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捉蟲] (27)
沒有,只是冷冷淡淡地看着,頓時心涼了半截。
“既然是夫人賞賜給你的,你就喝了罷。”陸重岩看了她一眼,“這也是我經手拿來的藥,怎麽,你在怕什麽?”
佟姨娘望着那重新遞過來的藥,身子微微顫抖,雙手端着那藥往嘴邊湊去,顧吟霜的聲音傳了過來,“端穩了,可別灑了。”
佟姨娘心裏轉的飛快,這藥是肯定不能喝的了,可少爺不會幫自己,若是不喝夫人肯定會覺得自己知道這藥有問題,之前雖查到她那卻并沒有查出什麽來,她不能讓少爺和夫人知道。
想罷佟姨娘喝了兩口下去,忽然胃裏一陣翻湧,剛剛喝下去的又全部吐了出來,她還要保持那碗不能摔了,那嘔吐的就直接如數在了藥碗裏,連顧吟霜看着都覺得惡心。
“對不起夫人,我這身子聞到這些味道還是會難受,一時沒忍住。”佟姨娘眼中含着淚十分愧疚地看着他們,“辜負了夫人的一番心意,百合該死!”
顧吟霜眼底閃過一絲不耐,“冬靈,扶佟姨娘回去。”
直到那屋子裏的味道散去,顧吟霜始終皺着眉頭,陸重岩上前摟住了她,“佟姨娘這麽笨的一個人,怎麽可能在你的藥裏動手腳。”
“那她怎麽不敢喝。”顧吟霜是恨極了給她下藥的人,大夫說需要兩三年的時間才能養好,在她眼皮子底下會做這種事的除了那兩個姨娘之外哪還會有別人,偏偏這個男人不信。
“你看她那膽子,對你從來都是畢恭畢敬的,哪裏敢喝你平日裏養身子的,大夫怎麽說?”
“大夫說要再吃幾個月的藥,之前的幾次都因為下了藥沒有效果。”顧吟霜委屈地說道,陸重岩即刻把她抱在了懷裏,“沒事的,幾個月就幾個月,我再讓人去查。”
陸重岩越發的堅定自己心中的想法,先讓流言傳一陣子等到了母親耳中自己再一說,到時候看大嫂如何辯駁,想罷,他又柔聲說道,“佟姨娘的孩子必須安安穩穩生下來,霜兒,我知道你心裏不痛快,但這事不能出了岔子。”
柔聲的勸解更像是對她的警告,顧吟霜微皺了下眉頭,還是應允了下來...
也許是陸重岩等不及了,他提前和陸夫人說了此事,還隐晦的提到了大哥不願意納妾,其實說不定是自己有什麽隐疾不能說,所以一直忍着大嫂,陸夫人想來偏袒小兒子,聽他這麽一說,也覺得不是沒可能,就在陸重山回來後的沒幾年,陸夫人發難了。
可孫氏早有準備,陸夫人發難了,陸将軍回來了,本來高高興興的一件事,一下變成了大兒媳婦委屈婆婆說自己出軌,肚子裏的孩子不是陸家的。
等到吟歡這裏知道了消息,陸将軍已經把這件家事解決完畢了,陸夫人以死威脅說若是要把二兒子趕出去,她也就不活了,可養了這個一個歹毒的兒子,陸将軍覺得為父太失敗了,趕出去陸夫人不舍得,留在家中當什麽事都沒發生,對不起大兒媳婦,最終陸将軍決定把陸重岩直接帶去陽關,讓他吃吃苦,說的難聽點,若是不小心戰死在那了,還能為陸家掙個功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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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在陸夫人面前的就兩條路,雖然都不想選,但總不能看着兒子被趕出去,然後自己真的一頭撞死了,她如何都不信大兒子所說的這是小兒子給大哥下的毒導致之前兒媳婦都不孕,那補氣湯藥是她找來的藥方,兩個兒子都喝了,怎麽就一個有事一個沒事。
