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宗室
窦珩一行官員在江南慶河中下游待到了入夏,直到天氣漸漸炎熱,窦珩才準備啓程回京都。他們一行大約有十來人,在去年秋末便奉旨出京,連過年都是窩在慶河邊,好容易終于能夠回京了,大夥的心情別說有多開心了。
只是他們的行囊還沒收拾好,便陸續聽說了京都裏的大動蕩,窦珩身為晉王世子,這一次朝堂上的大清洗,晉王府是少數幸免的幾個親王府。早在窦珩離京前,晉王窦清便暗示過他,來年京裏會出事,窦珩下江南也好,一來是為着聖人辦事,二來也算避了出去。
窦珩在江南治水時,也在密切關注着京都裏的動向,除夕宮宴那一場中毒事件,傳到江南時,已經過去兩個多月了,而汾陽郡王、渭南郡王等人被捉拿下獄的消息,他也是輾轉聽人提起才知道。
當他千裏迢迢從江南回到京都後,那一場耗費半年多的大清洗已經結束,不過京都裏的氣氛還是凝重得很,畢竟法場已經很多年沒有斬殺過這樣多的人,這半年來京都裏的權貴世家人人風聲鶴唳,但凡聽到敲門聲,就怕是禁軍找上門來。往日裏各府常舉辦的賞花宴或是詩會,也全都取消了,這半年來衆人龜縮在府中,就怕被聖人逮着錯處,也安上一個逆謀的罪名。
窦珩回到京都後,直接入宮向聖人複命,待到他回到晉王府,已經是酉時中了,晉王正在書房等着他。窦珩來到閱微堂,閱微堂便是晉王的書房,位于王府前院的春晖園,春晖園是晉王的院落,但凡晉王沒有到後院的時候,便是獨自居住在春晖園。
窦珩來到春晖園時,晉王的長随已經候在院門口,窦珩跟着長随走入閱微堂,晉王正站在書案後寫字,窦珩放輕腳步,走到一旁立着等候。只見晉王握着一只狼毫筆,在白色的宣紙上揮灑自如,窦珩探着脖子看了一眼,只見四個大字躍然于紙上——天命所歸。
“你這一次下江南,都看見了些什麽?”窦清寫完字,将手中的狼毫筆放進筆洗中,拿起一旁小厮備好的帕子,一邊擦着手一邊開口問道。
窦珩定了定心神,将他沿途所見一一說了出來,以及到了慶河周圍的縣城,縣城裏的官府又是什麽态度,都說得很詳盡,最後還總結了這一次治水的優缺點。窦清安靜地聽着,沒有打斷窦珩的敘述,直到窦珩說得告一段落了,窦清這才點點頭,“嗯,你能夠放下身段學到這些,我很欣慰。”
窦珩恭敬地站在一旁,面上不驕不躁,窦情見了更是滿意,他擺了擺手,示意窦珩坐下,窦珩坐下後,窦清這才嘆了一口氣,低聲說道:“我兒,這半年來,朝堂可說是經過一次大清洗,我沒想到聖人年紀輕輕,竟然有這樣的魄力和手段。”
“父親,兒子聽聞汾陽王……”窦珩抿了抿唇,開口問道,雖然京都發生的事他也有所耳聞,但總歸是慢了好幾步,且不是那樣詳盡,所以他一直想着回來後要找父親好好問一問。
“汾陽王和渭南王幾個死有餘辜,個中詳情你不用知道,你只要記着,大周朝的聖人只有一個,就是如今坐在皇位上的那一位,不管日後有何風聲,都不用理會。”窦清的眼神一閃,意有所指的說道。汾陽郡王和渭南郡王和前朝餘孽勾結,對外的說法是他們和燕王參與了謀逆,可事實上,這兩位郡王的來歷不平凡,他也是被聖人傳召進宮,才知曉了這一個驚天大秘密。
