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敗退

這一夜,雲城裏的傅玦不敢松懈,城外胡軍的駐紮地也彌漫着一股緊張的氣氛,亥時中,守在雲城城牆上的士兵突然瞥見城外遠處火光沖天。士兵們趕忙去通報傅玦,傅玦匆匆地上了城牆,眯眼眺望,不久後沉聲說道:“去探。”

探子的身影快速的消失在夜色中,不知過了多久,探子終于回來了,面上帶着一抹喜色,“禀驸馬,胡軍放置糧草的營帳不知怎麽的,竟是起火燒了,現在胡軍營地裏為了救火可是忙得一團亂。”

傅玦一聽精神一振,立馬調派兩隊前鋒前去攻打胡軍,他自己也整裝,領着後頭的精兵随後跟上,傅玦大半夜的突然出兵,自是驚動了賀铮和窦珩,賀铮了解情況之後,也帶着兵前去援助傅玦,窦珩則繼續守在雲城裏。只是傅玦和賀铮剛走,負責西北方的探子便沖了回來,說是有一大隊人馬摸黑正在靠近雲城,估計再有一個時辰就要殺到雲城底下了。

窦珩心下一凜,西北的胡軍終于來了。自打西北失守之後,他們便料到了會有這麽一天,西北和北方兩路的胡軍終将會合,屆時便是十萬大軍要對抗幾十萬大軍。

只是他們嚴陣以待好一陣子,卻遲遲沒有等到西北的胡軍南下,他們派了不少探子守在路上,密切注意着敵軍的動向,連日來白日裏一只蒼蠅都看不見,沒承想胡軍會搞夜襲,竟是大半夜的朝着雲城撲來。

與此同時,西南方竟也有異動,窦珩勾起唇角冷笑一聲,“這前後腳的,還是同一個時辰,馮棋山把別人都當傻子麽?!”胡軍不動,馮棋山也不動;這胡軍來了,馮棋山也來了,這是想要前後夾擊拿下雲城麽?來便來,他窦珩倒要看看,馮棋山有何三頭六臂!

北庭節度使馮棋山突然命林尚書等人趕路,林尚書三人心裏疑惑萬分,但也不得不随着馮棋山的兵馬行動,畢竟他們是奉了聖人之命前來支援馮棋山的。

傅玦和賀铮趁着北方胡軍忙着救火,殺了敵方一個措手不及,胡國将軍也沒料到糧草被燒了,他正忙着指揮下屬救火,便聽見周賊打過來了,趕忙領兵出戰。衆士兵一會兒被命令先救火,一會兒又被命令要跟随将軍出戰,壓根兒不知道該聽哪一道命令。

而将軍這時正忙着尋找軍師,結果手下士兵卻告訴他,軍師不在營帳裏,他們找遍了整個軍營,都沒發現軍師。将軍心裏咯噔一下,難道軍師被周賊給捉了?今夜的糧草起火和周賊有無關系?莫非他的營地裏有周賊的奸細?将軍一瞬之間腦中便想了無數個可能,偏偏沒把糧草起火的原因想到軍師頭上。

而将軍遍尋不着的軍師,此時早已離開了北方的胡軍營地,正往着東方而去。

傅玦和賀铮領兵殺進北方的胡軍營地,他們來勢洶洶,很快就将胡軍殺了個落花流水,胡國将軍領着胡軍抵抗,一路打一路退,竟是足足退了幾十裏,傅玦和賀铮沒有繼續追擊,因着窦珩傳來消息,西北的胡軍下來了。

傅玦和賀铮當下很快就議定了,由傅玦領兵回頭攔截胡軍,賀铮守在北方,防着北方的胡軍又回頭和西北的胡軍兩面包夾他們。

北方的胡軍還不曉得西北的胡軍下來了,本來雙方應是通好氣的,可惜西北胡軍的來信都被軍師給截了,且軍師竟冒名頂替将軍和西北通信。因此這一次夜襲計劃北方将軍壓根兒就不知曉,不僅不知曉,還被軍師撺掇着犒賞手下将領們和士兵吃酒,這一吃便吃出了問題,糧草被燒了不說,吃了酒的士兵如何擋得住殺氣騰騰的大周士兵?

