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争奪
獅鷺獸一出,殿內衆人嘩然。
這可是魔獸,別說千金難求了,有價無市,況且還是一頭純黑色的獅鷺獸,要知道獅鷺獸裏有強弱之分,毛發越純證明這頭獅鷺獸品相越好修為越厲害。
任肆禾帶來的這頭獅鷺獸渾身玄黑,看不到一絲異色雜毛,顯然是獅鷺中的佼佼者,這花費的人工精力錢財肯定不少,聯想到這時,不少門派對無妄山投去異樣的目光,到底是劍修第一門派,出手果然不凡。
一劍峰可不這麽想,齊輝也看無妄山的弟子,但目光并不友善,元初接觸到齊輝要吃人的眼神,默默地側了下身子,躲避他的視線。
齊輝可沒忘記,連着近幾十年的劍盟小比,無妄山出的錢力是所以劍修門派裏最少,就算是輪到他們做東道主舉辦劍盟小比也一樣,永遠都是無妄山那個試劍臺,幾乎不用花一分錢操辦,但別的劍修門派該繳的費用還是照繳,該出的人力是照用。
元初看着意氣風發的任肆禾,再瞅瞅往年被薅羊毛的劍修門派看過來的吃人眼神,如果他說這獅鷺獸跟他們山主沒關系,他們山主是真的窮,其他劍修門派會信嗎?
顯然不會。
因為任肆禾揮揮手,又上來一個宮婢端着一個蓋着紅布的方木盤上來,他走過去,擡手随意一掀,一座一個巴掌般大的宮殿現于人前,雕工精湛,精致貴氣,底座有雲霧缭繞。
“這是一件普通的下品靈寶——雲水居。”任肆禾嘴角含笑,向東辰國國君介紹道,“占地不過三百坪,雖不得東辰宮殿,但裏面有個天然雲泉,有養顏美膚之奇效,其中靈氣充裕,就算日日泡用,靈力耗盡也得百年,此等小玩物,送與貴妃娘娘,願搏一笑。”
“這……”玲貴妃聽到這件寶器的功效,眼睛都亮起來了,礙于國君在場不好當衆應下,便看向東辰國國君,得到應允後,便開心地收下這件寶器了,“如此,便謝過任仙師了。”
任肆禾一連送出多件寶器寶貝,無妄山弟子從一開始的震驚到最後接收其他劍修門修眼刀子的麻木,感覺眼刀子再怎麽紮他們都沒有什麽感覺了呢。
“……倘若将來小皇子拜入古旦長老門下,除了長老将會親自教授小皇子所有心法劍訣外,”送了這麽多賀禮,做了這麽多鋪墊,讨得東辰國國君的歡心後,任肆禾便說出重點了,“我向國師與國君保證,屆時逍遙島所有資源,未來的小師叔可随意取用。”
此言一出,殿內的人更是詫異,紛紛都在猜測任肆禾與逍遙島的關系,怎麽區區一個無妄山長老弟子,竟誇口能調用逍遙島資源?
東辰國太子聞言擡頭看向任肆禾,站起身來,恰到好處地問話問一半:“敢問任仙師與逍遙島是……”
任肆禾微微一笑,亮出身份:“逍遙島島主是我父親,這頭獅鷺獸便是應我之求,特意捕來送予國君的。”
任肆禾再接再勵,盡最大的努力為自家長老争取小皇子,他情真意切地細數拜入古旦長老座下的諸多好處,一個眼神示意他家師弟站起來,道:“若是小皇子拜入長老座下,浮雲居的所以火修系的相關書籍皆可查閱,以及秘法亦可習用,我師弟乃浮雲居少居士,他可向你們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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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肆禾的師弟,排外且護師兄的莫少雲站起身,不卑不亢地向衆人行禮,然後從懷裏掏出一本封頁發黃的火修系術法呈上,道:“我師兄所言即我浮雲居本意,小小敬禮,不過一本古火靈根的修基法,還望不要不嫌棄。”
浮雲居是一個小小的修仙門派,極少在大衆眼中出現,門派上下的總修為也不過爾爾,但這個門派之所以能被人記住,是因為他們搜遍天下修術的古籍,是現今修仙界古法秘籍最多的門派,然而他們搜集所有修系術法的古籍并非是自己修煉,而是,僅僅為了收藏而已。
當然,他們也并非是私藏,一般有其他門派的人上門也會讓人家查閱的,不過前提是能找到他們的門派,以及修為靈根符合要求,不同的書能查閱的靈根修為都不一定,再往上的還有□□。而浮雲居善于隐藏門派的行蹤,又與大門派交好,所以不少打歪主意的門派根本就走不了歪路。
可以說,相當于修仙界的移動型藏書閣了。
任肆禾勾唇:“到時有逍遙島和浮雲居相助,又有古旦長老親自授學,國君不覺得小皇子應該拜入我無妄山嗎?”
