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去京城⊙ω⊙
才一夜而已,趙家就變了樣。
昨天之前還樂滋滋的盼着趙芙蓉消息的趙老頭此刻愁雲浮面,煙抽了一筒又一筒。
嚴驚蟄輕車熟路的來到草垛上邊,一股刺鼻的黃煙味鋪面而來。
趙家院牆不高,她小心的踩在草垛上,偷偷的往院子裏窺視。
“當家的,坐視不管真的行嗎?”
趙老頭吐出乳.白煙霧,皺着眉道:“誰都不能說,說了大丫的命保不住,你我的性命也堪憂,到底是大戶人家,得罪不起。”
“貴人家的小姐要嫁給王爺,咱大丫那模樣……當家的,你就不擔心王爺…看不上大丫?”
“看不看得上另說。”趙老頭破罐子破摔,“總之大丫的身世以後不許再提,她生是貴人家的女兒,死了也是貴人家的鬼!”
趙芙蓉嫁到王府這樁婚事,趙老頭之前就不太看好,現在身世出了纰漏,就更不看好了。
趙老頭眼下只希望女兒能在京城穩住腳,即便不嫁給王爺,嫁個公子哥也是好的,到時候二寶跟着去京城讀書沾沾光,總比呆在荒山鎮要有前途。
兩人的對話一字不漏的落入嚴驚蟄的耳裏,從草垛上下來後,她剛躲到大樹下藏好,不遠處走來一人敲響了趙家院門。
這人是嚴驚蟄去乞丐堆裏尋的機靈小夥,此時僞裝成送信的人,給趙老頭遞了一封“趙芙蓉”從京城寄過的信。
這信是她仿寫的,字裏行間無不在傳達一個意思,那就是趙芙蓉不想讓趙家人去京城,嫌棄趙家人。
趙老頭喊讀過幾年書的二寶過來念信,聽完這些混賬話後,氣的差點吐血當場而亡。
[宿主太皮了。]
拜讀過嚴驚蟄那封‘驚天地泣鬼神’大作的系統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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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宿主太壞了,竟然連斷絕養育關系的話都能寫的出來,趙老頭不吐血才怪。
系統就是烏鴉嘴,趙老頭跺腳大罵幾聲‘孽女’後,氣血沖頭,鮮血‘噗噗’的往外噴湧,随後雙眼一黑,院子裏徒留劉氏慌張的呼喊聲。
“幾口血算什麽。”嚴驚蟄不以為意,伸手在胸膛出摸了摸,含着愠色道:“他女兒在我這捅了兩刀,當爹的區區吐點血又怎麽了?還差的遠呢。”
系統抖了抖不敢言語,它一直都知道它選中的宿主沒心沒肺,可沒想到下手這麽狠。
趙老頭很快被人送去鎮上醫館,嚴驚蟄趕着毛驢跟在後面,見劉氏掏出一張印有京都錢莊的銀票去集市上買烏雞,嘴角不禁浮起一抹冷笑。
“外祖母最是好面子的人,既然給了趙家銀錢,意思就是不想讓趙家再去京城抛頭露面,沒想到趙家人陽奉陰違,偷偷摸摸的央求趙芙蓉接他們去京城享樂,哼,趙芙蓉她算什麽東西,當國公府是她家後院嗎?想接誰就接誰去住?”
[宿主想岔了,趙芙蓉接趙老頭去京城,才不是出于孝心呢!]
嚴驚蟄雙手環胸站在醫館對面街上,聞言不屑道:“不就是想一箭雙雕嗎?”
“一來在外人面前樹孝子風尚,二來是想惡心嘉瑤表姐,要知道,趙氏一家子可是嘉瑤表姐的‘親生爹娘’。嘉瑤表姐一貫高傲,斷然瞧不起趙氏一家,到那時候,外人定會一邊誇贊趙芙蓉有善心,一邊诋毀嘉瑤表姐心腸硬如鐵石。”
正說着呢,趙老頭醒了。
嚴驚蟄從系統儲存格子裏翻找出脫胎換骨丸,系統愣住:[宿主想捏造成誰?]
“趙芙蓉。”
說着就不假思索的吞下脫胎換骨丸,藥效極其快,不同于避寒丸的溫熱和隐身丸的香甜,脫胎換骨丸有一股鐵鏽味。
或許趙芙蓉是她前世臨死前見到的最後一個人,明明不熟悉趙芙蓉的音容笑貌,在咽下藥丸的那一剎那,她微閉上眼睛,腦海中驀然浮現出趙芙蓉清晰的身影,大到個頭高矮,小到眉頭粗細。
一炷香.功夫不到,遠在京城的‘趙芙蓉’就俏生生的出現在荒山鎮。
“爹,娘——”
嚴驚蟄換了身石榴紅錦裙,嬌羞的站在趙家院子裏。
“你個不孝女還敢回來!”
半躺在床頭的趙老頭死勁的甩開劉氏端來的藥碗,“老子供你吃供你喝,你倒好,沒良心的狗東西!”
邊咳邊沖門外吼,作勢要起床打斷嚴驚蟄的腿。
劉氏內心知曉她女兒趙芙蓉就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因而毫不客氣的拎起水桶就往門外仍,破口大罵道:“誰讓你進來的?你個沒良心的小畜生,老娘養你十幾年還不如養頭豬,年尾了還能吃頓好的,養你呢?丁點油水都撈不到!”
