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的床就這麽讓你意猶未盡……
宜城三月,春寒料峭,陰沉了一個星期,今天雲霧散去,陽光重見天日。
酒店套間內。
橘色的光線穿透厚重的窗簾縫隙,零零散散的落在地上,深褐色的地板上随處可見被人丢棄的衣衫。
揉亂的白襯衫,淺灰色的西裝,還有挂在床尾的領帶……
雪白的床單上,一個年輕的女孩正心神不寧地陷入沉睡和清醒的拉鋸中。
她白皙的臉微微泛着熱意的紅,烏黑卷曲的長發淩亂,幾乎鋪滿了整個枕頭,雙手緊緊地揪着被子,眉心也深深皺起。
忽然窗簾被人狠狠拉開,蠢蠢欲動的陽光争先恐後地闖了進來。
一道強烈的光落在女孩的臉上,仿佛終止了床上人的夢魇,她眼皮動了動,眉間随之舒展開。
溫西月頭痛欲裂,覺得有成千上萬只的蟲子鑽進她的腦袋,正在啃食着她的痛覺神經,渾身也酸軟無力,半分力氣都沒有。
她艱難地睜開眼,細窄的視線裏一切都很模糊,如同打了馬賽克,只能憑着四感判斷出自己在一張床上。
昨晚……
昨晚真是太混亂了,還沒完全清醒的腦袋裏只記得那是個紙醉金迷的晚上,有很多很多的人,有各種顏色的酒,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中,男男女女扭着腰肢糾纏在一起,觥籌交錯,推杯換盞,一片歡聲笑語。
這是她得知自己成功入職電視臺後,和幾位玩的好的姐妹在酒吧慶祝,原本只有她們五六個人,後來就有點不受控了,朋友的朋友,朋友的朋友的朋友,她勉強還能站穩時,記得那間包廂已經有不下于二十三、四個人,很多都是她沒見過的面孔……
“對,現在,五分鐘後把車開到樓下等我,現在通知客房部立刻送來一套女士的衣服……從裏到外……碼數?你讓他們看着辦……”
一道低沉的男聲響起,終止了溫西月的回憶,也讓她徹底清醒了過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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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确定,這個聲音的主人不是她認識的,她更加确定,目前自己單身,沒有男朋友,一起合租的也是兩個女孩,照理說,她的房間不會出現異性。
可是,聲音很真實,還在不停地輸出信息,不像是自己單方面的臆想。
她眨巴眨巴眼。
一大清早,就給她來了個這麽刺激的?!
被酒精麻痹過的身體原本還處在半睡半醒間,現在因為這樣一道陌生的男人聲音,頓時進去了備戰狀态。
她慢慢地坐了起來,眼前的世界是傾斜的,一陣天旋地轉後,她費力地眨了眨眼,迅速地巡視了下周遭的環境,提煉出一些關鍵信息。
——自己正坐在酒店套房內的床上,很奢華的內部裝飾,足夠大的空間,應該是一家星級酒店,自己也并沒有一.絲.不.挂,憑着皮膚的觸感,可以判斷出是酒店浴袍。
可說話的那個男人呢?
漆黑的眼睛逡巡了一圈,終于在落地 * 窗前找到了男人的身影。
正午陽光明媚,照亮了滿室的淩亂,男人身姿挺拔,正背對着她、逆着光在套襯衫,還裸露在外的肩頭可以看見他線條優美的肌肉,他并不瘦弱,也沒有刻意健身後的油膩感,每一塊肌肉都結實地咬在骨頭上,随着他的動作而整齊的移動和屈伸。
那一瞬間,溫西月大腦一片空白。
宿醉後醒來在一個陌生的酒店,陌生的床,還有一個陌生的男人正在穿衣服……
怎麽想都覺得大事不妙!
溫西月狠狠地捶了捶自己的腦袋。關于昨晚發生的事,她什麽都想不起來,這段記憶好像被人取走了般,是缺失的,自己一點印象都沒有。
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有散落一地的衣服,用頭發絲想都知道發生了什麽。
溫西月欲哭無淚,她記得昨晚也沒喝多少啊,自己的酒力也不錯,不至于醉成這樣。
現在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就是這個男人看上去還不錯,臉沒看到,最起碼有一具讓人垂涎欲滴的身體,不至于太吃虧。
這樣的聲響也驚擾了正在慢條斯理系紐扣的修澤,他轉過身來,寸頭利落,神色閑淡,眉目間帶着一絲痞氣,深斂的眸光落在溫西月呆滞的臉上。
四目相對,溫西月心髒重重一跳,不安,更多的是尴尬,腳趾頭在被子裏恨不得扣出一座羅浮宮出來。
愣了幾秒後,她很牽強地朝男人笑了笑。
修澤面無表情地彎腰撿起地上的西裝,抖了抖後迅速穿上,原本令人浴血噴張的荷爾蒙,一下子就變得禁欲內斂起來。
“醒了?”
溫西月不自覺的瑟縮了下,卻還是忍不住去想這個男人的身份,還有職業。
是一夜?還是職業?
