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舊友

空氣中彌漫起一絲令人窒息的尴尬。

“……”薛瑨嶼身旁的師弟一個沒忍住,發出點聲響來。

登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他的身上,如果眼刀子真實存在的話,他已經被一劍峰的弟子用眼神淩遲處死了。

而公良堅嘴角僵硬住的弧度終究是要挂不住了。

薛瑨嶼臉上始終是一貫溫和謙禮的笑,只是這笑裏多了一絲愉悅,他側過頭,警告味并不重地看了自家師兄一眼:“郁非,不得無禮。”

“咳。”韓郁非圈成拳的手放在嘴角,輕咳一聲掩飾方才的失态,強壓下嘴角的弧度,與薛瑨嶼、黎袖則一起朝公良堅行禮道,“晚輩見過華臨君。”

【現啓動人物圖鑒搜索中…啾!搜索完畢,宿主,這人是一劍峰華臨君——公良堅,請問是否搜索他與原身的關系啾?】

知明致莫若小肥啾,沒等明致問,小肥啾就主動報上時長。

【搜索全部與原身相關的人,需要用時三百四十七天零八個時辰,暫不能單搜索一人,權限不夠啾…】

【這邊建議宿主努力回想一下原身記憶啾。】

明致在腦海裏冷漠無情地丢給小肥啾兩個字:“閉嘴。”

小肥啾立刻慫了吧唧地從明致的指尖飛到他的肩膀上,努力縮成一顆小毛球,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早在話脫口而出的時候,明致就莫名覺得不妥,說實話他實在沒感覺,但看到公良堅凝固的笑,微僵的表情,以及韓郁非忍不住的輕笑,他才意識到自己又說錯話了。

得想辦法搶救一下。

明致眼珠子轉動,趕緊打補丁,醞釀一下不存在的情緒,緩緩擡眸,明致細細将公良堅從腳往上打量一遍,目光最後凝落在公良堅的臉上,啓唇問道:“這位道友,莫不是……一劍峰公良堅師兄?”

公良堅僵硬的臉部這才緩解,順着明致給的臺階,微微颔首,等着他搭下一個臺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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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真是公良師兄,”明致嘴角揚起,露出一個與舊友久別重逢的笑,恰到好處,“百餘年未見,師兄如今已成華臨君,明致眼拙,竟差點認不出師兄來,還望公良師兄勿怪。”

“不怪不怪。”算是從臺階上下來了,不至于真丢了臉面淪為笑話。公良堅擺擺手,狀似不在意地,自己将臺階搭得更漂亮些,“我知道,當年仙魔大戰明師弟為師擋劍,魂魄受損沉眠至十年前方醒,這記憶想必是有些許模糊的,再者我與昔年大有不同,明師弟一時認不出也實屬正常。”

明致朝公良堅低首,回以歉意一笑。

給完臺階緩解尴尬,敘完舊,就要說正事了。

明致的視線越過公良堅,落在他身後的阮驚鲵手裏的玉佩碎片上,道:“公良師兄,方才我家元初不小心将阮師侄的玉佩碰碎,是我這個做師叔的沒管好底下弟子,便由我向阮師侄賠罪吧。”

說罷,明致拉着元初就打算過去,公良堅回頭看了一眼玉佩,擡手制止道:“哎,明師弟言重了。這玉佩雖碎,但也沒碎到難以修複的地步,不過是小孩子之間的玩鬧罷了,何須由你這個長輩出面道歉呢,這驚鲵可受不起。”

“再說了,”公良堅又道,“這也不全是元師侄的錯,方才我在殿內略聽一二,原是他們不對在先,沒有事先告知便占了元師侄練劍的地方。”

公良堅出奇地好說話,這讓明致等人有點意外,不僅他們,連一劍峰的弟子都呆了,齊輝更是直接出聲。

“師尊。”

“閉嘴!”公良堅冷冷一喝,成功讓齊輝怒而不敢言,他側身看了阮驚鲵一眼,道,“還不快将玉佩收拾好,過來向明師叔和元師弟道歉。”

“是。”阮驚鲵的臉上倒沒有不情不願,他将玉佩的碎片遞給齊輝,朝明致走來,深深行禮,歉意十足地道,“晚輩不該未經得明師叔同意便在此地練劍,還請明師叔和元師弟見諒。”

“阮師侄言重了,練劍本應選對場合,否則怎能練好劍呢?”明致擡手輕拍元初後背一記,示意他也跟着。

元初連忙回禮,跟着行歉禮:“對不起,我方才不是故意碰碎師兄玉佩的,還請師兄不要生氣,若日後有機會上無妄山來,我定賠師兄一塊上好的玉佩。”

聞言,阮驚鲵擡眸,眸中的笑意與嘴角的弧度并重。

“行了行了。”公良堅哈哈一笑,長輩般贊許地看着兩個小輩,說道,“看這時辰不早了,經這麽一出,想必你們也無心練劍了,收拾收拾吃飯吧。”

“明師弟不嫌棄的話,一起用飯如何?”公良堅朝明致邀請道。

“那明致就卻之不恭了。”

任肆禾跟虞仲一大早出門在皇宮裏逛了一圈後回來,就看到以一劍峰的弟子黑臉作背景,明致和公良堅好哥們似地笑着說話。

而旁邊,薛瑨嶼也在笑,笑得如沐春風,仿佛打了一場勝仗般心情倍兒好。

“晚輩見過華臨君。”

雖然不知道過程如何,但他們還是老實行過禮,跟着一起去用餐。

在擺滿各式皇宮佳肴的飯桌上,除了明致和公良堅,其他人都吃得劍拔弩張,尤其是齊輝,跟任肆禾搶菜搶得差點以筷作劍打起來。

早飯過後,看着先行離開的明致一行人,齊輝百思不得其解。

“師尊,你今日怎麽對無妄山那群僞君子這麽好,由着他們欺負到我們頭上來!”