沒承想大武朝的餘孽竟是不死心,花了這樣久的時間布局,若非聖人棋高一着,先行識破了穆軒的陰謀,否則待到穆軒等人起義的那一日,宮中有內應,京都中也有叛黨,屆時叛黨裏應外合,要拿下皇宮和京都實非難事。就說宮宴的下毒事件,就是叛黨準備謀朝篡位的第一步棋,所幸皇後娘娘洪福齊天沒有大礙,同時穆軒等人還露了破綻讓聖人能夠一舉将叛黨拿下。
這冥冥之中,似乎連老天都在幫助聖人,窦清想,有時候時運也很重要,窦淳有才識、有能力,就連時運都好得不得了,那些想篡位的亂臣賊子們,怎麽可能将他拉下馬來?如此看來,窦淳的身上果真有所謂的真龍之氣。窦清還記得,當年窦淳降生時,白馬寺的高僧曾經替窦淳看過面相,當時高僧便斷言此子有帝王之相,是天命所歸的下一任皇帝。
當時在場的只有先皇和先皇後,先皇後聽了自是高興不已,只有先皇的表情有些微妙,不過先皇還是在窦淳五歲時便将他立為太子,結果沒多久,窦淳便中毒,且險些一命嗚呼,就算救了回來,人卻癡傻了。
不過窦淳這一傻,先皇的後宮便沒有所出,窦清眯了眯眼,雖然先皇對窦淳的态度微妙,不過他确實很看重這個兒子,而且看得出來,他從來沒有想過放棄窦淳,端看窦淳癡傻的十年裏,先皇壓根兒不讓妃嫔有孕便知道,先皇在防着其他皇子的出世,免得健康聰慧的皇子會威脅到窦淳的地位。
只是讓窦清不解的是,先皇為何會這樣信任穆軒?他也是被聖人召進宮後,才知曉穆軒竟然就是大武朝的血脈,想到汾陽郡王和渭南郡王,窦清的臉色便又黑了幾分。大武朝的餘孽真是不死心,他們竟然敢躲在暗處,混淆大周朝的血脈,實在是讓人惡心至極。
窦清自是不會将這些腌臜事兒說出來污了窦珩的耳,而窦珩見父親的臉色不對,也不會多嘴詢問,就像父親說的,他只要忠于聖人就好,其餘的事不用理會。
他們父子倆又說了一會兒話,窦珩便離開春晖園回到自己的院落,他的世子妃已經領着一衆奴仆等在院門口,窦珩遠遠地就見到了院門口的身影,趕忙加快腳步,他離家近一年,心中着實想念自己的夫人了。
世子妃也從來沒和窦珩分開這麽久,這些時日以來,她的心都懸在半空中,直到現在見了窦珩,這才覺着自己的心有了着落。
“世子,妾已經讓人備好了熱水,您快去洗洗罷。”世子妃和窦珩進了屋裏後,世子妃親自動手替窦珩更衣,一邊溫聲說道。窦珩笑了笑,捏了一把世子妃的手心,然後在丫鬟的簇擁下走入浴間,世子妃則命人備膳,如此窦珩出來後,便可以用膳了。
待到窦珩洗去一身的疲憊走出浴間時,世子妃正拿着一條幹淨的帕子等着他,世子妃親自替他絞幹了頭發,然後兩人一起到前廳用膳。用完膳後,窦珩拉着世子妃在院子裏散步,兩人分離了這麽多個日子,此時頗有些黏糊。
只是他二人才走到院子的另一邊,就聽見不遠處的月洞門傳來吵雜聲,窦珩的眉頭一皺,停住了腳步,跟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的長随和丫鬟立刻上前來,窦珩淡淡地說道:“去看看,是誰在那裏喧嘩。”窦珩的長随領命而去,不多時就來回報,原來是窦珩的一個小妾,說是許久不見世子,想要向世子問安。
世子妃站在一旁,臉色閃過一絲不豫,不過她忍着沒有開口,窦珩聽着長随的禀報,臉色很是難看,他冷聲說道:“王府裏頭沒規矩了麽?!随便什麽人都可以跑到本世子的院門口來叫嚣?!”
長随一凜,立刻帶着幾個婆子往月洞門而去,世子妃輕笑一聲,柔柔地說道:“世子息怒,天色不早了,明早您還得上朝,讓妾服侍您歇下罷?”