“這……”接二連三的暴擊不免讓東辰國國君有點心動,不過也僅僅是有點心動而已,于是他看向自家見多識廣的國師大人。
沒等國師大人做何反應,其他門派就有人先跳出來了。
這是人是一個門派的長老,他坐在那裏,宛如一個世外高人般,撫須緩言:“據老夫所知,古旦長老是水木雙靈根,這若是木靈根還好,木可生火倒還說得過去,然水木靈根生生相息,與火靈根修系可謂完全相悖,依老夫所見,古旦長老恐怕不适合為小皇子之師啊,再者,任小道友,你不覺得縱觀修仙界,唯有清山派先天至純火靈根的日灼君可做小皇子之師嗎?”
被點名的清山派不發一聲,默認這說辭,岸上觀戲般看着任肆禾。
任肆禾見他們宛如看跳梁小醜般看着自己,并不覺得有什麽,他冷笑一聲,冷靜說道:
“古旦長老是水木雙靈根沒錯,若是小皇子之師非得火靈根者的話,那麽縱眼修仙界,還有誰能比無妄山陽炎君更适合做小皇子的師尊呢?”
“先天至純火靈根者稀少,但純陽體質更稀有,放眼修仙界,僅我無妄山陽炎君一人者。晚輩原不過是想着陽炎君近來時常閉關,古旦長老門下也不泛有火靈根修者,小皇子可先拜下長老門下一段時日,來日陽炎君出關,再拜入其座下,習火靈根修術。”
任肆禾幾句改口,一改先前的話還言之有物,聽得元初啧啧稱奇,對他肅然起敬。
“再者,我無妄山人才濟濟,小皇子拜入無妄山後,必不會因資質修為不夠的人而分心神。”任肆禾偏頭,直接點名元初,“此乃山主座下,元初師弟,其為元氏遺族,想必在座各位對元氏遺族都有一定的了解吧,由他來做小皇子的同門夠格吧?”
“再來是黎袖則師兄,變異風靈根,”元初剛站起來,任肆禾一個向下的動作,他又老老實實地坐下了,“我,逍遙島少主,莫少雲師弟,浮雲居少居主……最後是我們師叔,先天至純變異冰靈根——南寒君愛徒,明致,試問在場,有哪個門派的弟子們能與我無妄山的弟子相媲美呢?嗯?”
最後這個“嗯”就很靈性了。
雖然表面看不出來,但明致能聽出來,任小少爺還是沒忍住怒意,憑着一口氣将無妄山此行的所有牌都翻出來了,不怕得罪其他門派,也不管其他門派如何反應,他就是要把小皇子争取到。
“哦對了,”任肆禾頓了一下,将韓郁非叫起來,直視階臺上東辰國太子的眼,“還有,韓師弟不與太子敘敘舊,淺談一下你父王想與東辰國互通市的打算嗎?”
明致看到東辰國太子朝着這邊笑了,與站起來的韓郁非互行一禮,後太子道:“果真是北林國襄王世子,方才孤還以為看錯了。”
明致反應過來了,原來一開始東辰國太子并非是看他,而是在看他身後的韓郁非。
“見過國師,東辰國君,太子殿下。”韓郁非抿抿嘴唇,暗暗深吸一口氣,擡頭,挂上得體的笑容,“任師兄所說之事,待小皇子滿月晏結束後,我再與太子詳談。”言下之意,就看小皇子最後是不是無妄山的了。
修仙界于人界不過鏡中花水中月一般,強大而虛幻,今日只為天賦異禀的小皇子而聚一堂,來日便會一哄而散,撒手不管人間事,而東辰國還送出去一個皇子。
東辰國仗着國師庇護,才從千年前的邊隅小國日益強壯成今日的四大帝國之一,他們經歷過人間千年變化,有國師的耳提面命,最是清楚修者不會插手人間事務。
但國與國之間的利益卻是顯而易見的,所以韓郁非一開口,東辰國太子的眼就亮了起來,這才是他想要的好處。可惜這是一個死循環,這份好處在修者面前卻是不夠看的,尤其是在先天至純火靈根的日灼君面前。
況且無論從哪方面看,為了自家弟弟的将來着想,先天至純火靈根的日灼君才是不二的選擇。
看着在無妄山的諸多誘惑下而有所動搖的東辰國皇族,清山派的源河君微微一笑,啓唇不是一句爆擊:
“無妄山既如此看重小皇子,為何不見陽炎君親自來接?”
