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景德鎮

十月中旬,蘇鳳寧到了上海,照舊開始她的房地産投資,因為人員不足,蘇鳳寧也就只是買着放着,反正她最先想的發展遠洋貿易,內海航運估計還得等一段時間,到時候,人員培訓到位了,她才決定啓用上海。

大雪紛飛的時候,蘇鳳寧輾轉到了山東青島,這裏靠海,氣候還是很低,要過年了,蘇鳳寧也不好在馬車上過年。她找了一個相對安靜且靠海的客棧。這客棧就夫婦兩人,還以為大過年的沒什麽生意,得知蘇鳳寧要住到正月十五之後,夫妻倆喜得合不攏嘴。

蘇鳳寧送回京城的照舊是一幅畫,就是一副海邊的景象。蘇鳳寧向來喜歡濃重的色彩,所以這回的畫看起來有點像西方的油畫。太後問蘇鳳寧到哪了,瑞帝說到了山東,離京城不遠了。太後眼睛濕潤

“這孩子,都兩年了,也不知道她這年怎麽過的”。

蘇睿熙看着那畫,再一次不滿意蘇鳳寧走的時候不叫上他,還留給他一堆爛攤子。

二月,天氣逐漸回暖,蘇鳳寧又繼續她的旅程,前往山西景德鎮,後世著名的瓷器名鎮。

蘇鳳寧再一次鄙視古代的交通,花了整整一個月她們才到山西。可惜蘇鳳寧看見也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小鎮而已。她每天不死心的在景德鎮鎮上走走看看。但是什麽也沒有發現,景德鎮的瓷器雖然有,但是遠達不到後世清朝進貢的标準。

“公子,要不咱們明天到村裏去轉轉吧”。蘇鳳寧已經在這一個時辰就能把街道逛完的小鎮逗留一個月了,連在暗處的封瑾蕭也不知道蘇鳳寧要做什麽。安園試着提議道。而且她希望早點回京,公主就要有十三歲(其實要五月份才滿十二)了,這樣一直女扮男裝遲早會露餡的。而且這幾年,公主也沒有好好保養,公主的皮膚都變差了。

“好吧。”蘇鳳寧興致缺缺,這景德鎮太讓她失望了。

四五月的田園風光,蘇鳳寧還真沒什麽興致,藍藍的天空萬裏無雲,太陽大得蘇鳳寧根本不想走,連路邊的草都搭籠着腦袋。蘇鳳寧已經把帶來的水都喝完了,但是她還是渴。沒法,主仆三人只得敲開一農家院子。

“大娘,我們主仆三人逛到此處,渴極了,大娘能給碗水喝嗎?”那大娘見蘇鳳寧三人穿戴不俗,尤其是那小公子跟觀音坐下的童子似的,侍女也和藹可親的樣子。也就讓她們進來。

“栓子他爹,有客人,你出來招待一下啊”。大娘對着屋內叫道,然後把三人引進中間的正屋,蘇鳳寧看了看,應該是待客的屋子了。

“你們先坐着啊,我去給你們打水來”。大娘見她男人出來了,這才走。

“大叔好”。蘇鳳寧站起來,朝主人家問好。那男主人見蘇鳳寧穿戴不俗,又長得白嫩(眼神不好)。還一副很知禮的樣子,他猜測應該是哪個官人家的孩子。連忙側過蘇鳳寧的禮,不敢受,還直叫蘇鳳寧坐。

大娘端水進來,安園喝了一口才遞給蘇鳳寧。蘇鳳寧接過碗,她剛喝一口,看清碗底的花紋時,激動啊,青花,是的,沒錯,碗底是青花。她鎮定的喝完。把碗交給大娘。

“大娘,您這碗是在鎮上買的啊?還挺好看的”。她笑着道。安園和安舞皆是詫異的看着蘇鳳寧,公主在說什麽呢。宮裏随便拿出一個碗也比這好看啊。

Advertisement

“哎喲,小公子,您也覺得這碗好看啊,這是我們村的人燒的,我們村都是用他燒的碗呢”。大娘見這好看的小公子稱贊這碗,笑眯眯的把碗的來歷說出來,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

“那大娘帶我們去看看呗”。蘇鳳寧笑得一臉奸詐,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好啊,就在西邊,幾步路的事”。大娘憨厚直爽,當下就帶着蘇鳳寧她們去。蘇鳳寧示意安園。