“……明致還真修了無情道啊。”公良堅答非所問,他看着明致遠去的背影,摸摸下巴思索中,“這對我的态度跟百年前完全不一樣啊。”

公良堅的記憶裏,明致永遠孤身一人,唯他師尊南寒君的命令是從,也随南寒君的不近人情,高高在上,視他人于無物。

公良堅與明致同為水靈根,那時兩派還未交惡,他本想與明致探讨一下劍術及水靈根,奈何人家嫌棄他修為低,讓他自個兒慢慢琢磨,把公良堅氣得。

後來聽聞明致醒過來了,還入無情道了,公良堅想着這人可能越發冷情冷血了,沒想到今日一見,卻發現人還是那個人,但卻似乎注入生氣一般,有實感起來。明致甚至稱他為師兄,還主動給臺階下了。

說句實話,這讓公良堅有點受寵若驚。

公良堅本來是打算仗着修為如今比明致高出一截來秀一把的,沒想到人家一句“你誰”讓他懵了,繼而又是一句“師兄”讓他有點飄然。說真的,這句師兄實在太受用了。受用到他可以讓自家弟子們受委屈一次。

“師尊,”齊輝皺眉,“你在說些什麽鬼,弟子怎麽聽不明白?”

公良堅睨了自家弟子一眼,“聽不懂就別聽了。”

齊輝莫名其妙地看了師尊一眼,轉身準備離開,卻被公良堅叫住了。

“那什麽,”公良堅思忖片刻,對自家弟子說道,“在東辰皇宮的這段時間,你們就不要去找無妄山的麻煩了。”

“哈!?師尊你沒病吧?”齊輝不可置信地看着公良堅,心想師尊莫不是被什麽妖怪附身了?“還有我們幾時去找過他們麻煩了,都是他們先來挑事情的!”

這還是當初那個說出“如果打不贏無妄山弟子就不要來見我”這句話的師尊嗎?

“呸,你說什麽呢!”公良堅耐心地解釋道,“你沒瞧見明致剛才的态度嗎?領着元初來道歉,足以看出他跟無妄山其他人不一樣。”

“……那是因為他們失禮在先。”齊輝道,“師尊沒看到是元初先把驚鲵的玉佩弄碎了嗎?”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公良堅一把揪住齊輝,打得他嗷嗷亂叫,“明明是你叫驚鲵去搶地盤的!你這孩子就愛惹事生非!”

等到公良堅打完徒弟,揚長而去,留在齊輝一人在原地整理被亂弄的衣服。

宮門口突然來了幾位身穿靈服的少女,面容姣好,氣質溫和,一看就知道是侍奉國師的靈女。

看到齊輝有些歪扭的發冠,有兩位靈女用袖子捂住嘴,眉眼彎彎,竊笑着。

平白讓人看了笑話,齊輝的臉上飛出兩片雲霞,加快動作,将歪扭的發冠扶正。

幾位靈女朝齊輝走來,來到他的身前,欠身行禮,問道:“請問這位仙師,此處可有位變異水靈根的仙師?”

齊輝面露惑色,奇怪地看着她們,有點不能理解變異水靈根是什麽靈根。

“這水屬性的變異靈根我倒是聽過也見過,只是這變異水靈根還是第一次聽到,不知幾位靈女所說是什麽靈根。”

“是我們沒說清楚,讓仙師誤會了。”為首的靈女笑眼盈盈,她掩袖輕笑,“也不是變異水靈根,就是水靈根,但與水靈根有些許不同,嗯……比個比方,我們所說的變異水靈根是介于雨靈根與水靈根之間的,偏向水靈根,但卻能形雨的那種,不知仙師可聽得懂?”

說罷,她眨巴眨巴靈氣十足的眼睛,期待地看着齊輝。

“有是有……”齊輝心下當即有了人選,不過他也疑惑,“不知幾位靈女找他何事,是國師讓你們來找的嗎?”

“嗯。”為首的靈女點點頭,又搖搖頭,一雙漂亮的眼睛撲閃撲閃,幾絲水霧在裏面凝結,聲音乖柔好聽,“我們聽聞國師有位舊友,住在流霜宮裏,很是好奇,就想偷偷來見一下,不過我們只知道是不一樣的水靈根,所以才想問問是哪位仙師。”

“哦。”

國師的舊友?這麽說來,國師可能是想照顧一下以前的朋友?

齊輝眼前一亮,頓時覺得一劍峰争取小皇子的機會大了不少。

齊輝微笑:“那應該就是我家師尊,一劍峰的華臨君公良堅。”

他家師尊當初轉化變異霧靈根失敗,但受其影響,水氣依然能結霧,完全符合靈女小姐姐要找的人,所以八成就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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