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回家
如果說,秦桧身邊都有一個可以依靠朋友,那麽對于林珞來說,顏檸就是那個朋友。
放在刑事案件裏,得叫同夥。
林珞一直認為,顏檸是她最堅實的後盾。哪怕自己某天渾身是血去她家門口敲門,顏檸也會直接拿着鐵鍬,問自己需不需要幫忙掩埋後續。
不過在外人眼中,一直不理解,顏檸脾氣那麽好的姑娘,長得美,家室又好,沒什麽偏偏和林珞那個榆木疙瘩玩到一塊去。
關鍵這榆木疙瘩上還長着倒刺,隔三差五就給你那麽一兩句“直擊靈魂”的話語。
她倆是高中同學。那時候林珞,臉上架着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鏡,平日裏總板着個臉的她,總是拒人于千裏之外。
除了一個人,顏檸。她的性格完全是林珞的反義詞,但就是這樣兩個極端的人,偏偏高中整整玩了三年。即使文理分班也沒能阻隔兩人的聯系。
直到高中畢業,倆人終于“撕破臉”,一邊喝酒,一邊吐槽對方的缺點,就這樣過了整整一夜。
直到錄取通知書下來,顏檸由于0.5分之差,與第一志願失之交臂,調劑到了第二志願——林珞所在的建築大學隔壁的外國語大學。
從那之後,二人對彼此之間的孽緣,都表示無可奈何,紛紛采取接受的态度。
直到二人分化……
林珞分化成了一個頂級Omega,而顏檸,是個Beta。
二人不僅對自己的性質産生質疑,更不能接受對方的性質!
“你居然比我攻!”
“你居然比我柔!”
從早上林珞睜眼,就沒有看到溫念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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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自己走了吧。林珞想着:也好,就當是自己二十五年的人生放縱這麽一回。
一夜情而已。好聚好散,各取所需,挺好的。
收拾好行李,辦理了退房,林珞開着車上了高速。
此時,專屬手機鈴聲響起:大小姐來電話了,小林子還不快快接通!
這是顏檸自己錄的自己的聲音,擅自做主地做成了她在林珞手機裏的來電提示音。林珞對此鄙視了顏檸很久——但是她懶得改。
反正改完還會再被那小妮子偷偷改回來,就這麽地吧。
“喂。”林珞接通了電話。
“我說,林大建築師,林工!您老現在在哪啊!”
“我在高速上,還有兩個小時就到安城。”
“出差!”電話那頭的聲音明顯高了八度:“出差都不報備了是嘛!果然孩子大了有自己的小心思了!”
“……”林珞腰部的不适讓她懶得與顏檸做口舌之争:“有事快說!”
“哦,沒事,我媽做得四喜丸子,讓我給你送來些。”
“哦,那你挂門口就行。”林珞把副駕駛上的枕頭墊在自己的腰後,這才好受一些。
“喂!我說你有沒有良心啊,我這千裏迢迢地給你送吃的,你就這一句話就把我打發走了?”
“不然呢?”
“你就不打算……請我進去坐坐?”
“不打算!”林珞拒絕的幹脆,利落。
這顯然沒有出乎顏檸的意料之外。“你要是不答應,我就坐你家門口不走了,直到你回來為止!這來來往往,街坊鄰居的,萬一問我,我就說你睡了我之後——”
“鑰匙在窗臺的花盆下面。”林珞直接了當地打斷了顏檸的威脅,解釋道:“我就是挺長時間沒做衛生了,怕你嫌髒。”
“害!咱倆誰跟誰啊。”接着,電話裏傳來鑰匙轉動門鎖的咔噠聲。
接着是顏檸的驚呼:“嚯!林工,您管這個叫沒做衛生是麽?我家就算剛打掃完都不見得有您家現在的幹淨!”
“我已經兩個禮拜沒有用消毒水洗地板了。”
“消毒水!”顏檸聳了聳鼻子,難怪這次進來沒有醫院同款的味道。
“行吧,那你注意安全,我在家裏等你回來喲~”顏檸特意把尾音拉長,故作嬌嗔。
林珞“嗯”了一聲,就挂斷了電話。
把手機往旁邊一扔,手機卻沒落到副駕駛的椅子上。
“她是誰!”溫念正用陰翳的表情凝視着她,雙臂交叉疊于胸前,一副捉奸的質問模樣:“怎麽能讓別人随意進你家!”
得,又來了!
“我朋友,不是別人。”
“朋友?男的女的?天乾還是地坤!”
“是個Beta。”
“貝什麽?”
林珞揉了揉太陽穴。“就是天乾和地坤的中間值。”
“哦,和生。”還好,還好不是個天乾,溫念心想。轉頭一尋思,即使是天乾自己也不怕,反正阿洛已經是被自己标記的地坤了,只要自己一直跟在阿洛身邊,寸步不離,憑她什麽和生也翻不出什麽風浪。
“你什麽時候跟來的!”林珞的語氣裏明顯帶了一絲煩躁,但溫念卻沒有聽出來。“我在開車,你給我老實一點!”