家醜不可外揚,如果可以,陸将軍就像把這個逆子扭送到官府讓他也嘗嘗那滋味,思想來去,從小到大都沒吃過苦這才一天到晚歪心思,不如帶着去軍營裏面。
吟歡對于陸家這樣的決定并沒有感覺詫異,當初六姐推自己下池塘險些丢了性命,顧家也是将六姐送到了庵堂裏思過了兩年,而當時她若是死在了池塘裏,那就更死無對證了,他們不會把事情到處宣揚出去,因為有損聲譽,如果能夠私下解決幹淨的,就絕對不會搬到公堂上去。
看似不輕不重的懲罰對陸重岩和顧吟霜來說是莫大的災難,兩地分隔了,那還生什麽孩子,但陸将軍沒答應讓她陪着前往,有人照顧了還叫什麽受磨難,軍營是讓他們生孩子去的麽,以為是玩呢,你大哥大嫂不是這麽多年才有孩子呢,你們急什麽,陸家又不是沒有嫡長。
本來要在家呆些日子的陸将軍因為這件事,去向皇上複命很快就帶着陸重岩啓程回陽關了,顧吟霜松了一口氣,左右得養兩三年,瞞的辛苦不如他走,也好過讓兩個姨娘生了又生。
吟歡記得當初陸重岩也是離開一趟臨安的,否則前世二姐的孩子就不會懷的那麽遲,當時是他自動請纓跟随陸将軍離開的,今生卻是被迫,不知道他在陽關是否還會有同樣的遭遇。
“小姐,六小姐來訪。”爾冬走進來輕聲說道,吟歡微怔,她怎麽會過來。
顧吟芳走進了她的屋子,手裏還捧着一個盒子,吟歡不知道她來意,吩咐爾冬去沏茶,和她對坐了下來,顧吟芳将那盒子推向了吟歡,“七妹是否還記得這個。”
吟歡打開來一看,裏面放着的是一個镯子,看着有些眼熟。
“這...”
“這是當日老夫人壽辰的時候我給七妹選的镯子,你還記得麽?”顧吟芳神色淡淡地看着她,吟歡點了點頭,“我記得。”
“那你一定也記得這個簪子。”她又拿出了一個盒子,打開來,裏面就是讓她自己去了庵堂兩年的罪魁禍首。
“六姐你?”吟歡看着那金簪,這些東西她竟然都還保存着。
“母親為我說了一門親事,雖然是小門小戶,還算殷實,家裏人也簡單,就是離臨安遠了些,恐怕今後難得有見面的機會。”顧吟芳也已經十四了,如今才定親也不算晚,吟歡看着她不喜不悲的樣子,笑着恭喜,“簡單些也好,只要對六姐好就行了。”
“我還是很感謝母親,因為姨娘的事她也沒有怠慢了我,小門小戶的主母,也好過大家中這般争鬥。”顧吟芳是看的累了,也厭倦了,方氏的安排恰好如了她的意,在這個一個大宅裏,太多的心酸也太輕薄了人命,顧吟芳乏了。
“可能這個時候還向你懇求什麽,也是我過分了,從回來之後我也沒為我當年做的事和七妹說一聲對不起。”顧吟芳忽然笑了,望着吟歡說道,“我不求別的,她好歹是我姐姐,若是她再做出什麽過分的事來,請求七妹最後留有一線生機給她,七妹,我知道我沒資格這麽說,也知道是我自己奢求太多,只是姨娘希望她活着,無論如何,只要她還活着,那就夠了。”至于如何活着,她已經不再關心...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送上,一幹閑雜人等統統閃邊,小默子要霸氣側漏了~~~
☆、85庶女心計
直到顧吟芳離開,吟歡還坐在那安靜地想着,桌子上的镯子和簪子顧吟芳都沒帶走,說是吟歡扔了也好,送了也罷。
