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過是因為她取了個好名字……
“頭牌”也不知道自己一上午怎麽這麽招人記挂,兩個小時的公部門會議,噴嚏就沒停過一身冷汗,還以為自己是哪裏說的不對。
會議結束後,修澤回到辦公室。
橘黃的光線攏住他的身體,讓他整個人生出一些溫暖的假象。
他瞅着辦公桌前一臉憋笑的李楠身上,不明所以,“笑什麽!”
李楠指尖撓了撓鼻子,“笑我們修總好體力,昨晚辛苦耕耘,今天依舊容姿煥發。”
不說還好,一說這修澤就來氣,他随手抓過一只筆狠狠地扔了過去。
李楠眼力不錯,穩穩地抓住了筆,随後又恭恭敬敬雙手地把筆遞了過去。
伸手不打笑臉人,這道理都懂。
修澤往後一靠,眯了眯眼,“我記得,昨晚你不是一直跟在我身邊的嗎?”
李楠聽着這意思,似乎是要秋後算賬了,他回的很謹慎,“本來是跟着的。”
修澤眉毛一擡,“那後來呢?跟到哪裏去了?”
李楠賤兮兮地說,“那不是看修總美人在懷嗎?我要是沒這點眼力勁,怎麽能當您的助理呢。”
修澤冷冷一笑,“你要是真有眼力勁,就應該第一時間沖出來把人給我拉走,省得我昨晚……”他頓住,沒繼續說,也沒必要說。
那麽荒唐的一夜,越少人知道越好。
李楠自以為懂了,很上道地說,“午餐時我會囑咐他們多備一份湯給您補補。”
修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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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懶得再說,把筆擱在一旁,從右邊一沓文件裏抽出一份報表翻了翻。
其實也沒看進去,心是飄的。
他想到了昨晚的那個女孩,還有昨晚發生的一些事,既荒謬又不可思議,卻還是忍不住翹了翹唇角。
善于觀察人的李楠自以為是的把這個微笑歸結為回味,主動問,“修總對她好像有點不一樣呢,要不要我去查查她的背景還有聯系方式?”
不一樣?
修澤忽然沉下臉來,面上如 * 同結了層厚厚的寒霜。
對她動了恻隐之心,容忍她所有的忤逆,不過是因為她取了個好名字罷了。
他把報表倒扣在桌上,很幹脆地說,“不用!”
溫西月吃了點東西,勉強恢複了八成體力。
什麽事也不幹,就拉着昨晚同行的兩位室友幫忙回憶十幾個小時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麽。
那些看上去是酒後亂為的事,其實上處處有悖于她平常的處世風格。
她對自己還是有個清醒的認知的,嘴巴上的巨人,行動上的矮子。
找男人?
給她一千八百個膽她也不敢啊。
再說了,想叫那不也得有路子不是。
陳可悅一上午不堪其擾,此刻無力地趴在餐桌上,嗓子都帶着一絲啞意,“月月,我都說了八百回了,當時是你說你要去洗手間,我想送你去來着,結果那個軟綿綿不知道怎麽那麽殷勤,非鬧着完送你過去,我就想着多大點事,就讓她送了,結果十幾分鐘後她回來了,你沒回,那我當然不放心啊,軟綿綿說你醉的厲害,還吐了,她就把你送到隔壁一酒店開了個房讓你休息。”
溫西月托着腮,覺得這兩位室友真是心大,“你們就真信了?”
陳可悅:“我們也不是那麽好糊弄的好吧,我說要去看看你,可軟綿綿掏出手機,給我們看了段你在酒店休息的視頻,我一看那副熊樣就知道那人準是你,就……”她越說越虛,不敢直視溫西月的眼睛,“就信了。”
烏雲舒舉手附議,“那段視頻我也看了,我那時還很清醒,可以确定視頻上的人是你。”
溫西月百思不得其解。
照自己為數不多的幾次醉酒經驗來看,自己酒力不錯,酒品更好。
一般多了就直接抱着被子蒙頭大睡。
根本不可能還有多餘的興致找男人。
她宛若一灘爛泥,陷在沙發上。
長籲短嘆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了什麽,扯了扯烏雲舒的袖子,“視頻上的我穿衣服了嗎?”
烏雲舒不假思索,“穿了啊,就是那套白色的一字肩裙,昨晚還是我給你選的衣服。”
溫西月更奇怪了,“可是我今早醒來并沒有穿那件衣服。”
陳可悅一驚一乍,“我靠,月月你什麽時候趁我們不注意有了裸睡的習慣?”