“大娘,這五兩銀子您收着,要不是您,我們主仆三人都要渴死啦”。安園将銀子塞到大娘手裏。大娘掂了掂,居然有五兩唉,他們家一年也掙不到這麽多銀子啊。

“哎喲,這怎麽好意思”。大娘笑得更歡了。

“您就拿着吧。”蘇鳳寧因為找到青花瓷,心情頗好,也加了句。大娘見小公子發話了,也就收下了,當下熱情的帶着蘇鳳寧前去燒制瓷器的人的住處,一路上把那人的瓷器的祖宗十八代都交代了。

鈞天家就爺孫兩人,是十年前,鈞老爺子帶着鈞天到李家村落戶的,算是外來人口。爺爺靠着燒制瓷器這門手藝,還是把小鈞天養活養大了。子承父業,鈞天也習得一手好手藝。

“你們走,你們走,老漢不會答應的。”還未走近,便聽見吵鬧聲。四人加快腳步。

“老東西,三爺請你,那是看得起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老子就砍了你這孫兒的手”。一大漢抓住鈞天,将他的手往前,另一大漢的手起就要刀落,看熱鬧的人都被吓一跳,沒想到情形會急劇轉變成這樣,大家都沒反應過來。眼看刀就要落下,蘇鳳寧他們轉過來就看見這麽兇險的情況。安舞腳一踢,一顆石子打歪那大刀。

“誰插手老子的事?”大漢橫着一雙銅鈴眼,在蘇鳳寧人群裏尋找那高手,但他看見都是些婦女兒童。怎麽也不相信剛才的石子是從這四人裏踢出來的。

“乖,兒子,再叫聲老子來聽聽。”蘇鳳寧笑眯眯道。暗處的封瑾蕭再一次刷新對蘇鳳寧的認識,這是公主嗎?是公主會說的話嗎?周圍的民衆見一個十一二歲的俊秀小公子調戲一個八尺大漢,皆噗嗤笑出聲來。

“老子扇死你”。大漢蒲扇般的大手扇下來,顯然是個沒腦子的。

“兒子真乖”。蘇鳳寧輕輕避過,同時還不忘占大漢的便宜。周圍的民衆再次笑出來。安舞拿着一根棍子就抵住大漢的攻勢。其中一個見情勢不對,那小公子雖然沒帶什麽東西證明身份,但是那衣服料子卻是當官才能穿的煙羅紫輕紗。那麽這小公子的父親必是當官的。

“哼,今天先放過你”。那細心大漢扯住還要去找蘇鳳寧麻煩的牛眼大漢走了,臨走,還不忘威脅那老漢。他得趕快回去找三爺商量。

“多謝小公子的救命之恩”。老漢朝蘇鳳寧作揖道。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嘛”。蘇鳳寧擺擺手,但身形沒動,受了老漢的禮。老漢見這樣,知道剛才真是這位小公子救了他孫子,急忙把人請進屋。

“這些都是您燒制的?”蘇鳳寧一進屋,就看見滿屋的瓷器,什麽形狀的都有,但大多是碗與盆,實用性比較強。

“大部分是老漢自己燒制的,有些是老漢孫子燒制的。”老漢提起自己的手藝,頗為自豪道。

“那這個是誰燒制的?”蘇鳳寧拿起一個形狀頗為奇怪的瓶子,她看見上面有那麽一點點的青花。明顯的技藝不成熟。

“那是我孫子的失敗作品”。老漢沒想到蘇鳳寧會挑出這麽一個殘次品,語氣微微失望。

“哦,那能把您孫子燒制的東西給我看看嗎?”蘇鳳寧感興趣道。待老漢拿出一個通透瓷薄的白瓷碗出來。蘇鳳寧一笑,倒是不失為好東西,她敲了敲瓷壁,聲音清亮通透,瓷色白皙細膩。東西确實不錯。但是不是蘇鳳寧要的青花瓷。老漢見蘇鳳寧專業的看瓷手法,眼裏的輕視稍微去了去。

“那你這個失敗品是怎麽做出來的?”蘇鳳寧将白瓷碗還給老漢,依舊拿起那個奇怪的瓶子問道。

“那個本來是個花瓶的,但是被我不小心掉在地上過,燒制出來就是這個樣子”。老漢旁邊的那個十七八歲的青年頗不好意思道。

“那這些碗裏面的青色花紋是怎麽産生的?”蘇鳳寧指了指幾個碗裏帶着青花的,問道。

“我不太記得了。”青年撓撓腦袋,腼腆道。

“那我換個問法,若是我出一千兩銀子,你能不能在這白瓷上燒出這樣的顏色的牡丹的花瓶”。蘇鳳寧知道古代挺注意手藝保密的,她直接用錢誘惑道。老漢,大娘,都深吸一口氣,一千兩啊。就一個瓶子而已。