良久吟歡輕笑了一聲,她倒是想得通透,四嬸的決定從來不會太出格,低嫁有低嫁的好處,頂着顧府的名聲也不過是顧家三房而已,小門小戶的嫁過去,反而會對她好。
只是她覺得荒誕的是,自己小時候成為二姐眼中釘的原因竟然是因為她長得和父親比較相像。
“小姐,這镯子和簪子您要怎麽處置?”爾冬看着桌子上的東西,這事從頭到尾她也清楚的很,六小姐今天把這事攤開來說了,過去這麽久,小姐也不好說什麽。
“那镯子丢了吧,至于那簪子,把它兌成銀子。”吟歡微嘆了一口氣,六姐的要求她難以答應,是因為她也不知道二姐還會做些什麽事出來,她能因為自己和父親相像過去對自己白般刁難,如今兩個人水火不容,她只會做出更過分的事。
爾冬拿着東西離開了,在顧家四小姐出嫁之後,吟歡就呆在家裏鮮少出門了,同齡的比她大上一些的都要嫁人了,而程碧兒除了上回來看她之後也沒空出府了,吟歡清閑了很多,就在家裏陪陪快生産了的孟氏,偶爾還幫木氏處理一些家事。
收到第一封蘇謙默信的時候,已經四月了,天氣回暖,院子裏的花開了許多,陸将軍回去之後帶着陸重岩一起,把他扔在了最基層的軍營了,還勒令他不準說自己是将軍之子,如今正是用兵之時,受訓都比較苦。
他在臨安城生活的就是大少爺的生活,去了軍營就沒這麽如意了,吟歡只是好奇他有何遭遇,在信中回了讓蘇謙默多注意一些他,好歹是自己的二姐夫。
回了信讓爾冬帶去給阿喜,襲暖那過來說少夫人要生了。
二房那早早就準備下了穩婆和奶娘,孟氏下午肚子有些疼,到了晚上的時候才疼的頻繁一些,吃了些補體力的,直到疼的受不了穩婆才讓孟氏上床去躺下來。
這可是顧家的頭一個曾孫,顧老夫人拄着拐杖在兒子的攙扶下守在院子裏,直到了後半夜,大家在院子裏都等地有些急了,孩子還沒生下來,身在渭城的顧逸信這才剛剛趕到,顧老夫人讓他趕緊去換一身衣服。
直到黎明到了,屋子裏才傳來了一聲嬰兒的啼哭,顧老夫人激動地拍了拍兒子的手,過了一會穩婆把孩子抱了出來,滿臉的喜色,“恭喜老夫人,恭喜二夫人二老爺,恭喜大少爺,母子平安。”
兩個穩婆都拿到了厚實的紅包,木氏見大人孩子都沒事,帶着吟歡回了紫荊院,歇息一會第二天還要準備去各家報喜。
到了洗三這天吟歡才見到這個小家夥,比起出生的時候,如今圓潤了不少,穩婆抱着他在偏廳裏洗三,吉利話說完,那孩子便哇一聲哭了出來,“喲,相盆喽~”穩婆笑着把他抱了起來,請來的客人們都往這盆子裏添了不少東西,小家夥在被包裹好了後還有些委屈呢,從顧老夫人的手中傳到吟歡這,吟歡小心翼翼地抱着,一旁的青芽還給她兜着些。
“瞧我們這七小姐,抱孩子的姿勢還真是正當的很。”一旁的三夫人唐誇道,顧老夫人撇了她一眼,唐氏臉色微變,讪讪地住了嘴,一旁的方氏逗着小家夥接話道,“咱們衡哥兒可得記住你七姑姑了,她啊,可疼你了。”
吟歡抱了一會就把孩子換給二嬸了,嚴氏抱着自己的親孫子才愛不釋手呢,逢人就說小鼻子小眼睛長的和兒子是一模一樣。
在偏廳呆了一會吟歡去了孟氏的屋子裏,孟氏的妹妹正在陪她說話,吟歡進去,孟藝紫害羞地坐到了一邊,乖巧地喊了一聲,“顧姐姐好。”
“我以為孩子都輕呢,抱了那一會我都覺得衡哥兒重。”吟歡坐了下來,孟氏靠在床上笑着回道,“你這是沒習慣,從小抱到大了,再重也不會覺得。”
“嫂子,我剛看到大哥也抱了,那樣子”吟歡才剛說了半句,背後就傳來了顧逸信的聲音,“又說我不是了?”