“老實?”溫念扁着嘴,抓着衣角的兩只手互相疊來疊去:“哎喲,人家還什麽都沒做呢!”她忽地把嘴唇靠近林珞的耳朵,一股寒氣盤旋在林珞腺體周圍,低沉而又極具誘惑性的聲音,在林珞耳畔傳來:
“還是說……你希望我不老實?”
“不想被扔出去,屁股就別離開座椅!”林珞一把将溫念按回副駕駛!
在溫念爽朗的笑聲中,林珞緊踩油門,朝安城的方向駛去。
回到家裏,剛打開家門,就看顏檸擺了一地的零食,左手抱着薯片,右手摸着奶油餅幹,旁邊還有一瓶沒擰蓋的快樂肥宅水,坐在一塊奶白色地毯上,看着電視裏滾動播放的宮鬥劇。
林珞的第一反應,是轉頭出門看看自己有沒有走錯門。
二十三門501,沒錯。
也就是說——顏檸這貨真的把薯片渣餅幹屑弄到了自己的高級羊絨地毯上!
林珞一個箭步沖過來,先奪走了那瓶敞着口的可樂!先将最大的危險源移走,再來解決剩下的垃圾……和人!
“你回來啦!”顏檸笑得像是看見了胡蘿蔔的兔子,蹦蹦跶跶地跳到林珞面前,剛要伸手抱住林珞,就被林珞制止住。
不光因為旁邊溫念一副要吃人的目光,還有顏檸她:沒——洗——手!
林珞可不想讓顏檸那雙站着各種調味劑和油漬的混合體,蹭到自己的白襯衫上。
被林珞這一攔,顏檸正好近距離觀察了林珞的臉:“林工,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怎麽臉色不太好。”
她環顧一下周圍,掩面低聲,故作神秘地問:“還是你們的老房子,遇上不幹淨的東西了!”
林珞微微一笑,拍了下顏檸的肩膀:“沒錯,我就是遇上鬼了!而且她還跟我回來了!”
“嘁!少來啦!”顏檸一屁股坐回沙發上,随意抽了張茶幾上的面巾紙,擦了擦手:“當我三歲啊,不過話說回來,林工,你的新香水味道不錯,改天把鏈接推送給我。”
“我不用香水,你知道的。”林珞說:“這是她的味道。”說着,眼睛瞥了一下身邊的溫念。
當然,在顏檸眼裏,林珞只是眼睛瞥了一眼旁邊的空氣。她擺了擺手,一臉地不屑:“嘁,懶得理你。”
“言回正傳。”顏檸突然正經起來,還真讓林珞有些不習慣。她一手撫上林珞的手背:“珞珞,自打許寒離開後,你就沒再找過。你不應該這樣。”
提起許寒,林珞心裏咯噔一下。
那是她青春二十五年裏,唯一不能言說的一個點。
不是痛,而是一個點。
許寒是一個考古人員,雖然只是一個Beta,而不是一個Alpha。除此之外,他們倆很合适,家世,才學,身高,樣貌,都極其匹配。
林珞一度覺得,自己或許會被許寒标記,之後就是像正常人一樣,結婚,生子,一直到年華老去。
但許寒的死訊,讓她對人生全部的規劃徹底推翻。
葬禮上,許寒的媽媽,指着林珞的鼻子罵。
說自己的兒子是被林珞害死。
說兒子死得冤枉,說自己是個鐵石心腸的人,連一滴眼淚都沒有流下。
是的,林珞沒有哭過。她努力了,但就是,哭不出來。
或許,就像許寒臨走時說的:“林珞,你只把我當做你設計圖裏的一塊磚,一片瓦。你需要我,但并不是非我不可,我不是你的唯一。”
原本許寒打算,那次考古任務回來,兩人就分手——可惜,老天替他完成了這一切。
“珞珞!”看着林珞出神的樣子,顏檸眉頭微蹙:“我不是故意提到你的傷心事的,珞珞你不要難過。”
傷心?自己不配說這個詞。
許寒的離開,自己連眼淚都不曾為他流過一滴,或許,自己根本就沒有心。林珞這樣想。
“沒事,都過去了的事了。”林珞若無其事地給自己倒了一杯冰水,咕嘟咕嘟地喝了一大杯。
“你……真的放下了?”顏檸試探性問道。
“嗯。”
“那晚上咱們去酒吧吧!”顏檸的臉上笑開了花,好朋友的釋懷讓她的喜悅溢于言表——即使林珞是裝的,自己也要陪她。
起碼,裝,也比一直憋在心裏強。
“晚上跟我出去high,說你喜歡什麽樣的,姐們保管負責給你介紹!”顏檸拍着胸脯說。她可是夜場的Dancing Queen!
林珞的眼睛看向坐在沙發上,單手托着下巴,笑意盈盈看着自己的溫念,随後把臉一撇:
“男的!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