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魔族

“黎師弟,師兄一直被一個疑團困擾許久,百思不得其解。”

黎袖則靠着牆壁,曲起手指用指甲摳挖着牆壁上不平的顆粒,眼神向周圍游離着,就是不去看眼前一大早搖着扇子專門來堵自己的陸見雪。

“不知黎師弟可否為師兄解惑呢?”

陸見雪往黎袖則面前一湊,黎袖則沒注意他的舉動,冷不防被吓一跳,腳下一動,一陣風息襲來,竟在剎那間,向後退出數米遠。

“師、師兄都想不明白的事,”黎袖則看向陸見雪身後不遠處的通往甲板的樓梯,一邊祈盼自家師叔能從那裏下來,一邊說道,“師弟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怎麽會。”陸見雪步步緊逼,踏着輕快地步伐施施然地朝黎袖則走來,“師弟怎麽不問我,為何會找你來為我解惑呢?”

“師、師弟愚昧。”黎袖則心下一動又想如法炮制,再使一次風閃,結果還沒使出來就感到足上一重,低頭去看,只見他的鞋面蒙上了一層雪霜,雪霜有逐漸往上蔓延的趨勢。

再擡頭,陸見雪已經來到跟前,伸手握住了黎袖則的肩膀,稍稍施力将黎袖則往下壓了幾分,眼角見黎袖則雙手戒備地握住自己的劍,作勢要拔劍,陸見雪手勁又加重幾分,掌心下,雪霜迅速往下蔓延,直接将黎袖則整條胳膊凍住。

“黎師弟,還記得我們初次見面嗎?”陸見雪的聲音如鬼魅般輕飄,他低頭附在黎袖則的耳邊,“我說過,月浮宮向來認為衆生平等,能者居之,更崇尚戰力誰贏誰說了算。黎師弟不願意為師兄解惑,可師兄我又想師弟你來為我解惑,既如此,不然我們來一場公平的比試,點到為指,你贏了,此次我便放過你。你輸了,就乖乖為我解惑,如何?”

不如何!

黎袖則氣結,眼下自己都掙不開他的束縛,還來一場比試,那不明擺着欺負人嗎?

黎袖則沒有說話,索性也不掙紮了,他的視線越過陸見雪看向樓梯口,眼巴巴地等着明致從那裏下來。

陸見雪也沒有繼續說話,他老神在在地一手搖着扇子,一手不斷給黎袖則施加壓力,等着黎袖則做出選擇。

就算有真氣護體,黎袖則還是被雪霜凍得握着劍柄的手輕輕顫抖起來,最後,黎袖則再看了一眼樓梯,略失望地收回視線。

“……陸、陸師兄想問什麽,直說罷,”黎袖則抿唇,“師弟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一瞬間,身上的霜華褪去,黎袖則只覺得身體一輕,周圍逐漸暖和起來,他的腳被凍得厲害,正想站直身體時膝蓋一彎,作勢就要單膝跪下,幸而被陸見雪一把撈住。

“黎師弟,當心。”

擡眼看了陸見雪一眼,黎袖則心想也不知道是誰害的,掙開陸見雪的手,頗有些不情不願地道了謝。

“那去師兄房間吧。”陸見雪做了請的手勢,手揚開的方向是船廳。

黎袖則突然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初次見面時,陸見雪奉冬主之命過來請他們,也是這樣子的。

那時候,他就感覺到這個一直看着自己的人很強,而現在,這個人依舊很強,依舊纏着他。

“嗯?”陸見雪見黎袖則遲遲沒有動腳。

“沒有。”黎袖則擡眼,生疏有禮地擡手,“走吧,陸道友。”

明致曬夠了太陽,吹夠了海風,摸出把木梳将被吹得淩亂的頭發梳理好,從甲板走回船艙內,一邊走一邊跟小肥啾安排接下來的行程。

修複谷核護石至少需要三個護石,明致現在才得到第一個,正在修補中。

小肥啾檢測這個護石可能是因為谷核早夭所以效果沒有那麽好,于是搜索了幾個仙谷靈谷的地點,建議明致連帶着谷核一起加強他體內的谷核靈寶,避免以後節外生枝,靈寶又發生點什麽。