吟歡回過頭去癟了癟嘴,“大哥你就不能再晚一會進來!”顧逸信被她這賊喊抓賊的樣子給逗樂了,“你還反着說我不是了。”
“那當然了,我正和大嫂說着呢,沒說完你就進來了,看着你我又不好意思說下去,這不難受嘛。”吟歡說的理直氣壯,顧逸信無奈地看着她,“行了,你什麽不好學,把蘇兄身上的無賴給學來了。”
“大嫂,你看大哥欺負人。”吟歡瞪了他一眼,回頭和孟氏撒嬌,顧逸信是拿她沒辦法,“好了好了,你大嫂還要休息,你先跟我出來,有事說。”
吟歡這才跟了出去,一旁的孟藝紫看這不是親兄妹勝似親兄妹的相處方式,有些乍舌,“姐,這顧姐姐和姐夫瞧上去關系很好啊。”
孟氏輕笑着摸摸自己這小妹的頭,“是啊,他們關系是不錯的。”
顧逸信書房內,吟歡聽他說着渭城的重建工作,笑道,“大哥,雖然這是我的夢境,可最後還是要靠你們,我一個弱女子能做多少。”
“你也別謙虛,皇上對顧家的重視其中有你的功勞,如今祁大人與我同在渭城,也拿不住什麽錯,此事過後,只怕是他又要回朝中了。”祁家能夠這麽快站起來,必定背後有幫手,吟歡搖搖頭,“我被綁架一事不可能引的祁家就此敗落,大哥不必在意。”
“我是怕你這丫頭心中在意。”
“祁家氣數未盡,又有祁家大小姐在六王府,既然有人相助,我們還是不要摻和的好。”能夠照顧到祁家的人,肯定非富即貴,人在暗他們在明,不如不惹,她不會不如意,只是覺得答應蔣姐姐的事做的不完全,有些虧欠罷了。
“對了大哥,二哥的婚事為何遲遲未定?”吟歡想起一早看到臉色不太好的二哥,這才想起來今年年初的時候三嬸應該已經給二哥說一門親事了,到了現在連這基本的禮節都還沒有說定。
“說是對方的家底不如當初來說親的時候厚實,三嬸氣不過,又給退了。”顧逸信對此時也頗為無奈,但是長輩們的決定也不是他們這些小輩的能左右,說了的婚事還能給退了,理由是謊報了家底,三嬸這是嫌人家嫁妝不夠厚實了。
吟歡聽後無語,難怪二哥臉色不好,嘀咕道,“若是要家底好,不如找個商家之女,那家地才豐厚呢。”
“這話到了三嬸面前可不準說!”吟歡點點頭,從三房那的用度也是按人頭算了之後,顧府的支出少了很多,三嬸卻用的不利爽了,二老太爺年紀大了快要辭官在家,做媳婦的不能指責公公銀子花銷大,三叔又在外養了一房,三嬸為這銀子的事可愁着的,但是娶一戶商賈之女,未免顯得太沖着錢去了
五月初顧家的小曾孫滿月了,一個月的時間小家夥虎頭虎腦的可愛了許多,身上挂着各家送的金鎖小元寶,嚴氏怕他戴着沉都要收起來,顧老夫人卻讓他戴着,這是金貴,将來這孩子也得活的富富貴貴。
滿月酒顧家來了不少客人,出嫁的顧吟依和顧吟霜都來了,小家夥見着人多十分配合的醒了好一會,到時辰喝奶被奶娘抱了下去。
幾個姐妹都有丈夫作陪,唯有顧吟霜是一個人來的,陸重岩被帶去了陽關,一年半載都回不來。
“大姐,聽說你們家淼兒如今已經會喊人了?”顧吟依和顧吟霜出嫁的時間差不多,一嫁過去三個月就聞了喜訊,去年年初生下了一個女兒,如今孩子都有一歲多了。
