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有點反常

韓啓文送女朋友回家,送到樓下,又舍不得,兩個人正在那裏忘乎所以,吧唧吧唧交換口水的時候,被紀遠方看到了。

韓啓文女朋友頓時臉漲得通紅,甩下一句“明天見”,就羞澀着跑了。

韓啓文推推眼鏡,斯斯文文地叫了句“遠、遠、遠哥”。

那時候的韓啓文,不知道為什麽,還有些結巴。

剛才情急之下,喊了紀遠方的名字,現在趕緊改口。

紀遠方嘴角抽搐了一下:“吃宵夜嗎?”

韓啓文怎麽敢拒絕?

紀遠方帶着韓啓文去了一家燒烤店,要了好幾串羊肉串,還有韭菜……

“遠、遠、遠哥,少、少吃、少吃韭菜。”

紀遠方:“……”

“你女朋友哪個高中的?”

韓啓文雙手端端正正地放在膝蓋上,十分拘束,老老實實回答:“就、就、就我們、樓下……”

紀遠方聽着實在吃力:“韓啓文,好好說話。”

韓啓文推推眼鏡,一副無奈的樣子。

真不是他不想好好說話!

韓啓文這個人有點怪。得了不少演講比賽,辯論比賽的獎,但是,一下臺,生活中,就結巴。

但是,紀遠方知道,還有個方式讓韓啓文好好說話。

紀遠方給他叫了兩瓶啤酒:“先喝酒,喝完再聊。”

韓啓文酒量不好,三杯下去,人就有點暈乎乎了,但是,有個好處,變話痨了,說話也利索了。

韓啓文想拉紀遠方的手,被紀遠方無情且嫌棄地甩開了:“遠哥,雖然你經常用武力威脅我,但是,我知道,就你,沒有看不起我。真的,三年室友,承蒙你照顧,感激不盡。”

韓啓文的媽媽,是開按摩店的。有人說,韓啓文的爸爸不是他的親爸爸。總之,惡意的揣測不乏有之。

紀遠方聽着韓啓文的真情流露,怎麽那麽——做作!

趁韓啓文還沒有痛哭流涕,趕緊打斷他:“行了,先說,你怎麽表白的?”

紀遠方內心不願意承認,可是,在追女生這件事情上,韓啓文确實捷足先登了。

韓啓文打了一個酒嗝:“表白?遠哥,你要跟誰表白?”

“沒有。我是問你,你怎麽表白的?”

“我?”韓啓文搖搖頭,臉上泛着得意的笑容,“是……是妍妍跟我表白的。”

紀遠方一時有點懵,打量了一下韓啓文,還是沒發現,他哪點值得人表白的。

“呵呵,我也沒想到,高考結束那天,她把我拉到學校的湖邊,還……”韓啓文連說帶笑,竟然有幾分羞澀起來。

他抹了抹嘴,好像在回憶什麽:“還把我摁在牆上強吻了。”

紀遠方當時正喝着啤酒,沒穩住,一口酒噴出來,噴到了韓啓文……臉上……

現在的女生都這麽主動了嗎?

他順勢想象了一下,如果秦松玥把他摁在牆上的話……

“遠哥,有你這麽誇張的嗎?”韓啓文抹了一把臉。

“對不起,沒忍住。”紀遠方抽了紙,幫韓啓文擦了擦。

“遠哥。我都聽到了。”韓啓文又打了個嗝。

“聽到什麽了?”紀遠方被韓啓文莫名其妙的一句弄得糊塗了,以為他在說醉話。

“你不想出國了是不是?你爸罵你了是不是?你有喜歡的女生了是不是?還沒表白是不是?我就知道,你這人——”韓啓文又打個嗝。

紀遠方有點後悔了,喝完酒的韓啓文,不僅說話利索了,膽也肥了不是嗎?

他倒要聽聽,韓啓文還能說出點什麽來。

“你這人特喜歡端着,偶像包袱太重——”

“喜歡人家,就應該直白一點。”

“做人要坦誠!要——要——follow your heart——”

“你就該學學我們妍妍,直接——直接把人——摁牆上——”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喜歡誰?”

韓啓文一連說了不少話,紀遠方本來随便聽聽,心裏還在不屑暗嗤,你韓啓文懂個屁。

我這叫戰術,戰術懂不懂?