他那麽淡定,完全沒有正常人失身的那種驚慌,還能當無事發生般地和自己打招呼,似乎是慣犯。
她在心底鄙夷地哼了聲。
順便一臉戒備地緊了緊身上被子。
這樣的動作落在修澤眼裏,只覺得荒唐可笑,主動送上門的是她,衣衫不整的也是她,這會兒在這又演什麽貞潔烈女?
他無聲地哂笑,絲毫不客氣地指出,“放心,我對你這樣的女人不感興趣。”
溫西月:“……”
就……好像受到了成千上萬頓的傷害。
“給你五分鐘。”修澤看了看腕表,顯得有點不耐煩,眼睛就像掠過塵埃一樣,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轉而看向窗外,“我送你回去。”
溫西月:“……”
這語氣就好像在路上遇到了打不着車的路人甲,很禮貌很克制很有霸道總裁範兒地要送人一程。
多感天動地的紳士風度啊!
可她不想,一點都不想和這個“419”對象再有瓜葛。
她覺得對于他們最好的結局就是雙方提起褲子不認人,從此我走我的通天大道,你走你的小破橋。
在這種想法的驅使下,她決定以靜制動,等對方耗不住,摔門走人。
修澤看她半天沒有動靜, * 好像在和自己怄氣般,又好像後知後覺地有了羞恥感,垂下腦袋,一語不發,就跟要坐化登仙似的。
他語調不明地問,“怎麽,我的床就這麽值得你留戀?”
因為這句話,空氣中霎時彌漫着暧昧的氣息。
溫西月臉騰地一下就紅了,卻還是一聲不吭。
修澤悶聲笑了笑,“既然這麽意猶未盡,你就再睡會兒。”
他沒有時間和她在這繼續消磨,默了默,處于人道主義從西裝口袋裏摸出一百塊錢,也不管她接不接受,扔到了被子上,交代了一句,“然後睡夠了就自己打車回去。”
交代完這句,修澤邁步離開,頭也不回一下。
溫西月:“……”
她盯着一百塊錢,眼睛都不眨。
直到關門聲響起,才回過神。
所以昨晚是自己被女票了?!
“什麽?一百塊?是身體損害費還是營養費啊?有沒有搞錯?現在一百塊買點營養品都不夠,他一個大男人怎麽這麽扣扣搜搜。”
作為溫西月四年同窗兼現任室友,陳可悅聽完她的敘述,代入感特別強,覺得自己拳頭都硬了。
“你看你蘿莉臉,禦姐身,是個女人看了都心動的角,那男人就輕輕松松一百塊把你打發了?還什麽看不上你這樣的女人,那他的審美該多刁鑽啊。”
溫西月抱着抱枕,人焉了吧唧的。
那話的确傷害性很大,侮辱性更強。
旁邊的烏雲舒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猶疑地問:“昨晚你們兩個人真的什麽都沒做?就單純的在一個房間睡了一覺?”
“嗯。”溫西月應道。
起初她也以為自己真的和那個人滾了床單,後來等人走後自己才發現并不是那回事,是自己想龌龊了。
陳可悅不爽道,“別不好意思,該去醫院去醫院,該吃藥吃藥。”
溫西月沒好氣地拿抱枕砸她,“都說了沒有,他走後,我認真的檢查了下自己的身體,很确定,昨晚我和他之間什麽都沒發生。”
陳可悅和烏雲舒交換了下眼神,都沒搭腔,而是不約而同地挂着尴尬不失禮貌的微笑。
明晃晃的,就差直言我不信了。
溫西月有點急,“你們信我,雖然聽上去真的有點匪夷所思。”
陳可悅笑着問,“對方什麽人啊,好大的定力啊!”
溫西月搖頭,她的确什麽都不知道。
陳可悅又問,“他做什麽的?”
兩人簡短的幾句對話中,什麽有用的消息都沒有透露出來。
溫西月皺了皺眉,大膽猜測,“我也不知道,就感覺他身經百煉,特別淡定,對這種事似乎見怪不怪,我覺得他要麽就是混慣了情場,要麽就是……”
“賣的?”陳可悅像是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好有道理,你想啊,要是一般男人有女人投懷送抱會發生什麽?如果是混夜場的,那目标更明确了,怎麽可能幹放着什麽都不做。”
“很有可能他就是職業選手,日常工作就是這些,所以看到你 * 這樣的大美人也沒什麽興趣,對他來說,還不如安安靜靜睡到天亮來得實際。”陳可悅蓋棺定論道,“他肯定是只鴨。”
溫西月一聽覺得挺有道理的,套上這個職業,好像他所有的行為都能解釋通了。
真是這樣的話,那句“我對你這樣的女人沒興趣”帶來的傷害也就随之消退了一點點。
甚至她還在心裏默默滋生了一絲同情和惋惜。
陳可悅啧啧兩聲,“那做你這單生意人家真是虧大了,人沒怎麽着,還給打車費,真特麽業界良心啊,你哪找的?給姐介紹下。”
溫西月雙手抓了抓頭發,幾欲抓狂,“你就別笑我了,我喝醉了嘛。”
陳可悅抿唇笑了笑。
一向不怎麽八卦的烏雲舒湊過來問,“那人長的怎麽樣?”
溫西月擰眉回憶了下。
烏發星目,瞳仁很黑,五官硬朗利落,身體很有力量感。
“就……很好看,好看到在他們那行完全可以當頭牌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