傅玦和賀铮自是不知胡軍被自個兒的軍師給陰了,他們只覺着今夜的胡軍沒有往昔的骁勇善戰,竟是有許多人連刀都拿不穩,使得他們越殺越勇,一口氣便将對方給逼退了幾十裏。

待到傅玦領着兵回到胡軍的營地,營地中營帳東倒西歪殘破不堪,整個營地彌漫着燒毀的味道和血腥味,除此之外,竟還有淡淡的酒氣,傅玦将整個營地仔細巡了一遍,這才知道胡軍入夜前竟是吃了酒席。

同時手下來報,糧草的營帳會起火是人為的,他們發現了縱火的痕跡,傅玦挑了挑眉,難道胡軍裏有內鬼?可他不曾聽聖人提起,這內鬼應當不是大周人,也不知道對方是何來歷、是敵是友?他将這事兒暫且放在心裏,想着打退了胡軍之後再趕緊回報給聖人。……

另一邊,西北胡軍本以為北方胡軍已經做好準備,因此按照原定計劃一路南下,可就在半路上,事先出發的探子回報,說是北方胡軍營地起火了,且傳出不少厮殺聲,看來是大周士兵殺過來了。

西北胡軍的将軍聞言一凜,難道是周賊識破了他們的計劃?他趕緊又派了探子去探,不久後探子回報,北方胡軍被打退了幾十裏,若是他們按照原本的腳程,屆時趕到營地後等着他們的怕是大周的士兵了。

西北将軍沉下臉來,此次進攻是配合了馮棋山的西南軍隊,北方竟是臨時出了纰漏,此時是打還是不打?……就在西北将軍猶豫時,西南方的馮棋山也收到了北方營地出事的消息了。

馮棋山的軍隊已經離雲城不遠了,按照他和胡軍的約定,這時候西北和北方的胡軍應當已經集結,并且朝着雲城發動猛攻,雲城忙着對抗北方的敵人時,南方的守備必有所疏漏,他的大軍便可趁機從南方攻入雲城。

可是他派出去的探子回報,雲城南邊城門的守備森嚴,似乎早就算準了他們會來,竟是連一點兒疏漏都沒有。馮棋山聞言心下暗恨,這樣的大好機會,竟被那群頭腦簡單只會喊打喊殺的蠻夷給浪費了。他陰沉着臉瞪着雲城的方向,只是片刻的思索,然後竟是直接帶着兵回頭,退回了通州。

西北的将軍不知道馮棋山放棄了今夜的計劃,他考慮過後,還是繼續前進,畢竟機會難得,就是少了北方一路,憑着他和馮棋山的大軍,要拿下雲城應該不是難事。西北将軍信心十足,領着胡軍一路殺向雲城,在半途上便遇上了傅玦的精兵。

西北的将軍如意算盤打得好,此刻馮棋山應該也到達雲城了,雲城那裏肯定騰不出手來援助北方,他一鼓作氣殺過去,或許在天亮前就能拿下雲城也說不定。西北将軍想得很美好,卻不知道他的同盟已經退縮了,原本三路的兵馬只餘下他一路,他還傻楞楞的往雲城沖過去。

同時,西北大軍的後方突然冒出一小支隊伍,配合着傅玦前後包夾了西北大軍,原來竟是窦珣領着殘餘的賀家軍,一路尾随着西北胡軍,傅玦見到窦珣自也是高興得很,他和賀铮原以為窦珣也折在西北了,沒承想對方竟還活着。……

馮棋山的突然退兵自是引得林尚書等人疑惑萬分,馮棋山只是淡淡地說道:“探子來報,胡軍都集結在雲城了,若是我們貿然進攻,怕是讨不了好。”林尚書等人聞言一驚,左侍郎更是脫口而出,“西北和北方的胡軍都集結在雲城了?”