窦珩望着身旁溫柔的正妻,心裏有些心虛,他幹咳了幾聲,“咳咳,夫人說的是,我們回去罷。”語畢,便帶着世子妃回了正屋,而月洞門那裏的動靜很快就平息了,窦珩的長随派了幾個婆子,将那個小妾堵了嘴便拖回她的院落,小妾直到被丢回廂房時,臉上還是一副不可置信的震驚樣。
這個小妾往日裏還算得寵,可這次世子出門辦差,竟是一去将近一年,小妾心裏急了,好容易打聽到世子今日回來,因此她趕忙收拾了一番,便想着到世子跟前露露面,就算不能把世子勾來,也得讓世子記起自己才好。
可沒承想,一年前還柔情蜜意的世子,如今竟是派幾個婆子就将自己打發了,小妾傷心地撲在床榻上,哀哀切切地哭了起來。……
隔日一早,和世子妃度過了一個美好的夜晚的窦珩,一大早神清氣爽地去上了早朝,世子妃則是睡過了頭,差一點誤了早上向王妃問安的時辰。所幸王妃早料到了會有這樣的情形,因此早早地就派了自己的貼身丫鬟過來傳話。只是王妃雖然說了不用問安,不過世子妃還是好好地打理了一番,領着丫鬟往王妃的正院而去。
世子妃到的時候,另外兩個妯娌已經到了,二夫人和三夫人見世子妃面若桃李,眼角眉梢還帶着一點兒承歡過後的痕跡,兩人不約而同的撇了撇嘴,王妃就說了讓她休息,她非要頂着這副模樣四處跑,深怕旁人不知道她夫妻恩愛是罷?
不過王妃倒是很滿意,雖然她說了不用問安,但這是她對外甥女兒和兒媳婦的心意,而世子妃身為兒媳婦并外甥女兒兩重身份,願意前來這便是世子妃的孝心和對自己的尊敬了。兩位夫人眼見着王妃的笑容加深了許多,自是又在心裏嘀咕了幾句,只世子妃的身份高貴,同時又是王妃的外甥女兒,這是她們怎麽也比不上的。
且三夫人再怎麽眼紅,她也是王妃嫡親的兒媳婦,再怎麽吃醋也有限,畢竟王妃往日裏待她也很好,在場唯一一個心有不甘的就屬二夫人了,只二夫人的夫婿是庶子,她自己也是庶女,在王妃等人的面前,便少了幾分底氣。
王妃自是将二位兒媳婦的神态盡收眼底,她在心裏讪笑一聲,庶女果真就是上不得臺面,正好和大王的那個庶子相配,她只要一見到那個庶子,心裏便像吞了一只蒼蠅般惡心。晉王二子的生母只是個侍妾,連媵侍或孺人都算不上,當初便是這樣一個不被她放在心上的賤婢,竟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生下一個郎君。
所幸當時她已有了窦珩,否則若是晉王府出了一個庶長子,豈不成了笑話?那個侍妾雖然在誕下二郎之後便被晉王親自處置了,可是稚子無辜,因此晉王留下了那一個庶子。
王妃只要見到那個庶子,就會想到那一個膽敢在主母有孕時,私自停掉避子湯的賤婢,因此她将那個庶子擱得遠遠的,左右窦珩和那庶子的年歲差不多,她要照看窦珩,哪裏分得出心神再多看照一個孩子?所幸窦清也沒有要求她照顧那個庶子,她樂得将人丢給奶娘和丫鬟。
也是因着如此,王妃每次一看見二夫人,便會想起那一件糟心事,只是她的大郎已是世子,未來晉王府便是大郎的,因此她便對二郎一家子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左右二夫人還算會看人眼色,把她巴結奉承得很快活,她也就忍了心裏那一絲微弱的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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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王府中的一切,窦淳和卓驚凡自是不知,此刻的窦淳正在上早朝,而卓驚凡則在兩儀殿的書房裏等着窦淳。