不過加強已經凝成先天靈寶的谷核,需要用到的谷核必須是還未凝成先天靈寶的純谷核,畢竟如果靈寶仙寶也可以加強的話,他們壓根就不需要去找什麽谷核了。

明致的算盤打得響響的,他已經決定好了,就去找谷核,到時谷核沒凝成靈寶他就拿來加強,護石谷核一起修複加強,要是已經凝成了,護石拿來修複他的護石,至于靈寶就先收起來,畢竟先天靈寶仙寶嘛,用處多了去了,以後不愁沒地方使,再不濟還可以拍了賣錢。

已經決定好接下來的行程了,明致走在回房間的邊廊上,突然看到前面不遠處的牆角處有一小片水漬,而牆面下方有幾道新劃痕,很細,不仔細看看不出來。

看不起來不像是起沖突打架留下的痕跡,畢竟打架靈力波及不可能這麽一點點範圍的。

明致摸了一下劃痕,又看了下水漬,蹲在原地猜想一會,最高那道劃痕的高度還不到小腿,而劃痕的涉及範圍是幾米,從這邊到那邊,從牆面上的劃痕分布形狀來看,可能是跳起後退的動作。而劃痕的這邊有水漬,其他地方都沒有……

=v=+叮!

明·福爾摩斯·柯南·致表示真相只有一個!

那就是這很些可能是兩個風靈根跟水靈根相關的的人在這裏起了點小小的争執所留下的痕跡,風靈根對應人物——黎袖則,水靈根相關=陸見雪。

很好,破案了。

關于水靈根相關為什麽是雪靈根的陸見雪而非五行靈根的顧逸辰,這是因為明致覺得陸見雪的可能性比較高。

雖然覺得陸見雪應該不會對黎袖則做什麽,但明致還是有點擔心,準備去找一下黎袖則。

結果沒走幾步,明致就看到秦峰站在廊欄邊,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明致順着他的視線看去,是船廳的方向。

“秦道友。”明致擡手朝他打了聲招呼。

秦峰轉過身來,見到是明致,原本如山石般冷峻的臉上浮現一絲笑意:“明仙師。”

秦峰如同刀雕般立體的五官,以及微卷的發,摻雜了幾分異域人的氣質。

明致在羅剎島時沒見過他,只見過他的孿生哥哥,不得不說,兄弟兩人長得是真像,而且長大後還不難看出小時候的痕跡,所以初次見面時,明致差點以為秦峰就是那兩個小惡魔身邊的那把刀。

“秦道友可有看到黎袖則?”明致往船廳的方向看了幾眼,朦胧細紗間,有幾個水蛇般蔓妙的身影在舞動,影影綽綽,看不真實,不用猜也知道定是陸見雪在那裏白天笙歌。

秦峰搖頭:“沒有,晚輩一直在此處,沒見過黎道友從此處經過。”

明致點頭,既然沒看到黎袖則,而陸見雪在船廳裏,想來兩人應該沒有在一起。

明致謝過秦峰,轉了個方向,準備去黎袖則房間看看。

結果剛擡腳,秦峰的聲音就叫住了他。

“明仙師,你去過羅剎島嗎?”

明致回頭,偏頭想起之前跟秦峰聊過這段,便也沒想隐瞞,道:“去過。”

“明仙師,你見過羅剎島的少主嗎?”

說起羅剎島的雙生少主,秦峰似乎想了什麽不好的往事,他的眉頭輕輕蹙起。

“見過。”明致想起那對惡魔就會想起在羅剎鳥上那段堪比求生記錄片的過往,他還記得血漿濺在臉上時溫熱的感覺,毒蟲爬在面具上透過面具上的兩個洞跟他sayhello,以及……他親手剝開的與小孩子血肉連在一起的衣服,那股血腥味仿佛還彌漫在鼻腔裏。

“我記得秦道友曾說過,羅剎島不是個好地方,是嗎?”

