異常，結果是什麽還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