源河君的唇在笑,眼也在笑,笑得溫和沒有殺傷力,但他說的每句話聽在無妄山弟子的耳裏卻句句都挾夾刀子。
“就算陽炎君閉關無法前來,那南寒君也該來吧,或者其他的長老們總該有一兩個過來吧。”源河君整理袖子,說話的語氣不輕不重,如微風拂面,“這今日為小皇子而來的門派,無一不是門派中德高望重的長老過來,月浮宮甚至派出兩位宮主,冬主與寒主都親自出面了,足以看出對小皇子的重視,而貴派,僅派了南寒君的弟子過來,這……無妄山真的看重小皇子嗎,這陽炎君當真想收小皇子為徒?”
“哦,是我忘了。”不等無妄山的人說話,源河君一副了然的模樣,“無妄山十年一次收徒日也是最近吧,原來先天至純火靈根的小皇子,還不如那些普通的弟子嗎?”
“我雖非先天至純火靈根,但我也是先天單一火靈根,除卻純陽體,我并不認為我哪裏不如陽炎君,”一個門派的火靈根長老開口,“我本誠心前來,欲收小皇子為徒,不巧竟遇清山派日灼君也親自到場,自慚形穢,這才一直沒哼聲。無妄山只派幾個小徒,憑着小利小惠就想替陽炎君收小皇子為徒,未免癡心了些。私以為,唯日灼君,無人可做小皇子之師。”
話音剛落,不少門派一一附和道。
東辰國國君也不敢得罪清山派,更不敢得罪日灼君,生怕日灼君一個不高興,火燒皇宮,也不知道自家國師能不能打得過,或者他靠着天道的庇護躲過一劫,而東辰國卻因此而滅國就完了。
任肆禾方才勢在必得的一番話其實得罪不少門派,現在無妄山可以說成為衆矢之的,如果最後接到小皇子還好,若是接不到,不僅與諸多門派交惡,還白送一堆賀禮,得不償失。
“……明師叔,怎麽辦啊?”
這下真的不好收場,元初憤憤地瞪了一眼任肆禾,求救似的看向明致。
明致朝旁邊看去,見薛瑨嶼亦如此,畢竟年輕,這種被其他門派“圍攻”的情況還是第一次。
但明致也不知道怎麽辦,他的眼睛亂晃一圈,在殿內掃視一圈,最後跟看過來的祁敖對上眼了。
兩人靜靜地對視了一會,祁敖率先移開了視線。
随後,祁敖輕咳一聲,帶有攻擊性的聲音在殿內響起:“日灼君是目前最适合收小皇子為徒的人,然而,火靈根修術千篇一率,大同小異,而純陽體的修法記載少之又少,出于對小皇子的着想,本座更偏向于無妄山陽炎君,但陽炎君今日并不在場,所以本座想問一下無妄山,無妄山與陽炎君當真有意收小皇子為徒麽?”
“有的!”任肆禾趕緊應道,難得看到一線機會,不好好抓住可不成。
“陽炎君特別期待與小皇子見面的那天,”任肆禾絞盡腦汁地想,邊想邊說,“他在閉關還時刻惦記着這件事呢。”
一聽就知道在扯,閉關中須靜心靜神,怎麽還會記挂旁事,怕不是走火入魔?
祁敖知道這些,但他只是想給個臺階而已,可不管這些真的假的,他點點頭,兀自說道:“既然如此……”
然而話還沒說完,就被人打斷了。
只見源河君好看的眉微蹙,臉上的笑意不再:“國師大人,這怕是不妥吧,陽炎君不過後天養成的單一火靈根,單憑純陽體就選擇他只怕難以服衆,這純陽體修煉記載雖少,但純陽體僅僅只是一種體質而已,真正修煉還得看火如火靈根不是嗎?”
祁敖勾唇,完全不把源河君放在眼裏,反問:“服衆?本座為何需要服衆?”
源河君愣住了,半晌說不出一句話。
“既無需服衆,”
一旁的日灼君開口,只見他一把捏碎手裏的酒杯,碾成粉末,一揚,“那便說服我一人吧。”
殿內的溫度驟然飚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