明致不知道秦峰怎麽突然跟他聊起羅剎島,但他記得之前秦峰曾對他說過這句話。

明致不知道秦峰的孿生哥哥叫什麽名字,但他記得那人是雙生子最好的刀,小小年紀就猶如一個沒有感情的殺人機器,只聽從雙生子的吩咐,不,可能雙生子都無需開口,他就知道雙生子的命令。

明致記得,那人是個羅剎島的家奴子,那麽,秦峰同樣也是家奴子。

羅剎島的家奴除非得到主人的重用,否則待遇跟雙生子那些的玩物是差不多的,明致看到秦峰凝成的眉,就知道對方以前肯定過得并不好。

“明仙師,你見過我兄長吧。”秦峰道,“你應該知道,他是少主一把最鋒利的兵器,倘若你以後遇上他的話,還請多加小心。”

說罷,秦峰便離開了。

明致看着秦峰遠去的背影,覺得他今天很是古怪,突然跟自己聊起羅剎島還囑咐自己小心他的哥哥,有點莫名其妙,态度也與平時不一樣。

想想人家也是出于好意,畢竟他那位兄長确實挺厲害,但明致怎麽感覺很不爽呢,雖然他的無情道不是正兒八經修煉出來的,可他進度條好歹89%,算是個小佬了,不是一般人能打的。

秦峰這個……這個,是看不起他嗎?

好氣哦,但不能生氣。

明致越想越不爽,控制情緒,帶着不爽繼續找他家師侄。

此時的黎袖則看着船廳中央,巨大的繁瑣花紋地毯上,一群容貌冶麗的女子,穿着淺色薄紗在地毯中間翩翩起舞。

不是上一批看到的舞姬,已經換了一批。

黎袖則面前的菜式豐盛,看起來從未動過一筷,而陸見雪的桌上早已一片狼藉,他的身旁擁着幾個美人,正不停地你喂他一杯酒,我喂他一塊點心,她喂他一筷菜,陸見雪在一片溫香軟玉中,吃得好不惬意。

“陸道友,”黎袖則看向陸見雪,忍不住再次出口問道,“你倒底想問我什麽?”

從進來船廳後,陸見雪就無視他只顧着跟一群美人嬉鬧,黎袖則已經問過他好幾次,但陸見雪只當沒聽見,有兩次黎袖則甚至都走到門邊了,但還是被塗月宮的弟子攔了下來,如此數次,黎袖則再不有脾氣,聲音也帶了絲怒氣,

陸見雪見脾氣軟糯的小貓亮了爪子,伸手推開兩旁的美人,美人們被推開也不惱,也沒有繼續纏上去,而是将香肩半露的衣服攏好,一改方才的妩媚,乖巧柔順地退到一旁。

美人們伺候陸見雪久了,對他的脾氣習慣很是清楚。

“黎師弟,你怎麽不喚我師兄了?”陸見雪睜着一雙無辜的眼睛,雙手緊握扇子,委屈地問道,“可是師兄哪裏做錯了,惹得師弟生氣了?”

好會演!

黎袖則終于見識到明致口中所說的變臉大師了,明致曾說過,對于這種人都恨不得頒發一樽傲視卡金人像給他。

雖然黎袖則不知道是什麽意思,但傲視卡金人像一聽就很厲害,演得特別好,好到可以傲視天下的金人!

現在他終于遇到一個可以給金人的人,黎袖則甚至已經想讓陽炎君做一個金人給陸見雪了。

畢竟陸見雪這秒變臉的速度當之無愧。

“沒有,陸道友說笑了。”黎袖則皮笑肉不笑,“只是黎某覺得,黎某算不得月浮宮真正的弟子,無妄山也只有明致師叔與仙主冬主交好,這師兄弟論不到黎某此處來,再者說,若要是從年齡與輩分來論,黎某差得太遠了,不敢厚臉皮,所以還是以道友相稱來得好。”

“唉,看來陸師弟是真生氣了。”陸見雪內疚道,“連秋主的話都不聽了。”

