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還想有下次?

溫西月正面都濕透了,水滴挂在細密的睫毛上,眼睛都有點睜不開。

呆愣了好一會兒,才在旁邊人的提醒下回過神,從包裏拿出紙巾,想給自己擦一擦。

工程巨大,她拿着紙巾,對着滴水的頭發,黏在皮膚上的衣服,一時之間不知道從哪裏還是收拾起。

忽然一輛車停在不遠處。

溫西月身體條件反射的往後退了幾步,順便雙手環抱在胸,頭向下壓。

“溫小姐。”

聽到有人似乎在喊自己,溫西月才慢慢地看過去。

是一張見過但并不熟悉的面孔。

李楠把車窗開了很小一道縫,“上車,我們送你一程。”

溫西月一時想不起他是誰,可看對方表現得很熟稔,她就不好意思直接當不認識,或者問問他是誰。

即使現在她狼狽至極,她的臉上還是揚起了禮貌的微笑,“不用了,我待會兒打車回去。”

李楠:“這會兒下班高峰期,可不好打車,上來吧。”

溫西月猶疑了下。

她确定這個人她是見過的,但是短時間裏不借助任何工具,來猜出他的身份也是一個蠻大的挑戰。

或許是她之前采訪過的對象?

李楠看她久久不動,又說,“你這樣過不了多久就要進醫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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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西月想想也覺得挺有道理的。

沒道理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她拉過後車座的車門,一只腳跨了進去,順道和他道謝,“那就麻煩你了。”

注意到後座還有一個人後,她擡眸,和修澤意味不明的視線一撞。

溫西月:“……”

當場石化。

笑意僵硬在唇角。

……現在把腿收回去還來得及嗎?

修澤眼睛眯了眯,上下打量了下溫西月,調笑地說,“溫小姐這個動作……”

他在思考,在想一個适合的形容詞,“是打算起飛嗎?”

溫西月:“……”

修澤語調加重了一點,提醒她,“這裏是公交停靠站,我們不方便待太久的。”

溫西月被他這麽一催促,思考能力稍稍滞後了些。

她把另外一只腳也邁了進來,整個人拘謹的坐在修澤旁邊,右側身體緊挨着車門。

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在有限的空間裏盡可能最大化了。

修澤見她坐好,便繼續阖眼休息,沒再理會。

就好像他做的不過就是收留下被淋雨的流浪貓。

他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可身旁的溫西月就有點坐立難安、如坐針氈了。

以前總以為兩個人階級差距這麽大,想見上一面挺難的。

她覺得這樣也好。

就讓那些發生在他們身上的不愉快随風而散吧。

哪裏會知道,在她最難堪的時候,是這個人向她提供了幫助。

至于他們之間的不愉快……

仔細回想,好像全是自己單方面挑釁。

她像個傻子一樣,給人按了不存在的身份,還腦 * 洞巨大地把一切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都合理化。

那天晚上,更是嚣張的當面侮辱人家,嘲笑人家出來賣。

思及此,她偷偷瞄了一眼修澤。

頭一次希望,他的記憶力能差點再差點,最好七秒鐘記憶。

把那天的事忘得一幹二淨。

車內異常的沉默。

李楠和楊明知道自家總裁不喜歡說無謂的話,做無謂的事,一般工作需要,不然很少開口,像閑聊之類的,他們偶爾會提那麽一兩次,但每次都被總裁無情地回嗆回來,久而久之,就不自讨沒趣了。

尤其是現在,總裁和他的一夜.情對象,不知道會攀扯出什麽樣的故事來。

閉嘴是他們最好的選擇。

過了十幾分鐘。

溫西月感受到了修澤是真的把她當空氣後,莫名地,松了口氣。

她偏頭看向窗外,嘴角翹了翹。

也是,都做總裁了,這點氣度肯定是要有的。

一顆心放進肚子裏後,思緒也漸漸回籠。

後知後覺的覺得自己此刻有點冷。

她垂下眼睫看了看自己。

可以說是狼狽不堪了,衣服因為被水淋濕顏色有點深,還好只是潮濕,并沒有誇張地滴水,緊緊地包裹着身體。

随着時間的流逝,水分蒸發帶走了她一些熱量。

她打了個寒顫。

就在她準備弓下腰,抱着自己取暖時。

她聽到身旁有了動靜。

窸窸窣窣的,好像是脫衣服的聲音。

有點猜到他這樣做的目的,但不敢臉大的去相信,直到帶着他溫暖的黑色西裝罩在自己背上。

她的身體輕顫了下。

先是不敢相信,後是受寵若驚。

她聲音很輕地說,“謝謝修總。”

修澤自鼻腔裏輕微地發出一聲,“嗯。”

溫西月用力地抿了下唇。

她不是氣氛組的,卻天生不習慣冷場,大多時候冷場了,她都會是主動活躍氣氛的那個。

她不擅長。

偶爾還砸場子。

可是此刻,她覺得她需要說點什麽。

無論說點什麽都成。

不管是感謝他再三地送自己回去,還是為當初的魯莽道歉。

“這好像是修總第三次送我回家了。”

第一次未遂,那晚加上現在。

修澤懶洋洋道,“你的意思是我很閑?”

“……”

溫西月不明白,這兩者有邏輯上的關系嗎?