劉氏的大嗓門猶如潑婦罵街,一下将街坊鄰居招引過來。
嚴驚蟄要得就是這效果,餘光瞥見院門口擠滿了看熱鬧的鄉親,嘴角彎起轉而又松下。
“娘,”嚴驚蟄輕松的躲開污水,發出的聲音竟和趙芙蓉如出一轍,傲慢不遜道:“瞧爹和娘說的什麽話?我好不容易大老遠從京城趕過來,你二老就這個态度?”
說着,嚴驚蟄故作嫌棄的扇扇院子裏的草藥氣味:“娘,這院子裏什麽味啊,這麽難聞?”
“什麽味?”劉氏頭都快炸了,“還不是因為你寄回家的那封信,氣的你爹如今下不來床。”
“爹病了?”嚴驚蟄假裝詫異啊了一聲,“可我沒寄信回來啊…”
劉氏懵了,吊梢細眼定定的看着嚴驚蟄:“你真沒往家裏寄信?”
嚴驚蟄略微近前幾步:“娘,我人都回來了,寄信不是多此一舉嗎?”
“那這信是誰寄的?”劉氏轉身從屋裏拿出信。
嚴驚蟄裝模作樣的看了半天,“字我不認識,不過這紙,我在國公府見過。”
拄着拐杖出來的趙老頭突然意識到一點,啞着粗嗓:“大丫不識字,這信想必是貴人寫的。”
嚴驚蟄歪歪頭,一副無辜的模樣:“爹,裴家在信上說了什麽啊?”
趙老頭久久沒做聲,神情複雜的望着眼前這個黑壯的女兒,心裏暗暗道:裴家瞞着女兒寄出這封信,目的就是想讓他們父女斷絕來往,不過換一句話說,就是裴家認可了女兒小姐身份,不然不會寄斷這封斷絕書。
“先進屋。”趙老頭掃了一眼門口偷看的鄉親,沉聲對嚴驚蟄道。
嚴驚蟄一動不動,唇邊弧度乍起,好戲還沒開始呢,進了屋沒看官多可惜啊。
“爹,我就不進屋了——”
“咋?”
知道趙芙蓉是趙家的種後,趙老頭頓時沒了恭維大小姐的念頭,老臉旋即一冷:“才去貴人家呆幾天啊,如今連趙家的門都不願意進了?”
嚴驚蟄擺出被戳穿的別扭情緒:“爹,我這鞋子貴着呢,不能沾水…”
趙家屋裏養着田螺,濕氣重。
趙老頭哽住喉嚨說不出話來,一旁的劉氏暴怒:“你個死丫頭說什麽金貴話呢! ”
嚴驚蟄時刻提防着劉氏掐她胳膊,急忙往門外跑,邊跑邊嚷嚷:“我本來就是金貴的小姐,是娘十五年前貪圖裴家一百兩銀子,将我跟你的親生女兒調了包…”
門外的鄉親們小聲嘀咕起來。
“趙老頭之前死活不說他家大丫為啥要去京城,原來大丫不是他親生女兒啊。”
“這麽說,大丫是京城裏的大小姐?”
“看的不太像啊,黑不溜秋的,還沒我家春花好看。”
嚴驚蟄朝說話的人璀璨一笑,塗滿胭脂的嘴宛如兩片紅肉一張一合,衆人吓的眼皮抽搐。
“京城的小姐也不過如此嘛…”有人嗤之以鼻。
嚴驚蟄眼珠一轉,抹淚叫屈道:“要不是劉氏十五年前将我掉包,我會是現在這幅尊容嗎?你們是沒見過京城小姐,膚白如凝脂,屋子裏衣裳首飾胭脂水粉堆碼了好幾間屋子,我若是從小生活在那兒,會是如今這般又黑又壯嗎?”
鄉親們心腸軟,聽過後紛紛感慨。
“大丫臉盤小,要是白一點,肯定好看。”
嚴驚蟄感激的扯唇笑笑,笑容心酸又委屈,惹的衆鄉親心疼壞了。
“趙老頭和劉氏不地道,好好一個貴小姐,愣是被蹉跎了。”
“難怪趙老頭不願跟人說芙蓉為啥子能嫁給王爺呢,原來這一切本就是芙蓉該得的。”
“好孩子,難為你苦了十來年。”附近的王大娘摸摸‘趙芙蓉’粗糙枯瘦的五指,禁不住迎風落淚。
嚴驚蟄假惺惺的拭淚,哭啼啼的沖劉氏喊冤枉:“裴家記恨您當年和奶娘掉包了我,所以才偷偷寄信給您說要與我生份,這般作為不過是親娘心疼我罷了,娘跟爹怎好意思罵我不知好歹是個畜生?”
嚴驚蟄的一番話徹底将焦點彙聚到劉氏和趙老頭身上,劉氏臉色一下變了,熟稔的揪住‘趙芙蓉’的耳朵,氣得面容扭曲:“親娘疼你?你睜大你的狗眼看看,你的親娘在這?!”
大夥聽的一頭霧水,趙老頭想攔着劉氏都攔不住,只聽劉氏一股腦将趙芙蓉的真實身份吐露了出來。
“芙蓉沒被掉包?”王大娘眼神閃了閃。
“沒!”
劉氏擲地有聲的答,還諷刺的瞪着嚴驚蟄,冷笑道,“你就是我肚子裏出來的種,什麽金貴小姐,做夢吧你!”
劉氏也是被嚴驚蟄嚣張的姿态氣壞了,話音剛落,見趙老頭目光森寒,劉氏慌忙捂住嘴。
壞了!
作者有話要說: 求評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