“你說的是真的?”鈞天不可置信道,人也不腼腆了。有了一千兩,他爺爺就不會被那三爺拉去了。

“恩”。蘇鳳寧點點頭,後世元青花的鬼谷子下山那個故事元青花可是上億。

“我盡量試試吧。”見蘇鳳寧說的是真的,他又腼腆了。

“若你做出來了,可不能把這瓷器賣給其他人。”蘇鳳寧看向老漢。

“當然,當然不會賣給他人”。老漢激動道。他知道一些貴人喜歡瓷器,但是直到那個窯子破産,他們也沒能擠上進貢的路子。偏偏他的兒子媳婦還在那場窯子爆炸中去世,無奈之下,他只得帶着小孫子來到李家村。一千兩銀子啊,所以他不會放過。

“這樣吧,我給你們提供銀子,同時幫你們解決外面的麻煩,你們呢,就盡心替我把這瓷器燒制出來好不好?咱們簽個契約好不好”?蘇鳳寧道。

士農工商,能依附社會最高層人物,老漢哪還有不答應的。又請村裏的教書先生過來,坐了個見證。等雙方簽字畫押後,蘇鳳寧滿意的将契約收好﹕李家村鈞半,鈞天燒制的青花瓷,無論好壞,一律不得賣與言望之外的第三人,且不得将技術外傳。若有上述情況發生,付違約金五十萬兩銀子。

隔天,鈞天爺倆搭上貴人的事就傳遍李家村,一個瓶子就要一千兩呢。

蘇鳳寧直接把鈞天家和窯址圍起來,切上高高的圍牆。那勞什子三爺仗着是縣太爺的妻舅,多次挑釁與尋事,有安舞在,所有人都有來無回。縣太爺頗為擔憂,因為那漢子說蘇鳳寧穿的是家裏時官員才能穿的煙羅紫輕紗。而他更清楚,那是進宮的衣料,至少要四品大員才會有賞賜。但是這麽久又不見那小公子反擊。只是弄殘前去找麻煩的打手們。這小公子到底是什麽來路呢?

一個月後,蘇鳳寧終于等來了林強。

“小強,你好慢啊”。蘇鳳寧想到小強這個稱呼就想笑。

“屬下來遲,還請公子恕罪”。林強覺得聽見小強這個稱呼,那種詭異的感覺又回來了,為什麽每次聽見七公主叫他小強,他都覺得小強這個名字大有深意呢。蘇鳳寧把林強帶來的護衛安置在鈞天的宅子裏。蘇鳳寧将鈞天家周圍的房子都買下來,重新修建成高門宅院。加上護衛,相信沒有人敢再來滋事了,走的時候,蘇鳳寧自然不會忘記摘掉縣太爺的烏紗帽。理由很簡單﹕官商勾結,恃強淩弱。

“公子,我們還要跟上去嗎?”清一道。封瑾蕭站在拐角處,看着笑得燦爛的蘇鳳寧還有那個一臉郁悶的侍衛。安園和安舞有條不紊的在指揮着将東西搬上馬車。半天才道﹕

“我們去長安吧”。他似乎下了某種決心。京城有林強護送着,不會有什麽事,而他追查了這麽久,終于查到薛神醫在長安。清一聽見封瑾蕭的話,心裏一松,公子的毒已經要壓制不住了,這次有了薛神醫的下落,他還真怕公子會因為七公主放過。他覺得公子對七公主有點不一樣。

走到一半,蘇鳳寧接到京城的噩耗﹕她外曾祖父去世了。蘇鳳寧心裏一咯噔,皇祖母!她果斷放棄慢悠悠旅游回去的想法,騎馬朝京城飛奔而去。留下安園她們在後面。這時她萬幸,皇家沒有取消公主騎射的資格。她騎馬的成績不錯。山西離京城不遠,蘇鳳寧騎馬,一路上跟急行軍似的,由林強和安舞護着,終于在第三天落日餘晖,要關城門的時候,抵達京城。