昨日窦珩回來時,因着卓驚凡正在陪伴窦琛,所以并未見着窦珩,今日窦淳會把窦珩留下來,讓窦珩親自将此次前往慶河一帶的經歷再說一次,且當中還有些治水的細節,需要窦珩的交代,昨日只是大概的彙報,窦淳體諒對方舟車勞頓,因此很快就讓對方出了宮。
所以此時卓驚凡便坐在書房裏等着,同時他手上仍舊翻閱着《大周朝水經》還有慶河一帶的郡縣志。他在心裏琢磨着,雖然這一次因着他的未雨綢缪,所以并未釀成大災,可這只是暫時的,若想徹底杜絕慶河的水患問題,還得從長計議才是。
就在卓驚凡還在琢磨着慶河沿岸的地形時,茯苓突然來報,說是清平郡夫人遞了話進宮,想要求見皇後娘娘。
“見我?”卓驚凡挑了挑眉,打從窦淳開始下手整頓朝堂之後,卓容雍的中書令位置就被撤換了,雖說窦淳封了對方一個從一品的榮親國公,可說白了,那就是個虛銜,聽着好聽罷了,一點兒實權都沒有。
其實這很正常,因着他已是皇後了,所以卓容雍身為皇後的父親,自是不可能再接觸朝政中心,以免外戚坐大。縱使窦淳和他的感情再深,可這是歷來的規矩,且在他看來,卓家人的品行實在不過關,就是窦淳不撸了卓容雍的中書令,他也會向窦淳提起的。
只是他本以為卓家人早該求見他了,卻遲遲沒有消息,他還以為卓家人學乖了,懂得夾起尾巴做人,沒承想他果然高看了卓家,或許應該說,他高看了清平郡夫人蕭宛娘。
“今日本宮無空,讓她明日早上來罷。”卓驚凡想了想,對着茯苓吩咐道。
不一會兒,窦淳回來了,卓驚凡将蕭宛娘求見的事兒說給他聽,窦淳皺了皺眉,“若是你不耐煩應付他們,便交給我,我幫你擋了。”
“不用,早晚我都得見她一次,早點将事情說開了也好。”卓驚凡搖搖頭,淡淡地說道,窦淳走到他身旁坐下,溫聲說道:“別難過,你還有我。”
“我不難過,我只是替……覺得不值。”卓驚凡含糊地說道,窦淳的眼神一閃,心裏猜到對方在替真正的卓驚凡不值,不過嘴上卻說着,“你在替卓夫人不值麽?”這裏的卓夫人指的是卓容雍的前妻,也就是卓驚凡的生母。
“……也算罷。”卓驚凡沉默一瞬,嘆息着說道,他有些心虛,因此不敢望向窦淳,他老是覺着窦淳已經看出些什麽了,可對方不問,他便裝做不知,左右他現在就是卓驚凡,他一沒易容二沒假扮,也不算騙人罷?
只是重生在他人身上這事兒太離奇了,卓驚凡不敢保證窦淳知曉後不會害怕,若是對方覺着自己是妖魔鬼怪,想要燒死自己怎麽辦?雖然兩人已經心意相通,可是魂魄離體這樣匪夷所思的事兒,擱在誰身上,都很難接受的罷?卓驚凡瞥了窦淳一眼,為着自己的隐瞞心裏有些抱歉。
窦淳見卓驚凡的神情,便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他在心裏暗笑着,凡凡瞞得越久就會越覺得對不起自己,待到日後坦白的那一天,他便可以利用凡凡的內疚和心軟,要求凡凡擺出這樣和那樣的姿勢了……窦淳的心思漸漸飄遠,凡凡在床榻上太害羞了,他好容易得到一本冊子,本想照着裏邊兒的姿勢全給試一次,可凡凡說什麽也不答應。
不過現在看來,他的念想在未來某一日極有可能成真,窦淳光是用想象的,就差一點噴鼻血,他趕忙幹咳了幾聲,驅逐腦中的遐想,故做正經的說道:“對了,我真是沒想到汾陽王和渭南王竟然和前朝餘孽有關系。”
