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在男廁所,跟我說好巧……

溫西月的想法很簡單。

就是別人好心的把衣服給你取暖,不巧自己身上有點濕,她不确定衣服有沒有弄髒,就這樣還回去好像有一點不禮貌。

最起碼應該洗幹淨再送回去。

她覺得這是人與人相處最基本的禮儀。

即便衣服的主人,看上去十分欠揍且小氣。

“有什麽問題嗎?”

修澤收回手,面無表情的搖了搖頭。

而後生硬地回答她,“沒有。”

李楠從後視鏡裏看溫西月的身影越來越遠後,才回頭把憋了一肚子的話撿了重點來說。

“修總,我覺得溫小姐……似乎不僅僅像和您就這麽結束了?”

修澤眉梢擡了擡,眼眸又深又沉。

“就是,我看她好像有點想和你繼續下去的意思。”李楠說的小心翼翼。

修澤冷冷一笑,“你用嘴巴看的?”

“不是,修總你不覺得她現在出現在你身邊的頻率有點過于頻繁嗎?”李楠想了想,“就我知道的,這個月都三次了,不像是one night那麽簡單。”

修澤并不搭話,喉結微微滑動。

三次?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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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一個月見到她五次或者六次。

和其他與工作無關的人比起來确實頻率有點高。

“修總,你要是覺得困擾,我可以和她談談。”

李楠瞧修澤面上有一絲不耐的神色後,毛遂自薦道。

這種女孩他見多了,年紀輕輕的,仗着自己漂亮,很會利用天然的優勢。

說白了,就是想走捷徑。

他心裏很不齒。

“你看看她剛剛把您的衣服抱的那麽緊不願意歸還,就是想找機會和您再見面。”

“您在國外這麽多年,可能對國內的大環境不了解,其實國內的女孩也沒有以前那麽含蓄內斂 * 了,奔放的、熱情的、別有用心的大有人在,修總,您真的要小心!”

修澤眼睫低垂,那裏不藏任何溫度。

他覺得自家助理哪哪都好,學歷、工作能力都沒挑,唯獨愛八卦這一點給他減了不少分。

他頭疼地捏了捏眉骨,“你要是真有這個閑工夫,不如想想從哪裏弄一套衣服過來,怎不可能讓我這樣出席酒局吧?”

李楠得意道,“剛剛聯系了酒店管家,他們很快會把衣服送過來。”

“嗯。”

溫西月回家時,陳可悅正在房間上妝,為接下來兩個多小時的直播做準備,烏雲舒對着電腦趕稿子,恨不得人都鑽進去。

溫西月把衣服随意地扔到了一旁,自己跌坐在軟軟的沙發上。

渾身骨頭好像都是軟的。

剛剛發生了什麽?

她長這麽大,還真的沒面對活這樣的狀況,她并不是嘴笨的人,反應能力也不慢,可剛剛為什麽她所說的每一句話被能被人抓住漏洞。

修澤……他是防火牆嗎?

“姐妹們,出來陪我聊聊呗。”

“你們都不知道,剛剛我都尴尬死了,差點就給你扣出臨海大別墅了。”

回應她的是兩聲重重的關門聲。

溫西月:“……”

她撇撇嘴。

在沙發又哀嚎了幾聲,她站起來,細嫩的手指捏着西裝衣領,把衣服拿起來看了看,她的擔心不是多餘的,雙肩那裏确實已經濕了一點。

她松了口氣,還好拿回來了,不然傲嬌的總裁又不知道該怎麽諷刺她了?

拿着衣服,她去了浴室。

第二天去電視臺。

溫西月在樓下多買了一杯咖啡,不加糖不加奶,是準備給範沁的。

昨天晚上,在把修澤帶來的尴尬情緒消化完後,想起了下午的那個采訪。

還有範沁對自己的态度。

她看得出來範沁是喜歡自己的,遇到大新聞,都會想着帶一帶她。

而昨天拒絕她,自己多少是有點不識好歹。

不确定她有沒有生氣。

她回到工位上掃視了一圈,發現範沁的位置是空的,不像她的風格,她通常都會早到十幾分鐘。

她拿着咖啡找了找。

範沁正在茶水間,準備撕速溶咖啡的袋子,聽到有腳步聲,回頭,“西月?”

溫西月楞住。

很快就從範沁還穿着昨天的衣服,雙眼下一片清灰判斷出,她昨晚一夜沒回。

“範姐,你又熬通宵了?”

做新聞的熬通宵不是什麽大事,有時有突發事情,還會半夜爬起來跑現場。

範沁疲倦地笑了笑,“看了一晚上昨天采訪的片子。”

注意到溫西月手上拿着一杯咖啡,眉梢擡了擡,“給我的?”