皇室對外宣稱﹕七公主在清涼寺侍奉佛祖,所以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出現在陳府。蘇鳳寧由她小舅舅悄悄領着,給她外曾祖父上了一炷香之後,就回宮去了,她比較擔心的是她祖母。外曾祖父去世了,祖母該多傷心啊。

“祖母”。蘇鳳寧聲音帶着哭腔。她回到慈寧宮就看見她祖母孤寂的一個人坐在空蕩的大廳,神情空洞茫然。蘇鳳寧心酸,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不過是一個連尋常親情都享受不到的孤寂老人而已。

“寧丫頭,你回來啦”。蘇鳳寧從未見過太後如此無助的樣子,她急忙上前一把抱住太後。

“對不起,孫女不孝,祖母我以後再也不離開您了。”蘇鳳寧忍不住哭了出來,太後渾濁的眼也掉下眼淚。桂嬷嬷見祖孫倆痛哭的樣子,心一酸,太後實在是太苦了,還好七公主是個懂事的。太後哭出來就好,自從聽見老爺的噩耗,太後就一直不悲不喜的在這慈寧宮的正殿坐着,神情麻木。這讓她伺候得心驚肉跳的,生怕太後做出過激的事情來。

“祖母,我替您給外曾祖父上了香的,外曾祖父會理解您的苦衷的”。蘇鳳寧收拾好情緒,輕聲對着太後說道。即使貴為天底下最尊貴的人又怎樣,不能再自己的親爹面前盡孝,連最後看一眼都不能,去上一炷香也不能,這是何種悲哀。空曠的富麗堂皇的大殿也裝不下太後心裏的空洞蒼茫。

蘇鳳寧都到了慈寧宮,大家也都知道七公主‘侍奉佛祖’回來了。齊妃看着高了不少,但是也黑了許多的蘇鳳寧,心裏越發肯定蘇鳳寧決不在清涼寺‘侍奉佛祖’。她心裏很不安,總覺得她會改變什麽。但是蘇鳳寧這兩年的行程卻是一點也不知道。而一般人去清涼寺也沒有求見蘇鳳寧的資格,所以蘇鳳寧到底在不在清涼寺實在不好判斷。

蘇鳳寧跪在禦書房門口,等着瑞帝氣消。當然蘇鳳寧不會傻乎乎的在太陽底下跪那麽久,她本來就曬得夠黑了,不需要去當什麽包青天,所以跪了半小時之後,蘇鳳寧的身子就微微搖晃了下,假裝要支持不住的樣子。這一切當然會有人報告給瑞帝,瑞帝聽了,沒一會兒就宣蘇鳳寧進去。

“父皇,兒臣知錯”。進去,蘇鳳寧又得跪下。她私自逃出宮是不對。瑞帝看着黑炭一般女兒,差點認不出來,但是見蘇鳳寧眼睛很亮,很有精神的樣子,也就沒說什麽,只是一定得和王嬷嬷說說,不能放蘇鳳寧出去了,這人都野得要不成樣子了。

“說吧,你出去兩年都幹了什麽?”瑞帝也懶得追究蘇鳳寧的罪責了,這跑都跑了,事後責罰有什麽用?

“呃,父皇,我不是給您視察民情去了嗎?江南的消息是我給您說的吧。通過揚州知府吳大人的兒子,您不是就可以查到許多事情嗎?還有那吳大人與漕幫的勾結,我不是都寫信告訴您了嗎?”蘇鳳寧谄媚道。

“那你說江南的事該怎樣處置?”江南年年上交的賦稅一年比一年低,但是卻查不出什麽問題來,瑞帝也知道江南的官員以江南總督為首,官官相護很嚴重。

“父皇,國家大事您怎麽能問兒臣呢,兒臣什麽也不懂,兒臣只知道吳凱打本公主的主意,冒犯皇家就該死”。蘇鳳寧笑得無比天真甜美,但話卻讓人陰深深的發寒。拔出蘿蔔帶出泥嘛,有了揚州吳知府的開頭,收拾其他江南官員很容易嘛。

瑞帝深深看了眼蘇鳳寧,可惜了,是個女兒“你回去好好陪陪你祖母吧”。瑞帝朝蘇鳳寧揮揮手,陳老太爺的事,他也很無奈,但是他還是不能放太後去陳家,陳家也不願意太後回去,那樣陳家就真的是放在烈火上烤了。

等蘇鳳寧從禦書房出來,這才想到還有一個問題沒問呢,父皇對遠洋貿易到底是怎樣的打算啊。

作者有話要說: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