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你自找的
漫長的一夜過去, 修澤還真的把持住了,兩人相安無事的睡到了天亮。
經過八個小時的休息,溫西月元氣滿滿, 精力充沛, 甚至不需要借助鬧鐘, 妥善休息過後的身體就早早就進入了清醒的狀态。
她坐在床上, 撥開擋住臉的發絲,伸了個懶腰。
看着正坐在她單人沙發上凝視着她的修澤, 熱情地和他打招呼,“早啊。”
修澤還是昨晚睡前的那身衣服, 淺灰色棉質的家居服, 看上去随性又舒适。
疲倦的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意,他說的極不情願, “早!”
剛醒, 溫西月的聲音有點啞,頭發也亂蓬蓬的,像只慵懶的小貓, “昨晚睡得好嗎?”
她頓了下,換了種他更喜歡的問法, “昨晚如願以償有女朋友陪着睡的感覺怎麽樣?”
修澤陰恻恻的看着她,半晌,扯了扯唇, “睡得好極了。”
“被女朋友拳打腳踢了一晚上呢。”
聽着有一絲咬牙切齒的意味。
“真是不一般的體驗。”
溫西月:“……”
是在內涵她睡覺時對他進行了肉.體攻擊?
她覺得有點委屈,扁了扁嘴,“我說過我睡覺不老實的嘛。”
修 * 澤沒說話,被倦意席卷的眼睛看上去比往日還要深邃,朦朦胧胧, 就這麽直勾勾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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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西月被他看的一陣臉紅心跳的。
遲鈍的大腦反應的有點慢,這才想到她剛睡醒,能有什麽好看的,無非就是炸毛了。
她拿手梳了梳自己的頭發,眼神有點回避。
在回憶自己除了睡覺喜歡手腳亂動的習慣外,會不會說夢話,會不會磨牙,會不會夢游……
從古城回來那陣,她因為害怕,确實和烏雲舒擠過幾晚,也沒聽她說過呀,那應該就是沒有了吧。
幸好幸好。
修澤倏爾一笑,從沙發上起身,朝床這邊又走了幾步,傾身探了過去,手停在溫西月頭頂,毫不客氣地亂揉了一通,“起來了女朋友,送你去上班!”
正在嘗試挽救形象,給男朋友留下一個好印象的溫西月:“……”
修澤出了卧室,和剛回來的陳可悅打了個照面。
陳可悅見修澤從溫西月的卧室出來,瞳孔急速收縮了下,佩服之情無以言表,這次終于忍不住給他豎了個大拇指。
修澤只是淡淡地朝她颔首,便旁若無人的走進了衛生間。
進去沒一會兒,裏面傳出來的花灑聲,給了陳可悅無盡的遐想空間。
一大清早就精神萎靡的從女朋友房間出來,出來的第一時間就是去洗澡,就算她不想,腦子裏的黃色廢料也控制不住地往外冒。
這種猜測在看到溫西月頂着一頭淩亂的頭發出來,看上去是被人狠狠了欺負了一把時,直接沖向了頂端。
她神秘兮兮地把溫西月拉到一邊,“你們昨晚?嘿嘿嘿……”
溫西月知道她在暗示什麽,面不改色道:“躺在一張床上睡了一覺而已。”
陳可悅眼睛眯了眯,“跟我還要不好意思嗎?”
溫西月回答的不卑不吭:“這是事實,我和修澤之間只是純潔的男女朋友關系。”
陳可悅有點想笑:“都男女朋友了,還純潔啊?”
溫西月噢了聲,給了她一個愛信不信的眼神。
“那既然真的什麽都沒發生的話,”陳可悅頓了下,湊近溫西月的耳朵問,“之前我贈送給你的東西,你能不能先還我?”
“什麽東西?”
陳可悅尴尬道:“人類幼崽升天丸。”
“哦。”溫西月沒多想,真的去翻自己的包,等拿在手上才回味過來,一臉驚吓過度的表情,把剛剛她問的話原封不動的還了回去,“你昨晚.......”
陳可悅在這種問題上顯然是老手了,回答的游刃有餘:“哦,找了個小白臉共度春宵,還是不要錢的那種。”
“.......”
就算和陳可悅要好了這麽久,溫西月還是沒習慣她的直球,一時之間分辨不出她話裏的真假,更不知道怎麽接話。
恰逢這時,有人敲了敲門。
溫西月下意識地看過去。
李楠拿着一個紙袋出現在了門口,一身職業西裝,襯衫一絲不茍地系到了最頂端,右手食指還 * 保持着彎曲敲門的動作。
陳可悅進門時,門就沒關,剛剛說那話時,也是滿不在乎的輕蔑語氣,李楠顯然是聽到了,臉色微變,不過面對未來的總裁夫人,他的臉上還是保持着溫和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覺得被人偷聽了談話的溫西月:“……”
她朝他揮了揮手,笑的很牽強,“早啊。”
“早,溫小姐,這是修總的今天要穿的衣服,我放這了,”李楠公事公辦的把紙袋放在了門口,始終沒有跨進來,像是有條無形的線讓他不敢逾越般,“那麻煩你轉交給修總,車已經備好,我去樓下等你們。”
說完,狀似無意了瞥了眼陳可悅後,眸光一沉,他抿了下唇便徑直離開。
溫西月走到門口拿衣服,還想着他昨晚過來給修總送東西時,也沒有剛剛那份拘束啊。
還特熱心地問他們需不需要夜宵,可以補充體力。
才幾個小時不見,又這麽見外。
真是奇怪。
“你說這個人.....”