顧吟依笑的溫和,“是啊,皮的厲害,一點都不像個姑娘。”吟歡只在滿月的時候見過一次,就多問了她幾句,“下次我去你那看看她。”
“七妹若是喜歡,到時候和七妹夫多生幾個就好了。”顧吟霜在一旁打趣道,吟歡也不介意,笑着回道,“我才不急,我等着先抱了二姐的孩子。”
顧吟霜的神情冷了幾分,看了一眼一旁的妹妹,也已經說了親,而這婚事她本想插手,方氏沒讓,直接把吟芳的婚事給定下了,嫁這麽遠,是成親想要分離她們姐妹兩個麽。
姐妹團聚這氣氛看似開心着,實則尴尬的很,直到丫鬟過來說開席了她們才過去。
顧家曾孫的滿月酒席,六王妃派人送了東西,連八王府把這禮數也做足了,人沒到,東西都送過來了,明眼人也看得出來,盡管前些年顧國公去世顧家出了這些破事,但是皇家還是眷顧着他們的,所以衡哥兒的滿月酒席來的人也不少。
酒席結束後,顧吟依她們都回去了,顧老夫人留了二老太爺和三老夫人下來說話。
“逸信的孩子也生了,咱們也都老了,也沒幾年活頭,按照規矩,我也得問一問你們,這第四代都出生了,這家,要不要分。”過去的顧家規矩是等曾孫出生了,哪一房要分出去是可以分出去的,不分的話等到他們幾個老的去世了,這家早晚也得分。
“大嫂你也說了,咱們也沒幾年活頭,如今這家是漸漸好起來了,他們将來要怎麽折騰是他們的事,都等我閉了眼再去折騰吧。”二老太爺心态就是如此,當初顧家最艱難的時候他也不主張分家,如今好了更是不情願分了,分了之後這将來的好他們可是一點都沾不到,自己那媳婦就知道錢,哪能管事啊。
三老夫人楊氏見他都這麽說了,也開口道,“我也是這麽個意思,再說這些個小的不都還沒成親麽,就安安穩穩地過下這些年,等咱們都去了,這家還是得分的。”如今分家,就兒子這官職日子得差了許多,二老太爺想得到三老夫人自然也想得到。
顧老夫人見他們都這麽說,便沒再說什麽,如今她是不主張分家,但是倘若另外兩房有意見的,她還是會按照顧家的家規,讓他們分出去,等她百年去了,她也算對老國公有交代了,沒有讓這個家四分五裂。
☆、86庶女心計
暖春過去,臨安的天氣越來越熱了,而陽關那的戰事也越來越激烈,北圖在節節敗退之後又再度集兵反攻,蘇謙默領兵守着他們攻打下來的幾座城,幾天幾夜沒能休息,提防着他們一次又一次的突襲。
而軍營內,陸重岩卻因為犯了軍規挨了軍棍此刻正躺在床上休息。
軍營條件本來就艱苦,更何況是他從低做起的,本以為父親帶自己過來怎麽都是帶在身邊的,沒想到直接把他扔在了士兵營中,每天必須受訓,一個階段受訓過去的士兵就要直接去第二兵營準備編排上戰場。
刀劍無眼陸重岩可不想把命丢在這地方,可陸将軍夠狠心,不論他在訓練的時候受了什麽傷都不曾來看過他。
簾子拉開了,一個士兵端着一個盤子走了進來,把盤子放在了他旁邊,拍了拍他肩膀,“怎麽樣,挨了軍棍的滋味如何?”