“嗯。”馮棋山點點頭,不遺餘力的抹黑傅玦等人,“我派了探子潛入雲城,探子說傅玦已經大開北邊的城門迎入胡軍,原本我是想趁着胡軍還未到,先殺傅玦一個措手不及,沒承想我們的兵馬未到,胡軍竟是先到了。”馮棋山意有所指的說道,林尚書等人的臉色微微一變,左侍郎較為沉不住氣,聞言便冷聲問道:“馮公這話是什麽意思,莫非馮公以為我等向胡軍通風報信不成?”

“侍郎何必如此激動,我什麽也沒說,只是奇怪胡軍早不動身、晚不動身,偏偏在我們要突襲雲城時就到了雲城,你們說說,這難道是巧合麽?”馮棋山一臉譏诮的望着衆人。

林尚書三人面色難看,馮棋山這話就差直接說出是他們其中一人通敵賣國,将軍情洩漏給胡人了。這個指責太過嚴重了,要知道,通敵叛國可是誅九族的死罪,節度使這樣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要将如此大的罪名安在他們的頭上,這讓林尚書三人怎麽會服氣?

因此三人中官職最高的林尚書淡淡地說道:“是不是巧合一查便知,若無真憑實據,馮公僅憑猜測,此等話語還是少說為妙,聖人派我們前來是為了助馮公一臂之力,不是為了背黑鍋來的。”林尚書的語氣雖然平靜,可隐藏在其中的怒氣一聽便知,而左侍郎和徐少卿二人也都站在林尚書身後,一臉不悅的望着馮棋山。

馮棋山倒沒想到,往日沉默的林尚書此時會跳了出來,且張口便是暗指他污蔑,還要他拿出真憑實據來,馮棋山自打成為節度使之後,在通州等地可謂是一人獨大,已經有許多年不曾遇見敢反駁他的人。此時被林尚書這一頓說,臉色已然是難看得不行,且這林尚書和他同是三品官,誰也沒比誰高貴,如今林尚書竟敢仗着是京都出來的,還擡出聖人的名頭壓他,他若是不将對方收拾了,日後誰還将他這個節度使放在眼裏?

“要證據是罷,來人,将左侍郎拿下!”馮棋山也不客氣了,直接命人拿下左侍郎。林尚書和徐少卿面色大變,只聽見馮棋山繼續說道:“你們何不問問左侍郎,前一陣子夜夜摸到我的正院來有何要事?且還不只一次潛入我的書房!”

馮棋山話音剛落,左侍郎便渾身一抽搐,徐少卿見狀驚呼一聲,“不好!左侍郎想要自盡!”衆人連忙望去,只見左侍郎露出一絲古怪的笑容,随後嘴角便流出一絲血跡,面色開始發青,徐少卿幾步上前,伸手用力扳住對方的下巴,可已經來不及了,左侍郎已經含毒自盡了。

左侍郎的死彷佛坐實了他的罪名,林尚書臉色難看不已,馮棋山冷哼一聲,“畏罪自殺,死有餘辜!林尚書,現在你還有什麽話好說?”林尚書冷着臉沉默不語,馮棋山心裏嗤笑,這個左侍郎倒是幫了他大忙,根本不用他栽贓,自個兒就表現出一副心虛的樣子自盡了,省了他不少工夫。

左侍郎的死,使得林尚書和徐少卿心裏繃着一根弦,徐少卿在想什麽林尚書不知道,他此刻心裏滿滿的都是疑惑,難道左侍郎當真将軍情洩漏給胡人?可他是什麽時候洩漏的?又是如何洩漏的?