“不是,就是很單純的謝謝修總。”

“怎麽了謝法?”修澤忽地一笑。

溫西月:“……”

“嘴上說說?”

修澤輕描淡寫道,“或者前腳我剛安排車把你安全送回家,你後腳就把我拉黑?”

“那溫小姐感謝人的方式還挺标新立異的。”

溫西月有點噎住。

她想收回剛剛那句他是個大度的男人之類的話。

他一點都不!

還是個異常小氣的男人!

察覺到沒有回應後,修澤又問,“怎麽不說話了?那天晚上在酒店樓下罵我的時候不是很伶牙俐齒嗎?”

“……”

還特記仇。

溫西月收攏了下披在身上的西裝,态度可謂十分誠懇,“修總,那只是一個誤會。”

“誤會?”修澤似乎 * 是成心要在這封閉的車內,和她新仇舊恨一起算,“是什麽樣的誤會,會讓你覺得我是出來賣的?”

“……”

“我長得很像嗎?”

“……”

“還是我舉止輕浮?”

“不不不,修總您年少有為,意氣風發,舉手投足都透露着一股貴氣,一點都不像鴨,那晚只是我的口誤。”

修澤又很輕的笑了下。

溫西月被他這麽一通問,早就招架不住了,額頭滲出了些汗,幸好被水滴遮掩住。

她扭頭看向窗外,決定随便找了地方下算了。

“前面那口路口放我下來就好了,謝謝。”

司機話裏有點不解,“不對啊溫小姐,我記得你的家在東門那裏啊。”

“不麻煩了,我在前面下就好了,修總應該也挺忙的,別因為我耽誤了工作。”溫西月說的小心翼翼。

楊明沒說什麽,準備往路邊靠,本來他們這趟出來也是為了工作,有一場飯局,在七點鐘,聽李楠的意思,還挺重要的。

最重要的地點和溫西月的家方向不同。

方向盤剛打了個圈,就聽修澤慢吞吞說,“我不忙。”

“……”

溫西月覺得這人是不是有成心給自己添堵的毛病。

既然自己還對那晚的事耿耿于懷,那就把她随便放在一個地方丢下,讓她自生自滅豈不是更好?

她瞅着他。

修澤面上一派閑然自得。

并沒有故意捉弄人的竊喜。

溫西月把內心的小火苗壓了下去。

或許,他恩怨分明,現在就是單純的幫幫自己?

溫西月盡量讓自己不要揣測修澤的動機,她把自己的注意力轉移到窗外的風景,看綠植被雨水沖洗的嬌滴滴的,她喜歡蓬勃的生機,又或許綠色能讓人冷靜,她的心情有好上一些。

又安靜地開了十幾分鐘。

眼看就要到家了,溫西月緊繃的身體有點片刻的放松。

楊明問,“溫小姐是住在萃雅苑?”

他有點模糊的印象,但不确定。

溫西月下意識地說,“是居雅苑。”

“……是嗎?我怎麽記得是萃雅苑呢?正對着七小,我不可能記錯啊。”

溫西月:“……”

她忽然想起來了,那天晚上,為了怕修澤報複,故意在地理位置偏前一點的萃雅苑。

“我前幾天剛搬了家。”溫西月臉不紅,心不跳地說。

“萃雅苑不是挺好的嗎?聽說物業不錯,安保也很好,你們女孩子住比較安全。”

“想搬到離電視臺近一點的地方,節省點上班時間。”

“……”楊明糾結了下措辭,“那個,居雅苑離萃雅苑也差不了多遠,而且要是在電視臺上班的話,萃雅苑好像更近一點诶。”

“……”

“你這家搬的怎麽也越搬越遠了呢?”

楊明沒往壞裏想,就覺得她是不是被中介給忽悠了。

可他沒想,不代表旁邊的人沒這麽想。

幾秒後,修澤笑得胸腔微震。

自喉間溢出一股諷刺意味十足的話,“想不到溫小姐還挺謹慎。”

溫西月閉了閉眼,決定從現在到 * 下車什麽話都不說了。

多說多錯。

氣氛有點尴尬。

楊明被修澤這麽一提醒也明白了過來,“哦,那時應該的,小姑娘一個人在外面多留點心眼總沒錯。”

到了居雅苑,溫西月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

車剛停穩,她就忙不疊失地從裏拉開車門,和其他人致謝,“實在太麻煩你們了,謝謝。”

修澤狀有似無地看了她一眼。

和四十幾分鐘路程的拘謹相比,現在她恢複了不少元氣,也不再沉着臉。那一臉的迫不及待,好像剛剛的時間裏,她很難熬。

修澤勾了勾唇。

心裏有點奸計得逞的快.感。

他快速地斂去笑意,然後長臂一伸,準備拿回自己的西裝外套。

就看見溫西月搶先一步,将外套拽下,搭在自己的臂彎上,下了車。

動作自然的似乎是她自己的衣服。

“……”

修澤咳了聲,提醒她,“那是我的衣服。”

倒不是在乎一件衣服,只是待會兒有場重要的酒局,需要用到它。

“我知道啊。”溫西月手臂往胸口收緊,怕被別跑搶走了般,“下次再還給您。”

“……”修澤怔了怔,半晌才憋出一句話,“你還想有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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