陸重岩拿過那盤子裏的饅頭,第一口就難以下咽,呸地吐了出來,那士兵也不惱怒,把他扔掉的饅頭撿起來擦了擦自己吃了下去,“像你這樣的新兵我見的多了,頭幾天進來都像你這樣,挨了軍棍再挨餓一下你就知道糧食的珍貴了,不吃算了,反正你也休息着,餓一天也死不了。”沒等陸重岩說什麽,那士兵就把盤子又端出去了。
陸重岩死死地盯着地上那吐出來的饅頭,雙手緊握成拳在枕頭上狠狠地砸了一下,此刻他心中有多少的不平,憑什麽一樣是兒子,大哥能到今天的位置他要從最底層開始,父親根本不管自己的死活,他就是責怪自己下毒害了大哥,在他眼裏長子才是最重要的,他一輩子就是個纨绔子弟。
陸重岩不知道的是當年父親帶大哥來軍營時也是這麽一步一步摸爬滾打上來的,沒有誰一來就是個高軍官的職位,什麽經驗都沒有,帶兵出去害死的不僅僅是自己,還有跟着自己的一衆将士,此刻他心裏就是有太多的憤恨,憤恨父親的偏心。
營帳外蘇謙默進入軍營,那起初給陸重岩送飯的人走到他的營帳內,蘇謙默放下了劍看到桌子上放着的一封信,淩厲的臉上閃過一抹溫柔,随後冷聲問道,“怎麽樣了?”
“陸公子不肯吃,我就又拿回來了。”小四如實禀報,蘇謙默諷笑了一聲,“不肯吃就餓着,餓到他求着吃。”
陽關內訓練新兵的事本不是他負責的,不過木朝賂為了振奮軍心,讓這個新的副都統管理一段日子,蘇謙默當初對自己的要求有多高,對這些新兵的要求也就有多高,這不是和平的日子可以松散一些,他們這些訓練了就要替着受傷的兄弟們上去和北圖人打,任何一個都不能掉以輕心。
而對于自家未婚妻二姐夫,蘇謙默自然是格外的照顧了,陸将軍有話在先,不區別對待,那就別怪他嚴厲。
“是,大人。”小四得令下去了,蘇謙默脫下了盔甲,洗過了手才開始看吟歡的回信,信中說的就是臨安城發生的小事,自從顧家的衡哥兒出生後吟歡都會在裏面寫上幾句關于小家夥的,蘇謙默也只有在看她的信時輕松一下。
臨安今年又很熱,去年出嫁的二姐帶了喜訊,有喜了,二嬸收拾了一下東西去了鹿城看她,程家姑娘出嫁了,還有值得一提的是,皇上又該為他幾個女兒選夫婿了,今年的秋宴一定十分熱鬧。
吟歡說的都是開心的事,蘇謙默知道她的性子,向來報喜不報憂,而她的情況自然有人會定時告訴他,蘇謙默小心把信放起來,門外傳來士兵的聲音,“蘇大人,木大人請您過去一趟。”
穿好衣服拿起武器蘇謙默又出了營帳,木朝賂的營帳內,陸将軍和他皺着眉頭看着那縮小的北圖沙繪地圖,指着那已經立了紅旗的三處,“上次他們從這幾處突襲,東北處的城防不勝防險些被奪。”
“東北以外的是一片山林,曾派一小隊進去過。”陸将軍沒有再說下去,如果有收獲的話他們也不會被動,那小隊進去之後就沒再出來過。
蘇謙默看着覺得有些眼熟,“我出去一下。”回到自己營帳內蘇謙默找出了吟歡當日給的書匆匆趕回那當着他們的面翻了起來。
“是這!”蘇謙默指着其中一頁說道,木朝賂轉頭過來一看了一眼,随即拿起來翻了兩頁,有些激動地對陸将軍說道,“看來咱們有法子了!”