“嗯。”溫西月雙手把咖啡遞過去。

速溶咖啡包裝還沒撕開,範沁就又揣回口袋,仰頭喝了口溫西月遞過來的那一杯。

“是片子有什麽問題嗎?還是素材太多了?”溫西月記得回臺裏的時候還不算晚,不至于需要熬個通宵才能完成。

範沁面有郁色,“發現了一點小問題,很糾結 * 。”

她看茶水間外不時有人路過,用眼神示意,“走,我們出去聊。”

靜谧空曠的安全通道,溫西月聽了範沁的話後唇線抿的很直。

背貼着白色的牆,雙手很自然垂下。

可急重的呼吸聲還是洩露了此刻她憤怒的情緒。

思考良久,她問,“那範姐你和主任反應了嗎?”

“早上五六點的時候和他提了一嘴,他的意思是,不要多管閑事,報道內容也盡量積極正面一點。”範沁也很惆悵。

她是做了媽媽的人,如果代入自己,她都恨不得上去把孩子養父母的皮給扒了。

溫西月收着下颌,眼底看不到情緒,“那我也去看看昨天采訪的片子吧。”

她想或許只是對方一時的口誤呢?

有或者是範沁理解的有偏差。

再去确認一點總沒錯。

三個小時後,她從剪輯房出來,面無血色,渾身冰冷,好像被人扔進了冰窖般。

她的手抑制不住的顫抖。

她回到工位上,用手機開始刷關于這件事的新聞。

昨天在現場采訪的不止他們一個欄目,還有很多短視頻主播,她一一查看,凡是有采訪到養父母,她都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都生怕錯過。

範沁忙完手頭上的工作跑過來問,“怎麽樣?”

溫西月機械的點了點頭,“和你的差不多,養父母的話前後矛盾,很多說辭都站不住腳。”

“我昨天看的時候也是這樣覺得,他們都是那個年代的知識分子,按道理來說不應該表達能力這麽差,思維那麽混亂。”

範沁猜測,“因為心虛?”

溫西月不置可否,一切都是猜測,算不上事實。

這原本是件非常讓人開心的一件事,網絡上的熱度也在攀升,大家都是欣慰他們家人團聚,這個時候忽然跳出來指出養父母存在着故意隐藏孩子的可能,會帶來怎麽樣的後果?

溫西月不知道。

範沁也很為難,惆悵的一夜未睡。

沒人希望這件事會變成一場鬧劇,或許就主任所說,不要多管閑事才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可溫西月還是有點難過,她昨天在現場是親眼看到親身父母對養父母的感激之情的,說到動情之處,好幾次都掉了眼淚,謝謝他們對孩子視如己出,謝謝他們把孩子培養的這麽優秀。

可如果知道造成他們一家人分離二十幾年的罪魁禍首也是他們,不知道他們會有什麽想法?

溫西月抽了抽鼻子,情緒低落地回到自己工位上。

午休後,範沁領着溫西月還有朱深去了宜城最為繁華的華陽廣場。

有人舉報說,負一樓的美食廣場衛生有問題,好幾次都看到了老鼠和蟑螂,希望節目組實地去探訪下。

範沁主動攬了這活,她覺得再在電視臺待下去,自己恐怕會被自己逼瘋。

采訪還算順利,店家們也都表示會加□□生管理,在範沁提出稍後可能彙報情況反應給衛生局後,都沒有太大的阻攔。

結束後,收拾好裝備。 *

三人站在手扶電梯上,慢慢上升,不猝防的和昨天新聞的當事人面對面碰上了。

他們一行五人是準備下去的。

看到溫西月他們,當事人很友好地過來打招呼。

從氣質到談吐都能看得出來,養父母那邊沒有虧待過他。

“範姐,溫小姐,小朱哥……”

範沁看到他逼近,表情有點不自然,“這麽巧?”

“對,帶我爸媽過來逛逛。”

溫西月很牽強的笑了笑。

她不知道男人口中的爸媽指的是誰?

不過從站姿來看,男人的一左一右是他的養父母,親生父母稍落後一點,不過自始至終眼神都沒離開過這個失而複得的兒子。

一個生育之恩?

一個養育之情?

孰輕孰重……他心裏多少還是有所偏移的。

“我早上看了他們欄目,差點都把自己看哭了,真的太感謝你們了,替我們留下這麽珍貴的影像資料。”男人寒暄道。

“這是我們的工作。”範沁問,“稍後有什麽打算嗎?”

男人說,“這兩天帶我爸媽再玩會兒,後天就回梧州了。”

範沁啊了一聲,“你還要回梧州?”

男人不覺得有什麽,“對啊,工作房子都在那邊。”

“那你爸媽怎麽辦?”