“秋主會尊重黎某的選擇的。”黎袖則這次是真的生氣了,他怒視眼前這只變臉怪。

“陸道友要是不說什麽事,那黎某也沒法為陸道友解惑。”黎袖則起身行禮,“那黎某就先走了,再見。”最好是再也不見。

“有的,只是剛剛那支舞跳得太美了,師兄一時看呆了,竟把這事給忘了。”陸見雪似是才想起此事,用扇子敲了一下腦袋,“抱歉抱歉,黎師弟生氣得在理。”

“師兄自罰三杯。”陸見雪自說自話,拎起酒盞連喝三杯酒,然後将空的酒盞給黎袖則看,“黎師弟就莫要再生師兄的氣了,可好?”

邊說着,陸見雪邊給自己又倒了一杯酒,然後拎着酒盞朝黎袖則走來,黎袖則想後退,卻發現陸見雪又用了之前那招,用雪霜凍住他的足下,不過這次他似乎有心放水,黎袖則輕松一用力,就解開禁锢的了。

可還沒來得做其他動作,陸見雪就已經到他身旁來了,好哥們似地攬上黎袖則的肩膀,然後暗運靈力,直接将黎袖則壓回座位上,而後他自己也順勢坐下,繼續攬着黎袖則的肩膀,舉杯昂首,懷中仙釀一飲而盡。

“師兄老早之前就想問了,”陸見雪眯起眼睛,湊到黎袖則耳畔,輕哈一口氣,看黎袖則擡手捂住被哈氣的地方,脖子瑟縮的樣子,一抹愉悅染上眼角,“黎師弟似乎很怕我,為何?”

“沒、沒有。”黎袖則想将陸見雪勾在脖子上的手推開卻怎麽也推不開,無奈只能任由對方保持自己姿勢。

“沒有嗎?”陸見雪顯然不信,他又為自己倒了一杯酒,“那你說說,當初在海上相遇,你對我的第一印象如何。”

黎袖則……黎袖則動了進入船廳後的第一筷,挑挑撿撿,夾了顆花生放進嘴裏,食不知味地嚼着。

說句實話,他對陸見雪的第一印象,是來找茬的。

那時任肆禾拎着魚杆出來釣魚改善夥食,黎袖則跟在後面也搗鼓虞仲幫他們做的魚杆,搗鼓好了,正準備拿出來釣魚就看到甲板被巨大的陰影籠罩,然後就聽到那聲“破船”。

緊接着就是任肆禾的嚷嚷聲,黎袖則見勢不妙就趕緊沖回船內找閉關修煉的明致。

嗯,硬要形容的話,麻煩制造者。

陸見雪也往嘴裏丢了顆花生米,問:“說起來你當時看到我和你……師弟還是師兄來着,反正就逍遙島那個矮個子,你看到我跟他吵架了嗎?”

“……沒有。”黎袖則面不改色地應道,“還有,那位是任師兄,任肆禾師兄。”

“其實問你這個呢,”陸見雪勾着黎袖則的那只手拿着扇子,他順勢用扇子敲了黎袖則腦袋幾下,親昵地貼臉過來蹭他的臉,“是為了以後,我們可以好好相處。”

黎袖則在心裏拒絕,他一點也不想跟這人好好相處,以後但凡跟月浮宮有關的他都避開,當然如果秋主想見他,他可以悄摸摸過去拜訪。

“難為陸道友有心了。”黎袖則将陸見雪的臉推開,別開臉,又夾了顆花生放進嘴裏嚼着。

“可不是,”大力拍了拍黎袖則的肩膀幾下,陸見雪終于放過可憐的黎袖則,“黎師弟,真的,同為首徒,以後我們可得好好相處啊。”

“???”

咀嚼的動作一頓,黎袖則詫異地看向陸見雪,一時間不知道陸見雪在說什麽,首徒?什麽首徒?

他家師尊是無妄山掌門的二弟子,不是首徒,而他自己則是他家師尊的三弟子,也不是首徒,他們師徒倆跟首徒完全不沾邊,而陸見雪是塗月宮的首徒,他……什麽意思?