“蘇大人,這個你是從哪來的?”木朝賂按照書中的重新在地圖上加了一些上去,那東北杵本來的山林就不再神秘,它連貫了北圖的那個城,北圖如何從山林處偷襲都有了大概的了解。
“吟歡在伯父的書房中找到,讓我帶來的。”蘇謙默很想說的嚴肅,但木朝賂哈哈笑了幾聲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這都能讓你拿過來。”
蘇謙默臉上的局促一閃而過,很快投入了讨論中,到了天黑他們就制定出了新的方案,叫來了各大軍官又開了會,到了半夜陽關再度忙碌了起來。
陸重岩很餓,就算是躺着光喝水這胃裏也難受的很,可送飯的人遲遲沒有來,他聽着這大晚上的外面士兵來回跑動的聲音,張口喊了幾聲,并沒有人回應他。
外面的動靜聲很大,他掙紮地爬下了床,從一旁找了棍子當拐杖拄着到了門口,燈火通明的軍營一隊一隊的士兵從營帳前跑過,似乎是往前面集合去了。
小四回營地替大人取晚飯,看到陸重岩站在那,“你怎麽不在裏面休息,營裏面有規定的,十軍棍最多只能躺五天,你休息不好到時候可有苦吃了。”
“我餓了。”陸重岩鐵着臉說道,小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從食盒的下面拿出了一碟子的饅頭,“吶,拿去吃吧。”
陸重岩瞥見了食盒上的盤子,那似乎放着的是雞腿,“為什麽不是給我吃這個。”
“這是給大人準備的。”小四在陽關這麽久,還沒見過這樣的新兵,難怪大人要對他這麽嚴苛,若是在戰場上害了別人的性命那才是罪過。
陸重岩這回閉了嘴,拿着饅頭進了屋子,和一早拿來的一樣根本沒有變化,拿起一個狠狠地咬了一口,眉頭一皺剛要吐掉,他忽然發狠一般把饅頭大口大口的吃了下去,最後猛灌了一杯水在那咳嗽。
手中剩餘的饅頭被捏成了碎渣掉落在了地上,陸重岩暗暗發誓,總有一天,我要讓你刮目相看...
今年的秋宴确實如吟歡預料的那般百家争豔,就像當初她第一次來參加,比她小幾歲的姑娘到了可以說親的年紀,使着渾身的解數想要得到皇後太後的誇獎,還有就是期盼能夠被皇上看中,讓公主尚主,從而飛黃騰達。
吟歡最後和大嫂一起被安排在了和程碧兒這群新婚婦之中,程碧兒嫁入蔣家後和她是許久不見面,自然有好些話要說,吟歡只能提醒她小聲一些,“你現在是蔣家的二少夫人了,蔣夫人也在呢,你就不怕亂說話傳到她耳朵裏。”
程碧兒癟了癟嘴,“嫁了人就這點不自在,以前在家裏的時候我再做錯什麽事母親也不會往心裏去,可在蔣家,倘若說錯了什麽做錯了什麽,底下有的是想拿捏錯處的。”
“你知道就好,以後別想說什麽是什麽。”吟歡也知道越大的人家,這其中大的事就越多,蔣家世代都出宮妃,其家底肯定是很多人家比拟不及的。
“我也就和你說說,在蔣家我出了自己的院子什麽都不會亂說,我終于知道為何蔣姐姐練就一身八面玲珑的本事,她從小就是這麽過來的。”程碧兒說話間還有些孩子氣,吟歡抿嘴笑着,那是自然,否則蔣家怎麽會把她送進宮來。
過了一會皇上那的宴會也結束了,他們這因為皇後走的早,散的也早,吟歡跟着母親大嫂回了顧家,秋宴後幾日,凡是皇上看中的,公主适齡的,那就都賜婚嫁了。
這些都和吟歡沒什麽關系,她給蘇謙默回了信之後就去孟氏那看衡哥兒,如今已經五個月的孩子很調皮,典型的還沒會爬就急着要站起來了,只要吟歡一站起來,小家夥就伸手要她抱,吟歡伸出手,他就憋了吃奶的勁非要自己站起來,你不配合他還哭給你看。