陳可悅眼若寒霜冷冷地朝溫西月看過來。
溫西月頓時卡殼了。
她感覺陳可悅雖然在看自己,但又不是在看自己。
陳可悅面上的表情有點扭曲,可硬是要裝作從容淡定,“我補覺去了,勿擾!”
溫西月:“……”
奇奇怪怪的人又增加了一個。
浴室裏。
裹着熱氣的水兜頭而下,修澤仰着頭,任憑熱水沖洗着身體。
晶瑩透亮的水滴順着他的肌肉紋理,淅淅瀝瀝地濺在地上。
他撐着面前的那堵滲出水珠的牆,在漸漸模糊的視線裏,在回憶昨晚的事。
昨晚.......
他也并非溫西月看到的那般正人君子。
他是個正常的男人,也有正常男人的生理需求。
平時倒還好,和她相處可以借助外力轉移注意力,可昨晚不同,她就睡在自己旁邊,清淺安靜的呼吸着,似乎是心願達成,心中那根緊繃的弦也随之松開,她入睡的特別快且深。
反倒是他,轉裝反側,始終找不到合适的睡覺姿勢。
無奈之下,他起身去客廳喝了四杯涼水,也沒壓下去心底的那份不自在。
看着時間已過淩晨,才強迫自己重新躺倒床上。
身邊的人微微張着嘴,臉上因為蓋緊了被子,散發着些熱意的紅,連耳尖都沒能幸免,烏黑的頭發鋪滿了整個白色枕頭,像極了第一次遇到她時,在還是陌生的自己面前她睡得無比安心。
他都不知道該慶幸她是如此的信任自己,還是難過自己竟然沒有給她營造出一種危險的氛圍。
修澤側躺着,單手撐着頭,去看溫西月的睡顏。
看了一會兒,不自覺的揚起了唇角。
溫西月還有點嬰兒肥,睡着不說話的時候特別可愛,臉上肉嘟嘟的,讓人忍不住去捏一把。
他有這樣的賊心也确實有了這樣的賊膽。
他捏了捏她的臉。
又戳了戳她的額頭。
再摸了摸她的耳垂。
不知不覺中,他竟然自帶一千八百級的濾鏡 * ,覺得自己女朋友似乎連呼吸都是甜的。
他被溫西月臉上光滑的觸感弄得心癢難耐,忍不住把自己送過去,很克制在她唇邊流連了一下。
睡着的溫西月并沒有感受到自己被侵.犯,只是覺得癢癢的,弄的極不舒服,她無意識地拿手揮了下,就被修澤按在了臉側。
睡得再沉,溫西月也察覺出了不對勁。
于是她的雙眼就在修澤的凝視下緩緩撩開,迷離又勾人。
撞進修澤的視線,或許潛意識裏覺得他是個十分安全的人,溫西月并沒有做出什麽反抗的動作,反而用氣聲說,“是你啊?”
她勾了勾唇,“你想做什麽?我好困哦,你自便吧。”
随後又阖上眼睛,身體比剛剛還要軟了幾分。
她的聲音帶着一絲絲慵懶,輕飄飄的鑽進了修澤耳裏。
他的呼吸因為溫西月的這份信任而找不到節奏,他扼住她手腕的手加重了些力道。
鋒利的喉結随之滾了滾。
他強大的意志在一點點的沉淪,良久,在心裏經歷了一場巨大的糾結後,他欺身壓了下去,“溫西月,是你自找的。”
然後......
然後他才知道溫西月說她睡覺的時候喜歡亂動,絕對不是一種謙虛的說法。
四肢并用,毫無章法。
就算他心裏再有什麽旖旎心思也被她左一拳右一腳給揣的蕩然無存。
第二天一早,他支起沒睡兩個小時的腦袋準備和她來一場秋後算賬。
可是……
哇哦,她不記得了,她竟然什麽都不記得!
他只能默默吞下心裏的委屈。
浴室的門被人從裏敲響,打斷了修澤亂七八糟的悲慘回憶。
溫西月的聲音傳了進來,像是在逗他,笑的極其輕浮而嚣張:“修總,你的衣服李楠已經送過來了,是要我親自送進去呢,還是你出來自己拿呀?”
她有點掌握了修澤的行事風格,硬着騷就可以了。
走他的套路讓他沒路可走。
修澤像極了一位正人君子:“放在門口,我自己拿!”