有什麽東西在腦海裏一閃而過,黎袖則突然間好像抓到了什麽,正想追問,結果船身猛地劇烈搖晃起來,船廳內立刻響起舞姬們驚慌失錯的尖叫聲,沒有固定住的物件東倒西歪,陸見雪在第一時間單手摟住黎袖則,另一只手舉起,騰起雪霧的掌心翻掌向下,船身突然就穩住了。

這時,有弟子高聲喊道:

“大師兄,不好了,有魔族!!”

明致站在甲板上,遙望不遠處那座再熟悉不過的充滿魔氣的小島,他回頭就看到秦峰不知何時站在他的身後,看着上方将月浮宮的巨船籠罩起來的結界,再看着不斷從那座島上飛出來以及攻擊結界的魔族,明致的聲音出奇的冷靜:“這不是去無妄山的路。”

“抱歉,”秦峰這回恢複平時的模樣,歉意十足地道,“明仙師,船偏航了。”

有什麽不對?

有哪裏不對勁?

不對,應該說哪裏都不對勁。

明致看着面帶慌亂、急急去指揮月浮宮弟子抵抗魔族的秦峰,看着月浮宮的宮仆神色慌張地來回跑動,在一片不斷晃動的虛幻人影中,明致看到顧逸辰在其中似乎在找尋着誰,等到目光落在他身上時,才松口氣朝他走過來。

明致突然覺得有些好笑,他一直在堤防顧逸辰的陰謀詭計,擔心顧逸辰在設什麽局,便此時此刻,他又何嘗不是別人的局裏。

現在才發現駛向偏離原本的航道,是不可能的事。

如果明致不知道這座島,他可能不會懷疑,但這座他熟悉到害怕的島,明致很清楚它所處的位置,這裏跟無妄山是完全相反的方向。

“系統!”

“師尊!”

顧逸辰看到近在咫尺的明致突然轉過身,指向那座魔氣彌漫的島嶼,而他肩上那團毛絨絨的絨團啾叫一聲,展翅以最快的速度朝那座島嶼飛去。

然而有一道身影比小肥啾更快,只見白鸾長鳴一聲,一下子竄到小肥啾前面,在結界前攔入了小肥啾的去路。

“秦峰你們什麽意思!?“

小肥啾打不過白鸾,直接被白鸾叼回船上,明致轉頭一把抓住秦峰,厲聲問道,“陸見雪和黎袖則在哪裏?“

秦峰看着明致激動的反應,暗道不妙,趕緊安撫住明致的情緒:“明仙師,白鸾是出于對你的靈寵的考慮才把它帶回來的,你要知道外面都是魔族,很危險的。至于黎師弟,他跟陸師兄在一起,很安全的。“

“在哪裏!“

得到位置後,明致拉上顧逸辰朝樓梯跑去,結果剛走到一半,船身一個猛晃,明致一個重心不穩,腳下踩空,反應不及,直接從樓梯上摔下去。

沒有想像中的疼痛感,明致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摔在顧逸辰懷裏,顧逸辰結結實實做了他的肉墊,可能是摔下來的時候撞到了牆壁,有血順着發絲往下滴淌。

“師尊,弟子沒事。“

顧逸辰勉強地扯起嘴角,捧着明致錯愕的臉,安慰道。

“你不是要找黎師兄嗎,我們快過去吧。“

“我過去就好,你、你你不要動。“明致摸了一把顧逸辰的後腦勺,滿手的鮮血,明致手忙腳亂地從錦袋裏一股腦将全部的靈藥取出來,“你看看哪些藥可以用随便用,你在這裏等我,我去把黎袖則帶過來。”

明致很想留在這裏給顧逸辰上藥,但黎袖則那邊實在讓人放心不下,而小肥啾現在被白鸾叼着,明致沒辦法讓它去察看黎袖則現在的情況,只能自己過去了。

結果沒跑兩步,明致就看到一個滿身是血的月浮宮弟子朝他跑過來,邊喊道:“魔族進來了!”