五個多月的孩子腳勁哪有這麽好,通常衡哥兒努力了一會就直接坐在軟榻上,休息一會吟歡一站起來,小家夥又忙着要站,兩個人玩這個游戲玩的不亦樂乎。
“都出汗了。”孟氏伸手在他背後抹了一把,襯在裏面的衣服有些濕熱,喊了奶娘進來帶去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再抱出來的時候衡哥兒就賴在吟歡的懷裏不肯動了。
“我都沒見他這麽黏你大哥。”孟氏見兒子這樣笑道,“上回藝紫來他也是摟着她的脖子往她臉上塗口水。”
吟歡輕輕捏了一下他的小肉臉,“敢情你這是見誰漂亮就撲誰呢。”衡哥兒直接會給她一手的吐泡泡,一旁站着的丫鬟都笑了,吟歡無奈的接過帕子擦了幹淨。
“我看快睡了,你也別抱着,手沉的很。”孟氏讓奶娘抱走了快睡着了的衡哥兒,吟歡又坐了一會從他們屋子裏出來,忽然覺得有些冷,爾冬拿了披風給她穿上。
“快下雪了吧。”一到十一月,很快大雪封山了,大概這一封信他收到了之後也回不及了。
過了幾日,陸家那傳出了喜訊,陸家長媳順利生了一個兒子,不過這孩子看似身子不太好,十分嬴弱,吟歡還是送去了賀禮,等到這孩子滿月的時候,臨安城已經是大雪飛舞。
這是陸家真正的嫡長孫,滿月這日,顧家是孟氏去賀喜的,木氏漸漸把顧家的事交給她來做,自己則專心地準備起了第二年吟歡的及笄禮,及笄過後,她的貼心小襖就要嫁人了。
有人問了為何陸家的二少爺不在,卻沒人知道他為什麽不在,只知道他如今立志要和他父親一樣,為大今朝立功,所以跟随陸将軍去了陽關。
孫氏将祝福一一接下,因為大雪天孩子就沒被抱出去讓別人看,搖籃裏的孩子看上去比一般人家的都要虛弱,盡管陸重山求回來了保胎的藥,可身上的那些散不去的毒還是帶了一些到孩子身上。
“等他大一些,我們帶着他去找那大夫,再讓他幫晖兒看看。”陸重山知道她期盼這個孩子太久了,摟着她安慰道。
“只要他健健康康的長大我就心滿意足了。”孫氏輕輕地摸着孩子的臉,擡頭對他柔聲說道,“對了,別忘了把東西送去顧府,還要多謝謝她呢。”陸重山點點頭出去了。
幾天後吟歡就收到了孫氏送來的謝禮,那可是真正意義上的大禮,孫氏送來的是一張地契,上面是一處別苑,就在臨安城內,吟歡沒有拒絕收了下來,她知道孫氏是不想欠這個人情才會用這麽厚重的禮,而吟歡也不想用這個向她要求什麽,不如收了幹淨。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到,晚了一些,讓大家久等了,〒_〒,留言寫起來!!!!!!
☆、87庶女心計
臨近年關喜事特別,就在陸家嫡長孫出生之後,六王府那也傳出了喜訊,六世子妃有身子了,上一次祁素茹意外沒了孩子的事別人都不知道,所以這一回都說是六王妃盼的終于可以抱孫子了。
祁素茹和蘇謙營成親也有三年多了,頭一回喜訊傳出來,送禮的人自然不在話下,由于六王爺的關系,顧家這一份禮也少不得,為了顯示其尊重,這一回由木氏帶着孟氏一塊去了六王府。
祁素茹這一胎懷的皆大歡喜,許晴幽也開心,只要快些生下孩子,她也能夠為世子生下自己的孩子。
祁夫人前來看女兒,滿面紅潤,丈夫官複原職了,女兒也有了身孕,只要一舉生下兒子,這世子妃的位子可算是坐穩了,這樣她也放