結果,聽到韓啓文說知道紀遠方喜歡誰的時候,紀遠方有點亂了方寸,捏着酒杯的指尖,微微收緊,一顆心都吊到嗓子口了。

簡單地回憶了一下,他那天,應該沒說秦松玥的名字吧。

紀遠方不動聲色,默默喝着啤酒,不搭腔,繼續聽韓啓文絮絮叨叨。

“有一回半夜,我起來上廁所,你說夢話了……”

紀遠方大驚失色,有點忐忑不安,不知是酒勁上來,還是他慌亂的,覺得耳朵辣辣的,熱熱的。

他說夢話,他怎麽不知道?

“你喜歡……你喜歡……”

紀遠方一舜不舜地盯着韓啓文,神情緊張地看着他一張一合的嘴巴。

結果,韓啓文沒說完,就暈倒在酒桌上了。

紀遠方吞了口口水,斜睨了一眼韓啓文。

心情就像過了一個山車。

他不耐煩地踢了一腳韓啓文:“韓啓文,起來,我送你回家。”

韓啓文是真喝醉了,一點反應都沒有了。

“韓啓文,你家在哪?”

韓啓文像一具屍體,依然沒有反應。

紀遠方心煩意亂,嫌棄地拖着韓啓文,到附近開了個标間。

把韓啓文扔在床上以後,自己去洗了個澡。

夜裏,韓啓文在旁邊打呼。

紀遠方踢了踢被子,一個人在床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眠。

思考着,到底要怎麽跟秦松玥表白。

這樣轉輾反側到了淩晨,覺得渾身燥熱,口幹舌燥。

起來,喝了口水。

窗外已經是魚肚白的天空。

紀遠方睡不着,一大早就頂着黑眼圈,在秦松玥打工的便利店附近,找了家早餐店坐下吃早餐。

正好可以看到便利店的大門。

他早上已經去便利店轉過一圈了,收銀的還是沈曉雯。

他不知道秦松玥什麽時候來上班,只好在早餐店守株待兔。

等了一上午,秦松玥也沒出現。

紀遠方坐不住了,又去買了瓶礦泉水。

沈曉雯認出他是秦松玥的朋友。

紀遠方在便利店轉了幾圈了,都快把便利店裏所有的商品都看了一遍,結果,秦松玥還是沒來,只好問沈曉雯:“秦松玥今天不來嗎?”

沈曉雯正在整理貨架,其實她早就注意到紀遠方在店裏逗留許久,要不是知道他是秦松玥的朋友,她都要懷疑,他是另有目的了。

搞了半天,原來是想問秦松玥今天來不來。

沈曉雯心想,這人真別扭,早說不就好了嗎?磨叽半天。

“松玥今天請假了,替他爸爸拿藥回去了。明天下午才回來。”

紀遠方臉上的失落不言而喻。

好吧,明天下午才能見她了。

于是,不情不願地回了自己家。

第二天,杜雅清正在客廳裏整理東西。

紀遠方起得晚,拾掇了一番,剛想出門。杜雅清叫住了他:“遠方,你要去哪裏?”

“我約了朋友。”紀遠方拿起桌上的牛奶,喝了一口,舔舔嘴唇。

杜雅清臉色一變,有些不滿:“你忘了,今天要去外婆家。”

紀遠方是真忘了……

“快收拾一下東西,我們馬上出發。”

紀遠方心想,那他今天不就見不到秦松玥了?

不,是好幾天。每年暑假都要去外婆家,而且一去就是好幾天。

但是,外婆家又不能不去。

杜雅清只有這周有時間,也不能換時間。

紀遠方心中雖萬般不情願,但也只好服從杜雅清的安排。

杜雅清開車,載着紀遠方和紀遠辰去鄉下,從市中心開到山裏。

路上,關心了一下紀遠方的學車進展:“遠方,你什麽時候開始練車?”

紀遠方閉着眼睛,懶懶地答:“下周吧。”

杜雅清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後座的兩個兒子:“趕緊學。出了國方便。”

紀遠方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語氣不涼不酸:“媽。我跟爸說過了,我想在國內讀本科。”

杜雅清神色驟變,立刻變得警惕而嚴肅,怪道:“那怎麽行?好不容易申請到的。你想想,多少人想去都去不成。之前不是說的好好的嗎?好端端的,怎麽說不想去就不想去了?”