随後啪叽一聲倒在明致的面前,明致低身去察看他的氣息,已經斷氣了。

路上遇到幾個帶傷的月浮宮弟子,一路飛奔到船廳,卻已經晚了一步,船廳的上方破了一個大洞,除了滿地的屍體,鋪地的鮮血,以及遍布肉眼可見之處的打鬥痕跡,再無其他,沒有一個活口。

“你就是無妄山的明致?”

身後傳來一道好奇的聲音,明致轉身看去,卻發現身後的月浮宮弟子不知何時已經被殺光了,而兇手顯然是站在不遠處的男子,一身玄衣黑袍,臉上帶着一塊簡單到極致,只有兩個眼睛破洞的黑色面具,渾身散發出來的魔氣肉眼可見。

……

明致是在顧逸辰懷裏醒過來,一睜開眼睛,就撞進顧逸辰由憂轉喜的眼裏。

“師尊!”顧逸辰将明致緊緊抱住,“你終于醒了!”

明致環顧四周,他們在一個簡陋的帳蓬內,地面是一片沙子,不難看出此處是一處沙灘,明致在顧逸辰的幫助下坐起身,看着顧逸辰額頭纏得厚實的繃帶,明致心疼地伸手去摸,卻被顧逸辰攥住手,顧逸辰微笑着搖頭:“師尊,弟子沒事。”

“沒事就好。”明致抽出手,還是不放心地檢查起繃帶,這回顧逸辰沒有阻止他,任由他前前後後仔細檢查,确定沒有滲血後,明致松了口氣,“這段時間你要注意一下,不要碰水。”

“弟子知道。”顧逸辰擡手輕觸明致碰過的地方,含笑着點頭。

“……你袖則師兄呢?”明致扶着額頭,回想昏迷前的事情,他記得他遇上一個渾身魔氣的男子,然後在與他争鬥中失去了意識,而再之前的記憶,他記得他沒有找到黎袖則,“他在哪裏?”

雖然有醫修過來檢查過,說明致只是受到一些輕傷而已,但顧逸辰還是很擔心他的身體情況,見明致扶着額頭正想關心他有哪裏不舒服,随時做好出去請醫修的準備。

提起黎袖則,顧逸辰露出愧疚的神情,不知道這件事該不該跟明致說,“師尊,黎師兄他……他……”

明致的心裏一咯噔:“他怎麽了?”

“他被魔界的人抓走了。”

“什麽?”明致站起身,不顧顧逸辰的勸阻,将自己的外衣往身上一披,撩開帳蓬的簾子就往外走,邊走邊說,“黎袖則又不是什麽稀有體質,魔族的人抓他做什麽……“

聲音戛然而止,帳篷外面是明致再熟悉不過的景象,正是那座魔氣蔓延的島嶼。

明致只覺得一陣胃疼,記憶中那個小孩擦去臉上的鮮血朝他笑得燦爛,然後朝他一步步逼近,讓他把小肥啾交出來。

“明致,你明明說什麽都依我的,為什麽就一只鳥你都不肯給我呢?“小孩看向小肥啾像是要将它拆骨入腹,“我讨厭這只鳥,我都沒有黏你黏得這麽緊,憑什麽它可以呢?”

将腦海裏不愉快的畫面揮散,明致環視一個周圍,發現除了月浮的弟子外,他還看到許多其他門派的弟子,其中有不少人都受了重傷,最為忙碌的醫修弟子在忙進忙出照顧傷患。

明致在裏面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是之前在東辰國,薛瑨嶼請來為他醫治的朋友,天水居的水無生。

水無生也看到了他們,朝這邊走過來,來到明致面前就是一句:“明前輩您已經盡力了,黎袖則師弟被魔族抓走,錯不在您,請不要過于自責。”

作者有話要說:黎袖則跟陸見雪的互動挺多的,但他倆不是cp,別站。

除了陽炎君和日灼君,其他人的親密接觸都是圖謀不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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