況且,馮棋山既然發現左侍郎有問題,何不在他還沒将消息洩漏給胡人之前,便将對方給拿下,事後放馬後炮有何用?他們的突襲計劃都被毀了。林尚書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這馮棋山的行事真是矛盾得很,且隐隐有一絲古怪。

可還沒等他想明白便又出事了,幾日後徐少卿竟趁夜刺殺馮棋山,将馮棋山殺重傷之後,随即便逃逸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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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尚書等人領兵出征之後,朝廷上消停了好一陣子,因着馮棋山攔截了雲城傳回來的消息,所以滿朝文武還不曉得昨夜雲城打了大勝仗,不只是将北方胡軍打退幾十裏,就是西北胡軍都沒讨得了什麽好。

窦淳自是對雲城的消息了如指掌,同時他也收到了左侍郎自盡、馮棋山重傷的消息。他将密報遞給卓驚凡,淡淡地說道:“馮棋山沒死。”

“只剩一口氣,離死也差不多了。”卓驚凡翻閱着密報,不以為意的說道。窦淳抿了抿唇,皺眉說道:“那個左侍郎是怎麽一回事?”

“不曉得,我總覺着還有一方人潛伏在暗處,你瞧瞧這裏,傅玦說北方胡軍的糧草被燒毀了,可不是我們的人做的。”卓驚凡頓了頓,又拿起另一份密報,“你再看這裏,左侍郎偷了許多馮棋山的機密,這左侍郎也不是我們的人,看起來似乎有人想要将這池水攪得更渾。”

“徐少卿怕是發現了什麽,才會對馮棋山下手,只是他為何失蹤了?”窦淳敲着書案皺眉說道,徐少卿便是他和卓驚凡挑出來的密探,原本徐少卿該潛伏在馮棋山身邊的,可他竟然刺殺了馮棋山,刺殺後卻沒有消息傳回來,這讓窦淳不解的同時也很是不滿。

“怕是遇上了麻煩。”卓驚凡眯了眯眼,就是徐少卿想要弄鬼,還有一個林尚書呢,當初在早朝上林尚書之所以舉薦鄂國公府的虞三郎,這都是和窦淳事先套好的,林尚書這一個吏部尚書的位置是窦淳一手提拔上來的,當初因着吏部侍郎胡家牽扯進禁軍統領逆謀一案,連吏部尚書也受了連累,事後窦淳清洗朝堂,一連撸了好幾個重臣,然後将他的人手安插進去,其中林尚書便是窦淳的人。

林尚書接替了吏部尚書之位後,為人低調且保持中立,使得朝中大臣竟是沒看出來,這吏部尚書其實是聖人一派的。而此次領兵出征,徐少卿是明面上的密探,而林尚書便是隐藏起來的棋子,還有一個左侍郎,本來只是湊數的,沒承想竟剛好拉到一個有鬼的。

這左侍郎也是在胡家被撸了之後,才接替吏部侍郎一位的。

思及此,卓驚凡突然開口問道:“當初這左侍郎是誰薦舉的?”窦淳愣了愣,回想了一番之後,淡淡地說道:“太師和太保聯名薦舉的。”卓驚凡皺眉沉吟道:“太保?太保不是早就致仕了麽?”

“年初時我召了太師進宮說話,随後太師便遞了奏章,我看了其中幾個安排不錯,便也就順着他們的意。”窦淳說道。

卓驚凡想了想,将這近一年來官員的調動列了出來,看着看着面色便有些不對,窦淳見狀探過身子掃了一眼那張名單,随即也愣住了,只見名單上太師和太保舉薦的官員這半年多來都陸續出過不少事。

其中有大有小,有的是犯了些小錯被他貶谪,有的是犯了大錯直接被撸了官帽,最為嚴重的便是這左侍郎,直接就畏罪自盡了,他瞪着這張名單,臉色實在難看不已。三公因是先皇時候的老人,窦淳登基後并沒有馬上就動他們,且太保識趣得很,用遺诏保住窦珣和窦芷容的命之後,便致仕了,後來太傅又病逝了,為此他也就沒有刁難唯一剩下來的太師。

且太師一直都是忠于聖人的純臣,又是歷經三代的老臣,因此對于太師的奏章,窦淳都會慎重幾分,對于太師提出來的建議,他也聽得進耳,沒承想他的信任竟換來被人愚弄!