“嗯,大武朝的這些餘孽真是無所不用其極,穆軒在宮裏忙活,他們在宮外也沒閑着。”卓驚凡冷哼一聲,大武朝的最後一滴血脈逃離皇宮後,便隐藏起來,這麽多年下來,竟是已經混入了大周朝的宗室,若非他們逮着了梁仲軒,還不曉得宗室中已經有了大武朝的內應呢。
按照梁仲軒所說,他們制定了許多條計劃,其中有一條便是神不知鬼不覺的替換掉大周朝的宗室。除去汾陽郡王和渭南郡王是大武朝餘孽的血脈之外,他們更是挑選了好幾個沒落的宗室,将人給殺了,再假扮成宗室。因着宗室往常不需要進宮,且大周朝的許多宗室都是閑散子弟,那幾個被替換的平日裏很低調,也不常與人來往,因此被人李代桃僵了竟還無人發覺。
這一次藉由皇後中毒一事,将那些個前朝餘孽全都除了,總算是讓窦淳和卓驚凡松了一口氣,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穆軒一直對皇位虎視眈眈,窦淳早就忍對方很久了,若不是怕打草驚蛇,他一早就想将穆軒給捉了。不過幸好他忍了,否則若是宗室突然造反,再加上龍騰山的那一支私兵,對付起來也是夠嗆的。
只是穆軒等人就擒了,白馬寺的賢太妃卻是不知所蹤。當初過年一大早,窦淳便派出禁軍前去捉拿那些叛黨,待到大武朝的亂臣賊子都被捉拿下獄之後,窦淳回頭再派人前往白馬寺,卻發現本該在寺中誦經祈福的賢太妃早就跑了。
為此窦淳狠狠地發了一通脾氣,畢竟賢太妃的肚子裏懷有穆軒的孩子,若是不将賢太妃找回來,難道等到那孩子出生長大後,又是另一個前朝血脈?
為着賢太妃逃跑的事,白馬寺中的僧侶全都被捉回大理寺,經過一番審問後,窦淳的人從中找出幾個叛黨,因着這事兒牽扯到前朝餘孽,因此一應刑訊都由窦淳的人負責,大理寺卿等人沒有被允許接近犯人。
大理寺卿能夠坐到這個位置,心裏自也是如明鏡般,知曉這事兒怕是牽扯太大,因此聖人不讓他們沾手,他也就遠遠的避開,有時候好奇心太過了也不是好事,自古以來,知道的越多,往往也是死得越早。
窦淳私底下派出許多人追捕賢太妃,可沒承想卻是絲毫沒有消息,到現在已經過了半年,算一算賢太妃肚子裏的孩子也該出世了。窦淳只要一想到,又有一個前朝血脈流落在外,心裏便是膈應得很,因此他又加派了許多人手,就算崛地三尺,也要将賢太妃給找出來。……
這一日,清平郡夫人入宮面見皇後娘娘。
卓驚凡坐在立政殿正殿的主位上,接見了蕭宛娘,此次蕭宛娘是獨自一人入宮,卓驚凡倒是有些意外,他還以為對方又要将卓依蓮一塊兒拉來了。
蕭宛娘按着規矩向皇後行禮問安後,這才得了恩典可以坐下回話,她小心翼翼地坐了下來,端着一副讨好的笑容,溫聲問道:“不知娘娘的身體是否還好?年初時可真是吓壞我們了,就是娘娘的父親也是擔憂得緊。”
“本宮一切安好,家裏可好?”卓驚凡淡淡地說道,意思意思地回問了一句。
“回娘娘,多謝娘娘關心,家裏一切都好,二姐兒前些日子還得了一個小郎君呢。”蕭宛娘捂着嘴笑道,眼中快速閃過一絲痛快,不管卓驚凡的身份多麽高貴,他不能替聖人生兒育女便是硬傷,現在他還能夠風光,待到日後聖人厭了他,看他在這宮裏要怎麽活!
“喔?二姐兒有了孩子?”卓驚凡挑了挑眉,他倒是沒聽說卓依蓮有了身孕,誰知一眨眼,卓依蓮就替他添了一個外甥。
“回娘娘,是的,臣婦此次入宮,便是要将這個好消息告訴娘娘。”蕭宛娘笑着說道,語氣中的不懷好意竟是毫不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