溫西月忍住翻白眼的沖動,“我當時穿的是酒店的浴袍,包裹的很嚴實……更奇怪的是我在房間裏找了找,根本找不到那件裙子。”
這下陳可悅和烏雲舒也有點懵了。
醉酒後去酒店休息,無緣無故身邊多了個男人不說,還連帶着貼身衣服也不翼而飛……
陳可悅搓了搓手臂,“怎麽有種走進科學的既視感?”
烏雲舒也咽了下口水,“不會是被酒店的人給拿走了吧?”
溫西月搖搖頭,“我醒來時,還沒到打掃房間的時間。”
“會不會是那個男人順手帶走了?”烏雲舒繼續設想。
“不會,他走時兩手空空。”
“那肯定在哪個角落你沒 * 發現,一兩百的裙子丢了就丢了,下一條更好。”
“……嗯。”
……
說到這,她倒在心裏感激下那個男人,要不是他讓工作人員送來一套衣服,她還不知道沒帶手機、又記不住別人號碼的自己該怎麽回家。
這樣一想,她這單生意,他真是巨虧,沒賺着錢還貼了不少。
要是有機會應該好好謝謝人家才是。
三人琢磨了一上午也沒理順昨晚溫西月的行動軌跡。
唯一關鍵人阮眠也被溫西月騷擾地把手機關了機。
她一口咬定,當時她親自把溫西月送到酒店,看着她入睡才走的,還順便暗示了下溫西月,昨晚的房錢還是她墊付的。
事情好像陷入了死局。
不過好在除了丢了件衣服和受了點驚吓後,溫西月也沒什麽實質性的傷害。
今天是她來宜城的第四天,但這個城市她一點都不陌生,她在這裏上了四年大學,畢業後因為要照顧生了病獨居的外婆,回到了家鄉那座三線小城市,找工作的事就這麽耽擱了半年。
現在外婆痊愈,她又回來了。
陳可悅和烏雲舒都是她大學室友,畢業後她們選擇留在宜城,不同的是烏雲舒中規中矩在一家報社做財經記者,而陳可悅已經完全背棄了大學所學的專業,憑着自己膚白貌美大長腿做起了網紅,微博粉絲還挺多,用她的話說就是圈內小有名氣。
現在她們三人合租了間三室兩廳的房子。
半年沒見,三人感情還在,昨晚也是久別重逢後借着入職成功的名義嗨了一場,不料,後面的事情的走向越來越讓人看不懂,硬生生地從青春偶像劇演成了懸疑劇。
明天就要正式去電視臺報道了,溫西月暫時讓自己從昨晚的事抽離出來,騰出一下午的時間去做功課。
第二天溫西月一身幹練的工作裝去了宜城電視臺報道。
省級衛視規模宏大,她被經驗老道人帶着去參觀,覺得自己就像初入大觀園的劉姥姥,看什麽都新鮮都震撼。
參加完新人培訓後,她被安排到一欄叫做《每時每刻》的節目。
那是個晨間新聞節目,報道的新聞都很瑣碎,都是發生在身邊的芝麻爛谷子的家長裏短。
說實話,她是有點心理落差的。
她一心想做的是名新聞記者。
是可以出現在突發事故第一現場,及時向公衆傳達實況的人。
可如今乃至後面幾年,她所接觸的大抵離不開物價飛漲、鄰裏不和這些,想想,确實會有點不甘心。
好在她對自己有着客觀的判斷,深知自己剛出茅廬實戰匮乏,又在說服自己方面特別有經驗,兩三天就拔高了自己做這事的意義,并讓自己欣然愛上了這份工作。
入職一個星期後,溫西月徹底熟悉了現在的生活模式。
跑新聞的,三餐露宿都是尋常不過的事,對她來說沒挑戰。
而她又因為常年健身的緣故,身體素質比和她搭檔的攝影記者還要棒,時 * 常幫着他們抗攝影機或者三腳架。
同事也都相處融洽,她天生長了張極具欺騙性的臉,沒有刻薄的削瘦,圓臉,帶着點嬰兒肥,天然的親和力,又因為五官生的恰當好處,愛笑,整個人看上去特別讨人喜歡。
半個月後。
這天欄目組接到一名熱心群衆舉報,說他近兩天遇到了一起詐騙組織,希望節目組能幫忙去解決。
這個任務分到了帶溫西月的範沁範姐身上。
接到任務後,範姐領着攝像,還有溫西月去當事人家了解情況,路上範姐還和溫西月打預防針,“其實我們這行做久了,還真有點調解員的感覺,你別看他們在電話裏說的多嚴重,到現場一看可能就是貓狗打架的事,所以你不能抱太高的期待。”
溫西月點頭。
當事人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看上去老實巴交的,住在一個城中村,看到他們幾個來,感動的不行,簡單的把事情說了圈後,範姐聽得忍俊不禁。
說穿了,就是他這麽大歲數了依舊相信天上會有掉餡餅的好事。
竟然去相信快捷酒店門縫下塞進來的重金求子的小廣告。
于是就一步步被人有組織有預謀地騙走了所有積蓄。
了解完情況後,範姐提醒他及時報警,保留好彙款證明,還準備向電視臺申請做個專題,盤點下這幾年世面上的各種騙局,以防更多人受騙。
從老實人家裏出來,三人一頓分析,覺得這錢追回來的可能性不大,同情之餘,也覺得老實人有無可厚非的責任,天底下哪有免費的午餐,一本萬利的事怎麽會輪到他?