窦淳心裏瞬間升起一股火氣,“啪!”的一聲怒拍書案,臉色都猙獰了,他氣呼呼的說道:“好一個太師!好一個太保!”

“先別急着下定論,将太師召進宮來問問罷。”卓驚凡放下那張名單,臉色也是凝重得很,他雖沒有和太師接觸過,可以往幾次窦淳和太師說話時,他都在書房的裏間聽着,他實是很難相信那一位光風霁月的老人家竟是心存不軌。只這一張名單上出事的官員,又确實都是太師和太保薦舉的,既然不解,那便将人召進宮問個清楚便是。

窦淳憋着一股氣,随後便下旨召太師即刻進宮面聖。

太師接到聖旨時,還有些茫然,他瞅瞅外邊的天色,實不知聖人為何會突然召自己進宮,因此他塞了一個份量十足的荷包給傳旨的內監,好聲好氣的打聽着聖人的用意。

前來太師府傳旨的便是呂福,呂福接過太師的荷包,面不改色的說道:“小的也是不知,太師還是趕緊随着小的入宮罷。”太師微愣,望着眼前這一個在先皇時候便極受重用的大內總管,如今又是聖人跟前得用的第一人,一個內監能夠歷經兩朝不衰,也是本事了,所以盡管他心裏有些不悅,卻也不會得罪對方。

雖說塞了錢沒得到消息有些心塞,可眼下最重要的是趕緊入宮面聖,因此太師理理衣裳,便跟着呂福走了。

太師來到兩儀殿的書房求見,這次卓驚凡并沒有避到後面,而是坐在窦淳的身邊,一同接見了太師。太師一踏入書房,便見到了坐在一旁的卓驚凡,他微微皺了皺眉,先向窦淳行禮問安之後,又向卓驚凡問安。

窦淳二人沒有為難他,很快的就叫了起并且賜坐,太師正襟危坐,挺着背脊一臉嚴肅。窦淳也沒有拐彎抹角,直接将卓驚凡羅列的名單讓內監拿給太師看,太師恭敬地接了過來,仔細地将名單看了一遍,看畢後已是滿頭的冷汗。

“太師,朕有些不解,所以才将你召進宮來問問,本來依着朕的脾氣,是想讓大理寺卿過問的,只是皇後說了,太師為人坦蕩磊落,且一直以來鞠躬盡瘁,此事怕是有內情,所以才将你召進宮來。”窦淳淡淡地說道,太師卻是再也坐不住,起身跪在了窦淳的面前。

“聖人仁慈,老臣惶恐,老臣實在無顏面對聖人,還請聖人降罪。”太師佝偻着身子,語畢重重地磕了一個響頭。

“太師先別忙着請罪,今日聖人召太師入宮,便是為了弄清楚太師為何薦舉這些人,本宮素來敬佩太師的為人,難道今日太師為了保住某人,寧願一生的清譽受損,且日後背負着蒙蔽聖人的惡名麽?”卓驚凡見太師二話不說認了罪名,皺眉說道。

“多謝皇後娘娘錯愛,老臣實在慚愧,老臣識人不清理應受罰,老臣不是想保住誰,只是當初薦舉奏章是老臣所拟,老臣自是脫不去幹系的。”太師恭敬地說道。

“起來回話。”窦淳聽罷沉默一會兒後,這才又開口說道,一旁的內監極有眼力見兒,趕忙上前攙扶着太師,太師顫巍巍地站起身,面上滿臉的愧色。待到太師再度坐下,窦淳這才繼續說道:“你的罪稍後再定,朕問你,這些人是你看好的還是太保看好的?”

“回聖人,其中大半是太保提起,老臣暗中觀察之後才薦舉的。”太師頹然的說道,窦淳和卓驚凡俱是挑了挑眉,意思是這些人當初也是太師看好的喽?沒想到老太師竟也會看走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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