紀遠方申請的是美國排名前幾的學校,每年招生名額有限。紀遠方通過申請後,杜雅清和紀正容都松了一口氣。

紀遠方冷笑了一下:“我不去。我覺得國內挺好。”

“你別任性。這件事,由不得你。遠方,你以後就知道,我們是為你好。”

瞧,父母一句“為你好”,你還真不能反駁,否則就是叛逆,就是不孝。

可是,我們是人,又不是機器。腦袋裏有想法,有感情,有沖動,壓抑不了,怎麽辦?不然,你把我頭割下來好了。

紀遠方覺得很累,不想說話,不想跟他媽媽繼續争辯。

雙方對峙,一路無話到了外婆家。

因為是山裏,手機都沒信號。

紀遠方在山裏過了幾天清淨但無聊的鄉野生活。

以前他還挺享受鄉野生活的,可是,今年不一樣,在那車水馬龍的市區裏,有他時時刻刻想見的人。

星期六晚上才返回市裏。

要不是因為有謝師宴,杜雅清估計還想多住幾天。

一回到家,杜雅清還弓着腰在門口換鞋子。

紀遠方已經着急忙慌地放下行李,衣服都沒換,又打算出門。

杜雅清有些不解地問:“這麽晚了,你還出去?”

紀遠方愣了一下,敷衍道:“同學找我唱歌。”

杜雅清本來就因為紀遠方不願意出國的事還在不滿,現在看到他吊兒郎當的樣子,愈加不滿,頗有微詞:“你說,放假才幾天,你都幾次夜不歸宿了?”

紀遠方也不示弱,懶懶地回:“媽,高考都結束了。”

杜雅清走過紀遠方身邊,拍拍他的肩膀,語氣溫和,循循善誘:“那是別人。我可聽說了,美國那邊大學不好上,你暑假也不要太松懈。”

紀遠方本來心情沒那麽差,一聽杜雅清又提起去美國的事兒,拂然不悅,怒意在心中不斷積聚,憋着沒發作,眼底是暴怒前的血絲。

為什麽他們就是不願意聽聽他的意願呢?

杜雅清還沒有意識到紀遠方的異樣,還在“苦口婆心”:“別以為你在這裏能拿年級第一就能松懈,能申上這所大學的,哪個是省油的燈。今天太晚了,不要——”

紀遠方實在有些不耐煩了,沒等杜雅清說完,怒吼着摔門而出:“媽!我說了,我不想出國了。您就別費心了!”

杜雅清先是震驚,繼而被氣得不輕:“紀遠方,你給我回來——”

紀遠方權當沒聽見,毅然決然地跑進了夜色中。

傍晚的時候,天就陰沉沉的。此時,已經開始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來了。

紀遠方來到便利店,秦松玥不在。

他看了看手表。

她下班了。

順着上次送秦松玥的那條路,走到她宿舍樓下。

倚着牆,待了一會兒。

也沒想着真能見到她,正打算離開的時候,秦松玥手裏舉着一個甜筒,一跳一躍地回來。

紀遠方在一個暗處,秦松玥沒注意那裏有人,掏鑰匙開門的時候,手臂突然被人抓住,着實把她吓了一大跳。

“別怕,是我。”紀遠方從陰影中走出來,語氣中盡是疲憊。

秦松玥認出來,是紀遠方,才松了一口氣。

自從那天紀遠方送她回來以後就消失了。

本來以為,紀遠方可能有點喜歡她,但是他消失了幾天,秦松玥就有點懷疑自己會錯意了。

可是,今天這麽晚了,紀遠方居然又出現在她樓下,而且,他似乎有點反常。

怎麽說呢?

和平時意氣風發的紀遠方有點不同,甚至看上去有點憔悴和落寞。他的頭發,被雨打濕了,淩亂地貼着,眼底藏了一抹青色,雙眼無光,像個無助的孩子,仿佛有什麽厚重的心事。

她不曾見過這樣的紀遠方。

秦松玥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感覺腸子打了結,難受得緊。

“紀遠方,你怎麽了?”她小心翼翼,溫聲細語地問他。

絲絲縷縷的雨,這樣下着。

落在她的肩上,雪白的胳膊上。

今天的雨,倒有點像春天的雨,纏纏綿綿,清清涼涼的,很舒服。

紀遠方捏着秦松玥的手腕,她的手腕,細細的,滑滑的,仿佛一捏就能碎。

隔了許久,紀遠方才記起來要回答她的話,聲音疲憊而遙遠。

“我能上去坐坐嗎?”

作者有話要說: 韓啓文:遠哥,韭菜壯陽……怕你晚上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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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明天有事,明天的份兒放在今天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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