聊着聊着,攝影大哥朱深不知道怎麽說到自己之前住酒店,也被人塞卡片的事,不同的是,他被塞進來的是帶顏色的交易,還笑着說當時自己差點就動了深入敵人內部的主動獻身的事了。
溫西月沒搭腔,而是莫名的想到了那個晚上。
腦海中莫名其妙地浮現一個可怕又詭異的畫面。
——醉酒後的自己,行為瘋癫,趴在地毯上,對着門縫塞進來的卡片一通篩選,始終沒看到合适的,還催促門外的人能不能誠實點,把最好看的塞進來,門外的人也來了脾氣,塞了一張,還語氣不善地說,這是王炸了,再好的他們也沒有了。
她拿起來湊到眼前一看,劍眉星目,氣宇軒昂,果然是極品,是她喜歡的型。
她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朵了。
溫西月猛地搖了搖頭,制止腦海裏瘋狂地走戲。
她、她怎麽可能做出這種事?
車上範姐說餓,正好看到了一家面包店,于是把車停到了路邊。
三人買好了要吃的東西,在店裏找了個臨窗的位置坐下。
出于職業習慣,溫西月很喜歡觀察人,即使是吃東西,也沒有停止這種愛好,她覺得芸芸衆生每個人身上肯定有一段特別了不起的故事。
上午這個哭笑不得的采訪給範姐的沖擊挺大的,她喝着豆漿 * 的間隙對老實人這事,延伸出了一些別的看法,“你們不覺這個社會很好玩嗎?上了年紀的過分天真,等着被餡餅砸,年輕一點倒是務實,可有時路子走得又有點歪。”
朱深笑了笑,“你不會是在內涵我吧?”
“哪說你了,你看你三點鐘方向走來的那一對男女,你猜他們是什麽關系?”
朱深蹙眉猜道,“挽着手,應該是很親熱的關系,不是親人就是戀人,不過看年紀,那個女人似乎要比旁邊的男人要大十幾歲,母子的話這年齡差有點說不過去,那姐弟?”
範姐笑,“你二三十歲了和姐姐逛街會手挽手?”
朱深撓了撓頭。
範姐又提醒道,“你看那男人手上提的袋子,全是奢侈品,還都是男用的,很明顯東西應該是女方購買然後饋贈給男方的。”
攝影師又點點頭。
“所以啊……”範姐沒明說,倒是意味深長地嘆了嘆氣,“西月,以後找男朋友一定要睜大眼,長相什麽都無所謂,最重要的是品行。”
溫西月很輕地點點頭,然後在範姐的惋惜聲中擡眸去尋常那對男女。
不難找,主要是那兩人外形過于優越,輕而易舉地就能抓住別人的眼球。
男的高大帥氣,女的優雅知性。
如果忽略年齡的話,不在意世俗眼光得話,未嘗不合适。
走着走着,路過這面落地窗時,男人忽然像受到什麽召喚一樣,鬼使神差地朝溫西月這邊看了過來。
溫西月:“……”
這不就是半個月前,那個宿醉後的清晨,當着自己的面,揚言對自己不感興趣的,并甩給自己一百塊的……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