男人下意識地說,“當然是很跟我一起回啊……”他故事頓住,明白了過來她問的是親生父母,抿了下唇後才說,“宜城和梧州也不遠,我會抽空回來多看看。”

“這樣啊。”

不知道為什麽,範沁特別不喜歡他這套說辭。

就好像他這一遭回來,不是和親生父母久別重逢,更像是帶着自己爸媽,來這個城市逛一逛,順便認了一個無關緊要的親戚。

不過再一深想,也覺得他這種想法和合乎常理。

你不可能要求別人因為血緣關系,就對一個印象不深的人産生多深厚的感情,這不現實!

“那行,你們好好玩。”

“再見!”

眼看一行人即将擡腿走上扶梯,溫西月忽然出聲,她看着養父母直白問道,“叔叔阿姨,當年你們為什麽放棄宜城體制內的工作,選擇去梧州呢?”

養父母對視了一眼,顯然沒料到有人會這樣問,臉色微變。

“我記得采訪的時候你們說,你們當初去梧州也是人生地不熟,帶着小浩很辛苦,那為什麽好好的家不要,去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呢?”

養父神色慌張道,“當時、當時啊工作壓力大,想換個環境。”

溫西月繼續問,“我記得你們說你們走的匆忙,看見小浩一個人無家可歸很可憐,就帶着他一起走了,我覺得當時報一下警不是更有利嗎?”

養父磕磕巴巴地說,“當時沒想那麽多,怕他餓死,就順帶給帶到梧州去了。”

“這幾年他們尋子的新聞上了不少節目,你們真的一次都沒看到?”

養父:“看是看到過,沒往那方面想,就想着小浩是被人抛棄的。”

溫西月眼底不帶任何溫度,“那你兩次給小浩改年紀的事怎 * 麽解釋?”

養父看了一下當事人,觀察到它臉色不妙後,聲音都低了低,“為了小孩早讀書呀。”

“第一次改的時候他在讀二年級,你和我是為了早上學?”

任是反應再遲鈍的人也能感受到溫西月的敵意。

她處處針對着養父母。

男人有點惱意,挺身而出,“溫小姐你什麽意思?”

溫西月話裏帶着濃濃的火.藥味,“我什麽意思,你聽不明白嗎?”

“……”

“一對不能生育的夫妻,就那麽巧在家門口無意中撿到了個孩子,就那麽巧,在撿到沒幾天就想換個環境,去一個陌生的地方從頭開始,他們收留你,寧願舍近求遠帶着你遠走他鄉,也不把你交給警察,你就一點都不懷疑嗎?”

男人有點惱羞成怒,似乎接受不了有人诋毀他的父母,狠狠地推了一把溫西月。

幸好朱深眼疾手快伸手撈了一把溫西月,才避免她從電梯滾下的命運。

“我要投訴你!”男人兇狠地看着溫西月。

溫西月還想說什麽,被範沁給攔住了,“西月!”

他們站在樓梯口這,擋住了不少路人的去路,也因此被他們圍觀着。

男人神色慌張的拉着養父母的胳膊轉身就擠開人潮。

留下在原地不知所措的親生父母。

他們看着溫西月,像是尋求幫助。

範沁猶豫了下,走過去,拍了拍阿姨的肩在安撫,“我們只是說下我們的看法,也是猜測,如果你們也懷疑,最好還是和他們好好溝通下。”

在她說話的間隙,溫西月撥開人群,沖進了不遠處的衛生間。

打開水龍頭。

冰涼的水在掌心鋪開。

溫西月拿水澆了自己幾下,才平緩好自己的呼吸。

晶瑩的水滴沿着她面部線條彙集在下巴處,噠噠噠的掉在洗手池中。

她知道剛剛自己太沖動了,那些話本不應該由一個作為記者的她說出話的話,他們是傳遞者,責任是向公衆傳遞真相,而不是做毫無依據的猜想。

可她就是忍不住。

她一看到男人和養父母開開心心在一塊,而親生父母只能在後面觀望,小心翼翼,唯恐再次失去就忍不住。

她想到了認賊作父這個詞。

如果事實真的和她想的那樣,那兩者也并沒有太大意義上的差別。

對着水槽深深呼吸的幾口,溫西月才把心口的濁氣排開。

她把水龍頭關上。

準備對着鏡子整理下妝容,以最好的姿态出去把一上午的成果如實告訴親生父母,結果她就通過鏡子看到了她旁邊站了一位颀長矜貴的男人。

雙手停滞,懸在半空中。

木讷地站在一邊,一臉驚恐。

“……”

溫西月的腦子有點不太靈光,沒回過神,還覺得遇到了熟人,挺開心的,“修總?好巧啊!”

男人僵硬地轉過臉,眼睛眯了幾度,話裏調笑味十足,“你在男廁所,跟我說好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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