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心照不宣
虞婵這麽喊的時候,早已做好了有幾個人猛沖進來的準備,所以果斷地出腿又飛快地裹起來。雖然聲音很小,但昭律進房時她就醒了。因為她睡覺時有個特點,熟悉或者可靠的人弄得震天價響也吵不醒她,不在此範圍內的人一點兒動靜都不行,算是另類的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當然,現在幾個可信的大宮女也不可能在她睡覺時弄出什麽很大的聲響,所以還沒被發現。至于昭律,肯定就是要防的那一類啊!
其實她料得沒錯。房前,侍女即刻就有了反應:“夫人,夫人,怎麽了?”說着就要推門而入。但是比較讓她吃驚的是房後,那窗戶也響了起來:“王上,您沒事吧?”吳永嘉聽到這種發展也吓了一跳,且不說他沒看見刺客,沒有聽見兵器聲音,而且顧于昭律還沒開口,這才沒有破窗而入。
虞婵聽到了意料之外的聲音,再發現是吳永嘉,瞬間一頭黑線。這是在鬧哪門子游戲呢,為什麽昭律的近身左射會在後頭聽牆角?
“沒事,都別進來!”昭律咬着牙,勉強大喊了一聲。這時候面子一定要撐下去,如果被人進來看見他這個模樣,那他這國君還要臉面不要?只是虞婵這一下夠狠,雖然力氣不大,抓的位置倒是很精确……
房前房後的人都靜默了片刻。書芹等侍女想的是,肯定又是王上在整什麽奇怪的玩意兒了。吳永嘉更不客氣,想的是昭律在玩什麽閨房情趣,聽起來好像蠻新奇。兩邊人馬都聽見了主子的聲音,頓了一會兒也沒聽見什麽異常,故而都安靜了。
只是他們這的确是冤枉了昭律。想他對着女人總是虛以委蛇的時候多,這偶爾一次想柔情蜜意一下,蓋個被子什麽的。結果,被角剛剛摸到,就先壯烈了,真是要多倒黴有多倒黴。看着虞婵那抖抖索索的樣兒,他這股氣不能發也發不出來,擅自在外頭聽牆角的吳永嘉可沒那麽好說話了。昭律正待把他轟走,就聽得外面窸窣之聲,那小兔崽子先腳底抹油溜了,真把他氣得肝疼。
而他既然出了聲,虞婵也不可能繼續之前的“誤判”了。“……王上?怎麽是您?嫔妾該死!”她趕忙從卷成團的被子裏出來,下床去扶昭律。只見對方鬓邊已經冒出來不少冷汗,心裏頓時咯噔一下。
剛才她可是算好了的,小懲大誡一下就好。萬一踢過了,不僅秦黨找她麻煩,王黨也一樣。她只是名正言順地保護自己的貞操,可不是要惹一個大麻煩。故而她現在看着昭律泛白的側臉,不由得罕見地冒出來點心虛:她剛才的确控制好力道了吧?
“婵兒你真是……”昭律一動就倒抽一口冷氣。後宮女子氣力總是有限,虞婵又是蓄意留力,但架不住天底下男人最脆弱的都是那個地方。用手捂着可太難看了,故而他硬撐着面子,勉強保持着原來的語氣道:“……這是誰教你的?”要是讓他知道是誰,一定砍了他全家!
虞婵把他扶上塌,臉上一半內疚一半尴尬。“嫔妾、嫔妾只是應急之舉……也不知道……”她一邊說,一邊悄悄打量着對方。若是真有什麽三長兩短,估計不用昭出吳靖,秦文蕙第一個沖上來抓花她的臉。想到這個,她馬上就要跪下去請罪。雖然聽昭律一如往常的口氣,應該是不怪罪她,但這可不代表着她就能肆無忌憚了。
“哎,行了,既然婵兒你也是無心之失,那就別跪了。”昭律疼過一陣,漸漸緩了過去,說話也不像之前那樣帶着股明顯的咬牙切齒的意味了。“寡人只是想過來看看愛姬,早知道便不該免了那通傳的,和愛姬你沒關系。”
虞婵覺得這簡直是在考驗她的面部表情還能複雜到哪個地步。聽了這話該感激涕零才是,但是她臉上的情緒已然很多了。“嫔妾……嫔妾這就去叫人傳太醫令?”太醫令醫清是昭律專屬禦醫,她平時傳不動,所以這話裏的意味就很明顯了。
昭律看着她誠惶誠恐的表情,深深地蛋疼了。他這愛姬平時不是很機靈的嗎?怎麽到了關鍵時候反而盡出些馊主意?若是其他地方還好說,但是這個位置……就算是醫清,估計也會認為是他想霸王硬上弓、虞婵拼命反抗的結果的!誰會相信他只是想給虞婵蓋個被子而已啊?其實他那時是有心親一下的,只是沒實現,讓他自動過濾掉了。
想想傳出去之後的麻煩,昭律就熄了那個心思。他還是回去自己看看罷,若是還能站起來,應該就沒有問題。“這三更半夜的,就讓太醫令安穩地睡一覺罷,明早寡人宣他來。”他果斷地拒絕了。當然,如果沒問題的話,這也就是托詞。他身體一貫好得很,自信不至于這一下就倒了。
虞婵小心地看着他,問道:“那王上這夜裏……”便是她再心虛,若留着昭律過夜,第二天起來必定滿宮風言風語。女人們嘴碎就算了,傳到外朝,他們倆誰都吃不了兜着走。
這話裏的未竟之意昭律當然聽了出來。他還知道,以虞婵一貫的性子,沒把話全說出來已經是很給他留面子了。故而他哼了一聲,道:“寡人本就是來看看婵兒你而已。未曾想還是把你驚醒了,寡人真是過意不去。”他站起來,覺得雖然還是隐隐作痛,但也算可以自己走路了,就道:“寡人這便走了,愛姬這再安置罷。”
虞婵恭送他離開。昭律讓她繼續睡,她倒也想,但是有些別的東西吸引走她的注意力。比如說昭律痛得狠了,依舊沒叫人進來,也沒對她擺臉色;比如說她扶着昭律起來時,對方穿得不多,她隔着布料察覺到了裏頭堅實的肌肉;比如說她說了一半的話,昭律就跟聽出來一樣,這下半句接得特別快。
昏君吃了虧,不該小題大做?昏君會騎射,不該只是個花架子?昏君耳朵根子軟,不該情商很低?再想到,昭律從未和她提過她的法子,但總能見到那些主意被變着法兒命大臣去做,真是不得不叫人奇怪。秦黨的權勢又不是假的,那誰在背後讓他們閉嘴甚至合作?
虞婵在床上翻了個身,面朝裏,嘴角現出來一個笑。裝?那就比比誰更能裝罷!
作者有話要說:誰黑誰,這是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