溫西月反複和修澤确認好,是否真的想和親生父母見上一面。
沒有受任何脅迫,單純的被人類最原始的感情羁絆着。
修澤給出了很明确的答案。
還說他端午節附近都可以,随溫西月安排。
溫西月于是就順理成章的把時間定在了端午節的晚上。
這天她需要去龍舟比賽現場做個采訪,然後才能去訂好的酒店。
烈日當空,被太陽炙烤了兩個多小時,溫西月覺得自己再繼續站下去,恐怕離中暑不遠了。
結束采訪後,溫西月把裝備收好,她不想耽誤時間,準備叫個車先回電視臺,然後回家換身衣服。
她打開軟件,輸入目的地後,被預估的價格吓到了,可再肉疼也只能硬着頭皮叫。
不成想,車還沒叫到,一起來做采訪的趙允思就很沒眼力勁的湊過來想占便宜。
“西月,待會兒我坐你的車一起走吧。”
溫西月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哦,你想和 * 我拼車嗎?”
趙允思笑,“不是啦,你不正好要回電視臺嘛,順便捎我一段路呗,我和我男朋友約好了一起下班去吃飯看電影的。”
經過上次的事後,溫西月已經完全沒了要和她好好相處的想法。
日常接觸也只是簡單的同事交流。
溫西月故作驚喜地說,“哎呀,你要回臺裏嗎?那太好了,你就順便幫我把攝像機給帶回去吧。”
趙允思瞅了瞅溫西月,不爽地說,“你不是要回臺裏嗎?”
溫西月把無賴貫徹到底,“回臺裏也只是為了送設備啊,你回的話,那我豈不是省了這趟嗎?”
趙允思皺眉:“西月,你對我是不是有意見啊?”
溫西月幹巴巴笑了下,“怎麽會呢。”
趙允思:“那就和我一起回吧,你不是也沒事嗎?一起還能聊聊天。”
溫西月:“不行哦,我有事。”
“你能有什麽事?”
溫西月:“我這只小白兔要回去啃胡蘿蔔。”
“……”
溫西月趁機把設備塞到趙允思手裏,“那麻煩你了哦。”
範沁正好路過。
溫西月立刻說,“範姐,你開車回家會路過雲香人家嗎?”
“那家很有名的中餐廳嗎?你要去的話,我可以繞一下,不是很遠。”
溫西月驚喜:“那太好了。”
範沁問:“設備怎麽辦?”
溫西月:“允思今天特別熱心,主動要說幫我帶回去。”
趙允思:“……”
到了約定時間。
修澤的親生父母早早的就到了雲香人家,兩人并肩坐在一塊兒,促狹又不安。
兩人特意打扮了一下,早也沒了那天跳樓時的灰頭土臉。
經過一番了解,溫西月知道他的媽媽叫陳穎,爸爸叫林一様,都有一份體面的工作,一個是小學老師,一個在設計院工作,算不得大富大貴,也說得上是小康之家。
溫西月看出了陳穎的緊張,給她倒了一杯水,“阿姨,修澤人很好的,你們不用這樣子。”
陳穎牽強的笑了笑,忽而想到了什麽,翻出包拿出了一把照片出來,遞給了溫西月。
照片有點發黃,看上去是有點年頭,但被人保護的很好,照片上的人依舊清晰可辨。
“這是修澤小時候嗎?”
溫西月從來沒看過修澤小時候的照片,覺得很稀奇。
其實長大後的他和他小時候根本沒什麽差別,那股痞痞的勁也還在。
照片上的背景哪裏都有,男孩也是穿戴整齊的。
至少從這些外在的東西看,溫西月覺得在修澤還沒被人擄走前,是被父母照顧的很好的那一個。
溫西月看得入神,絲毫不知道修澤是什麽時候來的。
他就站在溫西月身後,看到了照片,随即面無表情的抽走,悉數反扣在桌面上。
他依舊一身規整的西裝,像是剛從一場重要的會議上下來,身上還帶着工作時的疏離冷漠。
自顧拉開椅子在溫西月身旁坐了下來,修澤頭也沒擡,“抱歉,我來晚了。”
對面的陳穎和林一様早在他 * 出現在這間包房裏,就震驚的站了起來。
兩個接近五十歲的人,在自己的職業裏也算上是混的如魚得水的人,卻在十幾年未見的兒子面前,罕見的有些不知所措。
修澤掀起眼皮看了他們一眼,很冷靜地說:“你們坐下吧。”
陳穎和林一様果然聽話的坐了下來。
溫西月在桌下扯了扯修澤的衣袖。
想提醒他不要用這種語氣說話,可偏頭看他時,在他的眼睛裏她沒有看到任何溫暖的情感,甚至連僞裝一下都不願意,明晃晃的怨恨和不耐。
修澤用口袋裏摸出一張銀行卡,用食指和中指壓着,推到他親生父母面前。
陳穎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我不要你的錢。”
修澤仿佛沒聽見般,“這裏的錢是上次的兩倍,我不是要用這筆錢來打發你們的。”
他的眼神如同一把薄如蟬翼的刀,毫不留情的劈在陳穎和林一様身上,“我想用它們買一個真相。”
頓了頓,他又說:“當年你們抛棄我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